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拜師
雨烈和景昭出宮的時候有些晚了,他們在暗道出口附近找了家有馬棚的商鋪,借了兩匹馬。
子夜時分,城巷中靜谧一片,只有路燈高高懸挂,馬蹄聲也顯得尤其突兀。
雨烈比景昭快了半個馬身,他微微壓低上半身抵禦勁風,側頭将景昭意氣風發的樣貌盡數收入了眼底。
景昭的馬術一般,不敢有太大動作,但察覺到雨烈的視線,他還是輕松地笑了起來。
雨烈揚聲,在大風中對他說道:“景昭,你幹脆拜十長老為師吧。”
“啊?”景昭有些驚訝地直起身子,一下沒坐穩,身體懸空往後颠了一下。
雨烈下意識伸出了手,同時驅使自己的馬跑到景昭稍後一些。
“我……那什麽,”景昭看到雨烈的動作心頭暖了一下,說話有些不利索,“我真的可以拜師嗎?”
兩人不約而同降下了速度,雨烈道:“十長老本就喜歡你,而且他親傳親授了你這麽多的醫術,你再不認他做師父,他憑什麽把畢生所學教給你這個外人?”
“有道理,我還想學更多。”景昭這麽說着,篤定了拜師的想法。
一想到拜師,景昭便緊張了起來,他揪着眉毛,腳也晃了起來,“好怕十長老不認我啊。”
“放心吧,還有我呢。”雨烈說道,“你坐穩點,這馬跟你不熟,一會受驚把你摔下去。”
景昭撇撇嘴,“那你帶我騎啊,反正今天的馬沒有馬鞍了,坐得下。”
他以為雨烈又像上次那樣拒絕他,不料雨烈展開了手,對他呈現一個擁抱的姿勢,“過來吧。”
景昭眼睛一亮,當即跳了過去,雨烈穩穩接住了他。而原本景昭的那匹馬不知所措,叫了幾聲後還是跟在他們身邊繼續跑。
“叫你過來沒讓你把馬繩也放了。”雨烈一只手環住了景昭的腰。
景昭總算可以不用全神貫注駕馬,他扭着頭左看右看:“可是它還跟着啊,好懂事。”
“有可能這倆是一對。”
“哦~”景昭往後靠到了雨烈身上,“你在說我們嗎?”
雨烈一低頭,在他耳朵尖落下一吻,景昭瞬間全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把頭轉了過去,一手還搭着雨烈的下巴跟自己接吻。
雨烈親了幾下,“你這樣我看不見路了。”
“誰讓你主動招惹我。”景昭哼了聲,又在他唇上輕咬一口這才安分坐好。
雨烈箍住了他的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兩人終于到了主宅門口,谷旌出來牽走并且安置了馬匹。景昭因為要拜師,十分心急,恨不能扛着雨烈跑。雨烈再三叫他淡定,到嘴的鴨子不會飛的。
景昭一路沖到劉之語的住處,在門外停下了。
雨烈卻一步沒停,見屋裏還亮着燈,推門便進去了,“十長老。”
劉之語确實沒睡,可又被他吓了一跳,沒好氣地說:“這麽晚了,你們怎麽來了。”
“景昭有事找你,讓他跟你說吧。”雨烈走到了一旁。
景昭大步走過去,撲通一聲跪在了劉之語面前,把劉之語吓得往後退了一步,“你這又是幹什麽?闖禍了?”
景昭目光灼灼地看着劉之語,“十長老,我想正式拜您為師,學習醫術,好好孝敬您,不知您看不看得上我。”
劉之語看着跪在面前的少年,他學醫術很有天賦,從自己這裏照葫蘆畫瓢學走了不少東西,更何況自己膝下無子亦無徒弟,空留一身本領也是浪費。
景昭确實适合傳習自己在醫學方面的一些領悟,劉之語笑着說道:“好!我便正式收你。”
“這麽容易?”景昭一喜,一臉炫耀看向雨烈。
雨烈被他這副傻樣子逗得一笑,心裏也替景昭開心。
劉之語退後幾步坐上主位,屋內的燭燈将他俊逸的側臉映照得很柔和,“敬茶吧。”
景昭連忙倒了杯茶給劉之語送去,看他抿了兩口,景昭再把茶杯收走。
粗略的拜師便這麽完成了,劉之語說道:“哎,大晚上喝茶可不易于睡眠。”
“師父,您也不想想我只有晚上才出得來。”景昭委屈地說道。
“正好回來了,說說你們朋友廖子彬的事。”劉之語招招手讓他們都坐下,“我想着那個富貴賭莊是破風在風首城最大的生意地盤,裏面魚龍混雜,沒人會在意到他,更不會懷疑他的身份。再說他武功修為對付尋常人綽綽有餘,自保沒問題。”
“富貴賭莊,是八長老手底下的那個?”雨烈問道。
“正是,他一共經營大小五個富貴賭莊,就屬風首城那個最大,他自己不也長年住在風首城嗎。”
景昭道:“那子彬哥已經去了嗎?”
劉之語點頭,“我之前派人去問過廖子彬的意思,他說去哪都可以,沒留幾日便上路了。”
雨烈:“有空提醒一下八長老,讓他別對廖子彬過分關注,也別讓人知道破風。”
“這是自然。”
景昭想起了一直跟着廖子彬的逢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師父,逢生他現在在哪?”
“他呀,”劉之語想了起來,“暫時還是住在客棧裏,你想把他接回來,還是找個人家?”
聽說逢生一個人住了幾日,景昭忽然又猶豫了。将他接回來收養,逢生還是一個人,怎麽看都還是個孤單的孩子,景昭不想這樣。
景昭視線低垂,失落地說道:“還是麻煩師父找人幫他尋個靠譜的人家吧。”
“那孩子一直念叨你,他現在可是把你當作最親的人了,你真的想好了?”劉之語道。
雨烈走過來揉揉景昭的後頸,輕聲說道:“在顧慮什麽?”
“我不能陪他玩,盡不到做哥哥的責任。”景昭擡起頭看向雨烈。
雨烈看着他,想了想,“找到好的人家也要一段時間,在這之前讓他搬進一個空宅院住吧,再找兩個人照料他的飲食起居。白日可以讓他上私塾,學點東西,也能交到同齡朋友,如何?”
劉之語奇怪地看了眼他們,雨烈何時變得這麽為別人着想了。
景昭輕輕點了點頭,帶着詢問的意味看向劉之語。劉之語清清嗓子,說道:“我會讓人去辦的。”
景昭開心地笑了起來,“師父最好了,我從你這裏借本醫書吧!”
劉之語收了徒還在興頭上,睡意也沒了,走來走去尋出一本小書冊,“這本雖然看着薄,但比較難,你可以多讀一會。”
見景昭坐下來開始自己看書,劉之語拉着雨烈又開始聊別的事:“前段時間我和其他長老們排查了所有老雇主,避免再有像赤昆一樣的人出現。所幸還好,現在的幾個大頭都是一些地甲富商,以及混跡黑道的小官員,沒有官位較大的命官重臣了。”
“嗯。”雨烈點了點頭,“現在資金豐腴根基穩健,像先前赤昆那樣的大生意就不要接了。手底下人也是,讓他們低調行事,長點心眼,切莫招惹這等難纏的雇主。”
“說起這個,我剛聽聞江百裏的侄子江飛揚前夜遭了刺客,那刺客據說已經被他斬殺。”
景昭蹭地一下站了起來:“什麽人敢去刺殺江家的人?簡直不要命了……不會是我們的人吧?”
劉之語遺憾地點了頭,“就是破風的刺客,我查過任務名冊,那還只是個破竹,刺殺目标是江飛揚。”
雨烈嘆了口氣,“每年就有這種犯傻的人,把這事張貼布告出去,讓所有人引以為戒。”
“不過樂意送死的人,再怎麽告誡也沒用。”劉之語漠不關心地說,接着又補充道,“大長老帶人出遠門了,去各個地方巡游,順便也查查閣領的消息。”
天地之大,找一個人談何容易。雨烈單手撐着下巴,聲音變輕緩了,“義父應該辦完事就會回來,他自己會拿捏分寸的。”
景昭合上書,随手塞進前襟,“師父,雨烈困了,要不我倆先走了。”
雨烈放下了撐着下巴的手,對景昭笑了笑。有這麽明顯,又被他看出來了。
劉之語點頭示意他們離開,景昭乖巧地說了聲“師父再見”就随雨烈離開了。
已經三更有餘,主宅的廊道內徹夜點燈,照亮了他們回去的路。
“雨烈,要不幹脆在這睡一覺,早上再回去?”
雨烈想到自己那張寬大舒适的大床,屋裏只有他們兩個人,瞬間有些心猿意馬。他閉了閉眼,攬着景昭說道:“不行,回宮睡。”
“哦,好。”景昭小聲應下了,他黏黏糊糊地挂在雨烈身上,用力吸了幾口雨烈身上特有的味道。
“別湊這麽近。”雨烈只好把他的頭掰開,最近景昭越發肆無忌憚了。
抓住刺客之後的江百裏,特意帶上了江飛揚,觐見南霁陽。他簡單向南霁陽禀報了一下事情經過,以及刺客的供詞。
江飛揚此次立下大功,連升二級,就差江百裏一個位階了。
等到江百裏離開,南霁陽道:“楊霈,你去牢房見一見那個刺客,問清楚情況。”
“是。”
“之前命你去查破風,可有什麽進展?”
“回陛下,臣能力有限,沒有江統領這般厲害。”
南霁陽沉默一會,“罷了,他位高權重,有些事情你也是比不了的。近段時間給我盯緊他,有任何異動都來告訴朕。”
“是。”
對于此事,南霁陽總覺得江百裏沒有複述全部實情,很有可能對他有所隐瞞。而且最重要的他是如何找上那個刺客的,也沒說清,一切都讓南霁陽覺得事情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