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動物園:010 研究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在休息室中,田農正雙手抱頭,瘋狂地大叫着。

在詹姆之後,他也陷入了狂亂的狀态。

能夠分辨血統的能力,對正經人傷害不大,卻對另一些人傷害極強。

林知突然站起來,被污蔑是皕民,帶着眼鏡兒的小青年漲紅着臉,強烈的羞恥心令他也有了高聲怒吼的勇氣,“你胡說什麽,誰是皕民?我姓林,我是林家人!”

林家過去是夏人貴族,雖然已經被除名了,可破船也有三根釘,林知小少爺養尊處優,生活優渥,現在對方說自己是皕民,是絕對接受不了的。

皕民是夏人貴族世代豢養的屬民之一,早年買賣這些只做體力活兒的一人不過兩百塊,後連這些人便稱為皕民。

對一個小少爺來說,被指責有皕民血統,是莫大的侮辱。

說話間,林知沖到了田農面前,雙手推出,重重地推向對方胸口。

而林知瘦弱,田農是個終日幹活的皕民,盡管精神孱弱,但身上的腱子肉卻十分真實。

一推之下,田農後退半步,這一推沒什麽傷害,卻令田農停止了尖叫,這個中年人放下抱頭的雙手,兩顆紅色的眼球盯着林知崩潰中的田農停止尖叫,紅彤彤的眼球看向林知。

因氣憤和用力,林知單薄的胸膛急促地起伏,在對方紅眼珠的注視下,林知突然心裏一突,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對方現在并沒有理智可言。

心中生出膽怯,可事已至此,他怎麽好意思退縮呢?

于是在短暫的猶豫後,眼鏡青年便梗着脖子,堅定地擋在了田農面前。

“你憑什麽推我?”和詹姆不同,紅目的田農攻擊性不強,他只是怒氣沖沖的盯着林知,氣憤的大叫,“你又不是貴族,你憑什麽推我?”

林家實在是個複雜的家族,林知聽到這樣的話,不由就想到這些年的屈辱,見他兇性不濃,林知便發洩似的吼了回去,“我姓林,姓林的都有貴族血統,你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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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沒有說完,冷不丁田農一巴掌扇了過來,他怒氣沖沖,掄圓了胳膊,粗糙的手掌和對方皮肉精細的臉頰相接,啪的一聲,林知的臉就順着他的力道一甩,這一下重極了,連他鼻梁上的眼鏡都飛了出去!

眼鏡不知道撞到了什麽,發出喀的一聲響。

田農指着林知的鼻子,沖他大罵道。“□□這小雜種,什麽屁都敢放!”

這個中年人意識不清,也不知道将田農當作了誰,只是嘴裏反複嘟哝着‘敬重’、‘大人們’一類的話。

鬧劇畢竟是鬧劇,杜秋莎不知何時出現在田農身後,在他身上輕輕一按,他便倒在了地上。

扶起林知,撿起了地上的眼鏡,發現鏡片上有一道裂痕,杜秋莎的神色難看極了,她将眼鏡塞進了林知手中,拎着他回到了沙發上。

作為本次任務中最強的那個人,杜秋莎的怒意如有實質,一時間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只有荊楚,他歪斜地坐在沙發上,純黑的眼眸中笑意未散。

杜秋莎看向荊楚,怒意勃發的眼睛和那雙黑瞳對視,然而想起荊楚的身份,她默默收回了目光。

“司徒,真的是研究所?”

聽到杜秋莎口吻生硬的詢問,司徒雪擡頭,女孩明亮的眼睛在林知身上輕輕掃過,随後點頭。

在所有的研究所中,第四研究所是最有名的。

據說是因為過于殘酷血腥,第四研究所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被內部取締的研究所。

“取締第四研究所已經超過一百年了,我對它知道得不多,但我父親說...第四研究所的主事人,行走在痛苦之途...."

痛苦之途,默念這個名字,杜秋莎心中的不安更加真切。

對上位路徑,杜秋莎知道得不多,只是曾經有人警告過她,所有的路徑中,只有痛苦路徑,遇到了就逃,逃不掉就死,千萬不要被捉到。

這樣的警告,結合第四研究所的傳聞,女人越想越覺得可怕。

連帶那個廉價的電子手表,都因為帶上了第四研究所的标志而可怕起來。

只有荊楚,他仿佛對這些無知無覺,青年面上笑意溫柔,他将這個帶來可怕傳說的電子表收了起來。

當日下午,林知變得格外沉默。

終于天色暗去,熊場的夜班沒有客人,清潔工和修理工都被調去了別處,只剩荊楚一個人和熊待在熊場中。

無所事事地在空曠的場地中散步,明月高懸于天際,深藍色的天空寂靜高遠,冷風吹拂中,荊楚惬意地走着。

黑暗中,有一雙帶着殺意的眼睛正在凝視着他。

純黑的青年微笑,他再次仰頭,月光多麽柔和。

銀色的尖刺從天際射下,明亮的槍尖擦着荊楚的發梢落下,随後銀槍入地大半,只留小半在外。

看向銀槍,荊楚知道,若是被它射中,自己大概會死在這裏。

他剛才步速不快,這枚銀槍為什麽沒有射中?

青年正想着,巨熊突然咆哮着沖了過來。

看着氣勢洶洶的巨熊,荊楚動作一頓,随後低頭,卻發現自己胸前的工作牌上落了一朵小花,和上午一樣,這朵花也正好擋住了‘飼養員’三個字。

此刻巨熊已奔到眼前,荊楚看着對方高舉的熊掌,不由想道,沒想到這還是有學問的熊,見不到字就要殺人。

迎着撲面而來的掌風,他仍有閑心胡思亂想。

突然間銀槍暴起,化成巨盾,支在了荊楚面前,為他擋住了致命一擊。

熊掌與銀盾碰撞,一聲巨響,站在後面的荊楚被震得兩耳發痛,頭暈眼花。

随後巨盾帶來的陰影消失,荊楚捂着耳朵擡頭看去,發現一人一熊激戰正酣,片刻後戰事突然急轉,銀色的金屬如同鐐铐,将巨熊左掌和右腿綁在了一起。

這只野獸被迫團起身體,它掙脫不開束縛,只能用僅剩的熊掌瘋狂拍地,不住怒號。

淡淡的金屬味道飄來,穿着粉色條紋制服的男人站在上風口,他盯着荊楚,眼光冰冷而深邃,“我們需要談談。”

夜色中,0123A頗具金屬質感的聲音傳來,站在他對面的青年仍舊不慌不忙,他向前走了幾步,停在了對方一米之外。

夜風微涼,荊楚眉目溫和潤澤,只見他未語先笑,從容中透着一絲天真氣。

“談什麽?”他問道。

盯着荊楚,0123A露出了明顯的詫異和遲疑,他說,“你剛剛沒有躲。”

“是我躲不開,”荊楚解釋,随後他盯着0123A打量片刻,突然問道,“你想殺我,對吧?”

作為弱勢的被害人,黑發青年态度從容,絲毫沒有畏懼驚恐。

反而是這位強悍的施暴者,0123A在聽到對方直白的疑問後,受驚似的擡起頭,但他的目光還沒落到對方臉上,便迅速收斂,落在了地面。

***

夏日的房間,壁爐中火焰熊熊,在寬大的實木桌後,園長坐在高背椅上,正将照片依次鋪開,擺在了桌上。

實木門被悄悄推開,空氣中蔓延着一股焦糊的烤肉味兒,穿着粉色西裝,戴着高頂禮帽的園長走進來。

前進途中的牆壁上,挂着一幅油畫,這位粉色園長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往畫上落。

在這幅寬幅油畫上,不同種族的生物擠在一起,人類,蜥蜴人,魚人,等等生物,無論是男女雌雄,無論幼年老邁,盡數扭曲地擠在一起,他們同樣地向畫外仰望,每個面孔上都描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

粉色園長收回目光,他走到辦公桌前,小聲說道,“主人,祭品的情況已經确認了,都還不錯,但我發現..."

壓低了聲音,他謹慎地看向桌後的人。

“齒輪,想說什麽就直接說。”

坐在桌後的那人命令道。

“是,我的主人,我今天發現,0123A那小子有些異常,主人,他很看重這些攻略者。”

“這些?”拿起一張照片,真園長擡起頭,冰冷的目光鎖在對方身上,兩個同樣的面孔相互凝視,一個恐懼,另一次才滿意。

“好好說。”

“一切都瞞不過您,0123A只對其中一個攻略者态度古怪!”

園長短促地笑了一聲,而壁爐中的木材正噼啪作響,另一人痛苦地□□在房間中響起。

連看都不敢往那個方向看一眼,齒輪可不想成為園長練習的道具,但它知道,此刻園長心情不錯,自己可以更大膽一點,于是他悄悄擡起頭,暗中窺探了一眼。

園長坐在燈光下,他手中正不停地玩着照片,知道對方在偷窺,園長也不介意,反而将手中的照片扔在了桌面上,問道,“你說的攻略者,就是他吧?”

“對,對!”看了照片一眼,齒輪便說道,“園長,動物園的一切都瞞不過您!”

聽着齒輪蹩腳的贊美,園長短暫地笑了一下,今天真的心情不錯。

“這個年輕人...很像一位老朋友。”

園長笑着說道,而齒輪似懂非懂地應和着。

房中燈光昏暗,在那張被單獨拿出來的照片上,青年雙眸黝黑,凝視前方,這人正是荊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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