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府養傷
等白澤趕到的時候,閻羅已經扶了貪狼君回客棧休息了。她匆匆忙忙地從青鸾君那裏搶了半櫃子的藥,又拽着還在研發新藥的青鸾君,直接沖到了客棧。
青鸾君被白澤拎進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場景:閻羅跪坐在床榻邊,緊緊攥着貪狼君的右手全身靈力游走,在想辦法吸收傷口上的鬼氣;而貪狼君此刻正在沉睡,他鼻息微弱,雙目緊閉,若非胸口還有起伏,當真适和死了也沒什麽兩樣。
見是青鸾君和白澤來了,閻羅這才晃過神來,嘴唇動了動,什麽也沒能說出來。
青鸾君快步上前,先看了一眼閻羅,确認他無事後,才開始治療貪狼君。
“你們先出去一下。”他難得一臉嚴肅,“我來處理,別擔心。飛廉可沒那麽容易死。”
閻羅渾渾噩噩地跟着白澤出了房間,下午陽光很好,卻刺痛了他的眼睛。
白澤帶他去稍微梳洗了一下,也沒急着問發生了什麽事,只是陪着閻羅坐在房間裏,直接連通了他的靈識,用自己的能力安撫閻羅。
如煙似霧的靈氣沒入閻羅眉間,讓他原本焦躁的魂火逐漸穩定了下來。
閻羅的眼中也逐漸出現了一些光彩,不再像剛剛的一汪死水一樣,讓人看了擔心。
“發生了什麽?”白澤輕輕握住了閻羅的手,指尖傳來的熱度讓閻羅覺得,他還活着,“不要急,一點點告訴我。”
“師傅為我去拿酆都大帝的法器。”閻羅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着幾分顫抖,“鳶尾也求我幫忙,我去了,發現那個法器不完整,師傅會受傷。”
“我拿到碎片,但是……”他低下頭去,聲音越來越輕,“師傅為了保護我,還是受傷了。”
閻羅的話說的沒頭沒尾,白澤一時之間也理不清來龍去脈,但她只是溫柔地拍了拍閻羅的後背。
“沒事兒,我們都在,你已經盡力了。”她道,“貪狼君不會有事的,他可是最強的七星神君啊。”
主院裏的燈火燃了一天一夜,等到鬥轉星移的時候,青鸾君終于讓紙鶴去報了信,叫了閻羅與白澤。
房間之中,貪狼君被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面色倒是好了很多,就還是蒼白的很。他的呼吸聲在安靜的房間裏分外清晰,比起剛才強了不少,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心安了很多。
“先進去吧。”青鸾君塞給閻羅一個藥瓶,“飛廉他沒事,你自己也記得吃藥,不然消耗大了,撐不住。”
閻羅點點頭,步履匆忙的跑了進去。
貪狼君此刻還是沉睡着,但是額頭汗滴不斷滑落,身上也有些發燙。
閻羅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在了腳踏上,拉住了貪狼君露在被子外的手,就好像這樣他就能夠離貪狼君近些,讓他好的快一點。
廊下,青鸾君和白澤看着空中落下小雪,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飛廉這次算是倒黴了。”青鸾君頓了頓,還是決定告訴白澤實情,“他都被打出假死狀态了,最起碼半年內肯定不能再動手了。”
“那麽嚴重。”白澤皺眉,“自我跟着他已有千年,貪狼君從未受過這麽重的傷。”
“又是酆都留下的魂火灼燒,還有萬年鬼氣的直接對沖,他能活着都是奇跡了。”青鸾君嘆氣,“而且,你不會真的以為,這當中沒有天道的痕跡吧。”
白澤面色一僵,手指不由自主的攥成拳。
“天界的人也在裏面,”她呼出熱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些,“他們知道貪狼君會為閻羅取法器。”
随着逐字逐句地分析,白澤逐漸冷靜了下來,但卻覺得更加心寒:“他們也知道,酆都大帝會留下陣法守護,才故意留下法器,只是轉了陣法,用酆都鬼印中殘留的萬年鬼火加強了陣法的傷害。”
“天界還需要貪狼君,所以他不能死。但他的傷會給天界帶走閻羅、逼着閻羅下地府留了機會。一旦貪狼君重傷,閻羅必定……”
“停停停!”青鸾君出聲打斷,“別在我面前說了,你們自己知道就行了。”
他搖了搖扇子:“我只是個普通的醫仙,你們要幹什麽都和我沒關系,也別告訴我,我還想在天界繼續混呢。”
話雖這麽說,但是青鸾君的扇子朝着某個方向指了指。
白澤立刻明白,也只能無奈嘆氣。
“辛苦了。”她道,“我送送你。”
“成。”青鸾君從善如流,“記得把飛廉的那株紫陽花送來啊,他傷口得用的。”
貪狼君昏迷了三天三夜,閻羅就陪了三天三夜。
他細心地給貪狼君傷口換藥,會吞噬掉多餘的鬼氣。
偶爾貪狼君迷迷糊糊有些反應,閻羅就擔心的要死,生怕他又有什麽不舒服,好在也就是正常的發熱,沒有什麽大的問題。
白澤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她知道閻羅看起來好說話,實則心思執着,加上這一次又是因為他的緣故讓貪狼君受的傷,更加不可能輕易離開,所以她也就随着閻羅去了。
三天衣不解帶的照顧下來,即使是閻羅也會覺得有些疲累。一日下午,他在幫貪狼君換好藥物之後實在支撐不住,就腦袋一歪,趴在床上睡着了。
他是睡的沉,偏偏貪狼君醒了。
醒來後的貪狼君覺得喉間一股血腥味,胸口也疼的厲害。
他的記憶中斷在幫閻羅締法器的契約的時候,在那之後他就因為鬼火與陣法的反噬陷入了昏迷。
貪狼君起身,感受到渾身的肌肉僵硬酸痛仿若撕裂一樣,确認了自己已經進入過假死狀态了。他低頭看到自己敞開衣襟下纏得嚴嚴實實的白布,心想應該是青鸾君下來幫他弄過,不然不可能那麽快就從假死狀态中返生。
他轉過頭去,看着趴在床邊睡得正沉的閻羅,發現他即使睡熟了也緊緊拉着自己的手,嘆了口氣。
看來是把他吓到了,貪狼君想。
用還能動的右手輕輕撥了一下閻羅散落下來的碎發,貪狼君輕輕推了一下閻羅。
閻羅倒也很警醒,很快就睜開眼睛,看到貪狼君有些吃力地靠在床頭,有些無奈也有些溫柔地看着自己。
他張了張口,什麽也沒能說出來,只是覺得眼前景象突然模糊。
飛廉他醒了,閻羅想,他沒事了。
“累了就上來睡一會兒。”貪狼君伸手捏了捏閻羅的臉頰,“我睡得夠久了,現在醒着呢。”
閻羅低着頭嗯了一聲,手卻還是緊緊抓着不肯放開。
猜到大概是假死狀态讓小徒弟有了心理陰影,貪狼君繼續安慰道:“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閻羅沒有回答,默默脫了鞋子和外衣爬上了床,就像小時候一樣,蜷縮在了貪狼君身邊。
他現在擡頭就能看見貪狼君腹部的白布,想到前幾日他換藥時,看到的猙獰的裂痕與血肉模糊的傷口。
“別去想那些了。”貪狼君見閻羅依舊緊緊盯着自己的傷口,也微微蹙眉,伸手蓋住了閻羅的雙眼。
就像他第一次見到閻羅那樣,貪狼君用了讓閻羅睡去的小法術,看着徒弟略帶不安地再次睡去,然後又因為熟悉的氣息而逐漸放松。
還是個小孩,怎麽就操這麽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