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快要在一起

兩人飽飯了一頓,桌上七八樣菜被解決了大半。雨烈停下筷子,看着景昭吃。

“你說子彬哥以後要怎麽辦吶?真要和時毅哥分……”景昭話還沒說完,門外突然傳來咣一聲巨響。

像是什麽巨物被砸到了門上,景昭下意識覺得這門質量真不賴。

雨烈和他對視一眼,起身去開門。只見門口歪斜着一個小男孩,穿得破衣爛衫,顯然是他撞到了門上。

面前很快有人過來粗魯地拽過男孩,陪罪道:“二位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家野孩子不懂事,亂跑亂撞沖撞了閣下,小店在此賠個不是了。”

雨烈看了眼瑟縮在店家身後的男孩,覺得哪裏有些古怪,但又說不上來。

他正打算回去繼續吃飯,卻見景昭走上前,不顧旁人阻止将男孩拉了過來,當衆撸起了男孩的衣袖,胳膊上竟全是被抽打出的傷痕。

冬日裏天氣嚴寒,男孩穿得多正好嚴嚴實實地遮擋住了身上的傷。許是被這樣虐待多年,那上面的傷痕都是深色的了。

“閣下,您這是做什麽?”店家臉色明顯不好看,他走上前,陰沉地說道。

男孩看上去也就八、九歲大,被景昭抓住手腕也沒掙紮,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景昭冷冷地說道:“這孩子不是你親生的吧,估計就是買的。”

“這是我的私事,請您不要管。”這會兒已經被人戳破,店家身後那兩個打手眼看就要上前來搶人。

雨烈雖然不知道景昭為何平白無故如此生氣,救一個小孩不難,按他平時的性子,應是油嘴滑舌一番便用銀兩打發了,斷不會如此鬧到快和人起沖突的份上。

他站到了景昭身邊,沖店家說道:“你們虐待孩童,還妄想把人帶回去嗎?”

店家氣急敗壞:“都說了這是家事!這裏是我的店,你們光天化日就這麽搶別人家孩子嗎?”

景昭搖了搖男孩的手,低頭問他:“你自己說吧,想不想讓我們帶你走。”

男孩眼神清明,看着景昭點了點頭。

景昭于是擡頭看向店家,“看見了?”

店家指着男孩怒罵:“你個白眼狼!看我不收拾你,上!”

雨烈和景昭一人一個,動動手指頭便制服了那兩個打手。

景昭不屑地說了句:“就這點本事,上什麽上。”

店家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這可都是他店裏武功最高的人了,“诶喲,爺!成成成,人你們樂意帶走就帶走吧,粗笨還力氣小,不中用!”

“不牢挂心。”景昭帶着男孩回了雅間,雨烈也跟了進去,随手甩上了門。

男孩驟然處于一個安靜舒适的環境,有些緊張。景昭給他倒了杯茶過去,“先喝點茶,這桌上的都随便吃……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的聲音還很稚嫩,有些發顫,“我是他們從人販子手裏買來的,可掌櫃看不慣我,平常也不過是喚我一個賤名罷了。”

雨烈聽了,覺得這小孩怪可憐的,“你不會不記得你父母給你起的名字了吧?”

男孩搖頭,“不記得了。”

雨烈看向景昭,見他眼神中神色有些複雜,是自己平日裏從未見過的,可是有什麽心事?

景昭摸了摸男孩的頭,笑着說道:“那哥哥給你取一個好不好?”

“好啊!”聽到能擁有一個新名字,男孩點頭如搗蒜,開心應道。

“嗯……”景昭扭着腦袋開始想了起來,他一會看看外面,一會又看看雨烈,喃喃了好久,都想不出個結果。

雨烈夾了口菜吃,“肚子裏沒墨水,想到名字了嗎?”

“噓!”景昭斜眼佯怒,“啊!我知道了!”

他轉頭一拍男孩肩膀,“就叫逢生吧,絕處逢生的意思,你今後呀,一切都會好的。”

“逢生……”男孩重複着說了幾次,笑着說,“謝謝哥哥。”

“嗯,乖。”景昭也微笑着看他,然後在他手裏塞進一雙筷子,将飯碗挪到他面前,“吃吧,景昭哥哥請的。”

雨烈手指一動,筷子碰了下碗沿,發出叮響,“大白天就騙小孩了?”

“別拆穿我嘛。”景昭撇撇嘴,“逢生,你以後別理他,這個雨烈哥哥是壞人,到晚上專門戴白面具出來吓唬小孩子的。”

雨烈笑着看他扮鬼臉逗逢生,一大一小玩了好一會,逢生笑得咯咯響,玩累了吃飽了便往旁邊一倒呼呼睡去。

景昭這才回來又吃了幾口,擡眼看到雨烈正在盯着自己,順嘴回了句:“我好看嗎?”

雨烈輕笑一聲,挪開了視線去看逢生,“這孩子你打算以後如何安置?”

“給他找個靠譜的人家吧,或者找份差事,能養活自己,自給自足。”

“你就不怕又碰上人面獸心的?”

景昭皺着眉又想了會,“那就……告訴他遇到事了可以随時來找我。”

雨烈:“說到差事我倒是想到個去處,他去江妤的店裏,應該可以做個跑腿雜役的夥計。”

“你怎麽又想她?”景昭不滿地拖長了聲音,賭氣地撐着下巴,“我就是不想讓逢生跟破風扯上關系嘛。”

雨烈擡手揉了一把他的腦袋,“哪來的又,你不樂意就算了。”

景昭閉了閉眼又擡起頭來,淡淡地說着:“知道我為何能準确地瞧出他受人虐待嗎?因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雨烈詫異,心頭一動:“你是說……有人也曾這樣欺負過你?”

他見景昭點點頭,垂着腦袋不說話,雨烈瞥了一眼正熟睡的逢生,不敢想象景昭幼時被人欺淩抽打的樣子,心上似被人劃過一刀。

雨烈抿唇,克制地深吸了口氣,柔聲說道:“還疼嗎?”

景昭眨眨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說什麽,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不是身上,心裏。”雨烈道。

景昭笑了下,成年人說話就是不一樣啊,“有時會做噩夢,反複回到那段時候……”

雨烈皺眉,“那些畜生在哪?我去殺了他們。”

“我已經把他們都殺了。”

景昭沉聲說道,思緒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夜晚。他曾經不願揭露的那處傷口,看着雨烈,便有了勇氣将它揭開。

“十一歲那年,把我從虎口救出的是閣領。他将我扔進破風堂,我就跟着其他人雜七雜八學了些功夫,也開始修煉,兩年升到了金铉境二階。”

“我十三歲時,就回去血洗了那個茶館,殺了……七八個人吧,”景昭說到此處,聲音發緊,“記不清了。”

“沒事,記不清就記不清吧。”雨烈連忙說道。

景昭曾對他說過,若非萬不得已,他寧願永遠藏着那段往事,不将它翻出來。

他現在看起來像個受傷的小動物,一下一下舔着自己的傷口。那雙圓溜溜的眼睛裏含着水,對雨烈彎了彎,令他晃了一下神。

景昭含笑道:“都過去了,我現在很少做噩夢了。嗯……這算是你的功勞。”

雨烈眨了下眼睛,不解。更多的是沉醉在對方的眼眸裏,分不出神去思考。

“因為我現在每天都夢到你啊!”景昭咧嘴笑了起來。

景昭通過和雨烈相處的這麽長一段時間,也漸漸察覺到了在他冷淡疏離的外表下,其實藏着一顆喜歡逃避的心——甘于命運,委身義父之令,包括覺得自己不值得被他喜歡。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有多好吧。”

雨烈微微動容,不知道自己在景昭心裏會有這麽重要。景昭都已經從噩夢般的回憶裏走出來了,他又如何不能走出困境。

說實話,這困境的組成的原因也是一些不知就裏的借口。

他從沒像現在這樣,清楚地看到困境裂開了一道口子,口子好深,已經無法修補也無法回頭。

現在只想去抱住景昭,甚至……親吻于他,謝謝他一直等在原地沒有離開。

叩門聲打斷了雨烈的思緒,門被打開,傳來廖子彬的聲音:“景昭,雨烈,我們下來了。”

兩人不約而同分開了對視的目光,齊齊轉向門口。

景昭笑着歡迎他們,“快,過來坐。”

“謝謝。”廖子彬把雨烈的衣服還給他,然後坐下來,“怎麽多了個孩子?”

“救下來的。”景昭簡單解釋了一番,廖子彬義憤填膺,直誇他倆做得好。

廖子彬使了個眼色,範時毅便立即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放在桌上,“這是這陣子你們的開銷,費心了。”

景昭伸手一摸,“多了吧?”

“應該的,你們收下吧。”範時毅道,“就這些我還覺得少了呢。”

景昭指着雨烈,“不用那麽客氣,他家有錢。”

範時毅和廖子彬此刻也已心知肚明,先前就知道景昭探親假期時住在雨烈家中,而風卿城裏大小商宦無數,也并不稀奇。

要說官大如範甫明,他的兒子還要進宮來當侍衛,那才是稀奇。

“收下吧。”雨烈對景昭點點頭,景昭十分順手地收進自己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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