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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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仍在長街》作者:Ackna
文案:
渣賤溫柔蘇暖攻×渣賤傲嬌暴躁受
【文中沒幾個“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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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仍在長街
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感情到底處于人一生中的一個怎樣的位置,有沒有好像都一樣。有了,生活質量好像沒有變得更好;就算沒有,也不過就是如此一生。
年輕的時候,過分燃燒熱情,火焰一過,回顧往昔,也不過如此。
直到那天,我把一個在長街上獨自一人彈吉他的人撿回了家,麻煩事好像都找了上來。
我成為了一塊墊腳石,他愛上了一塊墊腳石。
我們之間大概有理不清的孽緣。相互吸引靠近,又相互排斥傷害。
什麽時候,我才能看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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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攻視角文
內容标簽: 都市情緣 虐戀情深 破鏡重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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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陸揚,葉子暢 ┃ 配角:顏霁,戚凱,安璇 ┃ 其它:渣攻預警,第一人稱預警,微虐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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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一個人走在從公司到地鐵站的路上。
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與我擦肩而過,我經過一家熟悉的面包店,停住了腳,走了進去,打算買點面包做明天的早餐。我在櫃前挑選着,米黃色的面包裏面溢出看起來十分誘人的椰蓉,上面還有星星點點的白色芝麻。出于對甜食的喜愛,我拿出了這一塊面包,又在冰櫃裏拿了瓶酸奶,準備付賬。
天色有些晚了,店裏沒有幾個人。我在等待找零的時候,外面傳來了吉他的聲音。
這聲音出現過許多次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在安靜中又跳躍着些許喧鬧的夜晚,出現了這個孤單的彈吉他的人,他一個人彈着不知名的曲目,無視周圍人的目光。漸漸的,他似乎成了這裏的風景。
我拿好面包,向外走去。幾絲風吹過來,我整理了一會兒圍巾,目光不自覺地瞥向那個坐在公共石凳上彈着吉他的男人。
我不清楚應該将他稱作男人還是男孩,他稚氣的臉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僅看外表,他年輕得就像一個大學生,可與他高挑的身材相稱,倒又有幾分違和的成熟。
他很有衣品,渾身撒發出的是不與其他文青一般頹然而又迷茫的氣質,再加上那把看起來就很昂貴的吉他,讓人根本不會以為他是個街頭賣藝的。
他一直一個人在這裏彈着吉他。
每次我離開的時候,偶爾回過頭看他一眼,他還是坐在那裏,彈着同一首曲子。
吉他的聲音漸漸變弱,消逝在了汽車經過與鳴笛聲之中。
我回到家,裏面盡是黑暗。我在牆上摸索着,找到了開關,玄關亮了起來。
大概是怕孤獨,我沒敢買太大的房子。若是家裏總是彌漫着自己的回音,我會瘋掉的。
我立刻癱倒在沙發上,拿出手機,裏面已經收取了不少信息。我耐着性子一條條看過,一條條回複,這花費了我太多腦力,我只覺得太陽穴不停地跳着疼。
我回完消息,便開始刷着動态,看了幾篇淺顯幽默的笑話,我的心情大概好了許多,不一會就感到了困意。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衛生間,打算洗洗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第 2 章
今天可真夠倒黴的。無論我怎麽修改材料,都不能獲得預期的效果。明天是最後期限,我只能呆在辦公室,繼續修改。
我不想把工作帶回家。不同的地方應該有不同的職能。
我下樓的時候看了看表,已經兩點多了。
熱鬧的市區安靜了下來,只有霓虹燈還在跳躍。路上已經沒有什麽人了,我一個人走着,倒有些對空曠街道感到心曠神怡。
直到我走到熟悉的那條石凳。那個男孩低着頭,緊緊地抱着吉他,卻沒有再彈。
這個時間,他也的确不應該再彈吉他了。街上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忍不住朝他多看了一眼,驚異地發現,他的上衣濕了一大片,貼在身體上,勾勒出幾道攝人心魂的線條。
夜晚風大,一陣陣涼風吹過來,讓穿着羽絨服的我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再看向他,他似乎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頻率在發抖。
我要是不管他,路上也應該不會有人再經過他了。要是就這麽濕着身體坐在風裏一晚上,生病在所難免。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猛地擡起頭,同時揚起了嘴角,卻在與我對視之後又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我能看出,他在等人。看見我不是他想見的那個人,他眼裏寫滿了悲傷。
“快回家換件衣服吧,再吹一會兒該生病了。”我盡量放柔聲音對他說道。
他不語,低着頭,雙肩卻開始抖動。
應該是哭了。
我就像一個慈祥的長輩,溫柔地拍拍他的肩:“保重自己,快回家吧。”說完,我打算離開,畢竟我與他不熟,并不能相信他到把他帶回家去。
才想到這兒,身後便是一聲悶響,他連人帶吉他整個摔了下去。
回到家後,我才意識到,我不該就這麽把人帶回來,我應該報警才對。大概是太困了,頭腦不清醒。不過現在帶都帶回來了,總不能把他又扔出去吧,我現在太困,實在沒心思再和他折騰了。
我把他扶到沙發上,給他換了件我的衣服,又貼心地把他的衣服洗了。随後又抱了床被子給他蓋上,給他找了點退燒藥,喂他吃下。
我甚至連衣服都沒脫,臉也沒洗,直接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第 3 章
第二天我起床的時候,他還在沙發上。他把被子卷成一團,緊緊抱着,眉頭一直皺着,好像很不舒服。
我過去推了推他,他慢慢睜開了眼,迷離過後,又用防備的目光看着我。
我真不應該就這麽把他弄回來,貌似會搞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你昨天昏倒了,我把你帶回了我家。如果方便的話,告訴我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我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态,好讓他不會覺得我是綁架小孩的壞人。
他閉上眼,搖搖頭,卻沒有要起來的跡象。
難不成他是要賴在我家了?
“那個……”我試探着問道。
“讓我再躺一會兒,馬上就走。”他又閉上眼。
等我到了公司,還沒有反應過來。腦子裏只有他慵懶磁性的聲音,和他白皙好看的臉。
我試着說服自己,我只是再擔心家裏會不會被偷,後來再一想,家裏除了幾臺電腦,貌似也沒有什麽特別值錢的東西了。
心神不寧地過了一天,好在昨天就已經把重要的工作做完,我混也混得安全些。
我幾乎是飛奔回家的。路過那條街時,心裏似乎冒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期待,然而并沒有看見那個彈吉他的人。
回到家裏,我也沒有看見他,或許是走了。我給他穿的衣服被洗過,晾在了陽臺上,随着風恣意晃動着。我再看向茶幾,發現被子下面壓了張紙條,上面寫着“謝謝”兩個字,拿起紙條的時候,我又發現了下面壓着的幾張人民幣。
一共有五百元,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果然那人是個孩子,單純得有些傻氣。
我看着紙條上好看卻又有些潦草的字,不禁想,這個男孩究竟有怎樣的經歷。
是什麽人,能讓他在許多個長夜裏獨自彈着同一首曲子,卻又狠心對如此執着的他潑了一身的水。
每個人都活得不容易,比如我和這個男孩,在感情的路上都遭遇了磕絆。好在我想得開一些。
我打通了一個電話:
“小劉,來我家一趟。”我的聲音很輕,“我想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
☆、第 4 章
我躺在床上,用眼睛盯着天花板,發現東邊的牆頂有了一些細碎的裂紋。
又只有我一個人了。
小劉剛走,屋裏我們的痕跡還沒散盡。
我撫平皺起的床單。
小劉剛進屋的時候,我幾乎是馬上抱住了他,砸上了門,就把他按在牆上親吻。
他是個年輕的男人,長着一張孩子的臉,笑起來的時候,兩邊的酒窩深深的,很純淨。
但他并不是我男朋友,我也不是他男朋友。我們只是相擁取暖的關系罷了,雖然我很喜歡他。
他臨走的時候,笑得有些羞澀。他整理了一會兒衣衫,又撓了撓頭發,對我說:“陸哥,我們斷了吧,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脫口而出:“好啊。”
為他關上門的時候,我又補充了一句:“祝你幸福。”
他回應我一個微笑。
我回到床上躺着,這意味着未來很久,我都只能一個人在這裏了。出于好意,我想留下小劉過夜,免得他辛苦,但他已經有了自己的顧忌,我也便不再強求他了,免得招人讨厭。
小劉是個善良的孩子,他适合更好的人。
我像這樣安慰自己。
我今年……26歲了啊。
若是我能活到70歲,那我還有44年的光陰,不知道該怎麽度過。
我想像我的父母一樣,每天都過着充實自在的生活,身邊還有一個與自己相愛的人陪伴,縱使年近夕陽,也不缺美好。
我不需要大一點的房子,也不想一個人去旅行,因為我不敢以孤獨面對世界。
身邊的朋友一個個有了歸宿,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也想過直婚,但在看見那些姑娘純淨無瑕的雙眼後,我放棄了這個念頭,她們不應該被我當做工具。
我躺着睡着了,床邊的臺燈亮了一個晚上。
——
今天還要以積極的心态面對工作!
我努力給自己打氣。
來到公司,鋪天蓋地的材料堆滿了我的辦公桌,明明每一張紙都那麽薄,堆在一起竟然會比磚頭還厚。我看着這驚人的工作量,暗暗嘆了口氣,同時又有些激動,一旦忙碌起來,就沒有時間再去想其他的東西了。
☆、第 5 章
又到了下班的時候。
今天那個彈吉他的男孩依舊沒有出現。
如此執着而又深情,卻被潑了一身涼水,要是換作我,也該放棄了吧。
只是少了這吉他聲的夜晚,不免有些空蕩蕩的,缺少了一些味道。我經過那裏,不自覺地哼起了那個曲調,聲音很輕,只有我能聽見。
燈光鋪滿這一條長街,我獨自踩着地上的光,與我擦肩而過的人都是不停息的過客,無人與我共賞那同一首歌。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我馬上看見了那個男孩。他已經換了身衣服,靠着牆站在我的門口。
我走過去,他看見我,便先開口:“我……吉他忘拿了。”
我微笑着打開門,用手做了個“請”的動作。他抓抓腦袋,悶着頭先走了進去。看他那煩躁的樣子,應該是在門口等了挺久的,心情不好。
他找到了吉他,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這讓我感到很不舒服,就好像我會弄壞他的吉他一樣。
檢查完吉他,他僵硬地對我微笑了一笑,說了聲“謝謝”,便準備離開。
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他的肚子“咕咕”地叫了幾聲,我們都呆住了。
“你沒吃飯?”我強忍住笑,盡量讓自己的面部不那麽扭曲。
他非常尴尬,咳嗽了幾聲,問了句:“你家……有吃的嗎?”
“有速凍餃子,我去給你煮一下。”我覺得我真的是個老好人,不過也沒什麽,我在家閑着也是閑着,照顧小孩什麽的,我還是願意去做。我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大男孩,驕傲之感油然而生。
鍋裏的水翻滾着,我安靜地看着那一個個炸裂的水泡,外面突然又響起了吉他的聲音。我側耳傾聽,這次是不同的曲子。
他也許覺得我在廚房,又燒着水,聽不清楚外面的聲音,可我确實聽見了他的歌聲。
低沉,溫柔,幹淨。
我把餃子端了出去,放在餐桌上,叫了他一聲,吉他聲和歌聲一起停了下來。
我看着他的臉,還是那麽稚氣,但渾身似乎長滿了刺,眉頭總是桀骜不馴地皺起。
他察覺到了我的目光,和我對視了一眼,又拉出椅子,坐下吃餃子。我則走去客廳,坐在沙發上打開手機。
他一邊吃着,一邊問我:“你膽子真大,敢随便留人在家。”
我低着頭看着手機屏幕,道:“小孩子嘛……”
他驕傲地說:“我不是小孩子了,我20了。”
我應和着“嗯”了一聲。
“你也沒多大啊,叫我小孩子。”他嘴裏塞着餃子,卻還堅持含糊不清地說話,“诶,我是同性戀,你要趕我出去嗎?”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看出來了。”
“你也是,對嗎?”他的聲音裏面已經有了笑意。
“是啊。”我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大概我們真的有能夠看清同類的能力。
他吃完了餃子,自覺地把碗筷收進廚房,一陣水聲響起,随後是瓷器相撞而發出的叮叮當當的聲音。他把水龍頭的水開到最大,就像他不羁的性格一樣,透露出無盡的狂野。
☆、第 6 章
“交個朋友?我叫葉子暢。”他洗完碗,走到我身邊,拿起了那把吉他,按着上面的弦,卻不彈出聲。
“陸揚。你應該把吉他包帶上。”我站起身,向他微笑,直視他眼裏放肆的打量。
葉子暢走向我,裝出浪子一般玩世不恭的笑容:“要不,我們試試?”
我看他明明在笑,眼裏卻還是有幾分似那夜把他撿回家時,他的茫然與悲傷。
我何德何能,要成為撫慰他傷痛的工具?即便如此想着,我的心裏居然還有幾分期待。面對這樣一個小孩子,情緒還這麽被人牽着鼻子走,我始終覺得有些難堪。如此一來,還不如自己奪過主動權。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小朋友。”我看着他,盡力擺出暧昧的笑容。
他也看出了這其中的意味。他慢慢走近我,摟過我的腰,在我的唇上輕觸了一下。我卻感受到了他快要碰到我時,那短暫的停留。
他遲疑了。
小孩會裝,似乎炫耀着自己在情場的經驗老道,來掩飾曾在我面前顯露出的對潰敗的茫然與失意。但他不管再怎麽裝,在氣場上也勝不過一個真正經驗老道的“狐貍”。
我反客為主,抓着他的頭,深吻了下去,舌尖在他濕潤的口腔裏極有技巧性的打了個轉,又溫柔纏綿的戳碰了幾下,最後勾出一條細細的銀絲。
他一臉驚愕,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我突如其來的攻略。
——
露出這樣的表情,你就已經完敗了。
——
“我對小孩子沒有興趣,你回去吧。”我放開了他,毫不掩飾臉上狂妄的勝利之态。
他扯出一抹不在意的微笑,向我揮了揮手,極力挽回又一次在我面前丢失的顏面,卻又不敢再做出什麽行動。我就是要讓他感受到我的危險,免得一來二去的,用并不存在的感情與我浪費時間。
“我不會放棄的,陸揚——我記住你了。”
小孩子才會放出的宣戰。
我關上門,回望屋內,又只有我一個人了。
我大概……只适合飄忽不定與孤獨。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第 7 章
昨天的遭遇只是個插曲,給我平淡無奇的人生多了一個笑話。
我沒有什麽心思談正經的戀愛,因為失敗了太多次,每一次都讓我難過得想要跳進奔騰的江水裏,被混雜着泥沙的洪流沖到一個沒有任何人找得到我的地方。好似這樣,我就可以像從來沒有失敗過,重新坦然面對這個給了我無盡孤獨的世界。然而這個想法從來沒有被真正實施過,因為我本身就看不起自殺。一直壓抑着的對失敗的恐懼,讓我變得不敢輕易去愛。若是愛錯了人,不是給自己找苦吃嗎?人生這麽短,何苦呢?
我充滿了矛盾,在對前路失望的同時,卻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放棄過。因為我總是對未知還留有一絲希望。
萬一……會有對的人呢?
矛盾與糾結左右着我的遲疑和進退。
——
天氣越來越冷了,然而只要走進辦公室,就可以被暖氣環抱。
我脫下圍巾,同事幫我泡了杯熱咖啡,我微笑着道謝。其中有幾個人開始談論起年假的計劃來,我打開電腦,被動地接受他們的聲音。
無非就是回家團聚,要麽回不了家,只能網絡聯系。畢竟我們的年假只有一個星期,若是路途遙遠,便只能匆匆而過,緊湊裏拼湊出一個年。
我還在想,到底要不要去一趟。父母都在國外,去見他們一趟要花不少時間,而最近我手裏還有幾個比較重要的項目,我想把它做好,也許就要加班。
我喝了口咖啡,緩解不了我的頭疼。
算了,先工作吧。
午休的時候,我的手機收到了一條來自陌生人的信息。
十有八九,是葉子暢。
——“出來吃個飯。”
我想了會兒,應該回複什麽才好。他既然想玩,那我就陪他玩玩。反正是他自找的,我就當與他過招了。
——
我按下一個“h”,打出一個“好”字。随後又給他發了一個地址,就是公司旁邊我常吃的那家中餐。
我走到的時候,他已經在裏面坐着了。我感嘆他的速度,然後又反應過來,說不定他一直在這附近。
他紳士地把菜單遞給我,讓我點菜,我沒有推脫。
“小朋友,我很忙的。”我微笑着,看到他用右手支起下巴,扯了一下嘴角。
“我也是啊,所以我們還不如快一點進入角色。”他搖搖左手邊的玻璃杯,裏面的水晃動了一下,然後被他喝進了肚子。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第 8 章
“讓我猜猜,你為什麽要和我試試。”我依舊微笑,因為只要擺出這樣的微笑,我在氣場上就能一直比他高出一截。他也察覺到了,試圖和我擺出一樣的微笑,卻還是因為本身的青澀而顯得更加人畜無害。
“我想,你應該是被人甩了,想借和我戀愛來刺激一下你的前任,讓他感受到你的重要,然後把你追回來,是嗎?”
他點點頭,也許還在慶幸我的聰明,讓他不用再費力地解釋什麽,正好掩蓋他準備實施的始亂終棄。要是我答應了,那就是我自己往火坑裏跳,是我自找的,與他無關。
“幼稚極了。”我的微笑淡了幾分,“果然只是個小朋友。”
他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應該是被我激怒了,但他有求于我,也實在不好發作。
“幫我演個戲而已,浪費不了你多少時間。”他似乎有些不耐煩,“我可以給你錢。”
我在心裏冷笑,他也察覺出了自己說的話有一些不合适,慢慢變得沒有了底氣。這樣一來,我悄無聲息地奪過了主動權。
菜已經擺了上來,熱氣騰騰的菜擺在白瓷盤子裏,卻沒有人動筷。随後服務員又打來了飯,看見包間裏沉悶的氣氛,忙不疊地走了。我環顧四周,其實要營造那種合适的氣氛,應該把就餐點選在不遠處的意餐,和着悠揚的音樂,在寧靜而又不沉寂的空氣裏,擺出情聖姿态——後來我想想,還是算了。我一向不喜歡西餐,只有在應酬的時候才會沾染,幹嘛為了個小孩,和自己的胃過不去?
“你為什麽覺得我會幫你?”我在明知故問,一來我在他眼裏善良到可以把素昧平生的他撿回家,他或許因此覺得我不會反過來擺他一道;二來,那晚,他在确認我是gay的時候,眼神裏有一些沒有掩飾好的驚喜。我猜測,他認識的gay可能很少,甚至對這個圈子都不甚了解,好不容易遇到了我這樣一個真gay,他總會抱着試試的心态,也許我就是他眼裏那種來也快樂去也潇灑,可以輕易交往的人呢?
我倒要看看,他怎麽把無理取鬧說得合情合理。
他沉默了一會,然後又笑起來,用一種有些嗲氣的聲音道:“因為你帥啊。”
我:“……”
我又思考了一會兒,實在沒法接他的話。于是我開始低頭吃飯,露出一種無奈的神色,就當是對小孩子的幼稚話語表現出的包容吧。
然而他還是很高興,仿佛從我這裏賺回了面子。
我們閑談了幾句,我了解到,他還真是在校大學生,被談了一年的男友甩了。他的前男友在長街的一家咖啡廳打工,他便天天去那裏彈吉他給他聽。結果……被他前男友現在的情兒潑了一身水。
聽他談起他男朋友的時候,他眼裏滿是深情與失望,我有些心疼他,想要越過餐桌摸摸他的頭。
或許,我與他演的這一場戲,最後倒不一定會讓他們破鏡重圓。而是在兩個并無感情的人搭臺唱的戲裏,達到他在心理上對前男友的報複。
像只準備撓人臉的小野貓。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第 9 章
晚飯過後,我沒有給他答複。他提出要送我回家,在看到他開出停在商場地下車庫裏的蘭博基尼,對着我摘下墨鏡的時候,我忍不住笑了。
這孩子家境那麽好,從他的一舉一動中,我能看出,他從小養尊處優。如果是這樣一個人,他将會對自己想要的東西志在必得。他喜歡狂妄地亮出自己的爪牙,其實背後已經空空如也。倒退的時候若是一個踉跄,爪牙很有可能會刺穿自己。
他紳士地下了車,為我拉開車門。我對他微笑,然後坐了進去。
在車上,我們可以正常聊天,我發現他本身或許不是一個張揚的人,張揚只是他自發表現出來的。他想要表現自己,卻找不到合适的方式,這樣一來,便造成了他個性張揚的假象。假象一旦成為了習慣,便難以改變,從外至內,慢慢剝落本真。
我們年齡相差不多,我之所以喜歡叫他孩子,也許還是因為他總是暴露出孩子一般的內在。
我敢面對自己,我顯然對他是有興趣的。但我心存顧慮,因為多次失敗,我不敢放肆去愛。
到我家樓下的時候,葉子暢叫住了我。
“給我一個你拒絕我的理由。”他面部有些嚴肅,但顯然十分緊張,配合着他的話語,讓我覺得非常幼稚。我能看出,他大概對我也是有興趣的。
“我沒有義務幫你,感情不是玩鬧。”我冷靜答道。
他自知理虧,有些惱羞成怒。他冷笑了一下,拖長聲音,慢悠悠道:“那你找鴨子的時候,就不是玩鬧了?”
我呆在原地,腦內有些空白,難道葉子暢那晚,看到了我和小劉?我随後平複心情,揚起嘴角:“他不是鴨子,你也沒權利管教我。”
葉子暢下了車,站在我面前,壓低了聲音:“兩個月,就兩個月。我不會再打擾你,我們之間也不會有真的感情。”
“我們只在他面前假裝是情侶,其他時候我們互不幹涉。”他越說越沒有底氣,“拜托你了。”
我快要被氣笑了,果然撿他回來沒有好事,我十分确定,我被碰瓷了。
“對不起,葉子暢。我真切地替你家人,替你前男友希望你能夠成熟一點。”說完,我轉身離開,心髒莫名其妙地跳得很快,腳步甚至帶上了一些慌亂。
我走到單元門外,準備開門。
“陸小羊!”
我猛地頓住了腳,倒吸一口冷氣,然後轉了過去,确定身後站着的只是葉子暢。
這個稱呼,被他從歲月的流沙中掘出,帶着曾經的遺憾和後悔,鉗住了我的咽喉。
曾經那個叫我“陸小羊”的人,恐怕會是我永遠的軟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第 10 章
葉子暢眼裏只剩下寒光,刺穿我的身體,将我的表皮一層層剝落。“安璇是我姐姐。”葉子暢慢慢走向我,“陸揚,我在認出你的時候,恨不得掐死你。”
我眼前變得混沌,路燈下模糊的景色變成一團漿糊,遠處的道路無限延伸,消失在夜空裏,無蹤無跡。
安璇,是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
她的自殺雖然與我并沒有直接關系,可她卻因為我走進了人生的第一個低谷,等我反應過來想要拉她一把的時候,她已經墜了下去。
她現在還活着,但生不如死。
沒有聽見她消息的時候,我還可以選擇性地暫時遺忘她。可現在,葉子暢拿着一把冰冷的鐵鍬,把爛肉覆蓋下的灰暗過往給翻了出來。
“你想讓我怎麽做?”
我最終還是妥協了,就當是為安璇贖罪。
葉子暢顯然沒有了談及此事的興致,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離開了。
我無力地靠在了單元門上,望着頭頂的聲控燈,喘了幾口氣。
他有備而來,打算用完我之後,可以堂而皇之地甩開我。
但我在知道了他的底牌之後,就注定只能妥協。
——
安璇和我是大學同學。我雖然是gay,但并不讨厭女生,甚至覺得和女孩子交朋友很有趣。就是這樣一條模糊的界限,在我反應過來安璇對我的感情時,她已經彌足深陷。
我在知道之後,立刻委婉地向她出櫃。
我能感受到,她很難過,盡管她一直在說“沒關系”。
畢業那天,她用力地抱着我,對我說,她這輩子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了。
我很愧疚,如果我不是gay,我一定會喜歡這個優秀的女孩。
但我們終究是沒有“如果”的。
她在之後有了一段不盡人意的婚姻,在人生的低谷裏再沒有爬起來。
——
其實和他玩玩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只是我之前一直在害怕,害怕我自己不能走出來。畢竟身邊空蕩久了,就想緊緊抓住什麽東西。
但他是安璇的弟弟,我就不能對他動真情。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第 11 章
一如既往的上班下班,桌前的電腦開了又關。總算在天黑時,等來了一條消息。我松了口氣,打算盡快辦完事盡快脫身。
葉子暢給我發了個地址,就是那家咖啡廳。
我收好桌子,去衛生間整理了會兒西裝,露出微笑,看着鏡中自己成熟的姿态,心情有些愉快。
我走向那條長街,目光不自覺瞥向了路邊的石凳,随後整整領帶,尋找着那家咖啡廳的招牌。
“Blue's coffee”
咖啡廳在二樓,從裝飾着壁燈的樓梯上去,周圍似乎都安靜了下來,悠揚的鋼琴聲伴随着人們低聲的交談,吧臺上面墜着的水晶燈還在慢慢旋轉,米黃色卡座讓整體色調都變得溫柔不少。吧臺前的年輕服務生系着紅色的領結,顯得十分俏皮。然而我還是看出,他的臉色似乎不太好。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見了右邊盡頭的卡座那裏,葉子暢和一個男子面對面的坐着。
想必那就是今天的觀衆了。
我踩着沉穩的步子走向他們,把手搭在了葉子暢的肩上,他先是一愣,随後看清是我,給了我一個微笑。我寵溺地摸摸他的頭,然後把目光分給了坐在他對面的男子。
“他是我的朋友,顏霁。”葉子暢向我介紹他,又對他說,“這就是我男朋友,陸揚。”
我微笑着伸出手,淺淺和他握了一下,然後就在葉子暢身旁坐下。
我的臉上始終挂着微笑,他覺得我沒有散發出敵意,也便放下些許戒備,開始與我交談。
顏霁和葉子暢應該差不多大,但從談吐間可以看出,他比葉子暢要穩重不少。
我們交談了一會兒,顏霁開始頻繁看表,我理解他的意思,便微笑道:“顏先生如果有事,就先去忙吧。”
顏霁尴尬一笑,站起了身:“我只請了一會兒的假,實在不能陪你們了。有什麽需要盡管告訴我。”
随後,他又伸出手,與我握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食指好像摩挲了一下我的手掌。
我覺得有些好笑,看小孩子們無聲的戰争,真的十分有趣。
我從葉子暢身邊站起來,坐到了他的對面,攪着咖啡杯裏的黑咖,低聲道:“就這樣嗎?”
葉子暢似乎有些氣憤,在顏霁走後,怒容完全顯露了出來。
顏霁很聰明,他肯定能看出葉子暢在搗鼓什麽,然後擺出毫不在意的姿态,來激怒葉子暢。葉子暢完全處于被動之中啊。
看着他耷拉着腦袋灰頭土臉的樣子,我不禁有些心疼。我站起身,走到他旁邊,俯下身在他耳邊低聲道:“去衛生間。”
這個姿勢,在吧臺那裏肯定看得見。我用餘光看了一眼吧臺,顏霁果然在那裏看着我們。
我先走了過去,經過顏霁的時候,微笑着向他點了點頭,他也對我微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實在是太假了。
男人對自己的東西都有可怕的控制欲,哪怕這東西只是曾經屬于他,他也見不得別人對其染指。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第 12 章
我把葉子暢拉進衛生間,然後關上了門,把他壓在牆上,捂住了他的嘴,然後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在唇邊,示意他噤聲。
門外的腳步聲由快變慢,最後停了下來。
我比葉子暢高一點,他像是整個人被我圈了起來,似乎有些不舒服,于是輕輕推了我一把。
我微笑着看他,摸了摸他的頭發,用剛好能讓門外聽見的聲音道:“那個就是你前男友嗎?不怎麽樣啊。”
我的手下移,最後留在他脖頸上暧昧地撫摸着,他的喘息慢慢變得急促,雙手嘗試着掙脫我困住他的那只手,卻被我按得更用力。
我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他在外面聽着呢,要不要繼續演下去。”
他看我的目光有了些許戒備,卻仍用顫抖的聲音配合我佯怒道:“都是前男友了,你還這麽小氣做什麽!”
我有些無奈,連演個戲都要和我争個高下啊?
我擡起他的下巴,用力地吻了下去。他不得已張開了嘴,任由我“無理取鬧”。我已經強吻過他兩次了,都是他自找的。
或許是與他貼得太近,暧昧得蹭起了火,我的大腦有些混沌。我在解開自己襯衫的兩顆紐扣後,那只作孽的手似乎自己拉開他外衣的拉鏈,伸了進去,順着他的小腹一路向上……
“你幹嘛啊?”他突然大喊,我的意識剛被喚醒幾分,衛生間的門鎖似乎轉動了一下,就在門快要被推開的時候,我用腳抵住了門。
我松開了他的雙手,走到門前,把門拉開了一道小縫,外面果然就是顏霁。他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敵意,眼神裏似有利刃,把我裏裏外外剮了幾千次。
“不好意思啊顏先生,請你再等一會兒。”我擺出從容淡定的微笑,就好像剛剛并沒有在裏面調情,而是在裏面調咖啡。
“請你盡快,陸先生。”他幾乎是咬牙切齒。
——
我重新關上了門,葉子暢正在用水一遍遍地洗臉。他已經拉好了衣服,只是耳朵紅得厲害。我走過去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他卻轉過來瞪了我一眼。
我總覺得他哪裏有些不對勁。
“你……有反應了?”我尴尬地問道。
“還不都是你的錯!”葉子暢非常生氣,卻又不能大吼出來,真是委屈極了。
“那個……你要煙嗎?”我本想嘲諷他幾句,但看着他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又實在做不到。
他伸出手,我把煙遞給了他,還幫他點上。
他靠着牆,透過他吐出的煙,我看見他眼裏的絕望和迷茫。
我竟有點想笑。
“顏霁剛才很生氣,也許他還是在意你的。”我也對着鏡子整理了一會兒儀容,重新扣好襯衣扣子,只是這弄皺的西裝一時半會兒不能恢複了。
葉子暢沒有說話,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
“再看一段時間吧。”葉子暢滅了煙,準備出去。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還要陪他演一段時間的戲?
其實我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急于脫身,可能是因為和他們這麽玩上一玩,還是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