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中秋

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從小到大雨烈就沒過過這個節日。看着其他侍衛們有的在看家書,有的在寫家書,他出門賞月去了。

“給,月餅。”景昭拿紙墊了一塊月餅遞過來,自己嘴裏還啃着一塊。

雨烈動作有些遲緩地接下,問道:“哪來的?”

“宮裏還有我弄不到的東西嗎?”景昭一邊吃一邊坐了下來。

雨烈笑笑,他幾乎沒吃過這個,在中秋這天吃更是頭一回,覺得挺特別。

景昭一直在旁邊悄悄觀察他,眉眼彎彎地說道:“感動的話,要不要親一個?”

雨烈瞥他一眼,起身走到了樹下。

景昭追上去,“噢——我知道了,我得主動——”

雨烈手一伸捂在了景昭嘴上,把他推遠了,“我勸你忘了那晚。”

“這麽容易忘,你忘一個我看看?”景昭微笑着說,“我可以等你的,我有的是耐心和時間。”

雨烈平靜地說道:“你還小,這事你最好再想想。我也有的是時間和耐心。”

景昭三兩下嚼完了月餅吞下去,擦擦嘴不服氣地說道:“雨烈,上回你說的那些催命符,我當時腦子太亂沒縷好,今兒就跟你縷縷。”

他接着說道:“我就不是刺客了嗎?我和你是同一立場的人,你說的那三樣我就占了兩樣,你沒理由用這個打發我。”

雨烈正要開口,景昭擡手打斷了他:“而且你……別總把我當小孩,嘴上開開玩笑就算了,心裏別那麽想。別刻意護着我,別以長兄的姿态教導我……我,無父無母,一個親人沒有,甚至沒有義父,一個人好好地活到了十六歲,我也從沒把自己當過孩子。”

雨烈定定地看着他,只覺得面前這人生得越發清朗了,讓人移不開眼。

可正是因為景昭和自己像半個同命人,他才會覺得兩個不被上天眷顧的生命在一起,只會相互拖累。

他是無論如何不願走出那一步的。

“我知道了。”雨烈輕聲說道,不願表态。

景昭卻皺起了眉頭,“你什麽時候才能正視自己的心?”

“閉嘴。”雨烈重新坐了下來,安靜地吃起月餅。

頭上月亮挺圓,獨占着漫無邊際的黑夜,盡情發光。

景昭平複了心緒,問道:“怎麽樣,好吃嗎?”

“還不錯。”雨烈點點頭。

景昭勾唇一笑,“這可是禦廚做的,當然好吃了。後廚的人好親近,多做了給我的,僅此兩塊哦。”

“哦,”雨烈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謝謝了。”

景昭看着他的笑,不由也笑出了聲。

……

南霁陽即将登基的诏書很快貼滿了整個邺皇朝疆域,舉國上下都在談論這件事。

民間謠言四起,從前南青治國,國泰民安,百姓對他可謂像神一樣尊敬,就差每家供奉了。但對于這個世子大多數人沒聽說過有什麽作為,頓時議論紛紛,質疑新皇。

可民聲微薄,再怎麽議論,登基的日子也定了下來。定在八月二十五,算算日子,還有九天就是登基大典,一切儀式章程都井然有序地準備着。

雨烈不緊不慢地跟在小隊隊尾,繞着大殿來回打轉。

忽地,他瞥見戒指又閃了。最近戒指閃的頻繁程度,讓他都習以為常了。

他扯了下景昭的衣袖,示意他有話說,景昭自動退到最後湊近雨烈。

雨烈點了點自己的戒指,“我回去,你在這待着。”

景昭雖然很想跟着去,但還是癟嘴點了點頭。

他不想雨烈獨自回去,因為他每次回去之後心情都會變得極其糟糕。

上回更是逼得他直接表白了,那這回呢?這回呢?

景昭陷入了沉思。

……

雨烈一進入議事堂,就看到幾個長老都在,還有一位通天級別刺客江妤。

什麽場合只要有江妤在,她肯定是最熱情的那個:“副閣領,您回來了。”

她一身濃郁的脂粉香氣,身着開敞式的裙衣,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對雨烈送來秋波。

不過雨烈已經完全習以為常,既不讨厭也不喜歡,保持着泛泛之交的關系。

他看看屋內的大長老、九長老、十長老還有江妤,長駐風卿城的主事裏就差一人,“你們都在,三長老呢?”

江妤說道:“那個酒鬼,你叫他來也是醉熏熏的,能跟他商量什麽……”

劉之語适時走過來打斷了江妤:“叫你回來是因為今日接到一個任務,任務是在新皇登基典禮當日,在宮中放火。”

“放火?”雨烈詫異道,“膽子太大了。”

不等劉之語繼續解釋,旁邊坐着的大長老站了起來,“這個任務是我接的,委托人是赤昆。”

雨烈全然沒想到這位大臣是破風的雇主,微怔了一下,“你跟他有交情?”

不光雨烈震驚,九長老和江妤也發出兩聲驚呼。

“額……算是吧。”大長老面對這樣的局面愣了一下,對雨烈說道:“你怎麽這反應?閣領知道赤昆的事,我以為你也會知道。”

雨烈沉着臉搖搖頭,“義父沒跟我說。”

大長老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去李志方的任務竟然不知情?那任務也是赤昆作為委托人交給我的,因為有難度我便轉交給了閣領。”

雨烈轉向十長老,眼神詢問他,十長老對上他的雙眸,點了點頭。

連十長老都知道……雨烈還記得那晚他和義父争吵,義父想讓他接任務,甚至打了他。

任務出奇難,牽連甚廣,義父對此卻沒有任何一句解釋。只是扔給他一個任務,然後把他當作工具一樣去使用。

雨烈第一次覺得有些心寒,以往即便是他被打時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他冷聲道:“那今日你們喊我回來,也是要我接下放火的任務嗎?”

劉之語立馬說道:“不,這個任務關系重大,叫你回來只是一起商議做還是不做的。”

九長老插嘴道:“挺簡單的一個任務,為何不做?”

江妤:“等一下,報酬如何?”

“一萬兩,”大長老開口,“黃金。”

九長老是個貪財的,他倒抽一口氣,誇張地說道:“黃金?我接啊我接!”

大長老瞪了他一眼,“老九,巨大的利潤等于巨大的危險,你就沒想過這中間的利害關系嗎?”

“大長老說的是,”劉之語道,“此事沒那麽簡單,赤昆位高權重,他這麽做,動機非常不純。一旦我們牽扯其中,便要承受滅頂之災的風險。”

江妤靠在雨烈旁邊的牆壁上歪頭看雨烈:“這就不是我們這些人能猜到的了,不過老大能認識這麽厲害的人物也是個本事。”

屋內又陷入了一陣沉默,幾人都看着雨烈等他拿主意,雨烈卻慢悠悠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老大,以後少和赤昆來往吧。”

這句老大一出口,衆人仿佛都看到了過去未進宮時的他。

他那時年少輕狂,放縱不羁,做什麽都像極了閣領,就連身上的殺氣都如出一轍。他一直用老大這個稱呼調侃大長老,被他帶的其他人只要刑魄不在就叫大長老為老大來捉弄他。

如今雨烈收斂了,也沉穩了,更不會時時刻刻将殺氣釋放在外,這樣的雨烈讓其他人都不太敢和他開玩笑。

“哎,知道了知道了。”大長老笑着點了點頭,輕松了點。

劉之語卻皺起了眉,“那任務?”

雨烈道:“給老大一個面子,接。萬兩黃金的報酬,趟這一趟渾水無妨。”

九長老興奮當即叫好,“那讓誰去做?”

“我?”雨烈指着自己問他們。

劉之語搖頭,“你是個侍衛,從身份到服裝都太過顯眼,還是交給別人去辦吧。”

雨烈微微點頭,站起來說道:“那這事就商量完了,大家就散了吧。十長老,我有事問你。”

雨烈徑自往外面走去,劉之語就跟着他走在後頭,留下其他人在屋裏聊天。

兩人沿着外面的回廊裏慢慢走着,雨烈道:“上回我受重傷忘了問,義父體內怪氣如何?”

劉之語頓了頓,還是選擇幫閣領隐瞞,“他功力深厚,已經自行排解,無事了。”

“還真是厲害。”雨烈說道,“他的離開……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劉之語奇怪地看着他,“我真的不清楚,你懷疑什麽?”

“那日宮裏有人來犯,送進聖旨,那人射箭之前我盯着看了一會,他的身形和武功真的很像義父。”

劉之語微微驚訝,“閣領來去無蹤的,很多事我都不清楚。”

雨烈語氣有些冷漠:“他都跟你說李志方任務背後的雇主了,卻對我只字不提。”

“他或許是忘了,畢竟這件事無關緊要。”劉之語勸道,“你別放心上。”

雨烈不說話了,劉之語又道:“剛才商議的任務涉政,你為什麽同意了?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殺李志方就不涉政了嗎?我這是站在義父的位子用義父的邏輯在想問題。”雨烈漫不經心地說道。

他只是又一回充當了義父的工具,義父該是喜聞樂見。

劉之語斟酌一番,勸道:“閣領以往的行事作風确實過于冒進,不計後果。但現在主位是你,我希望你能學着沉穩一點,不要什麽事都盲目聽信或者效仿于他。”

劉之語對他也是真心,雨烈說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會的。”

作者有話要說:

景昭:要親親要抱抱~

雨烈:要舉高高嗎?

景昭:要要要!

雨烈:統統沒有 : )

景昭:瘋狂抓心撓肝.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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