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遇襲
景昭扭頭看雨烈,在他眼裏看到了冷酷之意,景昭定定地和他對視,竟發現雨烈絲毫不動搖。
“不許去。”雨烈又沉聲道。
“你要看着他死嗎?”
“我們沒有義務救人。”
“他如果死了,你讓整個國家怎麽辦?亂世即現,民不聊生,到時我們沒一個能好過!”
雨烈深深看他一眼,眼色一變,擡手砍殺了從身側沖來的敵人。接着不再理景昭,背過身去殺敵。
景昭凝視着雨烈的背影,接着說道:“雨烈,我救了他,說不定就能将功補過,我就能回歸一隊,和你在一起了。”
說完景昭丢下他,頭也不回地走向了南霁陽。
雨烈轉頭看了眼他離去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
南霁陽的生死與他無關,即使義父想要維護朝堂和平,但雨烈骨子裏沒有愚忠這種東西,他不認為沒有皇上這個國家就會玩完。因此對義父這樣抽象的命令,愛聽的時候聽,關乎到其他東西時他便選擇性失憶。
景昭要為南霁陽醫治,他自然不擔心景昭的醫術,他擔心的是把陛下醫好後,景昭一展身手,平白引來無數雙眼睛的關注。
他的手忽然劇烈顫抖起來,雨烈瞥見自己手上的血,頭皮一麻。
好久沒吃十長老給的藥了。
所幸眼前的流寇已經殺得差不多了,雨烈一手解決一個,打算快點結束。
李慶宗喊道:“剩下的活捉!別殺光了!”
雨烈默默退開,收尾工作便不需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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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回殺得少,體內不知道怪氣還是魔氣的東西跑出來不多,完全可以控制。
雨烈靜下心來運了會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現在這股反噬的力量比三年前剛發作時弱了一些。
“嘔——”
雨烈循着聲音望去,發現廖子彬在樹下嘔吐,範時毅站在一邊順着他的背。
他走過去,詢問範時毅:“他怎麽了?”
廖子彬吐得上氣不接下氣,直不起身來。範時毅憂心地給他拍着背,說道:“應該是第一次上戰場的緣故,那場面有點血腥,再說他剛吃完飯就來了個劇烈運動,難免……”
雨烈道:“應該是他吃多了,你看原啓就沒事。”
場上傷員衆多,胳膊腿健全的馬上被調派去收拾戰場。原啓主動承擔額外的工作,正在那邊忙忙碌碌。
此時廖子彬已經好了點,撐着膝蓋在緩神。
範時毅低頭看了看他的情況,然後繼續給他撫背順氣,這才淡淡說道:“看來子彬身體素質還真不行,不過這次之後應該就會好了,新手上場難免的。”
廖子彬撐着範時毅直起身來,有些語無倫次道:“時毅,我總算知道你以前跟我說的戰場上究竟有多血腥了。不過雨烈,你,你也太狠了……”
範時毅也對他投來目光,雨烈一愣,見廖子彬又吐了起來,他默不作聲地扭頭去看景昭。
那邊圍滿了人,大臣們都在看南霁陽的狀況,他完全看不清圈裏的人。
“我去看看景昭。”雨烈随口抛下一句就離開了廖子彬他們,大步流星走向那個包圍圈。
廖子彬緩過一陣,看着雨烈離開的方向說道:“他适應力比我強多了,厲害。”
範時毅道:“那樣殺伐果決的人才很适合戰場,呆在皇宮裏真是浪費了。”
他自己也曾在邊塞的軍隊裏待了許多年,深知那裏的殘酷,經過這一戰,對雨烈的評價直線上升,他超凡的素質像一名天生的戰士。
廖子彬瞪了他一眼,“範時毅,你都脫離軍隊了,還想着替你爹招兵納士?我說你是不是後悔來宮裏了?”
範時毅趕忙答道:“沒有的事!”
廖子彬轉回頭去想繼續吐,盯着地面不說話。他知道範時毅的爹是個大将軍,常年駐紮在外,和兒子相處時間很短,但很寵他,這不範時毅一說要回風卿他爹立馬就同意了。
雨烈站到了那圈大臣們的身後,透過縫隙看見南霁陽靠着江百裏在地上坐着,身上全是血,他的面前蹲着景昭。
景昭正埋頭用一種奇怪的草葉碎堆在南霁陽患處,南霁陽肋骨一處、大腿一處兩處傷比較危急,都需要快速止血。
從雨烈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景昭的發髻,圓圓的小揪一動一動,展現他手上動作的迅速。
南霁陽氣虛,眼神渙散,無聲注視着這一切。身後扶着他的江百裏死死盯着景昭的動作。
忽然,站在一邊的赤昆開口道:“這是什麽草?真的有用?”
“多嘴。”江百裏幾乎瞬間接過他的話,呵斥他閉嘴。
景昭這時已經基本止住了出血的狀态,直起身來看赤昆,“回赤大人,這叫降地草,止血用。”
“景昭,你做的很好。”江百裏仔細檢查了南霁陽的兩處傷口,然後扭頭對各位大臣說,“陛下傷口的血已經止住,各位大人速速起身回宮。”
景昭行了個禮告退,走出來便看到了雨烈。
之前和他争吵的別扭勁還沒緩過來,景昭低頭拍了拍手,抖掉手上的雜草,“萬幸,我沒認錯藥,人救過來了。”
雨烈笑了一下,“不錯,你學醫确實有天賦。”
“不怪我去救他了?”景昭一邊走一邊說道。
“方才是我殺人興起,而且我今天忘了吃藥,犯病了。”
景昭憋笑,“那你以後可千萬別再忘記吃藥!”
雨烈捏着他的後頸,威脅道:“別笑了。”
“就要笑!”景昭傻呵呵地放聲大笑。
雨烈掐住他後頸搖了搖,他就假裝被掐到:“咳咳咳咳咳……救命啊殺人了……”
“對了,把你的藥給我一粒我研究研究,說不定能搞清楚什麽東西能醫治魔氣。”鬧了一會,景昭才想起來雨烈先前跟他說沒吃藥的事。
雨烈沒好氣地拍了下他的頭,“好,大夫。”
景昭遠遠看見廖子彬臉色很差,不禁問道:“子彬哥怎麽了?臉色這麽蒼白。”
“他第一次殺人,場面太血腥,他被刺激到了,吐得有點慘。”
“合理。”景昭點點頭,看向雨烈,“你就不合理。”
雨烈道:“他還說我來着。”
“那你這麽淡定?他沒懷疑什麽吧?”景昭睜大眼睛看他。
“還能怎麽辦,只能裝作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景昭瞬間想到了自己心中不太美好的回憶,他問道:“你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吐了嗎?或者你第一次看到殺人的時候?
雨烈仔細想了想,“沒有,不知道是不是義父的影響,我從小到大對殺戮都沒有排斥感,甚至金铉境五階之前還特別……”
“特別什麽?”景昭轉頭看他,見雨烈忽然停了下來,面色嚴肅。
“不對。”雨烈喃喃道,“為何我以前對殺戮有異常的興奮感?你不覺得那是一個魔修的狀态嗎?”
“啊?”景昭發愣,回想了一下,“不會吧,書上說這世上是沒有天生的魔修的,必須要按照那書上那樣練才可以練成。”
好像是有這麽一句,雨烈也想了起來,複而覺得這件事詭異。
就算他先前是魔修,但是他現在的狀态可以保證自己絕對不是,難道魔修還能倒退的嗎?
景昭肯定地說道:“總之這件事我一定負責到底,無論魔氣魔修,總有解決辦法的。”
……
慌亂忙碌了一日,大家都很累,到夜裏一個個上下眼皮直打架。
可礙于下午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寒煙宮裏所有侍衛都被叫出來站崗值夜了。
夜風習習,吹得人大腦麻痹,全部人聚在外面,人數衆多。雨烈他們五人團成一團湊在一起聊天也并不惹眼。
廖子彬拖着長長的音調抱怨道:“困死了——折磨死我了——”
其他人紛紛附議,經歷長跑、酣戰現在又值勤,每個人的肌肉都酸疼得很。
廖子彬拖着原啓說道:“诶?大啓哥,你為什麽殺了人沒反應啊?我都吐了,那血、那肉、還有各種斷肢……嘔——我不行了我不說了。”
範時毅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不舒服就別說,自己折磨自己。”
原啓奇怪地看着廖子彬:“你第一次殺人?我可不是,我以前是城防兵,風卿城裏有時候也不太平,血腥場面見過幾次。”
廖子彬震驚道:“什麽?那……雨烈,你可是和我一起進宮的,再之前你跟我說在宮外當雜役小工,你怎麽……”
雨烈淡定地說道:“天賦而已。”
廖子彬呆呆地愣了一會,得出結論:“……我好弱。”
範時毅攬着他:“別在意這些,你最好永遠也不用殺人。”
聽到他這麽說,景昭不由自主去看雨烈,其實在他心中也這麽奢想過。
原啓笑起來:“今日景昭立了大功,小子很厲害啊,竟然會醫術。”
“我那些都是三腳貓功夫,以前做過藥童,跟着別人亂七八糟學的。”景昭也笑着回道,“不論怎樣,我可以借此機會回來了,多好!”
“是吧?”景昭用胳膊碰了碰雨烈,揚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