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魚定情(一)

碧芙站在光影處看着那唇角含笑的男子,不由得感慨命運的奇特。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商聖夏侯蘭泱竟是江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南山閣閣主。”

夏侯蘭泱輕抿一口茶,也不擡頭:“沈老莊主的獨女沈珈珞竟然成了瑞應郡主的侍婢,不是更奇怪嗎?”

碧芙倒不驚訝他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反正為江湖黑白兩道所懼怕的專門搜集江湖各種情報的南山閣,知道她就是被江湖三大門派圍攻而死的沈家莊莊主沈一秋的獨女也沒什麽奇怪。她斂眉低低笑道:“顧蘭溦救了我一命,我不過是受他所托保護郡主。”

“哦,”夏侯蘭泱挑眉,“這樣的理由?”顯然太牽強。

沈一秋獨女沈珈珞性子孤傲,行走江湖得罪的老前輩多不可數,救她的人也不少,但她從不放在心上,甚至覺得救她的那些人都是閑着沒事幹,吃飽了撐的。豈會獨獨因為顧蘭溦救了她而甘願為奴為婢?

“因為,”她頓了頓聲,語氣緩和了些,“是郡主教會我如何快快樂樂的活在世上。并不是事事争着做最好的就活得快樂,偶爾低首彎腰一下,偶爾退一步,或許活得更好。”她好像陷入了某種回憶,說話的時候眼神飄忽,聲音也有一絲空蕩,“我跟在郡主身邊的這段時間,學會了很多東西。她從不長篇大論的告訴你該怎麽做,但你就會不由自主的學着她,不理會那些争寵鬥豔,不理會那些不開心的事。委屈的時候找個安靜的地方大哭一場,哭出心裏的不快後,擦幹眼淚,再笑着面對衆人。我不知道她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但我知道她如今活得很自在。我很羨慕,郡主就說,這種生活無關身份,只要想,誰人都可以過。我便試着放下那些仇恨,試着聽郡主的話,沒事的時候陪她搗鼓搗鼓美食啊,美容啊,這樣一來,倒真的開心了。”

“她——”夏侯蘭泱一時不知該怎麽說,那個小東西,他似乎,并不了解她究竟過得怎樣。

“她很好,”碧芙笑得真誠,“她從不去争,只會讓自己過得舒心。郡主不是什麽善輩,不會委曲求全,她不會去搶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但屬于自己的東西卻不允許任何人拿走。”

“這樣很好,人就不應該委屈自己。”

碧芙細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實在瞧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麽,忽然問道,“你為什麽要娶郡主?”

夏侯蘭泱有些愕然,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大概是緣于十二年前的偶見吧。”

碧芙忽然很同情夏侯蘭泱,十二年前的郡主和如今的郡主早已是天上地下兩重境界,他若是因為十二年前的好感而娶郡主,想必,會很慘吧。

碧芙默默的在心裏為夏侯蘭泱祈禱一番。

夏侯蘭泱卻絲毫不知,他留下碧芙只是想确認碧芙是不是值得淩蘭信任的人,如今目的達到,倒也不想與她閑話家常,只是問道,“這幾日府內都有什麽事發生?”

說起發生什麽事,碧芙頓時來了興趣,被夏侯夫人整的那麽慘都不算什麽,關鍵是你夏侯家二公子夏侯子寒夜闖郡主閨房,你該怎麽處理呢?

碧芙仍舊如往常般淡然:“也無甚麽。想必郡主也已經說了夏侯夫人的嚴厲,奴婢就不再啰嗦。夏侯老夫人中毒的事,公子應該也已知悉,其餘的事,也就沒什麽大事了。”

“是麽,”夏侯蘭泱明顯不信,“若無事,淩蘭怎麽會派白薇匆匆趕往蜀中送信?”

“哦,這事呀,”碧芙“恍然想起”,“是這樣的,那夜郡主見我們幾人忙碌了兩天,都累得不得了,就安排我們去歇着了。誰知,令弟夜至,郡主只得親自招待了。其間,受了點驚吓吧了。”

“混賬!”夏侯蘭泱大怒,單手捏碎了手中上好的青花瓷杯,“夏侯子寒還是夏侯子骞?”

“據郡主說,是夏侯子寒吧。”

“她怎麽不親自給我說?”夏侯蘭泱有些惱怒,發生這樣的事,淩蘭卻只字未提。

碧芙撇嘴,小聲嘀咕,“敢問您老給她說的時間了嗎?從昨晚到這裏一直到現在,您老都做了什麽!”

夏侯蘭泱自然也想起自己的“惡行”,不免有些尴尬,輕咳了兩聲,道:“你先去安排下人準備幾道那個小東西喜歡的菜肴,順帶交代一下他們她日常的一些習慣,要在這裏住些時間。”

“啊?”碧芙且驚且喜,“可是馬上就要過年了呀?再說,郡主出來的時候也沒有親自去給夏侯夫人請辭,要是這樣下去,夏侯夫人——”

夏侯蘭泱自然也知道他娘不知什麽原因,就是不喜歡淩蘭,但眼下他要安排人手布置夏侯家過年的事宜,且他父親當年被人下毒的事也得開始着手布局,一忙起來怕又顧不得淩蘭,如今讓她呆在這裏,是最安全和省心的。

碧芙卻擔心不已,“郡主因着王妃早逝,又沒有長姐的教導,所以不知道該怎麽讨得婆婆的歡心。奴婢覺得,這樣下去,她肯定會和夏侯夫人兩不相容,公子夾在她們中間,定也不好受。”

“無妨,”夏侯蘭泱擺了擺手,“她嫁給我,又不是嫁給我母親,處不來就不處吧,到時盡量不見面就好了。”

碧芙:“……”天下所有男兒都如夏侯公子就沒有婆媳之争了。

待碧芙下去後,夏侯蘭泱面上的笑全部消失不見,凝氣抿唇:“暗魅、暗影。”

一身黑衣勁裝的男子齊齊現身,揖手等候夏侯蘭泱的吩咐。

“暗魅,你派人保護好夏侯夫人和菀靜小姐,一切按計劃進行。暗影,着人傳信給虬髯客,蜀中的那些人要留活口,帶到杭州來,本座親自處置。”

“是。”二人揖手應下,轉身不見了蹤影。

夏侯蘭泱望着漸漸沉下去的晚陽夕照,腦海中漸漸浮起那只小東西躺在他身下婉轉承歡的惹人憐惜模樣,水涼的雙眸中有星星點點的光芒亮了起來,一時之間竟心動神馳,神色恍惚,屬下進來許久竟然都沒有察覺到。

那屬下站在門口尴尬的望着上座之上俊面含笑的主人,心裏納悶不已。平素冷面對人的主人,怎麽笑得這麽——淫?蕩?

那屬下站在那裏約莫有半刻鐘,實在被夏侯蘭泱的笑滲到了,才不好意思的開口道,“主人,北漠來信。”

夏侯蘭泱咳了咳,掩過一絲尴尬,冷着臉接過屬下遞來的信封,也不拆開,盯着那屬下腰間佩劍端詳了許久:“本座常教你們常擦洗劍鋒,你這劍有多久沒洗了?”

那屬下疑惑的看向自己的佩劍,小聲嘀咕道:“昨個才擦的啊——”

“還狡辯!”夏侯蘭泱臉色鐵青,吓得那屬下忙跪了下來。但跪歸跪,心裏卻是極不忿,自己哪做錯了?主人越來越喜怒無常了。

夏侯蘭泱這才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沉聲道:“下去吧。”

屬下莫名其妙被訓斥一番,心裏實在堵得慌,一站起來也不叩別,直接冷着臉出去了。走到門口,又差點撞到迎面而來的紫衣女子。

那女子“啊”了一聲,小聲怨言:“走路不會看道啊。”

那屬下實在憋屈的慌,他好好走路,又沒有橫沖直撞,是你突然冒出來好不好,還敢訓斥我!滿身的怒氣全被這女子的怨氣激了出來,扯着嗓子吼道:“你自己不看路還怪別人,我還沒找你的事呢!”不過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自己嚷得太大聲了,暫不說主人能聽見,就是眼前這女子,柔柔弱弱的,豈受得了他這漢子的一嗓子?于是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個我不是故意兇你的,我只是剛被主人莫名其妙訓了一頓,有點怒氣,你別放在心上。”

女子嘿嘿一笑,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剛才的确是我自己沒看好路,也沒撞到,沒事的。”頓了頓,滿臉好奇的問他,“你家主人為什麽訓斥你?你做什麽錯事了嗎?”

“沒有,沒有,”那屬下直擺手,他實在是冤枉的很,他就是去送了個信而已,“我就是送信的時候看見主人一個人在笑,那笑容看起來好——”想想給這女子說那個詞不好,就換了個詞,“猥瑣。”

紫衣女子哈哈大笑,“夏侯蘭泱竟然笑得很猥瑣,哈哈哈,哎呀我的天,笑死我了——”

那屬下看着她大笑不止的模樣,實在替她擔心,笑這麽大聲,被主人聽到了下場一定會很慘很慘。他見這女子年齡不大,心生不忍,好生勸她:“你還是不要笑這麽大聲了,不然主人聽到一定會生氣的。”

紫衣女子毫不理會,仍舊笑得前仰後合。

屋內一道冰涼的聲音攜着風刀霜劍冷冷傳來,“玩得可還盡興?笑得可還舒心?”聲音才落,一道墨色身影奪門而出,眨眼便落在紫衣女子身旁,伸手将她按入懷中,冷着一張俊臉瞧着樂不可支的小東西,“還要笑多久?”

那屬下早已吓得不知所措,饒是他再傻,此刻看主人這架勢,也猜出這紫衣女子何許人也!媽媽呀,要不要這麽倒黴,第一次見面就把夫人給得罪了。

淩蘭趴在夏侯蘭泱懷中又笑了好久才止住笑,但話語間仍舊樂得不行,“你竟然,笑得很猥瑣——”

那屬下早已腿軟,趁着夏侯蘭泱注意力全在淩蘭身上的時候小心翼翼往外挪。但不幸的是,還沒挪幾步,夏侯蘭泱的聲音已經傳入他耳中,“山魈,你代替水魁前去漠北走這一趟生意。”

山魈腿一軟,再也沒勇氣挪動步子,哭喪着臉望向夏侯蘭泱,希望他說的話是假的。

夏侯蘭泱卻只顧着懷中的小東西,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淡聲道,“你該慶幸夫人沒事。”

山魈徹底倒在地上了,一直到水魁他們來拉他時,他還在哆嗦:“主人這個重色輕友,喪權辱國,沒有下限的男人!”

水魁、晨鐘等人只是很同情的望着他,卻沒有任何人伸手幫他。也不好好想想,主人這麽多年不近女色為了誰?連皇帝的閨女都不要,只為了要這個夫人,能不寶貝着嗎?他自己恨不得捧在手心裏,卻被你小子不小心撞到,不直接砍了你,已經算是便宜你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花憐妹紙的長評……誠如花憐妹紙所說,多寫點小蘿莉被夏侯叔叔吃的香豔戲份,這個建議實在是太好了,因為我發現寫被吃的戲份的時候,我總是下筆如泉湧,絲毫不卡文。。。【╮(╯▽╰)╭節操是啥我真的不知道……】

于是乎,接下來的戲份,因着夏侯叔叔順利回歸,主角互動戲份就異常多了起來。

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和多多打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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