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采花賊(二)

這個淩蘭還真不知道。

當初聖旨下得急,她得知聖旨後也只是見過夏侯蘭泱三面。第一次見面時,他還只是夏管家;第二次見面時,是在離京之日,那時不僅沒有探出個因果,還白白被夏侯蘭泱調戲了一番。再之後就是在夏侯家別院,匆匆相見,匆匆別離。當時總以為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解釋,卻沒想到他卻突然走了。

她倒是沒有機會問他。

夏侯子寒笑得得意而狠絕,“因為你是瑞應郡主!”

“我是瑞應郡主和他娶我有什麽關系?他娶我之前我還不是瑞應郡主,何況,就算我是瑞應郡主,也比不得清平公主的帝女身份。”淩蘭不解,這理由實在是太牽強。

夏侯子寒卻只是自顧自的看着手裏那把銀色的匕首,根本沒有理會淩蘭,連說的話都像是自言自語,“因為你是裕親王的嫡長女,是謝相和謝貴妃的外甥女,是那位攜劍絕倫的顧小侯爺最疼愛的妹妹,是驚才絕豔的瑾王爺金口玉言要金屋藏嬌的女子。因為這諸多能為他為夏侯家帶來無上榮耀的身份,他自是非你不娶。”

淩蘭徹底呆了。

沒想到自己的身份在外人看來是如此的尊貴。

什麽裕親王嫡長女,謝貴妃外甥女,瑾王爺金屋藏嬌的女子,這怎麽越聽越覺得離譜?她要真有這般尊貴,夏侯夫人還會給她臉色看?怕是巴結她都來不及,哪裏還會各種試探?

果真是為了達到目的用盡各種心思手段。

淩蘭撇了撇嘴,稍用力掙開他的懷抱,冷然笑了聲,“三更半夜,二弟若是沒什麽事請回吧,若是被外人瞧見你在本郡主房裏,多多少少有些說不清。”

夏侯子寒卻驀地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眼中浸染惡毒,“你覺得,我既然來了,還會無功而返嗎?”

淩蘭似是沒有明白他在說什麽。

夏侯子寒不急,反正他有的是時間讓這個女人明白他的意思。

銀色匕首抵在淩蘭頸上,夏侯子寒眼中的惡毒已經變成了瘋狂,“論相貌,論才情,論能力,我哪點不如夏侯蘭泱?他不過就是占了個嫡長子的身份罷了,若是抛了這個身份,他以為他有什麽?他憑什麽獨占夏侯家偌大的基業,什麽也不分給我?”

淩蘭在心裏替他着急。

二公子,你要是真想與夏侯蘭泱一較高低,也得找到真正的對手吧。連自己真正的敵人都不知是誰,還口口聲聲說要那什麽誓比雌雄?這也未免太可笑了。

淩蘭不得不好心提醒他,“二公子,好歹他是你哥哥,又在外游歷多年,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都多,你還是安安分分當好你的夏侯二公子吧。”

“什麽游歷多年?”夏侯子寒不由得大笑,“他那是游歷?子骞早已查了他的行蹤,這些年他一直幽居深山養病,根本就沒有出去過。”

“子骞?”淩蘭驀然變了臉色,夏侯子寒和夏侯子骞竟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太匪夷所思了吧,按理說,他二人都是家主之位的候選人,應該相看兩厭才對,怎麽會盡釋前嫌,聯手抗敵呢?

“子骞認識些江湖人士,早派人查清了他的底細。”夏侯子寒笑意深深,仿佛他自己就是夏侯子骞。

淩蘭臉上的笑徹底不見了。

夏侯子寒根本就是個半調子,論智,倒也有幾分,但心眼确實不怎樣,他當夏侯蘭泱的對手,實在不夠格。但那位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見過的夏侯子骞卻是不可小觑。

淩蘭已經開始擔憂了。

想必今晚用飯前,尤姨娘那番話是故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惹怒夏侯夫人,這樣夏侯子骞就避免了直接與她見面。

好個完美的計謀。

淩蘭暗暗叫好。若非夏侯子寒自誇夏侯子骞認識江湖人士,将夏侯蘭泱的行蹤查得一清二楚,她也不會往這方面想。深居夏侯府的小公子,竟然能夠将夏侯蘭泱的行蹤查到——雖然查到的是矮胖冬瓜的。但夏侯蘭泱曾說過,矮胖冬瓜曾是名動江湖的虬髯客張烈。連張烈這樣的高手都能不動聲色掌控手中,委實是個人物。

還有一點讓淩蘭疑惑的是,宇文瑾軒的那句金屋藏嬌。

當初說這話的時候,只有宇文瑾軒、顧蘭溦、浮日樓老板和她四人在場。顧蘭溦和宇文瑾軒絕不會亂說出去,她自己又沒有随便說過,現在夏侯子寒竟然知道,那只能說明這話是浮日樓老板說的了。

難道浮日樓老板是夏侯子骞的人?

若真是,他在帝都城安插人幹什麽?

還有就是夏侯蘭泱,他為什麽要娶自己?

淩蘭歪着小腦袋使勁想,可就是想不明白。

她與夏侯蘭泱素昧平生,夏侯蘭泱為什麽放棄了清平公主而娶自己一個郡主?莫不是真如夏侯子寒所說的那些身份的緣故?

夏侯子寒細細端詳她的神色,見她皺眉深索,便知她應是信了他的話。于是又加了一劑猛料,“他原本是要娶老夫人娘家的那位表妹的,但後來聽說能進京尚了公主,直接退了表妹的婚事。”

“夏侯蘭泱!”淩蘭怒。

“不僅如此,在城郊別院那裏,還有兩房妾室。”

“什麽!”淩蘭這下徹底怒了,一把推開夏侯子寒,冷着臉連連後退三步,“他不是說正妻不過門,不能納妾室嗎?”

夏侯子寒憐憫的望着淩蘭,哀嘆不已,“不能納妾不代表不能有女人。夏侯蘭泱今年已到而立之年,怎麽說身邊也得有幾個紅顏知己吧。別院的那兩位,雖不是正兒八經的夏侯家家主之妾,卻是夏侯家家主的女人。你去這杭州城問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說到這淩蘭卻笑了,杭州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自己最早不就已經知道他沒有妻但是有妾麽?現在這種心裏很堵是怎麽回事?

淩蘭覺得自己目前這心情,完全一深閨怨婦,實在是有損她歷來沒心沒肺,潇灑不羁的形象,不行不行,應該平常心對待。這麽一想,她到沒那麽大反應了,轉而笑盈盈的問夏侯子寒,“二公子深夜來訪,不是只為了告訴本郡主這妾室的事吧?”

夏侯子寒無語,這女人的自我修複能力也忒強了吧。

“你就一點不在意?”他還是不信,哪個女人不介懷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何況眼前這女人還是榮享尊寵的瑞應郡主。

淩蘭忙擺手搖頭撇清,“怎會!夏侯蘭泱作為一正常男人,有幾個侍妾再正常不過。本郡主又非善妒狹隘之人,豈無容人之量?莫說是他已經有了妾室,若是沒有,本郡主還考慮着過了新年給他納幾房妾室呢。”

夏侯子寒:“……你是女人嗎?”

淩蘭朝身上瞧了瞧,雖然自己不是那種身姿玲珑有致,讓人一看就鼻血噴流的,好歹這該胖的地胖,該瘦的地瘦,怎麽就不是女人了!

淩蘭正想着找證據回答他,夏侯子寒卻詭異的笑了:“是不是女人,本公子親自查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嗯?什麽意思?”淩蘭疑惑不解,查看?又不是物品。

夏侯子寒收起手中那把小巧精致的匕首,上上下下又打量了淩蘭許久,啧啧嘆息:“怪不得夏侯蘭泱自帝都回來後就再也沒有去過別院,原來是家有嬌妻,又何須采野花?”

饒是淩蘭反應再遲鈍,對男女之事再不懂,此刻也明白他所謂的查看是什麽意思了。

淩蘭裝傻幹笑幾聲,不着痕跡的向後退去,“二公子,夜已深,再不回去怕你家那位嬌妻就該着急了。”

夏侯子寒亦步亦趨跟着她,饒有興趣的看着淩蘭假裝鎮定。

“你就不怕我喊人?”淩蘭拼最後的人品,看這個能不能唬住他。

夏侯子寒聳肩,意思是你喊吧。

淩蘭無語,這人怎麽軟硬不吃啊!她是不能喊人的,這種事一旦張揚出去,夏侯子寒頂多被罵好色而已,但自己的名聲卻是掃了地。方才說清白與命誰重要,她選了命,但現在無關生命危險,她選無可選。名聲掃地,或許她自己覺得無所謂,但這樣會連累整個裕親王府。雖然葳蕤院只有親近的人,但誰知暗地裏藏了多少夏侯府的護衛?

淩蘭已經退到了窗格邊,再無處可退。

夏侯子寒笑望着她,趾高氣揚,就像是抓住獵物的獵手。一邊玩弄着裝着那把小匕首的刀鞘,一邊柔聲笑說,“大嫂還要躲到哪裏去?”

淩蘭靠在窗格上,背着手去打開窗格。剛拉開窗柩上的木栓,就被夏侯子寒一把拽入懷中。

“你放開我!”淩蘭拼了全身力氣去推他,卻絲毫沒有用,甚至身子越來越軟,似乎全身的力氣在漸漸流逝。淩蘭軟在他懷裏瞪着他,恨不得咬死他。

夏侯子寒哈哈大笑,“晚些時間吃得那盤雕花蜜煎口感可好?”

“雕花蜜煎?”淩蘭強撐着身子不讓自己倒向他,皺着眉問他,“那不是廚房送來的小點心嗎?”

“呵呵,當然是,那可是弟弟我特地為嫂子準備的,不知大嫂吃着是否合胃口?”

淩蘭“呸”的吐了他一口,“無恥!下流!你就不怕你大哥回來殺了你!”

“哈哈哈——”夏侯子寒狂妄的笑,“夏侯蘭泱?你最好祈禱他能從蜀中回得來。”低頭看到淩蘭滿臉的疑惑,很是好心的給她解釋,“若非蜀中商號出了大事,他豈會在洞房花燭夜撇下美嬌娘?一個月前我就派了江湖上的朋友去那裏布局,只要他去,就絕無回來的可能。大嫂,不若你從了我,以後還是夏侯家主母——”

“啊——”夏侯子寒大叫,“你不要命了!”

淩蘭手裏拿着碧玉簪,那碧玉簪還正滴着血,她卻絲毫不感到疼,只是冷笑不已,“夏侯子寒,如果不想手就此廢了,我勸你還是快點離開這裏。”

夏侯子寒看着自己手腕上劃着的那一道又深又長的印子,狠狠咬碎了一口牙,“算你狠!”

窗格大開,一陣冷風吹過,夏侯子寒眨眼不見身影。

淩蘭卻捂着臉頹然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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