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林若冰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她脫下外套搭在手裏,準備将椰奶布丁放進冰箱。

廚房亮着燈盞,周曉萱正在收拾冰箱裏的食物, 看見林若冰進門,詫異道:“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早在她“盛裝打扮”出門那會兒, 周曉萱就以為她今晚不回來了。

林若冰問道:“你還沒睡啊?”說罷甩了甩手裏的椰奶布丁, 問她要不要吃。

周曉萱看見她手裏的精致餐盒, 前一秒還在感嘆自己不在的日子裏她買了好多食物,下一秒拿起勺子興致沖沖奔向她的手中。

“你男朋友給你買的?”周曉萱說, “我就嘗一下啊。”吃多了她也不好意思。

“沒關系。”林若冰手裏搭着白色外套,外套口袋裏露出一抹寶石藍色。

周曉萱無意中看到, 問她是什麽?

其實裏面裝的什麽東西, 林若冰也沒看。這個夜晚過于勞累,在她下車的前一秒, 熊燃依舊挽留。

不過大概結婚以後就不能再推辭,而有了那層關系, 她的留宿也會變得更加名正言順。

周曉萱說:“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林若冰掏出藍色絨盒, 室友的目光被吸引過來:“手鏈?項鏈?我看一下?”

林若冰低聲說:“明天上班,肯定要回來, 不然今晚還睡不睡了……”說完把手裏的東西遞過去。

周曉萱從她話裏聽到了點兒別的意思,像聽到什麽不得了的話。

“天,你這男友, 有點猛啊。”她打開絨盒,看到靜靜躺在裏面的手鏈, 又關上盒子看标志, 難以置信道, “這個牌子好貴的, 你男友很有錢啊。”

“還好吧。”林若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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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陣子認真想了一件事情,是不是人這一生的福氣确實有限,前半生苦後半生甜,前半生甜後半生苦。而她一生中要吃的苦都在前二十五年吃完了,所以才能有幸在二十六歲來臨之前,遇見這樣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的感情濃烈不摻假,她能感受得到。

周曉萱欣賞完了将手鏈還給她,一時之間心裏竟隐隐生出了些許不平衡感。

氣氛變得尴尬前,林若冰也感覺到了。

椰奶布丁融在口中竟毫無滋味兒,周曉萱嘆了口氣,就連準備睡前與相親對象的聊天記錄都不能撫慰到她。她說:“我之前交過一富二代男友,三個月就把我綠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林若冰知道這事兒,得裝不知道。

“不清楚。”她說。

周曉萱唉聲嘆氣道:“你可得想清楚啊,得好好為自己做打算,他們這種人,可能會和你談戀愛,但不會和你結婚。”

林若冰知道她說得沒錯,和熊燃的相處過程中,她也不是沒有過試探。

而熊燃對她的,似乎也并不是一時興起。

不過就在那時,她忽然意識到,就算熊燃帶她去過旁杉,見過家裏人,但是她對熊燃其實也不算了解。

周曉萱以為林若冰的沉默是在對她說的話進行反思,而林若冰卻在思索,之前梁老師對她說過的話。

梁老師說過就算她和熊燃婚後不和,真的走到離婚的地步,作為父母的他們也只是能夠勸告他們,并不能替他們做出決定。

結婚是她提的,再拒絕就顯得不夠灑脫了。

熊燃當然是看出她的退縮,才加大火力,步步為營。

事情早就沒有按照原來的方向發展了。

而一開始——

一開始她想證明什麽來着?

周曉萱倏然出聲,詢問她道:“你現在還和陸星臨聯系沒?”

林若冰如實道:“我是不想和他聯系的。”

“什麽意思?”周曉萱聽出她話的不對勁。

林若冰的語氣十分平靜:“他不久前到事務所實習了,我們現在是同事。”

周曉萱看着她:“那不尴尬?”

“還好。”林若冰抿唇一笑。

她終于想起當初着急結婚的原因,而在此刻竟然幾乎全然忘記。

---

夏晨語這段時間加班很兇,林若冰得知這件事後無比詫異,結果就是夏晨語耷着一張臉告訴她,蘇百川以學習為由,特地給她布置了寒假作業,要求在工作日交給他。

林若冰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夏晨語這才慢悠悠告訴她:“你還不知道呢吧,蘇律是我小舅舅。”

“和我媽媽一個媽媽的,親生小舅舅。”

林若冰端坐在工位上看着她,好半晌才消化了這個消息。

怪不得。

怪不得。

新年工作第一天,同事們在招呼聲此起彼伏中度過,中午休息時,林若冰接到熊燃的電話,問她準備好戶口本沒,下午帶她去登記。

林若冰說沒有。

熊燃那會兒剛睡醒,躺在床上摁着額角輕笑,聲色暗啞粗糙,問她耍人玩呢?

他前幾天一直忙,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想和林若冰膩歪,她卻非要回家。

她也不是沒在他家留宿過,不過就是喝了點酒兒,有點兒醉,到最後卻也義正嚴辭地讓他去另張床睡。

當下他躺在她躺過的床上,床單被罩似乎還遺留着她身上的香氣兒,一陣一陣,如蜜纏綿。

厚重窗簾将陽光隔絕于外,只是開了一條兒縫隙,他便毫不猶豫地按下暫停鍵,然後,側卧在床上,一本正經地同她調情。

林若冰問他:“今天工作不忙?”

他“嗯”了聲,聲音好似從胸腔裏發出:“你呢。”

她那邊的環境安靜,聲色平穩而低,告訴他她也不忙,現在在吃飯。

熊燃忽然一笑,聲色略微帶了絲不滿,說自己還沒吃呢,也不知道誰能給做。

拿着手機的林若冰聽了半天,知道他什麽意思,可她也沒辦法,不着痕跡地轉移了話題,低聲道:“之前梁老師送我了一個戒指,你又送我一個,還有昨晚的手鏈,我回去查了一下,價格……不便宜,你對別人向來都那麽大方麽?”

那條手鏈大約三萬塊,不算便宜,但比起他求婚時的鑽戒,又可稱作毛毛雨。

林若冰靜默着,已然猜到熊燃哄女人的把戲,但不得不說很受用。

“就對你這樣兒。”熊燃說完這句,補充一句,“你別不信。”

林若冰說:“我沒什麽不信的。”

這四個字好像是他的口頭禪,時不時就要強調一遍,她看起來像是那麽不相信他嗎?

不過後來她知道了,這話真就是熊燃的口頭禪,他總愛用這四個字強調他的真心。

“今晚去接你嗎?”他提議道。

“不。”林若冰說,“我沒帶戶口本。”

她沉默數秒,深吸一口氣,低聲道:“你如果沒意見的話,明天是個好日子。”

熊燃稍稍眯起眼睛,唯一那點兒瞌睡蟲不見了。

“是我想的那意思?”

“你是什麽意思?”她明知故問道。

他把手臂墊在腦後,哂笑一聲:“得,尋我開心呢?”

林若冰沒再反駁他了,沖着聽筒裏低低地笑着,終是也沒再開口。她不知道這步走的對與否,但這一路走來,她一個人,也不是沒走過錯路,而今工作還算穩定,好的伴侶是錦上添花。

就算錯了,對方是熊燃的話,也不值得後悔。

熊燃卻是問她:“過了明天,搬來我這兒?”

林若冰斟酌再三:“說實話距離事務所有點兒遠。”

“我送你。”

“得了吧。”林若冰也跟他學會了,“你那麽忙。”

“給你買輛車。”熊燃說。

“不要。”

“啧。”熊燃摁了摁額角,從床上坐起來,想說不要也得要,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話鋒一轉,“明天一早我去接你,帶好戶口本。”

“嗯。”林若冰乖巧道,“明天見。”

熊燃起床洗漱,吃完飯後去了公司一趟,下午楊炳南來找他時,他正坐在辦公室給林若冰發消息。

她好像有點兒忙,隔半小時才回一下,後來索性就不回了。

坐在熊燃旁邊的楊炳南看了半天,評價道:“熊燃你還是老樣子,一碰到自己喜歡的就丢了魂兒似的,屢教不改。”

說完,還打聽道:“上次說要跟人結婚的,怎麽沒了消息?”

“事事都要和你報告,你算老幾?”

熊燃對楊炳南的話完全不受影響,閑散地靠在辦公椅上,長指滑動手機屏幕。

“嘿,那麽兇,對女人倒熱情。”

熊燃不搭理他,還想着明天和林若冰領證登記。

“我跟你說件事兒,有關那誰的。”楊炳南倚靠在熊燃辦公桌上,看他的眼神充滿好奇,又看好戲似的問,“你有興趣聽沒?”

熊燃問他:“誰?”

“姚淩珊。”

“誰?”

“姚淩珊姚淩珊!”楊炳南絲毫不避諱,甚至有越說越興奮的意思,“你前任,你別說你忘記了!”

熊燃打開微信頁面,視線停留在和林若冰聊天的頁面,點開又退出,他給林若冰的備注是兩個表情包。

像他初次見面時對她的刻板印象——一座冰山,還在後面加了個太陽,是初次見面時忽然明媚的陽光。

或許加個雪也可以,熊燃邊想邊操作,将身邊的人當作空氣。

“熊燃?”楊炳南湊過去,拍拍桌子,“你真不好奇?”

熊燃一個眼神射過來:“別人的事兒我為什麽要好奇?管好你自己那爛攤子,別一天天煩我。”

“我靠啊,喜新厭舊。”楊炳南想起一年之前熊燃還會為這個名字暗自傷神,如今卻是充耳不聞了,他斟酌再三,決定放個大招,“她離婚了,姚淩珊離、婚、了!”

熊燃這才不緊不慢地擡眼,給了他一個不足為奇的眼神:“那又怎樣?”

“和我分手是她的損失,再說我現在有林若冰,突然就覺得——”他“啧”了聲,緩緩道,“确實是沒什麽好說的。”

“确實是沒什麽好說的。”楊炳南笑嘻嘻地看着他,說,“不過回憶起當年,真難想象這句話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

熊燃冷哼一聲:“都過去了,真沒什麽好說。”

楊炳南興致勃勃地說:“你這人就是這樣,對朋友仗義,對女人千依百順,可到頭來呢,別怪我沒提醒你,靳繁川就是什麽好人嗎?他給你介紹的人你該防也得防。你沒看他在他女朋友面前裝好人。”

熊燃反問:“你怎麽總關心別人的事兒?”

“你聽我說——”楊炳南繼續道,“但能跟他扯到一起的,都是什麽好女人?熊燃你這輩子難過女人關,就昨晚吃飯,你看你噓寒問暖那架勢,說好聽點叫體貼,不好聽了就叫舔。”

熊燃點了根煙,夾在指尖,不耐道:“我老婆我不對人好,對你好?”

“你老婆?”楊炳南還是不信他,“訂婚了沒?領證了沒?你一點兒防人之心都沒有,你能不能別一見面就跟倒豆子一樣把自己抖落幹淨了?”

熊燃好似被人在心口砸了一拳。

楊炳南這人嘴碎,但他還真是為熊燃好,原先給他提意見結婚做財産公證,想着無論如何結婚方面男性總歸是強勢一方。不過昨天吃了頓飯他算是看出來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人總會在同樣的地方踩坑。

“她無父無母,養父去世前一直守在人身邊,家裏條件再差都堅持讀書,讀到研究生畢業,現在工作。”熊燃坦白說,“我脾氣不好,但她脾氣好,性格好,孝順又漂亮,我覺得她挺好,我覺得她真好。”

“我不知道說什麽了。”楊炳南不了解林若冰,怕真冤枉人家,只是沉默半晌,忽然冒了句,“唉——姚淩珊肯定後悔過。”

熊燃吐了口煙,并不語。

楊炳南唏噓道:“不過她确實也太過分了。”

熊燃面無表情說:“都過去了。”

“但你現在勁頭兒比當年還盛。”楊炳南看了熊燃一眼,“悠着點哥們兒,你可是熊燃啊。”

熊燃腦海裏卻都是昨夜車裏,林若冰嬌俏又令人憐惜的模樣。

他說:“我不信她會騙我。”

楊炳南束手無策,只能道:“最好不過。”

熊燃又說:“她騙我我也樂意。”

楊炳南倆眼一睜,指着他道:“我說什麽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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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某種心照不宣的原因,林若冰那天醒得格外早,她是睡眠質量很好的人,一般不會醒早,除非有什麽大事。

結婚算是件大事。

睡醒後她起床洗了個澡,在廚房做好早餐,連帶着周曉萱的那份也悉心準備好放在餐桌上,然後鬼使神差地走回卧室化了一個可謂精致的妝。

平日裏上班她也多是素顏出門,用一根顏色稍淺的口紅點綴,今天坐在化妝鏡前将近一分鐘,裏裏外外塗抹了遍。

林若冰的存款不多,她幾個月前才還完林大餘的借款,而實際上林大餘生病花費的錢不算多,或許是有意隐瞞,又不想過于拖累,在治療方面,林大餘從一開始就顯得力不從心。

林若冰考上研究生後,林大餘的生活更加拮據,盡管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自己有謀生的能力,也有贍養他的義務。

她才給自己買了一套全新的化妝品,是在見熊燃之前。

她當時想,對方定是見過世面的人,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不一定能引起他的好感。

為了表示尊重,也為了争取一把,林若冰的确特別重視兩人之間的第一次會面。

她也好像更加重視今天。

看見熊燃的瞬間,林若冰心裏有種不可言說的安詳感。他坐在駕駛座位置等她,新發型讓他看起來更清爽,咖色的大衣放在車後,白色襯衣幹淨清新,腕間衣袖折疊整齊,名表加深,手指有力。

車廂裏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是他常用的那款香水味道。

林若冰環視一圈,才發現車裏外都是幹幹淨淨。

他連車都洗了。

還有他那雙鋒利又寵溺的眼睛,滿含笑意地望着她。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笑着問她:“睡好沒?”

“……還可以。”林若冰長睫輕顫,回問道,“你呢?”

熊燃用食指抵着眉弓骨,指腹在劍眉之上蹭了蹭:“我高興得做夢都要笑出聲。”

林若冰沒想到他會用如此直白的回答回應她,這話倒讓她有點兒不好意思,霎時間紅了臉。

車子在八點整停在民政局門口,熊燃停好車,兩人一起下來,對視的瞬間,有着不同程度的羞赧。

到底都是第一次結婚,在無知程度上大有過猶不及的相似。

門口有個保安,林若冰前去詢問民政局的位置,保安說在四樓。

在尚有些寒冷的冬天裏,寥寥幾人的大廳中,熊燃牽着她的手,透過肌膚傳遞給她溫度和溫柔。

他穿着咖色大衣,她穿駝色,看起來像是早有準備,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一切都是天意,是默契。

拐角的電梯發生故障,有兩位工作人員正在維修。林若冰用指尖撓了撓熊燃的掌心,柔聲問道怎麽辦?

熊燃擡眸,看見白牆之上的安全出口四個字,轉頭問她要不要爬樓梯。

“就當作晨練?”

林若冰說:“可以啊。”

她還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是走着去咖啡廳的,走了一個半小時。

熊燃沒吭聲,他依稀記着林若冰說過此事,只不過當時的心思凝聚在其他事情上,一時有些疏忽,她現在說,他才又想起來。

他問她:“累不累?”

林若冰的狀态活力四射到令熊燃驚奇,她今天話多而密,唇角翹着,弧度一直未落。

她反問他:“你說那時,還是現在呢?”

“都問一下?”

林若冰說,“第一次見面時,挺累的,從我住的地方到我們見面的咖啡廳,有五點二公裏,那天的雪很大,雪景很美,看到沿途風景,累也值得。”

“那現在呢?”熊燃看着她。

她看着腳底灰色的階梯地板,唇角依舊勾着,低聲道:“現在不累。”

熊燃的表情稍加玩味,林若冰卻忽然定住腳步,擡眸認真地看向他,聲色裏有着前所未有的俏皮:“你知道為什麽嗎?”

“不會是——”熊燃看着她微微紅的臉頰,“因為我?”

相比于林若冰,他的表情稍顯冷淡,林若冰能感覺到他的異常,更像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穩重,與她而言,她覺得挺好。

她笑着點頭:“對,因為有你陪着,所以一點兒都不累。”

熊燃的心跳好似被不甚明顯的春風拂過。

從一樓到四樓的樓梯上,不止有他們,還有下樓的人,匆匆而來,擦肩而過。

臨近四樓最後半層的時候,熊燃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兒,指腹摩挲着她的肌膚,唇瓣翕動:“未婚妻,我想抽根煙。”

林若冰的心髒跳得很快,不可置否的是從一樓爬到四樓喋喋不休的氣喘,還有——男人口中那句溫情脈脈的稱呼。

畢竟,很快也就不是了。

熟悉的氣味在明亮的樓道拐角中蔓延,熊燃夾着根煙,眼神一直沒離開過她,待她同樣虔誠地望過來,他神色認真道:“咱們雖然閃婚,但沒有離婚那一說。”

“意思就是無論結果如何,一條路走到底了。”林若冰眨了一下眼睛,“是麽?”

她邊說着,唇角的弧度還翹。熊燃在吞雲吐霧中看清她的臉,總覺得虛幻又神奇,但是柔和又美妙。

“對。”

身遭有人經過,沖散了那股煙霧,熊燃把煙夾在手裏,任其燃燒。

待人一過,林若冰思索道:“那就不結了吧?”

熊燃手一抖,煙灰撲簌落下,鞋面迅速烤到發黑,聲調莫名拉長:“林若冰?”

一向沒什麽表情的她忽地笑出聲,那一聲嬌俏又迷人:“開玩笑,我人生中,也沒那一說。”

其實他們對此刻諾言的可信程度心知肚明,未來那麽長,有誰的話可以永遠當真呢。他們對彼此尚不了解,有的多是對當下糾纏的不舍與迷戀。

他們也曾對別人許下過這諾言,一瞬間閃過幾幀從前的自己,飄飄蕩蕩,又停頓到眼前。

只剩下最後十二階,淡淡的陽光落在淺灰色地面上,空氣裏飄浮着塵土。

林若冰主動牽起他的手,看見熊燃的眉尾不自覺上揚了一瞬,也許都不太确定,現實是如何推他們至此。

林若冰安靜道:“你如果還沒想好的話——”

“我沒什麽糾結的。”熊燃低眸,“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候,你說的話嗎?”

林若冰看着他:“哪句?”

“你說結婚之後,永不背叛我。”

林若冰哭笑不得:“當然了。”

她又說:“那不是最基本的嗎?”

“走。”熊燃反握起她的手,細膩柔軟,和他的完全不同。

有林若冰那句話,他忽然就确定了,也釋懷了。

有些人,老天讓你遇見,是想要你學會什麽。而有些人的出現,就是讓你安心。

登記過程差不多只用了二十分鐘,拍照也是迅速完美。工作人員拿來平板讓兩人填寫信息,隐約間只問了一句話:“兩人都是初婚,對嗎?”

“對。”

“恭喜二位成為合法夫妻。”工作人員笑着遞來結婚證。

“謝謝。”熊燃輕描淡寫接過,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兩人,不自覺挑眉,心說這倆人笑得還挺甜。

他蹭了蹭鼻梁,将紅本本一齊交給林若冰,“你拿着吧。”

男人此刻的情緒和剛才在樓梯拐角完全不同,氣息是滾燙的,情緒是跳躍的。

出來民政局,電梯已經恢複運作,林若冰将結婚證放進包裏,聽到身後男人發出一種極輕極淡的嘆息。

她扭過頭看他。

“其實我還挺沒安全感的……”

林若冰詫異,面色依舊平靜:“該沒安全感的人是我吧?”

熊燃在她的注視下舔了一下唇,喉結輕滾動,反問說:“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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