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空洞

隔了一天祁淵再去看她,卻驚訝的發現思暖的房間空無一人。

他敲門良久無人應聲,出于擔心索性推門而入。室內幹淨整潔的很,唯有思暖平日不離手木劍不見了蹤影。

祁淵詫異,平日她餘毒發作尚且要将養兩日方可出門。又思嗔一下,方才随手帶上門,走了出去。

他徑自去了竹樓屋後,越過一道短短的山坎後便可以見到那道如銀簾流瀉的瀑布。那水從山頂處落下來,直飛入下方一個深不見底的水潭中,濺起一片水霧。

那水霧中影影綽綽的一個人影,依稀可以看得清在動。

祁淵慢慢走過去,俯身随手拾起一塊小石子,用手掂了掂,用了四分內力向外一甩。那石子打着水漂悠悠的擦過水面,沖入瀑布之中,不多時,便聽見一生清脆的金石相擊之聲。

他擡手撐在眼前,仔細瞄着水面的動靜,果然沒一陣兒,一道人影自水底滑出,突地從中躍起。

思暖一襲黑衣踩在潭水之中,微一冒頭,見是他。皺了皺眉便又潛回水中。

“喂。你能不能行啊?”祁淵見她身上衣服濕透,躍出時連發尖都在淋漓的向下滴水。她身體又不好,虛弱的緊,潛的那麽深怕是會出事。

潭水冒了幾個淺淺的氣泡,思暖并沒理會他,自顧自的潛回瀑布下方的一個淺淺的凹進去的石洞口站定,微吐一口氣,便揮劍向那水簾砍去。

木劍從一側劃過,先時尚且平穩有力,到了尾處卻一眼便可看出氣力不足向下偏頗。思暖不急不惱,仍是一下一下用盡了力道以各種招式砍擊水柱。

手中的木劍被水浸的濕透了,變得極沉。她也沒太在意,倒覺得這樣反而更好。

祁淵想要施展輕功過去,看了看寬闊的水面,覺得自己似乎沒有那種實力用輕功過去。便索性解了外袍,一個猛子紮進水裏,奮力的游到了那處很淺的洞口處。

他甩着頭發上的水珠從潭子裏走出,眯着眼瞧了一下思暖,問道:“阿暖,你身體不好,犯不上這麽拼命吧?”

思暖很冷淡的瞟了他一眼,沒說話繼續砍水。

祁淵見她不理,也就尋了個幹淨地方坐下來,擰了擰衣擺上的水,也不嫌濕。津津有味的看着思暖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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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說你那麽做不對勁,師父用的那一招應該是橫切一下迅速下劈,你直接斜着往下砍費力不說,對方一下就能擋回去,而且……”

思暖沒動,有點固執的繼續。

祁淵也不氣餒,繼續糾正她,“你看你用力虛浮,顯然是下盤不穩,我要是你倒不如花時間找個地方去修習一下內功,還能順便養養身體……”

這回他話音未落,只見思暖一個利索的轉身,手裏的劍不偏不倚的直直的沖着祁淵的面門擊了過去。他早料到思暖會嫌她煩,但是沒想到會如此迅速,趕忙坐着往後一偏,劍鋒帶起的水珠已經砸在他臉上,生疼。

那把木劍已經揮至眉眼之間,祁淵扶住身後的石壁向側面一扭,知道她力道有些不足不至于重傷,也就乖乖的等着她砍過來。

誰知思暖的動作簡直匪夷所思,那劍堪堪的在他面門前挑了個花,順勢一帶就重重的敲在了離祁淵的腦袋不過一寸處。那處的石壁被敲得微微震了一下,洞頂的泥土嗤嗤的掉了下來,落了祁淵滿頭滿臉。

祁淵往旁邊一跳,趕忙抖摟身上的黑泥,其中有一些差點落進嘴裏,他呸呸了好幾聲,方才擡頭看着思暖道:“不至于吧你,真是。”

思暖已經把劍抽了回來,然而身體尚且來不及撤開,也落了滿頭的泥土。

她皺了皺眉,站在原地想了想什麽,方才轉身離開。

想找個清淨地方都不行,這些人還真是呱噪。

祁淵看着她離開的背景,彎着腰吐淨了嘴裏的泥,這才起身用袖子擦了吧臉,很不忿的哼了一聲。

他眼神不經意間的一瞥,就看到了思暖剛剛砍到的那處石壁上一道淺淺的白印。

祁淵皺眉,思暖的武功好到這種程度?只用木劍就可以在石壁上敲出印記,師父也許能做到,但是她顯然有些不太可能。

他走過去,摸了摸那處劍痕,用手推了推石壁,沒有推動。

他手握成拳,用力在石壁上敲了敲,就聽到了稍微有些空洞的“扣扣”聲。

祁淵一驚,将整個身子緊貼在石壁上,屏息凝神,耳朵側了過去。

耳邊是清晰的氣流的流動聲,風聲間或觸到石壁內側發出啪啪的聲音,可以很明顯的判斷裏面是空的。

祁淵退後了兩步,他從來不知道瀑布底下還有這麽一處地方,只知道思暖喜歡在瀑布之中練功。

這是必須要和柏無朝說的,最近幾天他們尋着下山的路已經快要殚精竭慮了。柏無朝甚至想着必要之時從山側的斷腸崖上懸索垂下去。然而那處山崖危險之極,從未見過有動物能從那裏下去,連最善飛的鷹落于崖底也沒見再飛上來過。

祁淵一撩袍子,想也沒想,幾步紮進水裏,動作迅速的游走了去找柏無朝商量。

祁淵講自己大致了解的情況與柏無朝說了一下,當然他是撿了重點的,并沒将自己騷擾思暖的前提加進去。

柏無朝聽後若有所思的撐了撐額頭,嘆息一聲講手中的書卷放下。

“是空的?”他扶額,“我曾經聽你的師祖提起過,這山上自有一處緊急下山的通道,只是太過兇險,非到必要不可開啓。今日你所說的地方我多少知道一些,若真是那處通道,裏面恐有機關。”

“年少時未學,臨時看這些雜書也是無用。”他講手中那門研習奇經八卦陣法的書籍放于桌上,搖了搖頭,“山下原本洛王蕭遠至的家臣闵氏懂得這個,如今的情況怕是顧不得我們這邊了。”

祁淵只是抿着唇,問道:“師父,阿梓的情況是不是很危險?若是聞國進攻蕭國,阿梓身為郡主,自然會大受牽連。”

柏無朝揮手示意他先稍安勿躁,他何嘗不知道這裏的利害關系。聞國的王連自己的親妹尚且是利用三分,況且又是多年的宿敵之女。即使阿梓的身份被澄清了,只怕也會是兇多吉少。

他捏緊了拳頭,蕭遠至若是有事,清研一人必不會獨活。

祁淵看着他的表情也知事情不好,可惜如今山下的消息半點不通,他們也不過是在這裏光着急罷了。

“哦。對了師父,我還有個事兒。”他嘴裏有點幹,一想起阿梓便是焦急萬分,偏生腦子裏又想起了另一個人,“阿暖最近都點不太對勁,我看她的樣子未免太過拼命了,這樣子下去她的身體。”

“我知道了,這幾天你先照拂着她,哄好了紫靈,我尋思個妥帖的法子。實在不行,你就和我去談談那一處吧。”

祁淵咬着牙答應,看着柏無朝嘴邊新生出的火泡,低聲道:“師父您自己也要保重身體,您若是有事,我們可能就……”

他沒說下去,然而柏無朝聽的沉默了一下,點了頭。

祁淵在柏無朝屋裏呆到後半夜方才出來,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只覺得頭腦一陣清醒,舒服了許多。

他走了幾步,低頭嗅了嗅自己領口處和袖口處,果然聞到了一股子泥土的腥氣。

他想了想,索性跑回自己屋裏,随便找了幾件幹淨的換洗衣服。趁着夜深人靜,紫靈和思暖應該都睡了,去屋後的水潭洗個澡。

行至水潭處,果然靜悄悄的,只能聽見晚秋的蝈蝈蔫蔫的交換着,頗有些有氣無力的荒涼。

他嘆了口氣,眯着眼看了一下水霧彌漫的湖面,褪下了自己身上的髒衣物,沿着潭邊緩慢的滑進了水中。

剛入水的時候是一陣刺骨的冰冷,然而提神,過了一會兒适應了也就不覺得有多冷。

祁淵在水裏游了一會兒,索性放開了手腳向着潭子更深的地方游了過去。

他想着順便去那邊的山坳處看看,誰知身體在水中一劃動,就似乎有什麽東西觸到了他的腳裸。

那東西冰冷的有些滑,剛剛碰到他立刻就游開了,似乎是水蛇。

祁淵一驚,怕被咬到,于是乎順手潛進水中摸了一把。

這一摸不要緊,他扯到了一個很沉重的東西,用力向上一拉,竟似乎是個活人。

那人被他扯住手也有些不耐的樣子,奮力一蹬便掙脫開了,轉而向湖的另一端游了過去。

祁淵吓得半死,大半夜的水中有人,偏還無聲無息的,莫不是水鬼。

他鎮靜了一下,索性一個猛子紮出水面,奮力一章在水面上一拍,濺起了幾尺高的水花。厲聲喝道:“誰?大半夜的裝神弄鬼?”

依舊是沒人回答,祁淵後脊背有些發涼,誰知就在他轉身欲上岸的那一刻。潭子的那一側終于有人憋不住氣從水中冒了出來。

那人背對着他,沒有回頭,平日裏冰冷的嗓音此刻多了一絲羞憤,“你還不快滾!”

祁淵盯着她裸奔,細白的皮膚在月光下隐隐的有些透明似的白皙,上面依稀能看到有些傷痕交錯,倒是一種殘缺的美感。

他屏住了呼吸,甚至忘了此刻應該迅速的轉過身去走開,只顧着愣愣的像個色狼似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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