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死與共

因為廖子彬的順利回歸,這頓飯大夥吃的很開心。吃到最後整個飯堂就只剩他們一桌人,要不是侍衛不準喝酒,這幾人恐怕要來個一醉方休。

天已經黑了,他們回去繼續談天談地談感情。

雨烈閉着眼假寐,靜靜聽其他四個人聊天,漸漸就只剩下三個人的聲音。他睜開眼,看到範時毅在廖子彬身後靠着牆睡着了。

離熄燈還有一會時間,廖子彬輕輕撥開範時毅臉上的頭發,然後拖着他的頭放在枕頭上,再把被子鋪開給他蓋好。

屋裏其他人聲音也都低了下來,準備睡覺。

雨烈還沒有睡意,他獨自走出屋子,站在院外的小道上,擡頭看着依稀不明的枝桠。

一個月的期限漸漸逼近,近期必須要動手。他聽見一個熟悉的腳步聲輕輕走近身後,“今日收到一信,十長老問藥夠不夠用。”

“夠。”雨烈道,只怕十長老問的不是藥,而是自己何時才做任務吧。

“告訴他,過幾日七月二十,年中休假,我那時便行動。”

景昭看着他清白月光下一張神清骨秀的臉,半晌,才回道:“知道了。”

年中休假,還有年末休假,這兩個時間侍衛們能輪着每人出宮休息三日回家探親。

算算日子也就三天時間了,景昭鐵了心不讓雨烈甩掉自己,寸步不離地跟了三天三夜。

其實雨烈心裏早就被他打敗了,只是嘴上不說。跟着就跟着吧,到時保護好他就行。

直到七月二十,景昭随雨烈回了主宅。

雨烈低頭鑽研着劉之語拿來的一副圖紙,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李志方府邸的機關設置,這都是他義父以前偷溜進去摸索出來的地形圖。

景昭也站在桌邊認真研究,劉之語囑咐道:“你們一起去也好,互相有個照應。我還叫了五個人在外面接應你們,不用太擔心。”

“嗯,”雨烈頭也不擡地回道,“我還是第一次出任務準備得這麽充分。”

他們換了套全黑的勁裝,出發前雨烈拿出他的白面具戴上,順便給景昭翻出了一個他以前用過的黑色面具。

景昭擰着臉看他,“我也要戴嗎?我們這是要扮演黑白雙煞?”

“嗯。”雨烈不理他的抗議,手一伸将面具罩在了他臉上。

露着真容就敢闖別人地盤,怕是沒給自己留後路。

兩人從後院牆頭翻入,一路借着房屋掩護,成功接近李志方的房間。他們沒有馬上進去,埋伏在門口的大樹後悄悄觀察。

此時看守護衛零零散散,他們躲在樹下快速拉人拖入黑暗,然後一掌劈暈,悄無聲息放下。一氣呵成,解決完了門口的人。

清得差不多後,兩人一鼓作氣上前制服了站在門邊的護衛。

這番動靜有些大,但他們也沒停留,直接闖入卧室關上了門,鎖定床的位子後慢慢靠近。

雨烈執刀,景昭在他身後防衛背後的盲區。

雨烈看清床上那人的睡姿之後,舉刀刺入那人的心髒位置。那人頓時睜開眼睛,雙目圓瞪看着雨烈,一時痛苦至極。

“不好,這個是假的!”

話音剛落,屋裏從四面八方射出毒箭,景昭警覺地往旁邊一滾躲開了,正巧看到躲在屏風後的李志方!

“房裏放這麽多機關,也不怕誤傷自己。”景昭盯住了獵物,還不忘評論一句。

李志方正要跑,随手又開了一個機關,景昭躲開暗箭的同時順勢撲過去一刀刺中了他的背。

李志方大叫出聲,随即被迎面趕來的雨烈捂住嘴,從正面又刺入一刀,徹底斃命。

人已死,雨烈松了口氣。景昭仍站在原地,眼裏露出厭惡之色。

“你還好吧?”雨烈扔下李志方,走近了景昭。

“沒事。”景昭笑了一下,“他肯定在我們進屋時就開了機關,我們沒有他屋裏機關的圖紙,看起來好像還沒放完箭,你別亂動。”

雨烈停住了腳步,“沒多少時間了,外面那些人很快會被發現,現在只能直接沖出去。”

房裏太黑,景昭看不太清雨烈的臉,但知道他在自己身邊,就覺得十分安心。

“好吧,走窗還是走門?”

雨烈擡頭看看兩個出口,道:“窗吧,我先走。”

他說完扶上窗框準備跨出去,從景昭的角度,一眼看見屋檐上正落下的粉末。

“小心!”景昭沖過去一推,直接将雨烈推了出去,胳膊上卻不慎沾到了粉末。

雨烈倒在地上後迅速起身,看見地上一片白花花,瞬間明白了景昭的意圖。

“運功!試着自己排解。”他語氣急切,這粉末他一下認不出是什麽,可景昭看向他的眼神竟然有些渙散,他當下有了判斷。

再加上李志方的財力,這或許就是打到修行者身上能直接滲入皮膚,使人全身無力的散力粉。

景昭聽雨烈的話運行金铉氣,忽然感覺到雨烈抓住了他的手,他下意識要掙脫:“我這手……上,也有,別碰。”

“別動,也別說話,留點力氣。”雨烈全然忽視景昭的抗議,将他上半身連拉帶拽地拎出來,然後手一撈,把景昭橫抱出屋子。

景昭被放到地上後還踉跄了一下,藥粉太毒,劑量比普通的還厲害。

“還能走嗎?”雨烈皺起眉頭,不遠處傳來動靜,恐怕那些守衛們已經發現了。

他伸手按向景昭頭頂的百會穴,學義父将自己的力量輸送進景昭體內。然而他一進入,就被排斥了出來。

雨烈有些錯愕地看了看自己手心,覺得奇怪。

景昭睜開眼,抓住雨烈的胳膊,“好點兒了,快,先離開。”

不過瞬間功夫,守衛找到了他們,正叫嚣着追殺過來。

雨烈帶着景昭往府邸側門跑去,這是他們原本定好的路線,眼前已經有十數人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跟緊我。”雨烈放開景昭,從背後抽出另一柄利刃,雙手舞刀,将景昭護在了身後。

他一個閃身,右手架住了一個守衛的脖子,借着轉身劃破脖頸,然後左手豎起刀鋒直紮另一人心口,又迅速抽出血淋淋的刀,向着撲過來的三人砍去。

景昭的狀況能走路就算好的了,忙亂中雨烈瞥了一眼他,由于戴着面具,只看見他的嘴唇發白,脖子上冒着虛汗,身體也在微微顫抖。

手卻死死握着武器,用比平時弱十倍的力量堪堪抵擋。

雨烈心裏燃起了一團火,恨不得将這群人削成肉泥。

血腥之氣迅速蔓延,染紅了每個人的雙眸。

藥效逐漸攀到頂峰,景昭手腳越發遲緩地動着。

雨烈不得不空出一只手來環着他走,那麽多人,愣是越戰越狠,沒露出絲毫破綻給別人偷襲二人的機會。

漸漸的,景昭眼中只剩下了雨烈的身影。他心疼雨烈獨自卷在殺戮之中,自己沒法幫他,還要拖累他保護自己。

兩人艱難地移動,這些守衛實力不強,但也不弱。時間拖得越久人也越多,前仆後繼怎麽打都打不完。

景昭恢複了一點,自己都奇怪真得可以用金铉氣解掉這種藥效。他離開雨烈的庇護,幫着他一起殺敵。

有他幫忙,雨烈手上動作一次次加快,每一招都直搗要害,清出一條血路。

兩人殺到門前,景昭拉開了大門。

門外,接應人現身,駕着馬車奔來。

這時兩人突然察覺背後有諾大殺氣,猛地一回頭,四面八方多了數十人舉刀奔來,同時高處弓箭手已經拉開了弓箭,眼看着箭就要被放出。

現在跳出大門已經來不及了,雨烈往後退了一步,同時抓過眼前一人做肉盾,正面迎上漫天箭雨。

景昭微怔,他擋在自己面前的姿态,像天一樣高。

雨烈甩開旁人,縱躍起身,在半空中旋身盡數搗毀了箭雨的尾聲。

他剛一落地,景昭忽然怒吼一聲:“躲開!!”

暗箭難防,雨烈聽到這一聲的同時,不知從哪個機關□□出一支利箭,直直插入了他的左肩。

劇痛和麻痹感迅速侵蝕全身,他疼得倒抽了一口氣,險些拿不住手裏的刀。

此時馬車趕到,車上下來四人,往府內投放兩顆□□擾亂弓箭手,并清掉了近處的攻擊,将幾乎失去戰力的雨烈和景昭接了過來。

他們動作很快,草草檢查了一下兩人狀況,馬上就發現了雨烈身上那支箭有毒。

情況不容耽擱,一人利索地掰斷了箭柄,往他嘴裏塞了顆丹藥,把他們塞進馬車。只留一人駕車,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回去。

馬車裏,景昭拿掉了他倆的面具,雨烈滿頭的汗,閉着眼有些神志不清。

他身上大小傷口數不清,最嚴重的還是箭傷,傷患處皮肉生生被撕開,正往外汩汩冒血,傷情萬分兇險。

景昭忍不住一把抱住了雨烈,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留住他,“雨烈,撐住啊……”

別死,千萬別死。

雨烈的世界裏,天旋地轉。但從景昭抱住他的那刻,又感受到了上回那種奇異的清涼感,不禁伸手撫上景昭的背。

景昭瞬間噤聲,安靜地感受着這個擁抱。

“景昭……”

景昭聽着他虛弱的低吟,嘴唇都顫抖了起來,“……你怎麽樣?箭上都是劇毒……怎麽那麽笨啊……”

雨烈強迫自己清醒一點,松開擁抱撐起來看景昭,景昭臉頰上染了點血,眼睛溢滿淚水,幾乎要落下淚來。

他不想看景昭擔心自己的模樣,怪可憐的,“我不會死,把你這副表情收起來。”

景昭有些委屈地拿手背蹭蹭眼睛,看着雨烈,神情放松了一點。

很快馬車到了主宅,雨烈被七手八腳架了進去,撐到床上的一瞬間,便閉眼昏死過去。

景昭體內藥效也沒有全解,身上又有新傷,很快也軟倒在了一旁。

劉之語作為破風醫術最高的大夫,這回忙壞了他。為了方便照顧兩人,也将景昭放在雨烈屋內一同救治。

雨烈傷勢很重,劉之語焦頭爛額地忙了一個通宵,才從他的住處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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