第18章 季公子真要尋物?

蘭青掀開帷幔往外一看,竟已到了熟悉的巷子裏。幾盞昏黃的風燈在寒夜裏随風輕晃動,細雨綿綿,濕了一地。

“多謝季公子送蘭青回來。”蘭青道了謝,剛下了馬車站立在一側,就聽見季辭說道,“今日天晚,明日再與蘭姑娘詳談。”

“什麽?”蘭青有些沒聽清,但很快反應過來,詫異道:“季公子真要尋物?

季辭嗯了一聲:“蘭姑娘以為在下閑的無聊說笑?”

“......”蘭青幹笑一聲,她不過說說而已罷了,誰願意替一個極度危險的作惡之人辦事?給再多銀子有什麽用,萬一一言不合,小命難保啊!

不等她說話,季辭又道,“蘭姑娘說給在下優惠價的,還請姑娘莫要忘記了。”

蘭青眼角抽了抽,“自然不會忘記的。”幸好天色太暗,看不清她绛紅色的臉色。

得了滿意的回複,季辭颔首點頭。

這時,幾枝梨花支出牆頭的小院門打開了,仲夏提着一只燈籠走了出來,借着昏黃燈光看着巷子裏的自家女姑娘正傾身聽着馬車上的人說話,偶爾點頭兩句,車架旁站在一個未曾見過的黑衣青年,一臉的防備警惕的盯着自己。

仲夏察覺出這人身上的殺伐氣息,先是一怔,随後見自家姑娘正和馬車上的人細說着什麽,立即小聲喚了一聲:“姑娘,你回來了?”

聽到仲夏的聲音,蘭青回頭看了一眼,而後朝季辭說,“多謝季公子,蘭青先回去了。”說罷便退了兩步,站在小院門外的石階上,。

季辭睨了一眼蘭青,見她已安靜站立在房檐下的石階上,夜裏的涼風吹卷起她腳邊的裙擺微微卷曲,一身青衣像一朵天青色的海棠花,嬌豔又高冷,遺世獨立,一點也不似在馬車上張牙舞爪像只小刺猬。

“公子?”莊和突然出聲打斷了季辭的思緒,收回視線這淡淡說道:“走罷。”

馬車漸漸穿過安靜的巷堂,朝北城而去。一路上無人言語,極為安靜。駕着馬車的莊和,看了眼越下越大的雨,又回頭看了眼帷幔翻飛的車廂內,“大人可還好?”半響未聽到裏間人回應,又道:“可是發病了,屬下......”

話未落,季辭出聲打斷了,“無事。”

聞言,莊和松了一口氣,“麻先生配的藥不多了,屬下已通知人送來。”頓了頓又道:“大人近日還是勿要與人太過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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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辭患有與人碰觸皮膚後就會發作的過敏之症,一旦發病後,除非立即使用麻先生配出的藥泡澡,後果極為嚴重。

季辭端起茶盞喝了口茶,想起了今日與蘭青碰觸過兩次,卻并無任何症狀,難道如今只碰觸外衣并不會發病了?

“大人,蘭姑娘會不會降今夜之事洩露出去?”外間的莊和見季辭未吭聲,但知曉他未睡着,繼續請示着:“今夜跟蹤蘭姑娘的人也撞見了,可要屬下去處理?”

這回,季辭這才出聲:“不用了。”

“是。”莊和點頭,四下看了一眼确認無人後哎說道:“今夜這撥人與路上的那一撥人應該不是一撥人,這撥人的身手與手段都次了不少,且有些散亂,并不像是之前出現的死士。”

季辭輕輕嗯了一聲,“我們身份暴露了,有些人耐不住了。”

聞言,莊和偏頭看了眼車架上懸挂的昏黃風燈,道:“那......大人可要直接去府衙?”

“不急,這幾日先将兩任知府的案卷再重新看一遍。”

“大人已經看過不下五次了。”莊和駕馬拐了個彎兒,馬車倏地停下了。

季辭清冷的聲音傳出:“怎麽了?”

“路上擋了一只野貓兒。”莊和看着站在路中央的黑貓,身上沒有一絲雜色,正優雅的踱步走着,一點也不怕人,偶爾張牙咧嘴的嘶叫一聲。

聽到貓叫聲,季辭輕呵一聲。

聽出了季辭的不滿,莊和揮鞭就要抽向黑貓,黑貓機靈的往前一跳,脖子間發出了清脆的鈴铛聲。

莊和看着已跳上牆頭的黑貓脖子上銀白色的鈴铛,覺得有些眼熟,遲疑的說道:“那只貓好像是蘭家姑娘的。”

季辭掀開帷幔,順着牆頭看去,就瞧見黑貓跳下了高牆消失了,快得只看見一抹殘影。

莊和重新駕起馬車,“蘭家姑娘的貓怎會跑到城北來了?”

“倒是機靈。”季辭輕笑了聲,車廂中的壓抑氣氛緩和了不少。

察覺出季辭的變化,莊和不由附和道:“若是蘭姑娘真有奇招,能替大人查出昙花幕後的主人便好了。”

能查出便好了!季辭盯着手中的昙花,眸眼中潋滟精光,随即閃過一抹悲恸之色。

若是蘭青在此定能發現季辭手中撚起的是一朵被做成幹花的昙花,上面還有少許花瓣早已被折斷掉,若是仔細看,還能看見最邊緣處的花瓣上沾染了幾滴泥漬。

悄悄回到小院中,蘭青像只貓一眼,微微弓着身子朝自己的廂房走去,剛走兩步就聽到正廳的位置傳來老爹的咳嗽聲,緊接着就看見蘭老爹站在門邊上,壓着嗓子說道:“阿青回來了。”

聽到自己老爹嚴肅的喚自己的名字,蘭青知道老爹是生氣了,繃直了身子,也不敢耽擱,快步走到了蘭老爹身旁,解釋道:“爹,女兒迷路了,又遇上了下雨,這才回來晚了。”

蘭老爹打量一眼自家女兒,見她外衫幹淨,未曾被浸濕,便知曉其中怕是還有隐情,緊蹙着眉問道:“怎麽回來的?”

“遇見個好心的夫人,捎了女兒一路。”蘭青睜着眼睛說瞎話,別扭地往房檐下挪了兩步,偷偷看了眼院子中央嬌豔的一樹梨花,不再說話。

許是天黑,蘭老爹看不真切蘭青的模樣,信以為真的轉身進了大廳裏,坐在上首的椅子上,一言不發的沉默着。

蘭青看了眼廳裏,屋裏還燃着燈火,茶杌上還擺着一壺溫熱的茶水,看來老爹是專門等坐這兒等自己的。

沉默半響,蘭青有些拿不出蘭老爹的意思,試探的說了句,打算混過去:“爹,已經亥時過半了,女兒先回去歇着了。”

“哼,還知曉亥時過半!”蘭老爹倏地拍了下桌子,茶盞中的茶水登時濺了出來,灑了一桌,“大半夜的才回來,要是出了什麽事讓爹怎麽和你娘交代?”

不等蘭青辯駁,蘭老爹又道:“以前爹怎麽說的,戌時三刻以前必須歸家,現在倒好,夜不歸宿了!”

待蘭老爹緩口氣的功夫,蘭青插話解釋:“爹,這不是查案嗎?再說了,哪有夜不歸宿這般嚴重,只是因事耽擱回來晚了而已。”

蘭老爹冷哼一聲,“查案,查案,早知就不讓你辦尋館了。”

“爹。”蘭青無奈,每一回都這樣說,可哪一回收銀子的時候不是爹您最高興?

“回去吧。”蘭老爹不耐煩的朝蘭青擺了擺手。

“爹,你早些歇息。”蘭青說完就從大廳裏退了出來,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而她不知道的是,蘭老爹吧唧的猛灌了一口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着窗沿外的一樹梨花,喃喃自語道:“是禍躲不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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