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霧季

蘇清回來的時候發現對門的門口濕了,像是打掃過。

他們這個小區是一梯兩戶,對門的鄰居一年就回來兩三次,現在還沒到臘月,居然這麽早就回來了?

回到家中,屋裏的山山聽到開門的聲音,一邊叫着一邊往這邊跑,繞着蘇清轉來轉去。

“呵呵。”蘇清笑着把山山抱起來,溫柔地撓着它的下巴,“在家乖不乖啊。”

山山舒服地喵了一聲,蘇清一邊抱着它,一邊打開掃地機。

他大半個月不回來,自動投食機裏的東西就剩一小層,屋裏到處都是貓毛,好在山山會自己上廁所,不至于随處都是排洩物。

掃地機在工作,蘇清也拿出手機跟超市買今天的食材,剛想下單就想起他上次去隔壁省買物資和這次去北方之前都把冰箱裏的東西收到了空間裏。

他有點強迫症,一想到菜沒吃完就買新的就不太對勁,之前沒注意倒還好,現在想起來了,這錢怎麽都付不出去。

“算了。”

蘇清把收到空間裏的菜都拿出來,剛拿了兩樣,他看着之前已經切了一半的新鮮豬肉有些愣神,拿起來聞了一下,發現豬肉依舊是新鮮的,也沒有串味。

他空間裏堆了很多物資,其實心裏一直在擔心保存的問題,保鮮是一回事,串味是一回事,只是之前沒來得及檢查,現在發現不會出現串味的問題,總算是不擔心了。

蘇清忍不住笑了一下,把東西全部放回冰箱裏,然後又拿出幾個碗,各自放了一點八寶粥的材料,比如桂圓、紅棗、薏米這些。

今天是元旦節,他想吃點不一樣的,蘇清坐在廚房裏慢悠悠地剪着紅棗,肉放回碗裏,核放到桌上,山山窩在他大腿上打盹,屋子裏靜悄悄的。

叮咚!

門鈴響起,蘇清放下手上的東西,抱着山山走出去。

打開門,門外站着一個穿着棕色絨毛衣的年輕男人,戴着黑框細邊眼鏡,看起來溫和又斯文,手上拿着一個袋子,裏面的蘋果看起來得好幾斤。

這個人正式對門的戶主祁江,蘇清和他關系還行,這兩年來往密切許多。

“江哥,今年回來這麽早?”蘇清打了聲招呼,見是祁江,把門口開大了些。

“對,前幾天回來了,看你這邊一直沒有動靜,還以為你搬家了呢。”祁江看見他懷裏的三花貓,有些驚訝,“你養了貓?”

似乎知道別人在說它,山山叫了一聲,蘇清溫柔地撫摸山山的背,低着頭,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家裏冷清,養了只小東西感覺有生氣多了。”

“養貓挺好的,我看你比去年愛笑多了。”祁江把手裏的蘋果遞過去,“我前幾天買的水果,感覺挺甜的,你試試。”

蘇清接過來:“我正準備煮八寶粥,你要吃嗎?”

“當然,我可沒有你這麽好的廚藝。”祁江笑意更深。

蘇清抿着唇點頭:“那煮好了我送過去。”

他沒有請祁江進來坐,很快就關上房門,祁江也回到自己家,似乎不太舒服,關門的時候摘下眼鏡揉了一下眼睛,那張溫和的臉瞬間變得銳利許多。

蘇清繼續去準備他的八寶粥,沒多久就把八樣處理好的食材放到鍋裏。

做完這些,他又開始大掃除,他人出去了大半個月,地板雖然不髒,但家具之類的東西卻覆了一層灰塵。

他平時經常做清潔,所以打掃起來并不困難,裏裏外外清掃一遍,粥也好了。

蘇清把粥盛出來,他平時一個人吃習慣了,量把握得不太好,本來想煮兩碗,最後盛出來卻有三碗多。

從櫥櫃裏找出飯盒,蘇清盛了一半進去,到對面按門鈴。

屋裏坐在客廳裏打字的祁江擡起頭,冷淡的眼裏閃過一絲溫柔的笑意,拿上手邊的眼鏡戴上去掩去眼裏的銳光,出門的時候仔細地照了下鏡子,收斂起所有鋒芒。

打開門,門外八寶粥香甜的味道鑽入鼻中,祁江忍不住吸了一口氣:“那麽快就好了?”

“嗯,你嘗嘗,吃完把碗放在門口就好了,我今晚再出來拿。”蘇清把碗放到祁江手上,因為是隔熱的,所以并不燙。

屋裏的小花貓走出來,蘇清笑着把小家夥抱到懷裏,朝祁江輕輕點頭就回去了。

他回去把廚房收拾了一遍,給山山開了個罐頭才坐在餐桌上吃飯,一人一貓吃得很慢,順便一起看小花園裏的枯枝。

枯枝敗葉也沒什麽好看的,蘇清吃完八寶粥就坐在沙發上看新聞,這才發現豐城皮膚病的新聞。

這幾天,豐城有少數市民出現皮膚瘙癢紅腫的症狀,看着圖片裏的病人,那皮膚上密密麻麻的紅顆粒和膿包,蘇清不适地皺眉,但還是繼續往下看。

目前這種皮膚病并沒有找到病因,但會導致全身無力、精神困乏、食欲不振等症狀,普通的皮膚藥和消毒藥只能起到緩解作用,必須切開膿包用雙氧水等皮膚消毒藥消毒,就算沒有膿包只是紅顆粒,也得一個個用針挑破再消毒。

圖片看起來很惡心,蘇清又看了一點其他的新聞,發現海省和東西兩省那邊也出現了這種皮膚病,并且動物也會感染。

目前是否有傳染性尚未可知,但蘇清也沒心思再看,拿出消毒液在房子裏裏外外都噴了一遍,這才舒服一些。

目前得皮膚病的人并不多,但蘇清還是打電話訂了一批消毒藥物,訂的時候他特意搜了其他省市的新聞,發現好多地方都有這種皮膚病,忍不住買得多了些。

“以後每天都得消殺一遍。”蘇清一想到他看到的那些圖片就起雞皮疙瘩。

第二天,蘇清出去把昨天買的消毒藥物拿回來,順便把小花園裏的枯枝敗葉都鏟掉扔了。

他家裏本來就沒什麽生氣,看見這些枯枝敗葉感覺死氣沉沉的,還不如鏟了舒服。

還有半個多月就到臘月,以前爺爺臘月前總會腌制一些鹹蛋,鹹鴨蛋和鹹雞蛋都有,到過年的時候就能吃了。

自從爺爺去世,每年這個時候他總會給自己找點事情做,蘇清拿了個塑料盆出來盛水,從空間裏拿了幾百個雞蛋和鴨蛋出來,用小刷子一個個刷幹淨。

等他刷完這些蛋,重新裝水倒入他之前收上來的草木灰,仔細撿幹淨裏面的雜物,倒入水加入鹽弄成泥狀。

一個人在廚房裏腌制鹹蛋,蘇清做得慢,就這麽打發了一早上的時間,廚房裏也多了幾個大小不一的瓦罐。

蘇清一般沒事不會出門,也就這段時間忙了點,腌制完鹹蛋他也沒事情做,以前還能侍弄花草,現在卻是徹底閑下來。

屋裏開着暖氣,他有些昏昏欲睡,蓋着毛毯就在沙發上睡了。

豐城患皮膚病的人越來越多,其他省有一家五口,小孩患了皮膚病,母親去醫院照顧他,第二天也被感染,确定了這種皮膚病存在傳染性。

大家開始戴上口罩,和人恨不得隔三米遠,各種消毒用品被哄搶一空,患有皮膚病的小區天天消殺,和确診病人近距離接觸過的人也被要求在家隔離。

但奇怪的是,有些閉門不出的人也患上了皮膚病。

蘇清在家裏每天都很閑,無聊的時候就看新聞,對門的鄰居卻開始了早出晚歸的生活。

1月7日,首都發布重大發現,這種皮膚病實際上是一種新的寄生蟲導致的,這種寄生蟲被命名為暗土紅蟲。

有證據證明,暗土紅蟲是跟死亡毒霧一起出現的,這種寄生蟲肉眼難以看見,從土壤中孵化,成蟲離開土壤尋找宿主。

暗土紅蟲在土壤中孵化,幼蟲要經過半個月到一個月才能變成成蟲,但只要成功寄生,從孵化到成蟲只需要一天時間。

患皮膚病的人就是被暗土紅蟲爬到身上,鑽入皮膚之中,在皮膚下繁殖産卵,紅顆粒狀是剛感染的征兆,如果出現了膿包,意味着暗土紅蟲已經在裏面繁殖了好幾代,排洩物、成蟲屍體等堆積在一起導致皮膚發炎才出現膿包,如果再不進行處理,成蟲就會繼續往裏鑽。

現在野外已經出現野生動物致死病例,甚至屍體都會成為暗紅土蟲繁殖的溫床。

目前普通的消毒藥物,比如雙氧水、紅藥水這些藥品可以殺死蟲卵和幼蟲,但無法殺死成蟲。

不過,成蟲天生厭惡消毒水的味道,尤其是帶有刺激性味道的藥水,只要戳破皮膚用消毒水擦拭就能殺死幼蟲和蟲卵,成蟲也會“搬家”。

當然,就算成蟲“搬家”也還是在患者身上,不過成蟲繁殖之後會死亡,這時候再用消毒水就能保證殺死所有寄生蟲,剩下的就是清創了。

這一發現一公布,很多人家裏的盆栽、菜盆子之類的東西全部被扔掉,各種戶外活動也被叫停,人們見土變色。

蘇清也覺得惡心得很,好在他天天都給家裏消毒才沒有感染,但看着小花園那些泥土,蘇清還是把泥土都鏟了扔掉。

這個世界上土壤數不勝數,這種寄生蟲已經成了氣候,實在是防不勝防,患病的人越來越多,市面上的消毒液供不應求,才兩天時間,價格就貴了許多。

城裏其實還好,除了綠化帶、公園這些地方,其他都是鋼筋水泥,農村才是重災區。

許多醫護人員被緊急調往鄉下,藥物源源不斷地往鄉下供應。

前段時間大家因為絕收囤糧,後來限購令出來,各大糧油批發市場關門,所有人都只能去超市買糧食,大家就慌得不行,現在又有寄生蟲,很多人都說是不是末日要來了。

末日論不是第一天出現,二十幾年前開始就有,死亡毒霧出現那天很多人也說末日要來了,但現在大家依舊活得好好的,只是相信末日的人越來越多,聲量也就越來越大。

不過,大家依舊相信國家不會放棄他們,所以很多人雖然嘴裏喊着末日要來了,心裏卻是不信的。

信與不信都在個人,1月10日淩晨,死亡毒霧如約而至。

全世界都習以為常地進行消暗行動,但這一次,他們的藥劑全都失效了,直到早上七八點,全世界依舊被一團濃霧籠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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