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被掐頸
蘭青臉色微變,往後挪了挪椅子,蘭家的秘密是不能被人知曉的,自然不能應下,遂慢吞吞地打着太極:“只不過是仗着些小聰明,比不得大人的聰明才智。”她不想與官家為伍,她不想得道升天,只想安安穩穩隐于蜀州城內。
不想再面對季辭這雙深邃迷人的眼神,蘭青幹笑兩聲,“時辰不早了,若是大人無事,蘭青則先回去了。”
季辭斜睨了一眼蘭青,變了自稱,輕描淡寫地說道:“你已知曉我的目的,”言外之意卻是:你今日不應下我的要求,別想離開!
見他這般咄咄逼人,蘭青後怕的動了動,她怎被眼前這人和氣的态度給迷惑住了,竟忘記了那日在空巷之中冷眼看着屬下殺了那麽多人後不曾眨過一眼。
蘭青覺得後背一涼,斷斷續續地開口道:“大人,蘭青今日可曾說過什麽不得體的言語?許是今日大火滔天,吞咽太多煙塵,以至于不記得事了。”
一時間,季辭沉了沉眼,翻開一旁蘭家的案卷,随意的念了兩句:“蘭庸,字清和,嫡系十七代,排行第八,......”
聞言,蘭青心底駭然,連蘭家族譜上的訊息都被這人查了出來,那其他的呢?蘭青不敢多深想,随即看向季辭那雙幽深的眸眼,一時間覺得從頭到腳的涼透了,覺得被看了幹淨還無處可逃。
“蘭姑娘很聰明,與在下合作,自不會虧待蘭姑娘。”季辭食指輕輕叩了叩桌面,知道眼前她與蘭庸相依為命,感情甚深,所謂打蛇打七寸,對蘭青亦是同樣。
蘭青沉了沉眼,隐在袖口下的手緊緊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中,留下深深的痕跡。就是因為蘭家秘術不能洩露出去,蘭青才不能應下,縱然與季辭合作乃雙贏之法,可她是萬萬不能應下的。
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逼急了她也不會讓他好過,是以蘭青豁出去了,正色道:“季大人,恕蘭青不能應下。”
季辭哂笑一聲,“大周護安衛,九人,五十年前仁帝滅八租,一族皆逃脫,定居蜀州。”說罷又看向一臉迷茫神色的蘭青:“蘭姑娘是第十八代,繼承秘術,擅尋蹤之法。”
前一句蘭青并不明白,但後一句蘭青懂了。
自己是徹徹底底地被看了過透徹,感覺在這人眼底像個小醜,耍着不入流的陰謀詭計,還自娛自樂,自鳴得意。
如泉水般清澈悅耳的聲音響了起來,“蘭姑娘可仔細想好了,蘭家好不容易偏居一方得了安寧,若為了這等不值得的事暴露了,是在不劃算。”
蘭青想起老爹每次提到祖先時忌諱莫測的神情,蘭青猶豫了片刻後,冷聲道:“大人想如何合作。”
見蘭青應下了,季辭也不隐瞞,直言道:“利用蘭姑娘的秘法尋得昙花幕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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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蘭青卻深覺陸員外的案子令人頭疼,尤其是兇手多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脫,還想要将自己滅口,若是有個本事大的人,讓自己能親自查探屍體和證物,事情就好辦得多。
況且這昙花出現在蜀州內,幕後之人也應該離得不遠?興許抓住兇手就抓到了幕後之人,答應他又何妨,不過是順手之事。
現在的蘭青并不知曉是自己像太簡單了,反而沾沾自喜,狀似遲疑反複,半響後才朝季辭說道:“既然大人誠邀,那蘭青自當恭從,只不過......”
季辭挑眉:“只不過什麽?”
“替大人尋物是蘭青的榮幸,只不過還是得按蘭尋館的規矩來辦,一切由蘭尋館做主,不得威脅恐吓合作方。”蘭青輕輕一笑,“該付的銀子季大人可不得少一分,待蘭青回去後便親自拟協議書,到時候再交由季大人。”
季辭愕然。
見季辭的模樣,蘭青暗自得意,終于得逞了一把,總是被威脅恐吓,真當我蘭青是水做的麽?
“尋物尋人查案子,蘭尋館樣樣拿手包您滿意。價錢公道不坑人,蘭尋館盡職盡責童叟無欺。”說罷揚眉嬌笑一聲:“合作愉快,季大人。”
季辭颔首。
達成了協議,屋內的氣氛緩和不少。
蘭青飲了一口茶,壓壓驚。整了整衣襟,又突然想起了什麽,随意侃道:“放置昙花之人可是害了大人家中之人?”
倏地,季辭身形微動,下一刻人便站立在了蘭青身前,快得只有一抹殘影。季辭伸手掐住了蘭青的脖頸,俯看着一臉驚恐的蘭青。
被掐住頸脖後,蘭青先是一怔,而後驚恐的擡起手抓住季辭的手腕想要掙脫開,奈何像是被一股定住了身體一般,根本無法動彈。
就算如此,蘭青雙手抓住季辭的手腕處,仍然倔強的與季辭對視着不肯挪開眼,嗫嚅着嘴想要說話,喉嚨鼓動,卻說不出一個詞來。
季辭滿臉陰鹜,絲毫不見适才的溫和,駭人得很,同時手上也開始發力。
“咳咳......”蘭青本紅潤的臉頰瞬間蒼白起來,額頭也冒出冷汗來,雙手扒拉了幾下着季辭的手腕,卻只是徒勞,頃刻間,後背發涼,汗液漸漸的浸濕了衣裳。
蘭青又猛地咳嗽了幾聲,原本幹痛的喉嚨又發作了起來,慘白着一張小臉,惹人心生憐惜。
覺得蒼白的顏色太過刺眼,季辭松開了手。
得了呼吸,蘭青忙大口喘着氣,漂亮的眸眼平添了幾分怨念,待臉色恢複了血色之後才說道:“我胡說的,大人......大人莫要介懷。”一口氣說完後,蘭青才覺得松了一口氣,卻依舊小心戒備的盯着眼前的人,生怕一句話不合适又惹了眼前的人不高興,又上手掐自己脖子。
“呵,大人真是善變,一言不合就翻臉掐脖子麽?”蘭青氣惱了,一臉愠色。有權有勢的人就是善變,難怪祖訓言蘭家人不得入仕,原來是怕惹了當權者不快。
“咳咳......”蘭青又咳嗽了起來,覺得脖子間火辣辣的疼得厲害,腥甜得很。
這時,季辭默默遞了一盞溫熱的茶水,輕聲道:“喝口茶。”
蘭青轉向一側,擡手捂住嘴咳嗽的正厲害,肺腑間的煙塵味兒又湧上喉間,夾帶着少許腥甜味兒。
半響才止住了咳嗽,這時眼前突然遞過來一只淺白色的茶盞,茶水溫熱恰好。蘭青怔楞一下後偏過頭,見季辭舉着茶盞,輕聲說道:喝口茶。
喝口茶?
潤潤喉?還是壓壓驚?以為示好就有用了麽?
季辭一直舉着茶盞,等着蘭青端過去。
二人就這般靜默着,安靜得都能聽見沙漏漏沙的聲音。季辭的舉動,有些懊惱後悔,卻又像個孩童,不懂如何讨好人,傲嬌僵硬的做着向人示好的舉動。
被自己猜測吓到,蘭青忙接過茶,連飲了幾口才将那一股難受勁兒壓下去,正要說聲謝謝,又瞧見季辭不起波瀾的眼睛,一副冷淡疏離的樣子,哪一點像是示好,果真是自己想多了,對方可不是良善之人,自己怎能被曲曲一盞茶收買了呢。
這時,莊和的聲音從屋外傳了進來:“大人,蘭姑娘的侍女在外間等候。”
莊和突然出聲打斷了屋內劍拔弩張的氣氛。蘭青起身,躬身告辭:“那蘭青先告辭了。”轉身朝外間邁去,走出幾步後又停了下來,“明日會送協議文書過來。”
見蘭青如此戒備,季辭皺了皺眉,遲疑片刻後才緩緩說起:“此事......莫洩露了。”
聽見警告,蘭青應道:“蘭青謹記。”朝外間走了兩步又止步,不自覺的摸了摸有些微疼的脖頸,說道:“若是蘭青再有冒犯之處,還請大人見諒。蘭青不想時刻被人惦記着脖子。”蘭青不由放緩了語氣,語調中不覺帶有一絲嗔怪之意。
季辭啞口,頓了頓,黯然道:“不會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