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林若冰走後不久, 夏晨語也準備撤退。她在電梯間遇到陸星臨和律所裏另一位同事,她還沒出聲打招呼,同事便問道:“你自己一個人啊?”

夏晨語回道:“不然?”

同事說:“我記得, 你經常和蘇律手下那位林美女一起走啊,今天不在?”

夏晨語問了一句:“你什麽意思?”

林美女?什麽玩意?

她不喜歡這稱呼, 感覺輕浮。

“人家又不是沒名字。”夏晨語說, “她叫林若冰。”

同事愣了愣, 笑出聲來:“就是她,一時半會兒記不起來了, 就覺得她人挺端莊,話少安靜, 上次見面想和她打招呼來着, 她看都不看人的。”

夏晨語心說人家都不認識你幹嘛要和你熱情,又下意識地擡眸看了眼陸星臨, 發現這人臉色沉沉,緘默不語。

夏晨語和林若冰在律所, 是很亮眼的存在, 一個溫婉端莊,一個奢華高貴。同事視線一轉, 轉到夏晨語手裏挎着的包上,随口便道:“你這包是那個Lv的,不便宜吧?”

夏晨語以為, 男人不會那麽八卦,結果她想錯了。

她連回都沒回答。

結果出來大廈大門的時候, 意外看到熊燃和林若冰深情相擁的場景。夏晨語那個心情啊, 瞬間多雲轉晴了, 她若是今天開車, 還看不到這場面了。

女人很美,背後看來窈窕有致,不失優雅。男人一身黑,肩寬腿長,短發幹淨淩厲,整個人高大帥氣。正巧天邊的晚霞泛紅,這在依舊寒冷的冬春交際并不常見。

畫面美得令人忍不住記錄,而她也确實拍下了。

不管旁人怎麽想怎麽看,作為媒人的夏晨語每每一想起這樁姻緣由她促成,說不自豪都是假的。

Advertisement

聽到同事的議論,她難免說道。

而後聽到陸星臨的問題,她想都沒想便回答:“你自己去網上搜啊,他叫熊燃,熊熊燃燒的熊燃——”

---

從事務所到見熊燃的這條路,從蒼涼茫然的城市寫字樓到面前穿過車流的公路,林若冰步伐越來越快,最後近乎于小跑,撲進了男人懷裏。

他還穿一身黑,這顏色深沉又大氣,特別符合他的身型氣質,想着幾天沒見,于是多看幾眼,這才發現原本淩厲的下颌角輪廓更顯。

林若冰雙手攬着他腰深,擡起眸來看她,還沒穩下氣息就問他:“你瘦了?”

熊燃表情微怔,擡手摸了摸下颌:“沒有吧。”

“我看着像。”

說話間,林若冰從他身前掙脫,認真觀看了他身後的車,像模像樣地評價道:“又換車了?這輛好,看着大氣。”

熊燃哂笑道:“給你買這?”又道,“這不是我的,別人的。”

車還沒給她買,因為她還沒往他那兒搬,如果真是住到一起了,倒也不用多餘買輛車,他車庫裏有很多,随便開一輛都行,但她又不想開車。

她沒說更多,卻給了熊燃一種随口一說的錯覺。

看她的笑容和表情都是如此溫柔。

然而溫柔的背後,到底有沒有什麽別的?

熊燃為她打開車門:“想吃什麽?”

“你沒跟你朋友在一起?”

她在附身坐到副駕駛位時用一種極其認真的眼神看向他,那瞬間時間都好似慢了下去,黯淡的空間裏她的臉頰小而精致。

熊燃笑了笑,替她關門前,淺淡開口道:“你怎麽知道?”

待他上了車,林若冰才回答:“因為你開的別人車。”

車裏氣溫适宜,林若冰心情還不錯,她有意識到熊燃的情緒異于往常,但他不說,她也不好問。

她掏出口袋裏精致昂貴的鋼筆盒,打開來呈到他面前,問他知不知道是誰送的?

她從事務所拿出的東西,勢必是同事或者上司,能問他說明他應當是認識的,熊燃試探性開口:“你上司?”

林若冰捧着鋼筆禮盒的手倏然收緊,訝異道:“你怎麽猜到的?”

熊燃看她一眼,知道她心情不錯,于是連帶着自己的心情也能好些,笑着說:“我本來想猜夏晨語的。”

“那怎麽不猜?”

“太不意外了。”他說。

“聰明。”林若冰打開鋼筆禮盒,食指拇指夾住筆帽拿出鋼筆,純白色鋼筆在她指尖顯得精致無比,她圓潤飽滿的指甲透着健康的粉色。

她放下鋼筆,說:“蘇律說要謝謝你上次載他的事情。”

“所以送你禮物。”

熊燃輕飄飄的一句,語氣讓人聽不出情緒。

他專心開車,囑咐林若冰系好安全帶,不久後接了個電話,林若冰就知道,今天的晚餐不僅只有他們兩人了。

臨下車,林若冰說:“我把包放車上了。”

熊燃低聲道:“這車一會兒別人開走了,拿着吧。”

天色徹底暗下來,生态園餐館的環境幽靜雅致,車子停在地上,出了露天停車場後,有一條蜿蜒的溪流,和一座小橋。

過了小橋,路的兩邊長着茂密的綠植,比人還高,空氣中濕度高,溫度适宜。

這家生态園餐館林若冰沒來過,倒是聽別人談起過,只說是一頓飯都要五位數起,來這兒吃飯的都非等閑之輩。

熊燃有些心神不寧,礙于合夥人的情面,得保持自然。他頓下腳步立在矮橋邊,其實很想問一問林若冰,問她有沒有話要說,譬如前男友,譬如蘇百川。

他們的婚姻應當是幸福的,他對她好感頗豐,對于他們之間,有沒有建設性的意見。

一轉念又覺得不應當,不應當被楊炳南的懷疑影響情緒,更不該被他的話左右對林若冰的評價。

她就站在那裏,茕茕的一道兒,配的上冰清玉潔四個字,看他的眼神裏帶着不善言辭的小心翼翼。

她是能察覺到他隐忍的。

她很聰明,知道怎麽讓他喜歡,也知道怎樣拿捏。

他不該如此。

熊燃表面裝得深沉,其實內心裏亂成麻線,礙于林若冰的不喜歡,他連煙都沒抽一根。

只不過當下的林若冰邁着小步伐靠近他,伸出手指牽他的。她的手細膩綿密,指腹摩挲在他寬大的手掌中間,輕輕柔柔。

她問:“不走了嗎?”

這裏頭的都是些什麽人,熊燃心裏再清楚不過。林若冰的氣質與他們有多違和,簡直不言而喻。

他擡手蹭了蹭鼻尖,詢問道:“你想去嗎?”

“怎麽了?”她微微瞪大了眼睛。

有點兒奇怪,熊燃意識到這兒,噤聲不語。看見她皎潔的目光,他如釋重負地嘆了聲:“沒事兒。”

一切有他擋着。

進了餐館包廂,幾男幾女隔開坐着,上邊兒的位置留出來倆,不出意外那應該就是給她和熊燃留的。

林若冰來這種場合次數少,不着痕跡地打量一圈兒,發現這些男人年齡也不算大,大概三四十歲,女人則年輕貌美,打扮得頗顯性感。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黑色西裝,似乎與這裏格格不入。

坐在正位上的男人起身而來,一把握住熊燃的手,熱情攀談,叫了好幾聲熊總,財大氣粗的氣質幾乎快要掩蓋不住。

熊燃倒是淡定着,沉默回應。大概是習慣了他這種模樣,又不得不折服于他年輕有為的實力與不俗的家庭背景,所以不得不繼續笑臉相迎。

注意到他身後的身型出挑卻素面朝天的女人,那人略顯疑惑,上下打量了好半晌沒問出的話,被熊燃認真告知。

“這我媳婦兒。”他介紹道,“姓林。”

男人伸出的手被熊燃接了過去,順便給了個不鹹不淡的眼神。

整個飯場,熊燃對林若冰護得緊。她要吃什麽便吃,要喝什麽便喝,夠不到的熊燃替她拿,吃不到的熊燃替她夾。

林若冰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份殊榮。

熊燃卻是越來越難捱。

對面的女人快要坐到男人腿上,旁邊的男人同老婆打電話,另只手接過年輕女人遞來的白酒。

林若冰知道自己不屬于這場合,也忽然明白了之前熊燃問她的那句想不想去是什麽意思。

她這麽想着,手背卻被男人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

男人的手粗砺而長,膚色是性感的古銅色,力量感十足,充滿荷爾蒙,和他這個人一樣。

她擡眼:“怎麽了?”

“想走麽?”他唇瓣翕動,眼神堅定,似乎因為她存在于這與她氣質完全不符的環境中而蠢蠢欲動,坐立難安。

從他推開包廂裏的這扇門他就後悔了,那個男人起身與他握手,目光毫不遮掩地打量起她時,他就想扭頭走。但見她不甚在意,吃香頗美,他就沉默了。

等她再吃些,吃飽再走。

這種當斷不斷地勁兒,讓他一時之間心癢難耐。

不過他清楚地很,從一開始他看上得就是林若冰着股不甚在意的樣子,越是不屑、越是迷人。

---

再出來包廂時,生态園裏的氣溫倒是沒那麽高了。

夜色已濃,兩人前後腳上了車,卻還是來時那輛。

燈光如晝,視線清明,溪面漂浮着一層濃濃的人工霧氣,像是蒙了一層薄紗。

這樣的氣氛與安靜,熊燃的側臉輪廓清朗幹淨,有點兒溫柔。

林若冰扣上安全帶,深吸一口氣,淺淺開口:“你最近發生什麽事情了麽?”

熊燃手搭在方向盤上,給車門落了鎖。

“什麽方面的事兒?”

“好的,不好的。”林若冰看着他,“都可以說。”

“沒有。”

他輕描淡寫,因為脫口而出,連自己都愣怔了半秒。

“嗯。”林若冰收回目光,“沒有就好。”

怎麽會沒有呢?前男友,蘇律師,都是他想問的問題,可就是下意識得回應,讓他不好再開口,只能低聲問她:“你有什麽想說的麽?”

林若冰:“無話可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