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失敗
景昭跟随劉之語來到後院,這裏是平時劉之語處理藥草的地方。
他問道:“十長老,來這兒幹嘛?”
劉之語擺好藥罐,開始生火,“我最近得到一味新藥方,或許可以幫雨烈制住體內怪氣。如果閣領失敗了,我就給他試試看這藥有沒有用。”
“看來他真的有病,”景昭上前去幫劉之語,“上次殺張齊林可,他竟然被人傷到了。”
劉之語面上詫異了下,随即又無可奈何:“但願這回閣領能幫他治好吧。”
景昭聽言點點頭,更加賣力地幫忙。
“十長老,戒指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您說說呗?”景昭看火勢穩定了,搬來矮凳坐在劉之語身邊看他熬藥。
劉之語邊熬邊說:“它算是一種神物了,當主人戴上它的那一刻起,彼此就建立了一種精神關系。而每一枚戒指都有一個雙生體,雙生體保管在閣領那裏,他想聯系某人時,只需運行一種特殊的功法,點亮雙生體,那個人手上的戒指也會同時亮起,他就知道了閣領有事找他。”
“太厲害了……”景昭從未聽過世間有如此神物,甚至有些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他頓時像看寶貝一樣去看劉之語的戒指,“可它發出亮光時不怕被別人看見嗎?我們平時在宮裏身邊人很多的。”
“不會,它的亮光只有主人看得見。”劉之語道,“這戒指還有一個功能,它能知生死。如果主人死亡,他手上戴的那枚便會自動碎裂,而雙生體也會随之破碎。”
觸及生死,景昭一言不發,不知道該說什麽。
劉之語笑笑:“你以為我們是在什麽地方,這裏每個人每一天都在經歷死亡的威脅,你要想開點。我看你在宮裏和雨烈相處得不錯,挺好的。”
景昭看着火苗,回想着在宮裏的日子:“我也沒做什麽,就是看他不開心的時候逗他幾句,他想安靜的時候閉嘴陪他待着,看他一個人吃飯我就坐到他旁邊吃……平時沒少受他白眼。”
“把你送進宮還真送對了,”劉之語微笑着說,“之前的他太沉重太孤獨,總是想着任務,活得沒有一點自己的樣子,你去了就不一樣了。”
景昭抱怨道:“但我總感覺他特別愛管着我。”
“他那是認可你了,不然怎麽會在意一個不相幹的人?”
聽了這話,景昭心裏瞬間美了起來,笑了又笑,完全止不住。
劉之語皺皺眉,出言打擊他:“适可而止啊,在意可以是正面也可以是反面,或許他只是不能容忍一個傻子留在自己身邊,才刻意管束你的呢。”
劉之語又說道:“總之你既然在他身邊了,就盡心盡力幫他。我這邊,如果你有興趣學醫,還可以繼續來學。”
“有興趣有興趣!”景昭激動地說道。
“行,我會多教點醫術給你。既然武功修為都不如雨烈,你就好好學點救人的本事,以後用得上。”
說完兩人也不耽擱,劉之語起身回裏屋去翻了幾本醫書給景昭讀。
劉之語煎藥,景昭看書,兩人靜默了好一會。
忽地,景昭突然感到自己腳下的土地抖了抖,他唰一下站了起來,往刑魄屋中跑去。
劉之語懵在了原地,景昭跑得這樣急,是他察覺到了什麽?
來不及細想,他也起身跟了過去。
景昭剛跑到門前,只見門一開,雨烈迎面踉跄着摔了出來,景昭連忙接住了他。
雨烈腦袋擱在景昭肩膀上,他現在十分虛弱,景昭抱着他,他竟意外地從景昭身上感受到一絲獨特的清涼感,下意識就不想放開景昭了。
借着這個擁抱的姿勢,景昭望向雨烈身後的屋裏,刑魄就站在那,神情複雜。
這時劉之語也已經趕到,看到雨烈嘴裏不斷冒着血,蹙起了眉。他伸手搭上雨烈的脈,一邊看向刑魄,“這是怎麽回事?”
刑魄捂着胸口,好像自身也有所波及,他說道:“沒成功,最後只好把它強行壓回去了。”
劉之語放下雨烈的手,對景昭說道:“先把他扶到床上。”
雨烈的屋子就在刑魄旁邊,景昭和劉之語将他架回去,放到了床上。
劉之語吩咐景昭:“你在這看着他,我去拿藥。”
雨烈一直都是清醒的,他閉着眼,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最後關頭義父将怪氣重新壓制住,這才留住他的一條性命。
只是他不明白,為何中途明知無法消散怪氣,義父還是堅持纏鬥許久,且越鬥他越痛苦,差點就撐不下來。
“雨烈?雨烈?”景昭輕聲喚他,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握着,哪都去不了只好坐在床邊。
雨烈緩慢地睜開眼睛,仿佛眼皮有千斤重,看了看景昭,手指一松放開了。
景昭有點窘迫,慌忙起身道:“額……那我去給你打水。”
雨烈側過頭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先前那清涼感轉瞬即逝,方才已經完全沒有了。
或許只是自己極度疲累下産生的錯覺吧。
沒多久,劉之語端着碗藥進來,扶起雨烈喂他喝藥,“還能運氣嗎?”
雨烈試了試,“還行。”
“那便好,沒傷到根本,好好調理一下就可以恢複如初。喝完這藥後一個時辰開始運功自調,注意分寸,感覺累了就休息。”
“好,我記下了。”雨烈有些累,“那我先睡會吧。”
“嗯,一個時辰之後我讓景昭來叫你。”
雨烈閉上眼點了點頭。
景昭哪都沒去,就坐在雨烈房內看着他。
雖然十長老說一個時辰後來叫醒他就好,但景昭總有些不放心,怕他忽然有事叫不到人,索性自己就守在他床邊。
雨烈的住處雖說也十分華麗,物件應有盡有,但因為常年不住,房間裏總少了一點人氣兒。
不像十長老的住所,添置了許多個人喜好的東西,布置也很用心。
景昭站起身,從旁邊的面盆裏洗了塊帕子,走到雨烈身邊給他擦脖子和額頭上的汗。
雨烈雙目緊閉,眉間微鎖,鼻梁上也在出汗,唇瓣毫無血色。整個人看上去像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但他的頭發和衣服卻依舊很整潔,沒有一絲淩亂。
除了衣襟上已經變成暗紅色的那攤血跡。
景昭皺起眉頭,到底是什麽東西在折磨雨烈?他那麽驕傲自信的一個人,幾次受挫全是因為這東西。
他重新坐了回去,劉之語給了他一本入門級的醫書,景昭翻開了第一頁就再也沒動過。
他看一頁就轉頭看看雨烈,回來又從頭看起,然後又回去看雨烈,周而複始他已經把第一頁的內容背下來了,卻完全沒弄明白第一頁說了什麽。
景昭暗自下定決心,為了雨烈他也要開始好好學醫。
他拍拍臉,沉下心來學習,屋裏漸漸只剩他的翻書聲。
“……景昭。”
“嗯,嗯?”景昭正沉在書裏,聽見雨烈的聲音慌忙起身走過去,雨烈臉上已經恢複了血色,他不禁松了口氣。
“你怎麽在這?”
“我也沒地方可去,主宅裏又沒我的房子,難道我要待到十長老那聽他唠叨嗎?”
“他不唠叨,”雨烈笑了笑,撐着身子坐起來,“一個時辰到了嗎?”
“快了。”景昭說道,看了看旁邊桌子上的滴漏,“你好些了嗎?”
雨烈動動身子,“挺好,感覺沒什麽大礙了。”
“沒大礙也要等一個時辰滿才可運功。”
”行。”雨烈往景昭手上看去,“你剛才在看什麽?”
景昭把書的封皮翻給雨烈看,“醫書,十長老給的,他說我可以向他學醫。”
雨烈道:“不錯啊,好好學知道嗎。”
“還用你說。”景昭捧着他的書,頭也不回地坐回自己的位子,繼續讀了起來。
雨烈看了一會,掀開被子下床,往自己的衣櫃走去。他身上的衣服有血跡,又出了一身汗,必須洗個澡換身衣服。
景昭注意到雨烈走遠了,起身跟了過去,“你要幹什麽?”
“沐浴更衣。”雨烈取出了一套幹淨衣裳,“你要不要幫我打水?不想打水的話去喊一下谷旌,然後自己看書去。”
景昭蹙眉說道:“這麽晚了麻煩別人好嗎,我去吧。”
夏天穿的少,雨烈脫了外衣,內衫也已經被他扯開了,顯出他修長的身材下,壯碩有力的肌肉。
景昭愣愣地看了幾眼,安慰自己再練幾年,必然也能擁有這樣的好身材,他不甘示弱地說道:“我還沒出去呢,你怎麽脫這麽快!”
“還是讓谷旌來吧,你動作太慢。”雨烈說着脫光了上半身,手指搭上褲腰的時候停了下來。
景昭一溜煙兒跑出去找谷旌了,沒過多久,兩個人一人提一桶溫水,倒進雨烈的浴桶裏,水量剛好适合沐浴。
雨烈問景昭:“一個時辰是不是到了?”
景昭一愣,“是的!已經過了。”
“你們都先出去吧。”
雨烈解了頭發泡在桶中,運行起金铉氣,發現暢通無阻。不知道劉之語給他喝的是什麽藥,讓他這麽快就恢複了精力。
身體舒暢後,他慢悠悠地好好洗了個澡,只覺得一身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