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也許是清晨的日暮使得空氣變得格外溫暖, 目光所及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熊燃臉上的表情有種前所未有的惆悵與深沉,令氣氛不由得變得有點兒奇怪。

林若冰透過日光看他, 準确無誤地猜測到他話語裏的意思跟過去的經歷有關。

但她當下還真沒興趣聽他講過去的遭遇,正如她對此也要緘默不語。

在他那雙鋒利又沉默的雙眸注視下, 林若冰笑着開口, 講事實擺在臺面:“你我無論經濟還是地位都差距巨大, 無論如何都是我該怕。”

熊燃蹙眉:“巨大個屁。”

街頭二流子和美女學霸。

熊燃就是這樣想的。

林若冰白他一眼,氣他好日子當天說話依然放肆。卻又很快挂上笑容轉身而去, 出了電梯很久,回頭看他還靠在電梯裏望她。

“走吧。”她說, “我們逛逛, 你有想說的話可以對我說。”

說完,她從包裏掏出一個精致昂貴的小盒子, 在熊燃視線盲區打開那盒子,将裏面戒指拿出在戴在手上, 等熊燃再看到時, 她正在放盒子。

熊燃拿起她細嫩的手指一看,七點九克拉的鑽石格外閃爍。而它的存在也像是在世人面前展示他們親密無間的關系。

熊燃說:“之前怎麽不戴?”

“現在戴也不晚。”她沒向他解釋, 而是說出自己的想法,她又說她從出生到現在的首飾都沒這一個月收下的多。

初次見面時梁老師送的戒指,求婚時的戒指, 還有手鏈。

“想要再買。”熊燃說得輕描淡寫。

他說:“我今天得去外地,大約周末回來。”他唇角壓過來, 好似這話一直都想說, 終于有了合适時機, 熱息拂在她臉上, 慢條斯理道,“等我回來,你就搬到我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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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強勢而有力,不等她開口反駁,又堵了她話語:“上次就拒絕我了,這次不能再拒絕。”

他說:“錢你随便花,我記得你上次說不敢開車?”

林若冰嘆了口氣,不明白這男人意圖,只點點頭:“以前出過交通事故。”

她試圖用這句話來引起熊燃的共鳴,讓他能夠理解她的做法。

可男人不接她這茬,笑着問她:“有陰影?”

有也不承認。

“那你是想走出來還是不想走出來?”熊燃摸了摸她頭頂,姿态寵溺,語氣溫和得不像話。

他也說不上什麽意味,一個小小的紅本本,毫無疑問将兩人聯結起來。是有些不一樣的,具體哪裏不一樣,他表達不出來,只知道,得對她再好些。

“得走出來吧?”

見她不說話,熊燃替她回答了。

他的聲音依舊低沉,方才那種說自己沒安全感的緊張感沒了,只剩下陽光下令人沉淪的慵懶勁兒。

也許是認可他的說法,林若冰沒反駁,想着自己該反駁的,并不想住到他家裏,但這一日熊燃成為完全的主導者。

她也在後知後覺中發覺,熊燃這個人,無形中就會給人帶來領導的影響,倘若他把決定權交給別人,那是他想,亦是他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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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冰并沒有糾結多久,便向夏晨語請教好開的車型,她對這方面可謂一竅不通。

夏晨語的處境和林若冰不同,她被蘇百川管教的厲害,萌生了辭職跳槽的想法。但這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蘇百川不同意,夏晨語母親也不同意。

也不都是累的原因,大部分時候覺得壓抑。

讨論車型之前,夏晨語同林若冰提及此事。

“他讓我朝東,我不敢朝西,我也不是那麽聰明的人,他布置的任務令我頭痛,還不免一頓數落。”她說,“而且,我不敢反駁,還得時刻因為他的存在而保持形象,你懂這種感覺嗎?”

林若冰說:“懂。”

夏晨語笑了一聲:“你怎麽會懂?”

林若冰幽幽嘆了口氣:“你要說有小舅舅當上司,并且對你管教頗嚴的話,我不太懂。”

但是那種壓抑,林若冰早已感知。

有時候她想,人無論擁有多少財富,也都會擁有煩惱。

貧窮的人反而更能忍受心靈的痛苦,大部分時間都在努力擺脫身體饑寒交迫。富裕的人更注重精神的脫俗,和自由的向往。

在她思索這些的時候,抱着一沓文件的夏晨語眉尾飛揚的和旁人打招呼,似乎瞬間将方才的煩惱抛之腦後。

“陸星臨,去幹什麽?”

林若冰聞言,頭都沒擡。

男人穿着端正整潔的黑色西裝,沒打領帶,露出好看的脖頸線和下颌角,金絲框眼鏡下是一雙深邃而幹淨的眼睛。

聽到問候的同時頓下腳步,轉眸,目光卻落在不是問他的那位。

夏晨語接着笑問:“最近忙嗎?不忙中午一起吃飯呀。”

事務所的茶水家格外隐蔽,給同事和合夥人提供了幹淨整潔的交流環境。大概是工作氣氛不算高漲,所以大家都會在端茶倒水時過多駐足停頓攀談。

陸星臨準備去拿快件,意外經過她和好友的空間。

“不忙。”他說,“一起吃飯,我請客。”

“不用了。”林若冰不着痕跡地拒絕道,“我中午要忙。”

她說完就走了,絕不給他留下任何表情。

夏晨語錯愕地看着她,表情忽然就凝住了,她不知道林若冰和陸星臨的關系,也沒見過林若冰一言不發當場尥蹶子的時候。她以為她是随和的,但怎麽能面對所裏那麽一大帥哥,做到充耳不聞的?

她詫異地睜大眼睛:“林若冰今天怎麽了?”

陸星臨看着她,語氣溫和道:“她怎麽了?”

“不知道啊。”夏晨語想着剛才也沒發生什麽事情令林若冰暴走,直截了當道,“剛才還好好的呢。”

陸星臨恍若無人道:“可能是因為我吧……”

情緒越來越低落,陸星臨強裝淡定地扯起笑,繼續同夏晨語商量中午吃飯的事情,夏晨語欣然接受。

轉身離開時,陸星臨不可抑制地嘆息出聲。

他是非常了解林若冰的,愛是真的愛,不愛也是真的不愛。分手時撕破臉皮的場景有多可怕,她顫抖着手指指着他,說此生不見時,那陣疼痛延續至今,無法消弭。

中午夏晨語和陸星臨到底一起吃了飯,具體吃了什麽林若冰不清楚,只是午餐結束後,夏晨語一臉八卦地來問她,是不是早就和陸星臨認識?

林若冰中午吃過外賣後肚子就不太舒服,抱着水杯趴在桌子上休息。

夏晨語問她,陸星臨怎麽總是在聊她,還說和她上同一個大學。

林若冰不願多提,也不逃避,點點頭,說是的。

夏晨語忽然問:“你和熊燃怎麽樣了呢?”

林若冰原本不想告訴別人自己已婚的消息,早晨戴上的戒指被她摘下放進包裏,此刻又不得不掏出。

她需要用這枚閃閃發光的戒指證明身份,不緊不慢地套進自己無名指處,翹着手指給她看。

“我們結婚了。”

夏晨語長大嘴巴,又很快捂住:“真的假的?什麽時候?”

“就今天。”

夏晨語像是被點了什麽穴位,跺着腳繞着工位轉了幾圈,短時間內表達對林若冰閃婚以及熊燃動作迅速地驚訝與肯定,最後又不得不壓低聲音感慨道:“我覺得陸星臨對你有好感。”

“但他沒希望了。”

“一!點!兒!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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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熊燃電話時臨近下班,林若冰走到茶水間接電話,陸星臨看見她左手無名指間的戒指,碩大的鑽石,竟令他一時難辨真僞。

她不是如此高調的人。

他有理由去猜測,她的戒指是為他戴。

刻意讓他看到。

林若冰捂着傳聲筒走遠,聽見陸星臨那句“倩倩”也沒回應。

她在這種窒息壓抑的氣氛中,迫切需要聽到熊燃的聲音。

他一說話,她就會笑。

林若冰像一個初墜愛河的小女生,步伐焦急,神色飛揚地接起電話,一根手指頭纏在衣擺之下,摩挲剮蹭。

她壓低聲音問電話那頭的人:“怎麽了?怎麽給我打電話?”

“你喜歡白色還是藍色,還是什麽其他別的顏色?”

林若冰頓了一下,不明所以道:“白色吧,怎麽了?”

熊燃點擊兩張圖片發到兩人對話框裏,開着擴音器,手指在屏幕上放大又縮小,“這兩輛車,你選一輛。”

林若冰拿起手機點擊到兩人聊天頁面,看見他發來的兩張車的圖片。說她是土包子也不為過,她根本不認識車身前面的圖标,依稀覺得在哪裏見過,有點兒像保時捷,又有點兒不像。

她問:“這是什麽牌子?”

熊燃在電話裏,語氣随意道:“保時捷。”

果然,她猜對了。于是語氣裏帶着點兒驚喜,又說,“藍色好像更好看。”

話音剛落的瞬間,林若冰就有些後悔了。不是後悔,而是覺得不可思議,按照林大餘對她的教導和她成長的觀念,無論如何她都不該如此輕易地接受這份“禮物”。

即便熊燃說這只是代步工具,最終目的是要她盡快搬到他那裏。

如果她現在推辭,多少有些扭捏作态,不知好歹。

她問他:“出差了嗎?”

“嗯。”熊燃說,“在外地。”

兩座城市距離頗遠,林若冰背後暖風加持,熊燃的窗外細雨飄零。

她說:“等你回來。”

“在家等我?”男人這句是試探也是期待,林若冰不可能聽不懂,鑒于男人方才的舉動,她也不可能拒絕她。

而她在清醒與慶幸之間,發出疑問——

怎麽會有這樣一個男人,許她未來,還喂之蜜糖。

林若冰忽然嘆了口氣。

熊燃很安靜,他知道她有話要說。

“你給了我好多錢。”林若冰低聲道。

熊燃在電話那頭笑出聲,好半晌才回應她:“那你就給我好多愛吧。”

那天陽城飄了點兒小雨,整座城市氲成濕潤的灰色,空氣裏帶着股潮濕的氣息,熊燃坐在窗前的沙發上,手指間夾着手機,忽然就很想她。

恰逢幾位好友在陽城,晚上約了個場,熊燃不着邊際地想,自己也該把她正式介紹給朋友們,但是她能不能适應又說不定了。

于是借着打電話的緣由,問她要不要來找他 。

林若冰問:“什麽時候?”

“你有時間的話。”

林若冰斟酌半晌,語氣淡淡道:“你周末回來的話......把地址發給我,我周五去找你,可以嗎?”

熊燃當然樂意。

周五當天,陽城依舊風雨連綿,熊燃坐在酒店大廳的沙發裏與好友交談,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想,這點兒小雨不會造成交通堵塞吧?

轉念又想笑,坐在旁邊的楊炳南看他一眼,覺得不對勁兒,問他怎麽了?還沒得到回應,便見男人不緊不慢地從沙發上起身,随手拂開腿上的大衣。

林若冰剛到地方,手裏還拿着剛收起的傘,穿得不算多,蜷起來的手指被冷風吹得微紅,臉頰白皙,雙眸明亮。

她看見熊燃長身而立走來,擡腳向她而來,一字未言,腰身便被男人摟住了。

“到了?”他說,“冷不冷?”

林若冰用長傘頂端點地,不知道為什麽,聞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忽然有一種溫暖的感受。

還像初次見他時那般羞赧。

“有點兒,不過沒關系。”

他騰出那只攬在她身後的手去牽她的,溫熱碰冰涼,像他們的名字。

楊炳南和陳糯從沙發那邊走來,老遠便笑着招呼。

楊炳南看着熊燃:“原來林若冰要來,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麽?林若冰看向楊炳南。

怪不得剛才那會兒都不搭理人。

化着濃妝的陳糯今日不敢再抽煙,笑容明豔地沖林若冰問好:“辛苦了妹妹。”

論起年齡,林若冰還真受得起這一聲妹妹。但熊燃卻不樂意了,微蹙着眉看她:“占我便宜?”

陳糯:“?”

熊燃一手攬起林若冰,另只手從她那裏拿過傘甩給楊炳南,一字一句道:“叫嫂兒。”

陳糯和楊炳南瞪大了雙眼。

晚飯在一家法式餐廳吃的,餐廳老板是熊燃的朋友,除了點過的菜品,另外附贈了一些甜品。

熊燃把那些甜滋滋的食物端到林若冰面前,理所應當的享用。

餐廳內溫度适宜,四個人相對而坐。空氣中飄蕩着悠揚的歌聲,燈光如晝,熊燃側身而望,身遭女人連頭發絲兒都蒙了層淺淡銀光。

林若冰用餐前将頭發悉數攏于腦後,法餐的美味消除她奔波而來的勞累與疲憊,只剩欣喜。

“真的結婚了?”陳糯手拿刀叉,看着熊燃,再看看林若冰,“閃婚?”

“不是說過了?還問。”

熊燃拿起高腳杯,抿了口紅酒,凸出的喉結上下滾動,就連聲音都沾染了些許酒氣。

“難以置信。”陳糯的目光最終落向林若冰這裏。

林若冰坦然一笑,捋了捋額前碎發。實際上她遠沒有看上去如此淡定自若,內心早已忐忑不安。

上次在火鍋店和楊炳南、陳糯吃飯,熊燃就一直護着她,導致倆人總是用一種見鬼的眼神看熊燃,幸而不是看她,不然她定要如坐針氈。

“林若冰?”陳糯笑着問她,“你怎麽會嫁給熊燃啊?”

楊炳南笑了一聲,随即和陳糯一樣,将視線也落至這裏。

林若冰坦然道:“熊燃很好,對我很好。”

“就這?”

“不然?”熊燃睨他倆。

其實有時候熊燃和林若冰是一樣的,不太願意思索這個問題。

他們都不是毫無閱歷的人,人生經歷背景截然不同,而對于結婚這件事他們都不會承認過于草率。

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會給予對方同樣的尊重,尊重彼此的想法做法,然後在閑暇時間裏,說一些對方愛聽的話,做對方喜歡的事情,維持感情,或者升溫感情。

這樣沒什麽不好。

因為走向結婚的初始條件,必然有彼此之間的欣賞。

誰也不是随随便便就選了人生伴侶,還有孩子的父母。

楊炳南不屈不撓,伸手做話筒狀:“熊總您好,請問您為什麽會娶林若冰,林小姐呢?”

熊燃給他一白眼兒:“老子喜歡。”

這一眼神中的情緒,楊炳南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于是笑着打趣道:“必然是林律師心裏善良,樂于助人,還漂亮。”

他說完這話還挺認真得打量了一番林若冰。

漂亮,是真漂亮。

不了解,也是真的不了解。

陳糯和楊炳南是熊燃多年好友,兩人私下裏也聊過熊燃的終身大事,于那日火鍋店後,也于楊炳南同熊燃聊天過後。

楊炳南始終覺得,人有長有短,熊燃事業有成,靈魂獨立,女人就是熊燃那一塊兒短板。

林若冰這種坦然性子,竟然也意識到楊炳南眼神中的打探。她在用餐結束後的洗手間裏遇到陳糯,主動攀談。

“楊炳南是不是不喜歡我?”

陳糯眨巴眨巴眼睛,故作驚訝道:“沒有啊。”又呵呵笑道,“你怎麽會這樣想?”

“就是感覺。”林若冰坦然一笑,“沒有就好。”

估計是怕她居心叵測,林若冰有這種想法是目光閃過無名指間的鑽石,心說人家這樣想好似也是情有可原。

陳糯解釋道:“他這人就是這性格,其實人還是挺不錯的,很熱心。”

林若冰低聲道:“我想他可能會以為我圖熊燃的錢才和他結婚。”複而擡眸一笑,“其實我是圖他的人。”

“憧憬一下。”林若冰勾唇,“圖他一輩子。”

姑娘絕對不是個小白。這是陳糯聽到林若冰說出一輩子後油然而生的想法,原本那晚火鍋店裏她就一直觀察她,看她被熊燃護在身後,像一朵嬌嫩不能自理的白花,可小白花哪能有如此細膩的洞察力。

她想讓自己給楊炳南傳話,無論出于什麽目的。

陳糯說:“你對熊燃好點兒,炳南看見了,就不會再說什麽了。”

夜晚十一點,司機将林若冰熊燃送回酒店。

酒店供暖過于舒适,兩人一進門便褪去多餘衣物,熊燃喝了點兒紅酒,擡手扯開黑色襯衣的領口,露出一大片鎖骨。

林若冰給他倒了杯水,去浴室裏洗澡,洗完澡坐在靠窗口的沙發上,讓熊燃也去洗。

男人的唇齒間有股淡淡的酒香,他把人拽進懷裏,頭卻埋在林若冰肩頸上,呼出的氣息又燙又重。

“你酒量不好?”

“你酒量才不好。”熊燃上手捏了下她小巧的鼻頭,笑說,“是誰喝醉酒耍流氓,賴到我家不走,還喝了我做的醒酒湯?”

林若冰幾不可察地笑出聲。

她在難得一見的氣氛中輕量發出感慨:“真神奇。”

“神奇什麽?”

“我和你。”她附身親吻。

他還以為她是不會主動的,原來主動起來竟如此磨人。

或許他們可以在這個氣氛剛好的時刻詢問一下彼此的過去未來,就當過多了解。但是沒有,林若冰看得出熊燃臉上黯淡的疲憊,還有她來找他的驚喜。

他們什麽都沒說,所有的溫情融化在霓虹閃爍,溫暖如春的夜裏。

纏綿悱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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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林若冰醒來時床邊已經空了,酒店服務人員送來早餐,是她喜歡的口味,還有一塊她從未吃過的鳕魚,口感細膩。

她拿出電腦處理郵件,等到了中午接到熊燃的電話,問她準備好了沒,下午帶她去開車。

林若冰霎時發出驚恐聲音:“什麽車?”

“豪車。”熊燃聲音低沉伴有惡作劇,好似林若冰方才那聲兒點燃了他體內某種不為人知的壞.蛋因子。“想不想開?”

“不想。”林若冰坦白道。

熊燃便放低了聲音,透過聽筒安慰她:“怕什麽?這不是有老公?”

光想着逗她,忘記身遭有人了。

楊炳南和陳糯目光投射過來時,熊燃很幹脆地收了聲,恢複一本正經的表情,轉而改口道:“逗你的,卡丁車,開不開?”

林若冰一下子笑出聲來:“你來接我麽?”

熊燃挑眉道:“嗯,當然。”

半小時後,林若冰在酒店大廳接到熊燃的電話,讓她出門來,說在門口等她。

銀灰色流線型設計,即使在陰雨連綿的天氣裏依舊閃爍着耀眼的光芒,透着緩慢降落而下的車窗,男人戴着墨鏡帥氣淩厲的臉龐出現在眼前。

熊燃吹了聲口哨,沖她點點下巴:“很準時,林小姐。”

林若冰笑了聲:“又換車了麽?”

“熊先生——”她拉長尾音道。

“朋友的。”熊燃的眼睛沒離開過她,認真詢問道,“帥不帥?”

林若冰打開車門坐進來,這車比她之前坐過的要矮許多,屬于什麽車型她也說不出來,不過帥當然是帥的,她撒不了這謊。

車上的男人動作迅速地啓動跑車,拐過彎兒後眼神便有意無意落在她臉側,問她睡得怎麽樣,吃得怎麽樣,還免不了開一些令人面紅耳赤的帶色兒笑話。

林若冰骨子裏還是個保守刻板的姑娘,哪兒經得起他這樣調侃,後半程靠着車窗看外,問他怎麽總是換車,換車這麽容易的嗎?

熊燃借着看後視鏡的時刻看她,唇角吊着始終降不下來,典型的熱戀期,自我難以發覺的韞色染上眉梢,帶着股兒吊兒郎當的味道。

林若冰伸出長指拱起弧度在車窗上輕輕敲了一下,下一秒,車窗就降落幾厘米。

她被突如其來的景象驚到,眨着眼睛去看身邊男人,這才發現他唇角的笑着實有夠痞氣。

涼風拂過腦後,長發纏繞着臉側,林若冰本來想問這車窗難道是自動感應?當下忽然意識到是他故意為之。

她直直地望着他,不由分說地哧他:“你可真壞。”

熊燃竟覺得她這句不算是罵,而是誇,心裏頭咂摸着這話,聯想到亘古以來的至理名言,唇角的笑意更濃。

昨天林若冰睡着以後,靳繁川給熊燃打電話,問他是不是在陽城,又說他在陽城有認識的人,想着周末帶夏晨語一起來,還問他想不想林若冰,一起開車捎過去。

熊燃說:“用不着你。”

靳繁川納悶道:“怎麽?”下一句便脫口而出,“你倆不是結婚了?鬧別扭了?”

熊燃沒有立即回答,結婚這件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靳繁川知曉,八成是從夏晨語那裏得知,而夏晨語知曉,只能從林若冰這裏。

她大大方方承認與他結婚一事,出乎意料得令他感覺不錯。

熊燃沒有昏頭,起碼潛意識裏知道,對于這段婚姻,林若冰是很欣喜的,而他也是,他會因為對方的欣喜而産生滿足,這種感覺是相互的,裝不出來。

不過,靳繁川那句“鬧別扭了?”還是令他不滿。他和林若冰看起來就是那麽愛吵架的人?

簡直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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