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生氣
回宮之後雨烈迎面碰見了景昭,不知何時他又來了暗道口,在這裏等着自己。
現在面對景昭,雨烈心情竟有些複雜,就這麽停在原地看着他。
景昭開心地上前說道:“你回來了!”
“嗯。”雨烈低低應了聲,錯開了他慢悠悠地走上回去的路。
景昭轉身跟了上去,把雨烈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打量了一遍,發現他今日沒什麽異樣,不禁好奇:“你這次回去幹什麽了啊?”
“小事而已。”雨烈道。放火這事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自己說出來,景昭會怪他。
其實他心裏也有點後悔答應了這件任務。
“哦。”景昭有些失落雨烈不跟自己說,但既然他說是小事,可能是太過瑣碎,沒那個閑心說起。
景昭感嘆道:“馬上就是登基大典了啊,我還從沒見過這麽盛大的典禮,好期待!”
“我也是。”雨烈淺笑,可惜大典将被毀于一把火。
“你看現在新皇身邊已經沒有宗親了,是不是像一位孤王啊。”
“怎麽,他做孤王你心疼他嗎?”雨烈挑了挑眉,審視地看着景昭。
“不,”景昭昂首,做出一副高傲的姿态,“孤王怎麽了,我自己還是個孤兒呢。”
雨烈眨了眨眼,轉回頭目視前方繼續走了會,忍不住又開口問道:“你曾說自己十三歲時因一場變故加入破風,而義父又恰巧是帶你入破風的人,當年到底發生何事?”
“啊,你記得好清楚啊。”景昭含糊其辭。
他轉移話題質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才會把我的事記得一清二楚?被我發現了!”
雨烈移開視線,“不想說就算了。”
“好吧,”景昭敗下陣來,“這事我從沒對別人說起過,一直把它封存在自己內心深處,不想拿出來給任何人看。既然你想知道……”
雨烈內心湧上了一絲不忍,适時打斷了他:“等等,別說了,我怕我擔不起。”
景昭讪讪地張了張嘴,把話憋了回去,靜靜地不再說話。
那段回憶是他人生裏的肮髒,經歷過了,也在他心裏過去了。他打算一生就這麽把傷疤藏起來,不給任何人看,自己最好也永遠看不見。
雨烈瞧見他又乖順了的模樣,有些心疼。到底景昭身上發生過什麽,他很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
說要好好拒絕他的是自己,要遠離他保持距離的也是自己,可總是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他,雨烈內心很矛盾。
……
皇宮裏的日子過得平靜而壓抑,宮中的氣氛或多或少和南霁陽的性子有關。
登基大典如期舉行,排場宏大誇張,現場布置一片新氣,昭示着一位新帝的誕生。
侍衛們早已就位,從天明起就如木樁子一般立在典禮現場。
此時太陽漸漸高升,馬上便到巳時了,但席位上仍舊空着一半,好多大臣都還沒有到場。
景昭偷偷扭頭對雨烈說:“不太對勁啊,進來的大臣怎麽才這麽點?照這速度,要拖到什麽時候。”
正如他所說,現場這進度遠遠出乎預料。
雨烈環顧四周,發現除了他們一隊的五十人,原本該守在入場口的二隊的人并沒有出現,只有寥寥一排宮女太監以及幾個禮官站在那,迎接入場的大臣。
根據之前事先安排好的任務,雨烈心中暗自猜測,不會這麽早就開始放火吧。
“起煙了!”景昭忽然驚呼。
其他人也第一時間發覺,包括在列的大臣們都紛紛往濃煙升起的方向看去,那裏顯然是失火了。
不遠處傳來騷動,殿前等候的官員們仍在原地保持安靜。一隊侍衛的職責是守衛此地安全,更何況大臣們都沒動,他們更加不能動。
數不清的人在皇宮內亂糟糟地跑着,趕着去救火,趕着去通報,趕着保護大人們的安全,一時之間好不熱鬧。
大約持續了兩刻鐘,秩序才得到恢複,聽着外面動靜也平靜下來了,期間未到場的大臣們也匆忙入場完畢。
一陣肅穆後,禮官出來開始主持典禮,南霁陽便身着龍袍出現了。
他從遠處走來,開始按照流程步上高臺,而後祭拜天地,祭拜先祖,最後再接受文武百官的正式朝拜。
夏日還未完全過去,這一上午陽光的照曬,把現場這些穿着複雜朝服的人烤得汗流浃背,包括南霁陽,每個人都覺非常沉悶。
南霁陽此刻的臉黑得跟鍋底似的,他糾着眉毛,因為外面的小型事故和典禮亂糟糟的秩序,先前已經發過一通脾氣。但為了自己的登基大典,忍着沒有在這個時候指責衆臣,而是撐着執行流程。
然而好景不長,不遠處又漸漸升起濃煙,與此同時一個太監跑到殿前禀報:“陛下,清……清風園失火,但火勢不大已經控制住了。”
“什麽!”南霁陽震怒,把手中用于祭祀的酒杯摔了出去,那酒杯順着臺階一路滾了下去。
南霁陽倏得起身下高臺,大臣和下人連連退讓,所有人驚地跪了下來。
楊霈緊随其後跟了出去,路過李慶宗時她一揮手,示意跟上,一隊侍衛趕忙跟在後面趕向清風園。
等他們到時,火已經被撲滅,可南霁陽眼中的火卻更盛了。
火勢是下去了,只是原本在那的秋千已經支離破碎。
南霁陽怒吼道:“去叫江百裏!”
此刻的江百裏還在典禮現場如坐針氈,心中隐隐察覺到不妙。聽到傳喚,江百裏忙不疊跑了過去。
“江百裏,你個豬你今天吃屎了嗎!清風園被歹人放火燒成這樣,你該當何罪!”南霁陽口不擇言罵了過去,全然不顧他的顏面。
江百裏跪了下來,連帶着身後的侍衛們也全都跪地,“陛下,卑職嚴重失職,罪該萬死!”
南霁陽:“廢物!宮中縱火,何等大罪!這是沒燒到典禮上,不然幾個腦袋都不夠你掉的!”
“是,卑職也在查,一旦查出立刻禀報陛下。”
“你最好給我查得一清二楚,不然有你受得。”南霁陽氣憤,轉頭回去繼續完成後半程典禮。
江百裏一言不發,帶着怒氣讓李慶宗的一隊跟随南霁陽回去。
按耐不住的侍衛們開始小聲談論起來:“縱火這事真夠蹊跷的啊。”
“是啊,明顯是人為的,到底是誰有這麽大膽子。”
……
景昭從發生第一起火情時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不對勁的不是這整個事,而是雨烈。
大典起火如此大的事,雨烈竟沒有半分驚訝,也沒有讓自己去打聽情況。
換班解散後,逮到機會的景昭拉着雨烈到了無人的地方,問他:“你是不是知道今日有人會放火?”
雨烈見已經沒什麽好瞞的了,直截了當地說:“對,其實這是新任務,前幾日他們叫我回去就是為了商議此事。”
“接這種任務,在皇宮裏縱火,你不要命了?”景昭對于雨烈的任性妄為感到不快。
雨烈不以為然:“既然決定接任務,接什麽任務都是一樣的。”
這是義父曾經對他說過的,一模一樣。
景昭臉色少有的嚴肅起來,他并不認同,“你知道這會給破風帶來多少麻煩,會給你自己帶來多少麻煩嗎?眼下事情已經發生,皇上什麽性格你比我更清楚,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那又如何,他查不到的。”
兩個人語氣越來越沖,雨烈這些年雖然沉穩許多,但景昭跟他大聲抱怨時他還是忍不住回怼。
“查不到?好,那是因為皇室根本就不知道破風的存在,這回嚣張到人面前了,你認為我們有和皇家對抗的能力?”
雨烈深吸一口氣,“你真是,和十長老一樣。”
“怎麽?十長老跟我說的一樣嘛?”景昭覺得自己快叉起腰跟雨烈理論了,“那你就沒聽聽他的意見嗎!”
雨烈道:“他自然也有理,可我當時站在義父的角度,已經做好決定,既然做出就沒有反悔的理由。”
“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個不會回頭的倔牛!走錯路就一錯到底,走對路就算自己走運!這件事即使還有周轉的餘地,你也不知道反悔是不是!”
“是,我就是為了錢,我就是不要命,可以了吧。”雨烈抛下他轉身就要離開。
景昭幾大步上前,扯了一把他的胳膊,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面,“我走前面!憑什麽你錯了還甩臉色給我!”
雨烈看着他的背影,快被他氣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景昭:寶寶生氣了!(叉腰)
雨烈:寶寶生氣真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