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彼時眉嫩劍亦青(6)
劍潇的臉由紅轉白再轉青,“蕭閣主請自重!”
顯然又激怒了他,他卻坐得越發慵懶,聲音也越發的悠然閑适,“自重?”似聽到什麽荒謬好笑的話,“劍潇,你是不是還未搞清楚你的身份?體面的說你是我問鼎閣的人,不體面的說你只是我蕭戎歌手下敗将,是我收來的奴仆,你倒教教我如何在一個‘男奴’面前自重?”
這絕對是劍潇出生以來受過最大的侮辱,冷笑譏嘲,“留白劍是把好劍,青劍同樣是當世之珍,讓它為奴為仆,只怕你還沒有那個資格!”拂袖而去。
蕭戎歌也不怒,悠然把玩着杯盞,“我有沒有資格要看你有沒有可能從問鼎劍帶走三個人了。”
劍潇腳步又是一怔,聽他問陳沔,“張诏這幾日可有書信麽?”
“回閣主有,信上說劍夫人思夫心切,身患小恙……”劍潇手便是一震,如今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手裏,自己雖有一劍清絕,卻也難以顧他們周全,有什麽資本與蕭戎歌對抗?
一室沉默,蕭戎歌睑目撫弄着眉舒的頭發,餘光卻瞥向劍潇,楓紅的衣衫下雪做肌膚,冰做根骨,又冷又硬,寧折不彎。劍潇啊劍潇,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何時!
一盞茶後他剛硬的肌骨終于彎了下來,轉過身,目光冰冷又灼熱的看着他。
蕭戎歌唇角一勾,笑得溫文儒雅,“本座憐惜并不代表你可以随便忤逆本座,既然是男奴就要做出男奴的樣子來,這裏不是你的名劍山莊,你需學會看臉色,明白嗎?”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劍潇謹記蕭閣主的話。”
“是麽?”他敲着床沿的速度越發緩慢了。
劍潇立了半晌終于屈膝行禮,“屬下謹記閣主教誨。”
蕭戎歌這才滿意的笑起來。——劍潇,我就不信折不斷你這一身傲骨!
“随我去淩雲殿。”淩雲殿是議事的地方,今日他要正式的宣布劍潇從此是問鼎閣的人。
到淩雲殿時問鼎閣衆首領已齊聚,見蕭戎歌至屈膝齊聲行禮。問鼎閣不像名劍山莊有乾坤兩莊主,下有十大長老,莊中大事不僅要通過兩位莊主,十長老說話也舉足輕重。問鼎閣決策全由閣主一人裁決,閣主下有四大護法:東音、西律、南韻、北谛,各司其職,餘下便是十二堂堂主。
劍潇看到東音、西律的時候眼光不由便冷凝下來。蕭戎歌似也感覺到了,卻渾然不作聲,對屬下介紹道:“這是問鼎閣的劍公子,以後閣中事務可禀明他。”
這話說得模棱兩可,閣中事務是大事,小事?內事,外事?閣主只以“問鼎閣的劍公子”稱呼,既沒有明确的分位,又沒有說明他的職權是在衆堂主之上還是四護法之上。
衆人一時迷茫不解,最會猜摸閣主心事的南韻出聲了,“聽聞劍公子劍法僅次于閣主之下,日前閣中親進了一些弟子,還望閣主允許劍公子試劍。”
一來便住進與問鼎閣核心之地紅樓,這個劍公子之位自然舉足輕重。南韻此話不僅是對劍潇功夫的好奇,更是對蕭戎歌的一種試探。
問鼎閣一向跟據能力任職,功夫越高,能力越強者,所居之位也越高。如果蕭戎歌連試劍都不讓那麽這個位置明顯是在四護法之下。試完功夫便關系到職位的任用,如果蕭戎歌允許劍潇任免人員,說明是真的看重他,那麽以後閣主大事他們都需向他禀告。否則便是有名無權,小事禀告,大事直接禀明閣主便好。
“去吧,為問鼎閣提撥一些英傑。”随意的一句話卻讓四大護法臉色劇變,“提撥”二字不光是指新進的弟子,問鼎閣原有的弟子升降也全交于他了!
“是。”劍潇屈膝一禮,蕭戎歌卻從軟榻上走了下來,親扶起他,劍潇本能的疏遠卻被他掣住手肘,執起他的手走向至尊高座,放目遠眺,睥睨慷慨,“劍潇,這萬裏山河我要你陪我一起打下!”
那一刻,問鼎閣弟子行禮之後看着高座之上一白一紅兩人并肩而立,绮年玉貌,壯志淩雲,他們不由得便覺得只有劍潇配陪他站在那個位置上。
——并世雙傑,誰與争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