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熊燃的浪漫是真金白銀, 林若冰深有體會。

小到一碗面一碗醒酒湯,大到車房、戒指、手鏈,都是他的溫柔, 也足夠讓她當飯吃。

林若冰沒說話,安靜品着這句話, 只輕輕淡淡“嗯”了一聲。

過了會兒, 熊燃側頭看了她一眼, 見她手抓着長發摁在胸口前,便問她:“感覺怎麽樣?”

林若冰說:“很棒, 很爽。”

熊燃也不謙虛了,狂聲說:“因為有我在。”

漫山遍野的黯色流轉在窗前, 城市燈光遠在腳下, 霓虹照亮一片狹小天地,伴随着濕霧, 散開光暈。車窗打開,冷風肆意, 安全帶禁锢着身體, 锢不住撲通狂跳的心髒。

男人的吶喊響徹耳廓,林若冰體內那點兒叫嚣因子也不由得喚起。

他總是如此, 總能輕易喚起她不常見的,為之一顫的驚喜。

有錢人就是愛玩,窮人只想填飽肚子。

即使兩人現在印在同一張結婚證上, 林若冰也不得不坦然承認自己的思維與熊燃的差距。

不過跟着熊燃,既能讓她填飽肚子, 還能帶她玩。

挺好, 她賺到了。

陽城連着下了幾天雨, 天氣陰冷, 空氣中浮着一層霧氣,能見度更低。

山上的人陸續向下走,只有他們向上。兩個人身上透着一股斯文的瘋狂,罕見又有樂趣。

還沒到山頂的時候,林若冰聽見熊燃問她:“怎麽樣?喜歡麽?給你買輛越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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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的光摻着濕潤的空氣映在男人側臉之上,有點兒朦胧,亦有些性感。

林若冰抓着飛舞的長發,支着身子湊近他,樂不可支道:“是你喜歡吧?你喜歡就買啊,管我幹什麽?”

熊燃笑道:“你要不要?”

“不要!”

“那給你買別的。”他的聲音透着風傳到她耳裏,帶着股男人特有的豪氣與大方。不過林若冰心知,不是每一個男人都像熊燃這樣,但凡對人有好感,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他認為好的都送到她跟前兒。

她還猜測熊燃這人脾氣并不像他看上去一般淩厲,但掌控欲是強的。

到了山上,工作人員率先提醒,天黑路滑,游客需搭乘大巴車從另一條路下山。

熊燃假裝可惜得沖她挑眉:“本來還想讓你帶的,下次吧。”

林若冰笑着同他裝蒜:“那就下次吧。”

倆人乘着大巴車下山,期間手一直牽着,也不知怎麽,大抵是“夫妻”這個身份令二人擁有暧昧的理由,順理成章的親近。

晚飯六個人吃燒烤,一向看起來沒正形的靳繁川擔任燒烤師,站在燒烤架旁孜孜不倦,穿着件格外單薄的T恤,嘴裏叼着根煙。

他一扭頭看見熊燃湊在林若冰跟前咬耳朵,又見夏晨語挎着林若冰的手也加入聊天,這邊楊炳南和陳糯穿肉串,言笑晏晏。

他吼叫一聲:“媳婦兒,來給我擦汗!”

楊炳南聽見這聲,樂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領證呢?”

靳繁川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不行,就你一孤寡老人家,玩個毛線。”

楊炳南受不了他這調侃,想回擊又一咂摸味兒,覺得他說得還真沒錯,“噗嗤”一聲笑出來,送給他一句髒話。

靳繁川得意洋洋道:“你這純純是惱羞成怒!”

夏晨語沒聽見靳繁川剛才叫她那句,楊炳南順勢站到他跟前,看着燒烤架上的烤肉說:“怎麽着?夏晨語不理你,你吃醋啊?”

靳繁川頂了一下他的肩:“啰裏八嗦,閃開!”

楊炳南拿起燒烤架上烤的差不多的烤肉,不理會靳繁川之前那句,依舊調侃他道:“有本事就領去。”

“我哪有那本事。”靳繁川目不轉睛地看着燒烤架,說,“晨語又不像林若冰是個孤兒,沒人管沒人問的,想要娶她可難了。”

楊炳南道:“真是孤兒?”

“小聲點兒!”靳繁川看了眼後面三人,語氣淡淡道,“怎麽你不知道?”

他記得之前聊過這事兒?難道沒聊,還是楊炳南沒在意?

不管了,又不關他的事。

楊炳南說:“又不是我的事,我打聽她幹嘛?”

靳繁川心說我看你現在就像是在打聽,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道:“我覺得人挺好的。”

“你女朋友介紹的。”楊炳南回他,“你會覺得不好?”

“不是我聽你這意思裏好像對人有什麽偏見?”靳繁川再不想聽也察覺到了,楊炳南話裏話外都不是看好的語氣。

楊炳南哧道:“我說了又不算。”

“還真是。”靳繁川蹙眉看他,“為什麽?”

楊炳南一本正經地掃過不遠處湊在一起嘻嘻鬧鬧的三人,表情漸漸黯了去。

可能在別人眼裏熊燃天生浪子,即使是他自己的父母都認為他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但只有楊炳南清楚,熊燃實打實交往過的女人只有兩個,下場可謂慘烈。

楊炳南如實道:“我就是不信,有女人能不圖熊燃這條件。”

靳繁川比他清醒許多,只道:“我勸你這話不要當別人面講,否則挨揍我可拉不住。我就納悶兒了人家結婚關你什麽事兒?人是我女朋友介紹的,我覺得人挺好,孝順、端莊、大氣,比以前熊燃交過的女人好百倍——”

“你知道他以前的?”楊炳南詫異看他。

靳繁川無所謂道:“有所耳聞,但聞的不多。”說完拿起一串烤玉米遞給他,“這串烤的有點兒焦了,你吃。”

楊炳南:“……你怎麽知道的?”

“你吃不吃?”靳繁川不想跟他聊了,他不是愛聊八卦的人,況且楊炳南在他面前表達對林若冰的不滿,他真的有些不快。

正如他所說,人是夏晨語介紹的,他懷疑林若冰就是懷疑夏晨語的眼光,他自然不樂意。

沒過一會兒,他叫來夏晨語吃烤肉,給熊燃和林若冰也端去一盤兒。

至于和楊炳南的談話,不過幾分鐘,就被他抛諸腦後。

燒烤就得配啤酒,吃飽喝足,幾個人臉紅彤彤,拿出骰子和酒杯開始玩真心話大冒險。

靳繁川拿着骰子搖搖晃晃,勁頭兒很足:“我上學那會兒可被號稱秋名山骰神!”

不過在座的沒一位他的大學同學,楊炳南和陳糯倒是大學同學,也是熊燃的高中小分隊。倆人畢了業就跟熊燃一起創業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打拼幾年,交情甚篤。

林若冰沒邊際的想,她是認識熊燃最晚的那位,卻也是當下被他攥的最緊的那位。

她輕輕撓了撓男人的手心,示意他先松開。

男人的想法和女人不同,感覺到那絲輕輕的撓癢兒,跟個貓兒似的,納悶卻很受用,低頭湊過來便問:“怎麽了?”

她說:“你先放開我。”

熊燃有點懵,又問了一遍:“怎麽了?”關鍵是他這人越問越靠近,溫熱的氣息就差沒吹進她嘴裏。

她還沒開口,靳繁川那兒卻熱鬧起來了:“幹嘛呢你倆?”

“要不要這樣?這還沒開始呢嘴都快鬥一起了,這一會兒大冒險還不得更勁爆??!”

林若冰和熊燃同時轉過臉,果不其然,一桌的人都在看他們。

夏晨語說:“那你就努力轉到他倆嘛!”

靳繁川說:“得嘞!”

結果呢,第一輪沒輪上別人,玻璃酒瓶在白色桌子上近乎完美的旋轉,恰到好處地指向靳繁川。

靳繁川捂着額頭:“卧槽!不會吧!”

熊燃就指着他,對林若冰說:“看見沒?這就叫自食惡果。”

靳繁川白他一眼:“我選大冒險!”

楊炳南道:“激、吻三十秒!”

熊燃跟上,語氣裏帶着股兒吊兒郎當:“不伸舌頭不算。”

夏晨語的臉“騰”得一下就紅了,白色的燈光照在她臉上,呈現出淺淡的粉紅色。接着熊燃看她一眼,唇角扯起個笑,發出聲極輕的氣音。

林若冰聽見了,輕輕地眨了眨眼睫。

熊燃身上有股兒耍無賴的孩子氣,她之前沒覺得什麽,如今倒是覺得,這樣也挺好的,有氣氛,玩得開。不過她以前肯定不這樣,所以她一時之間也恍惚了,她是因為覺得這種男人身上的孩子氣好,還是因為熊燃身上的孩子氣好?

捉摸不定。

夏晨語緩了半晌,實在是不好意思,拿起一抱枕擋在她和靳繁川側臉前,中途被陳糯和楊炳南搶去,氣氛熱到極點。

陳糯和楊炳南歡呼雀躍,靳繁川想揍他倆呢,夏晨語卻害羞得埋在他肩上走不開。

“風水輪流轉呢,你丫看我一會兒不整死你!”他放下狠話。

林若冰坐在熊燃面前,同樣接受于來自靳繁川的目光。他指着熊燃,笑道:“你也行,你也夠勁爆!”

瓶子又轉了一次,轉到夏晨語身上,她和靳繁川被迫又在衆人面前秀一波恩愛。

此後的幾番,瓶子好像會認人一般,靳繁川拍着手起身:“我還就不信了!”

啤酒瓶在桌子上轉了幾十圈,燈光照耀瓶身泛起璀璨光點,最終不負衆望地停在了林若冰的方向。

熊燃正準備提醒他們注意措辭,忽然聽見左後方傳來一陣大大方方的笑聲,她向來是坦蕩的,但認不清這群人的德行。

他扭過頭看了她一會兒,見她擡手捋過黑色長發,舉手投足間充滿了淡淡的興奮,說:“來吧,我準備好了。”

他轉過臉,手指搭在唇邊,掩蓋住了那抹笑意。

然而靳繁川和楊炳南真有一堆問題要問她,只待她說出“真心話”三個字後,拍手叫好。

“你們兩個誰先主動?”

“你倆迄今為止認識多久,做了幾次?”

上頭那個問題來自于楊炳南,下面這兩個問題來自于靳繁川。

靳繁川長腿一蹬,椅子後撤,瞥了楊炳南一眼,表情止不住地嫌棄:“你那是什麽問題?誰主動這重要嗎?”

楊炳南說:“重要啊。”

倆男人的關注點完全不同,而對于他們的問題其餘人呈現一邊倒的趨勢,陳糯說:“問靳繁川那個,誰在乎他們誰主動啊!”

夏晨語也說:“問就問勁爆的,不能作弊的。”

對于這群人的狂歡,熊燃統一将其定性為“複仇”,他沒所謂地笑了笑,若無其事地從面前拿起酒杯,就像是應該為她擋下這些,自然而然地倒了杯酒。

林若冰注意到他動作,心裏滋生一股微妙的悸動,但是一開口,驚掉了衆人下巴。

她說:“可以都回答。”

“哇哇哇!”

“豪邁啊嫂子!”靳繁川一拍桌子,“燃哥酒都倒好了是不?我要笑死了哈哈哈——”

熊燃微微擰了擰眉,姿态表情還是好的,放下手裏杯子,和衆人一樣扭頭看她。

林若冰正在算日子:“好像還不到一個月?”她看向熊燃,沖他笑,尋求答案。

熊燃說:“差四天一個月。”

“真的太速度了——”陳糯瞪了瞪眼睛,顯然性格開放的她也為此答案驚到。

“誰主動的?”楊炳南好似特別在意這個問題。

林若冰思索道:“我認為是我主動的。”

此話一出,幾人頗驚。連帶着熊燃也不動聲色起來了,他怎麽覺得是他?

林若冰低眸看向熊燃身前的酒杯,黃色啤酒上浮着一層白沫,氣泡漂浮不斷。她伸手拿過玻璃酒杯,略略不好意思道:“剩下一個問題,太多了我記不清了。”

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将玻璃酒杯裏的啤酒一飲而盡。

場面幾乎奔向最高·潮。

後面又玩了幾輪,天邊忽然下起小雨,幾個男人扯起棚子擋在頭頂,天氣又冷,氣氛卻也熱鬧。

後半夜的時候,林若冰隐約感覺來了困意,她被熊燃攬在懷裏,聲色低沉地詢問道:“困了?”

她點點頭,聲音裏帶了點兒倦意:“有點兒。”

林若冰以為熊燃聽了這句就要遣散衆人,卻沒想他替她拂了拂鬓角碎發,留下一句意味無窮的話。

他說:“等會兒再睡。”

熊燃高中的時候自學過吉他,創業後幾年又拾了起來,在閑暇之時放松消遣,只當是樂趣。

現在,他要用這樂趣,給旁人再增一場表演。

林若冰倚靠在座位上,懷裏抱着個抱枕,雖然她酒量不錯,不過剛才喝了幾杯,當下有些微醺。

坐在高椅上的男人沒有什麽表情,注視着手裏的吉他,調試琴弦。一束光打在他頭頂,拓落小片陰影。

衆人都靜了,倚在沙發上躺着坐着,雨天黑夜作伴。

前奏長而悠揚,他好像是故意拉長音樂,好讓她能更輕松地進入他給予她的世界。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在我腦海裏,你的身影,揮散不去……”

林若冰捏着抱枕的一角,柔軟的觸感令她感到舒心,可不及眼前男人帶給他的一分一毫。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不敢讓自己靠的太近,怕我沒什麽能夠給你,愛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想念只讓自己苦了自己,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她木楞楞的,睜着迷離的眼睛看他帥氣的側臉,翕動的唇瓣,撥動琴弦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咬了一下嘴唇,心裏頭好似被他做給她的蜂蜜水填滿,又甜又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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