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床頭櫃的抽屜裏放了很多安全套, 林若冰閉着眼睛從裏面拿了一片,遞給他:“再等等吧。”
“再等多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久?”
林若冰想起在熊家卧室和他鼻尖碰鼻尖時說過的話,男人聊起自己擅長的難免和平時不一樣, 是想要助她一臂之力,定然凡事也會依着她。
于是她在淺淡燈光中惺忪着睡眼, 淡淡笑起來:“等到我覺得可以。”
等到她變得優秀, 在工作和愛情中更加游刃有餘。
她知道這個過程會很漫長, 她不着急。
熊燃心中的林若冰和她心目中的自己是兩種不同的形象。
熊燃沒有疑問的應了她。
第二天上班,林若冰主動找到蘇百川談及此事, 起先她還有點兒猶豫,不過想起昨晚熊燃給她說的那些話, 知道自己是有路可退的, 便鼓起勇氣說了。
蘇百川拿着一個純黑色的馬克杯,略顯遲疑地問她:“你要和我一起投資?”
林若冰說:“我是有這個想法。”
蘇百川的确如熊燃所言, 即使不在勤安律師事務所當合夥人,也不可能跑到其他事務所下做打工人, 必然另起爐竈。
然而勤安這邊的股份出了些問題, 以柏雅為首的合夥人并不同意他退出勤安,并以之前簽訂的保密合同和賠償條例進行處理。
倘若不是忍無可忍, 蘇百川必然不會做出這般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決定。
他需要做出賠償,并且股份短時間之內不會抛出, 原因很簡單,勤安其餘合夥人清晰地認知到, 比起賠償, 蘇百川的撤股後續帶來的麻煩更加棘手。
蘇百川辦公室牆壁是磨砂玻璃, 林若冰就站在他辦公桌前, 看他沉吟片刻,擡眸道:“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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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冰想起熊燃昨晚交代她的話,一時間有些驚嘆于男人未蔔先知的能力。
男人說什麽來着——
“他要是對你沒意思我熊字倒着寫。”
不過時值當下,她斟酌片刻,便應下此事。
自此一天,她和蘇百川便有了心照不宣的事情。
熊燃一回來便要開始忙,每天在生意場所、利益紛争裏摸打滾爬,不免爾虞我詐。
在看到林若冰發來的消息時,難得小憩的他眉頭微皺,幾乎是一瞬間心裏頭便生出了些有的沒的的想法。
林若冰說晚上和同事一起吃飯,讓他不要等。
接着他便問她,是前男友還是她上司。
林若冰感嘆:你真神了。
她回:「我上司。」
熊燃只道:「記住我說的。」
因為男人這句話,林若冰決定晚上不開車,打車去餐廳。
中午忽然下了場小雨,窗戶打開都能感覺到那絲涼意。大部分同事訂了外賣,門口不斷有外賣小哥經過,撥打着一個個未知號碼,說着千篇一律态度溫良的話語。
輪到夏晨語去拿,一臉的冷漠無情。
餐飲區域坐滿了人,她還是有辦法讓人給騰出位置,林若冰跟在她身後,拎着一盒蟹黃面外賣盒。
蟹黃面是熊燃點的,她自己舍不得點那麽貴。
夏晨語那碗飄着幾顆菜葉子的蛋花湯,打開來在蟹黃面旁一放,着實少得可憐。
夏晨語說,她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看見林若冰的蟹黃面忽然有了些胃口,拿起外賣盒裏的餐飲店電話,又訂了一份。
林若冰問她:“還是之前那件事情?”
夏晨語搖了搖頭,又皺着眉頭,說:“他最近老愛找我,但我想清楚了,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還是要——斷。”
“是因為他隐瞞你?”
“也不算是吧。”夏晨語是需要傾訴的,但凡有人能劃開她心裏的一條小口,她會源源不斷地吐露。她說,“我覺得我們兩個不太适合。”
夏父調查過靳繁川,他家境優渥,在家中排行老三,在遇見夏晨語之前,活脫一纨绔子弟,情場浪子。
夏晨語說她太震驚了,怪不得一開始就覺得他那麽好,那麽會,敢情都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她接受不了。
林若冰平靜道:“能認識到什麽是自己想要的和不想要的,也挺重要的,我倒是覺得過去無所謂,當下和未來比較重要,當然是在你還願意和他擁有一個未來的前提下。”
“那你呢。”夏晨語一直都挺想問,“你和熊燃怎麽會那麽快就決定結婚。”
她一直都很想問林若冰,即便這件婚事由她撮合而成,她心滿意足,也還是好奇。
大多數人都沒有那樣的勇氣。
林若冰笑了笑,熊燃是個值得嫁的人,這句話她說過很多遍了,而且堅信不疑。
在她說話的時候,夏晨語一直看着她。一開始見她時覺得人如其名,冷若冰霜,漂亮是漂亮的,甚至還有一雙笑起來似月芽兒的眼眸,但她不愛笑,板着臉,挺着脊梁。
夏晨語知曉她身世之後,對她說過的一句話記憶猶新。
林若冰說:“不是不愛笑,是笑不出來。”
夏晨語看見她眼睫卷翹的弧度,眼眸裏透出的關心之意。
能感覺到林若冰的變化,具體卻講不出來。
興許是她最近過于低沉,不願意思考良多。
樓層的震動突如其來,幾個人靠在窗邊觀望着,笑聲議論聲混作一談。窗外涼風密雨,人影散動,有人在寫字樓大廈之下扯起橫幅。
标語是“夏晨語,我永遠愛你!”
原本幹燥的地面被雨水打濕成深色,一切細枝末節在雨天中變得更為清晰,大廈門口的小型廣場停了幾輛豪車,站了幾個人,樓上的人一覽無餘。
樓下保安很快沖出門外維持秩序,在那之前,靳繁川拿着令人望而生嘆的大喇叭,喋喋不休地說着表白語。
夏晨語神色如天塌。
林若冰捧着蟹黃面懵懵地站在窗邊,嬉笑聲萦繞在耳邊,她扭過頭看夏晨語。
夏晨語站在幾米開外的桌子旁,狠狠攥着拳頭,就像是在用力遏制住自己的憤怒,聲色都發顫,撥通靳繁川的電話:“你怎麽來了?”
靳繁川說:“你下樓吧。”
夏晨語确實下了樓,但沒有去找靳繁川,而是直接拿了車鑰匙去了地下停車庫。
如果說之前林若冰還覺得夏晨語和靳繁川有希望的話,那一刻她是真的明了。
在保安将靳繁川趕出大廈門前的小廣場前,林若冰從樓上拍下照片發給熊燃。
她對熊燃說:「我覺得夏晨語和靳繁川完了。」
手機那頭的熊燃也是看了好半晌才弄清楚狀況,心裏頭這段時間對靳繁川異常行為的困惑也有了解釋。
他回:「少管別人事。」
這男人忽冷忽熱的,貌似除了那方面熱絡,其餘方面冷靜到可怕。林若冰好多次覺得自己并不認識他,但還是略帶怒氣地回複道:「真沒想到我會和你聊好友的八卦。」
熊燃樂了:「那不正常?」
他說:「那幫兔崽子都不知道背後說我們多少次了?」
見林若冰不回,好半晌,男人才又發來消息:「媳婦兒晚上早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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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冰中午吃了一整份蟹黃面,夏晨語那份被她打包好放在事務所冰箱裏,下午上班前,她去人事幫夏晨語領過請假條,代填後找到負責人簽名。
夏晨語和靳繁川的事情在事務所傳得沸沸揚揚。
蘇百川冷眼望過去,沒人再敢出聲。
他聯系了夏晨語,得到沒問題的答複後。在和林若冰的晚餐中,不可避免地提及這個話題。
那一瞬間,林若冰想起熊燃那句幾乎不近人情的話——
少管別人事。
林若冰只道是,她也不清楚。
蘇百川帶她來的是一家好口碑的老字號飯館,價格不菲。
他把菜單推到林若冰面前,林若冰大致掃了一眼,象征性地點了個素菜和米飯,又推了回去。
大概是心情不算好,方才的問題林若冰也沒有回答。蘇百川一言不發地接過菜單,又添了兩菜一湯,叫來服務員。
服務員離去,飯桌氣氛安靜到極致。
不知怎麽的,林若冰忽然想起熊燃。她很少會有單獨和異性吃飯的時候,這些時刻她也大部分時間是沉默的。
唯獨和熊燃的每一次用餐,愉悅歡快。
如此想着,林若冰在心裏深深吸了口氣,逐漸變得更加冷靜理性。
菜肴一道道上桌,她安靜用餐,待蘇百川先出聲,她才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怎麽想的?”蘇百川唇角終于露出了一抹弧度,象征着死寂氣氛出現裂痕。
林若冰一怔,擡眸看向他。
他沒動筷,似是不餓。雙手交叉置于下颌前,目光落在她臉上。
林若冰把早晨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又像熊燃教她那樣,絕不放低姿态,而是想好後路。這其實并不簡單,因為她和蘇百川上下級關系如此清晰明了,一時間要以合夥人的身份交談,很難不維持之前。
但是熊燃說了,不同意拉倒,大不了再找更優秀的人合夥,沒有之前的上下等級,更能平常心對待。
蘇百川問她,為什麽會有這個想法?
林若冰回道:“這不需要理由的。”
蘇百川颔首,認同她的說法,而後拿起筷子,夾起林若冰唯一點過的青菜,放進她碗裏。
他對她印象很好,其中不乏有帶有欣賞的好感。林若冰年紀輕輕,态度端正,做事可靠。原本問她要不要繼續跟他手下做事,也是為自己新的事業集中人才。
好像是去年某個節假日,蘇百川有事回過一次事務所。
那時事務所氣氛沉悶,空空蕩蕩。他快步取回文件後,忽然看見窩在角落裏的她。
她當時的工位還不在現在的位置,是一個很靠裏的角落,很難引起人注意。
也就是那一次,他問過她幾句話,想起她是她招進來的,學歷履歷十分優異。
再之後,夏晨語入職,他從外甥女的口中得知林若冰的身世,很詫異,又覺得很像她。
有點倔強倨傲,亦孤獨。
頓了頓,他又開口:“你能出多少?”
蘇百川當下,資金确實出了點問題,所以這是一個現實又殘酷的問題,也是他當初問她跳槽時一再讓她考慮清楚的原因。
說完,他定定地看着林若冰,好似也不曾期待她能說出什麽答案。
林若冰知道,蘇百川的問題,有多現實。因為這也是她一開始考慮到的問題。
但是整個晚上,她腦海裏都不停浮現着一個男人用吊兒郎當又不屑一顧的語氣,說——
“你要多少?”林若冰說出這句話,“我有多少。”
她現在有底氣說這話了,托了某位此刻正撥通她電話號碼男人的福。
林若冰拿起手機道了句不好意思,人并沒離座便接通電話。
熊燃在那頭松了口氣,語氣溫柔道:“吃完了嗎?”
“沒有。”
他低聲下氣地問:“怎麽一下午都不回我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