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進洞

柏無朝沒想到的是,他幾乎用遍了所有的法子,卻仍然是半點頭緒也無。眼見着幾個月的時光急匆匆的溜過去,幾人還被困在山上寸步不離。

終有一日,他将手中的書冊放下,走出洞口,将祁淵喚了進來。

“今日你就随我去瞧瞧那處山洞吧。”他聲音裏透着疲憊,顯然已是乏力至極。

室內昏黃的燭光讓一切都蒙上了一層黃昏的色澤,倒顯得模糊不清,朦胧的甚至看不清人得臉面。

祁淵咳了咳,擡頭問道:“師父,你不是說那個地方有可能很是危險,我們就這麽去能行嘛?”

“沒事兒。死馬當活馬醫罷了。”柏無朝擡手揉了揉酸脹的額頭,湊過去神秘兮兮的對祁淵道:“你記住,我們一定要靜悄悄的,迂回過去,別讓她們發現。”

祁淵剛含了一口水,聽見他這話直接噴了出來,皺眉有些薄怒的盯着他。

他低頭很忿忿的将噴到衣服上的水漬抖了抖,他們是光明正大的探路,又不是做賊,這人用的這是什麽詞彙?

柏無朝絲毫沒在意,徑自起身伸了伸懶腰,半是教誨半是勸解的對祁淵道:“凡事都不可操之過急,即使再艱難的事也總會有法子解決,戒驕戒躁方為做人的良方。”

“行了師父,緩和氣氛也不是這麽個緩和的法子。”祁淵打斷了他的話,舔了舔自己嘴裏新起的幾個火泡,“你印堂發暗,面色發黃,一看就是肝火上漲。說別人的時候先想想自己,另外我就真不信你不擔心阿梓的安危。”

“擔心,所以說我們現在必須要快點。”柏無朝猿臂一伸,将祁淵的脖領扯了起來。

“記着,一會兒跟在我身後,不管發生什麽事兒都不許走在前面。要牢牢的記住走法。”柏無朝狀似輕松的拍了拍他的後背。“以後多照顧阿暖她們……”

祁淵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師父,你幹嘛像是要搞臨終遺言似的?”

“提前幾十年說出來,省的以後沒機會。”柏無朝沖他笑笑,有些事兒是萬萬說不得的,就比如說那個山洞他的師父曾經與他提過,內裏的機關無數不說,有些只怕是連祁淵的師祖都闖不過去的,更何況他這個半吊子徒弟也不過只學了一半的真傳。

他曾經也以為自己是個普通人,生命中極少數的以身犯險,一次是為了阿梓的娘親,他最愛的女人;另一次是為了阿暖。

現在是為了誰,他心底清楚的緊,若是不去試一試,只怕是困死在這山上也是心中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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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前扯過祁淵的手腕,順手不易察覺的将自己一直随手收着的一枚小小的金花別在他衣服的裏襟。

兩個人就這麽一前一後的向着那處水潭而去,行到跟前祁淵忽然站在了原地,有些緊張的擡眼望着柏無朝。

“算了,随她跟着吧。”柏無朝側耳一聽就知道他為什麽停住,有些頭痛的搖了搖腦袋。

祁淵挑了挑眉毛,假意裝作什麽都沒聽見,繼續向前走。

柏無朝用了輕功将他帶過那處水潭,兩人直奔瀑布下凹進去的那個淺洞。

“師父,就是這兒。”祁淵指着如今尚未被風化的幹淨的劍痕,打量了一下四周就确認了位置。

柏無朝伸手撫着那處石壁,使力一推,石頭堅硬如故分毫未動。

他垂眸想了想,手指曲起,用兩個指節對着石壁上下緩慢的敲擊了一番,确定好了一處中心點後,對着祁淵沉聲道:“你先向後退。”

祁淵很聽話的撤至了一邊。只見柏無朝合掌運了一下內力,轟的一掌拍正中石壁。力道之大使得山體細微的晃動了一番,洞頂上方的沙土“哧哧”的落了下來,抖了兩人一身的泥土。

祁淵擡袖抹了抹臉上的灰土,呸呸的吐出了嘴裏的髒東西,再定睛一瞧,原本沒有絲毫縫隙的石壁處露出了一個半人高的洞口。

柏無朝被剛剛震開石壁的掌力回擊了一下,也有些氣力上湧,趕忙提氣穩住這才作罷。

“走吧。”他平複了呼吸,示意了祁淵,方才彎腰鑽進了石洞。

洞內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線,耳邊也有呼呼的風聲,祁淵在衣兜內摸索了半響,掏出了火石火絨想要點燃。

“等等。”柏無朝欲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祁淵手中的火一起,四周立時傳出了動靜。

柏無朝只覺得撲面而來的一股子勁氣直擊面門,他順着感覺一把扯過祁淵,帶着他向旁邊一躲,耳邊嗖嗖的幾聲利器飛過,堪堪的擦過耳朵。

他抱着祁淵的左臂痛了一聲,暗叫不好,咬牙忍住後将祁淵拖到了角落處,背後着了冰冷的石壁,才覺得提着的心放松了下來。

兩個人屏着呼吸靜等了良久,周圍終于沒有了動靜。黑暗中祁淵看不清楚柏無朝的表情,身體剛剛一動就被柏無朝按了回去。

他講一枚藥丸塞進了祁淵的嘴裏,低聲道:“咽下去。”

祁淵很聽話的吃了進去,只覺得剛才初入洞口時頭腦隐隐的昏脹消失了,感覺舒服了許多。

柏無朝示意他別動,自己則是慢慢的轉移到剛才站過的地方,俯身摸索了一下,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火石,放于手上點燃。

周圍瞬間明亮了起來,祁淵順着光尋過來,兩人一道大量着洞內的四周。

石壁像是被刻意的打磨過,顯得有些光溜溜的不易攀爬。上面滑膩膩的生了好些類似苔藓的植物,灰撲撲的閃着銀光。

尋常的洞內密封的久了會有蝙蝠之類的活物竄出來吓人,然而這洞內卻是奇怪,陰風陣陣,半點生機也無,連活物的氣息也感知不到,安靜的只能聽到風聲和他們兩人的呼吸。

祁淵咬牙,有些害怕,扯緊了柏無朝的袖子。

柏無朝沉默,擡腿大膽的邁出了一步。

洞中除了兩人細微的腳步聲與呼吸聲再無其他動靜。柏無朝間或停下腳步查看一下四周,看看有沒有殘餘的未被發現的機關。

祁淵緊跟着他,兩個人就在那麽一點燭火的照耀下走了将近兩刻鐘的路。越向前行,視野就越是寬闊,漸漸地行至中間竟有一個幾丈高的空洞。

似乎已經到了盡頭了,燈火照過之處俱是石壁,已經看不到有路。

柏無朝将手中的火把擎起來,慢慢走到石壁處,用手指小心一寸一寸的摸索着。

隔了一陣,他頓了一下,将手中的火把交給祁淵,自己則是繼續查探着。

手下的觸感發生了些變化,滑溜溜的石壁上隐約的有一點淺淺的凹槽,他順着凹槽劃過,确定了那一處是應該有通道口。

“師父。”祁淵不太放心的湊近了些,頗有點緊張替他照明。

那處石壁上面厚厚的積了一層不知道是些什麽東西,從外面看很難發現門的痕跡,然而用手摸則是完全不同。

柏無朝不敢貿然使用內力催開這裏的石壁,于是示意祁淵向後退至安全的地方。

這裏一定有某處機關連接,也許動一動就會開啓。他的手指向下,一直滑到了和自己的膝蓋處差不多等高的位置,終于找到了一個類似于石鈕的東西。

他一手撐住石壁做出防備的姿勢,另一只手在上面摸索着,感覺到那上面是刻着字的。

很簡單的一個五行排列的機關,只要将對應的東西都轉到位置就可以。

他試着轉動了那處,果然聽見一陣咯吱咯吱的響動後,眼前一片霍然開朗。

那門慢慢的向內打開,一大片的陽光連同新鮮空氣透了進來,那光有些刺眼,柏無朝禁不住伸臂擋了一下。

應該不會如此簡單,他皺眉想不通,額角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一見到有光射進來,祁淵有些驚喜,忍不住向前邁了一步。

“等等。”柏無朝察覺他動了,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

祁淵只覺得腳下的地突然一陷,腿一軟差點跌在地上,然而站定了又似乎是穩當的。

只見那個剛開的洞口處瞬間傳來轟隆隆的一陣響動,柏無朝順手将祁淵向後一扯,躲避了接連不斷砸進來的大塊的石頭。

那些石頭都是打磨的極園,到處滾動,數量又多。柏無朝輕功了得帶着祁淵躲來躲去,情況也是狼狽的很。

他剛剛一個轉身險險躲避開其中的一塊,氣還沒喘勻。右側後部一塊更大的石球滾了過來,直沖着他們兩個,前方還有一塊也順着滾了過來,兩個石頭眼見着就要将兩人擠在中間。

柏無朝一咬牙,使盡了力氣帶着祁淵用力一跳,腳尖在兩塊石頭上一點,就竄至另一邊。這兩塊石頭相擊發出砰的一聲,又在他的外力下很順利的朝着另一個沖了過去。

他還沒等松了一口氣,耳朵一動,猛的想起了什麽,整個人如遭雷擊,一把将祁淵扔在牆角安全處,自己則是急急的追着那兩塊石頭而去。

那石球正朝着他們剛才來的那條道沖過去。

思暖正小心翼翼的摸着石壁前進,常年的幽囚使得她眼神極好,在黑暗中也能視物如常,此刻跟着柏無朝他們倒是也絲毫不費事。

洞口的遠處忽然傳來了很巨大的聲響,思暖皺眉,不由得焦急的往前趕,她以為是柏無朝他們碰到了機關。

然而不過向前幾步,只見不遠的地方一個巨大的石球正朝着她的方向滾了過來,速度快的顯然已經來不及躲閃。

思暖整個人傻了一般睜大了眼睛,那石球已然滾到了距離她不過幾尺的地方,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咬牙打算拼死一搏,有些螳臂當車似的一邊迅速後撤一邊擡臂凝起了全身的力氣,打算将石球擋回去。

還有太多的事沒有做,她不想就這樣死在這裏。

老天爺顯然是不佑護她的,手臂已經觸到了冰冷的石頭,那石頭巨大的沖擊力撞得她身體劇痛,向後就是幾步踉跄。

她苦笑,閉着眼等死。

被壓成一塊模糊的血肉,然後葬在這裏也好,只是不知道先進去的那人怎樣。如果可以,她願意用她的全部換他平平安安的。

洞頂似乎有水滴濺落在她臉上,思暖的睫毛顫了顫,死亡會是這麽安靜的沒有感覺,倒是她始料未及的。也許是收過太多的哭,所以這一刻到來就顯得格外的輕松。

她睜開眼,想看看那阿鼻地獄是個什麽摸樣,可是眼前的場景吓得她幾乎魂不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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