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轉機

危險至極的迷藥柳花藥就擺在面前,還是正在進食的飯桌上。

雨烈微笑着說道:“你左手沾到了,小心別吃進去啊。”

景昭氣憤,他剛才可是一邊吃飯一邊認藥,誰知道有沒有誤食!想到這他放下筷子就跑了出去,為了以防萬一,必須先洗手了。

看他着急忙慌的樣子,雨烈笑着搖了搖頭,把藥包重新折好,塞回了自己衣袖。

景昭回來了,先是咕咚咕咚喝了好多水,“太壞了你,萬一我不小心吃進去怎麽辦。”

“那十長老肯定第一個跳腳,他親自帶出來的人中了這種低級迷藥,他肯定被氣暈。”雨烈還是笑着。

景昭端起碗筷繼續吃了起來,遮住自己半張臉大聲道:“飯菜都涼了!”

“去盛碗熱湯拌一塊吃就好了,多大的事。”

景昭看了眼他,意欲難平。每回自己說什麽都被怼回來,他又沒法子。“說!你随身帶着柳花藥想要幹什麽!我在牢裏可是跟子彬哥時毅哥說了一大桶複仇計劃,到時候可別讓他們失望。”

“放心吧,這次一勞永逸,肯定能解決了那倆禍害。”

範時毅的父親範甫明年近半百,因修為卓絕,五十的年紀仍如壯年一般,意氣風發。範時毅是他最小的兒子,也是最寵的一個。

當初将他強行拉進軍營,想讓他走他哥哥們的路子,随他一起駐守邊關,報效國家。

但或許是因為活了半輩子了,再加上小兒子不斷的旁敲側擊,他覺得讓自家男丁把生命都扔到戰場上十分不值,最後便同意了小兒子回風卿城做個元麾軍侍衛。

範家是貧窮出身,範老爺子在馬背上給範家打下了基業。他并不不像有些大臣,給自己的後代随意開後門送上官位。

範甫明懂得知足,青年時一心一意報效國家,年歲漸長之後覺得全家不愁吃穿便是福。

一聽到遠在天子腳下的小兒子被送進了大牢,範甫明來不及糾結他犯的是什麽罪,事實上他也不太明白男男風流之事,直接抓起部下,快馬往風卿城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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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是連夜趕了一個通宵,馬兒都快跑累死了,他只恨自己不能飛天。直至第二日正午,才聽進了部下們的勸阻,妥協讓大夥先歇息。

眼瞅着将近冬月了,風卿城地處偏北方,近日來天空總沉着成片的陰雲,風裏也帶着冰封潇肅之意,似乎是快要下雪了。

雨烈展開何典剛剛托人送來的字條,上面說二人并未認罪,審判也暫緩了,其他的都有他照料,無需挂懷。

“景昭,範将軍還要多久才能到?”雨烈叫了一下正在自己練劍的景昭,天氣寒冷,對方愣是練出了滿頭的汗。

景昭走過來後抹了把汗,“若是晚上休息,白天趕路的話,算算日子明日晚些時候也能到了。反正風卿城裏我們的人這麽多,範将軍一進城,就會有人來信的。”

雨烈點點頭,“何典在牢裏好吃好喝地供着,除了環境陰冷了點,那倆人過得還算舒坦。”

景昭大笑起來,“是啊可爽了,一人一個獨間,不用操練,成日除了吃就是睡。”

“要不你也進去?”雨烈見他這樣子,笑話他。

“切,坐着說話不腰疼。我可跟你說,你在哪我就在哪。”

景昭手搭着劍,站得筆直。雨烈微微眯起眼睛看他,他這大半年裏在元麾軍成長不少,身體長開了,透出一股少年英氣,這麽站着的時候,雨烈甚至從他身上覺出一種泱泱大風之氣——

當然,是在他沒說話的時候。

“跟你說話呢,聾了嗎?”

雨烈不禁說道:“你不說話的時候,還挺好的。”

景昭眼睛倏地亮了,甚至想掏掏耳朵再聽一遍這句話,“這是在誇我嗎?”

“廢話。”雨烈也沒掩飾,剛才确實腦中有過這種想法,而且挺強烈。

景昭會心一笑,雨烈肯向他主動走近一步,他便要後退一步,讓對方一步步走近自己的領域裏。“我也就在你眼裏這麽好了,擱別人嘴裏,那都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天蒙蒙亮,範甫明已經到了風卿城腳下,他擡頭看看高聳的城門,心下突然有些沒底。如今皇帝已經變成當初那個小殿下南霁陽,總歸不再是當年能夠稱兄道弟的南青了。

手下在範甫明身後提醒他:“範将軍,還有時間,收拾收拾再進宮吧。”

範甫明道:“好,我這風塵仆仆的也不宜面見聖上,稍事整頓再進宮。”

他們進城的時候,範将軍回城的消息便傳入了南霁陽的耳朵。

南霁陽并不知道底下範時毅他們的事,更不清楚範甫明是範時毅的父親。因此覺得莫名其妙,但也特地收拾了一下,叫人備了茶水點心等物,并且主動派人去請範甫明進宮,說要招待他。

另一邊,破風的人也把消息傳到雨烈和景昭手上,得知範甫明已經入城,心下放寬了些,還好這位父親沒有不認這個兒子。

範甫明在客棧休整帶手下用飯,收到南霁陽的邀請頓時受寵若驚,放下筷子就進了宮。

兩人是第一次君臣相見,南霁陽自然聽了很多有關範甫明的事,有心要重用他,和他聊了很多元麾軍的現狀,想請教一些意見。

一直以來都是江百裏一手遮天地管理着整個皇宮的兵,南霁陽和元麾軍實際的兵權之間隔了個江百裏,讓他心裏很不舒服。

範甫明是個實在人,問什麽答什麽,從不遮遮掩掩。直到南霁陽和他聊開以後,順口問起他這麽急回來的目的,這才惶恐起來。

“陛下,我兒那個孽畜,不懂事,但罪不當誅啊!老臣鬥膽賣個老臉替他求情,微臣戎馬一生,衷心為國,這麽多年從沒有主動求過什麽,但這回我不得不開口。讓我把這孽子帶走吧,親自看着他,把他培養成新一代的悍将,就叫他終生守在邊關,抛頭灑血報效聖恩!”範甫明沒提他兒子犯了什麽事,開口就直接求情。

南霁陽吓了一跳,連忙叫來楊霈問情況。楊霈也不清楚,臨時去問底下的人,她回來轉述的時候,還有些難以啓齒。南霁陽聽完皺了皺眉頭,擡眼看了看範将軍,心裏琢磨着事。

範甫明見南霁陽面露難色,差點要給他跪下,南霁陽連忙起身制止了他,“範将軍,說這些血腥話幹嘛,真是見外了。這事雖是有些不恥,但也不是什麽殺人放火的大事,說破天了也就是有損軍顏,面子上的問題,還有可以通融的餘地。”

“诶,是是是。陛下您說吧,只要能饒他一命老臣幹什麽都樂意。”

南霁陽又思量了一會,他心裏有個大計劃,送上門的便宜買賣就放在眼前,他又怎麽能錯過。“将軍愛子可以是無罪,不過需要去條件艱苦的邊塞地區參軍歷練,若是真有将才天賦,朕還可以大力提拔他。但是範将軍,回來列位朝堂,輔佐我左右如何?”

南霁陽打了一手好算盤,範甫明心知肚明。用自己的能力和權勢保兒子當下的周全以及将來前程,也是在接受範圍內,只不過他大半輩子自由慣了,朝堂裏的明争暗鬥着實讓他惡心。

可為了兒子,加之先前南霁陽便有過書信勸說,他答應了,“謝陛下,老臣願意留下,盡自己綿薄之力。”

告退後,範甫明趕去刑部大牢看他的倒黴兒子。

獄卒帶着他向裏面走去,在一間牢房前停下,只見有一團黑影縮在角落。光線太暗,他看不清,有些不确定地喊道:“兒子?”

範時毅有了動靜,聲音幹巴巴地回應他:“爹?老爹是你嗎?”

範甫明叫獄卒趕緊給他開門,進去之後他發現範時毅狀況還行,只是在大牢這種環境待久了,人有些發蔫。

“爹,我不好,我肯定給您丢人了。”

範甫明看着這個平時什麽都不怕敢跟他嗆聲的男子漢,變成如今一副溫聲細語軟塌塌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出來。

“還說!你爹我賠了老臉跟陛下換了你一條小命,應該不用太久釋放令就會下來。但是你不能繼續待在皇城了,給我回部隊好好待着。”

範時毅難以置信,硬是抓着範甫明的手臂站了起來,他哀求道:“爹,我求您也救下子彬吧,讓我留在這吧!爹!”

“混賬!”範甫明大力甩開他的手,胸膛起伏,氣得吹胡子瞪眼,“你是為了那個廖子彬吧,當初百般求我讓你進宮也是為他?”

廖子彬一直在隔壁,倚在牆邊安靜聽着,聽到此處,他頭有些無力地靠到了牆上。

“爹,我……确實想和他在一塊,”範時毅跪了下來,擡頭懇求,“我對不住您。”

這時,從隔壁牢房傳來一個悶悶的男聲:“範時毅,你別不知好歹,答應你爹好好過日子去吧。”

範時毅扭頭朝那邊喊道:“你閉嘴,我不想聽這些!”

範甫明本就氣急,看見兒子不懂事,更是恨鐵不成鋼:“我給你一天時間,你想清楚。一,乖乖聽命回軍營;二,我殺了他,你也不用再喊我爹了,往後自生自滅吧。”

“爹!”

縱是範時毅如何叫他,範甫明憤然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2018的最後一天,感謝看我文的小可愛們~

祝大家2019吃飽喝足賴賴床,開開心心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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