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霧季

回到家裏，祁江扶在門框上喘了好幾口氣，蘇清心裏愧疚，趕緊把他手上的袋子拿到手上，扶着祁江走進去。

“江哥，你坐一下，我給你倒水。”蘇清拿着袋子去廚房，沒多久就端了一杯水出來，“江哥，喝點水吧。”

祁江喝了點水，也休息得差不多了：“需要我幫忙處理食材嗎？”

“不用。”蘇清也不好意思再麻煩他，“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來就行。”

東西拿出來擺放加上買回來的菜也不多，也累不到，祁江就點點頭回自己家。

蘇清把袋子裏的東西都規整好，把茼蒿丢水裏泡着，随後到陽臺站了一會兒。

剛才他們排隊的時候，蘇清聽到有些人說變電站那邊在搶修，蘇清從陽臺這邊看過去，還真的看到了不少穿着迷彩服的士兵加上一些穿着工服的電工在搶修變電站。

蘇清仔細聽了一會兒，聽到電工們說按照進度，四五天就能修好，到時候就能恢複供電什麽的。

不過，蘇清其實也不抱什麽希望，不是說覺得不會來電，而是覺得來電也撐不了多久。

這些天他幾乎每天都能看到某個方位冒着黑煙，一看就知道又是哪裏電路老化着火了，有些着火的地方他分得出來是哪個小區，那些可不是老小區，哪天他們這邊電路老化也不奇怪。

現在全城到處都是槍聲，可能因為之前驅趕了那條大蛇和那只大獵豹的原因，他們這片因為沒有野生變異動物，所以并未波及到這邊，但其他地方一直在驅趕和獵殺變異動物。

解放軍就是解放軍，說今天開始清剿就今天開始，一天都不拖延。

人工湖那邊有不少人提着桶去打水，水裏沒有暗土紅蟲，所以水邊是比較安全的，但大家還是非常小心地沒有碰到泥土，一般都會直接用桶提半桶上來，再拿勺子或者水盆什麽的舀滿一桶，生怕提不動摔在地上被感染。

還有人懶得提水，直接從陽臺的防盜窗那裏開了個口子，不知道從哪拿的繩子，從樓上吊桶下來再提上去，雖然因為繩子不穩定會讓裏面的水潑出來，但也比爬樓梯輕松，就是桶得找個質量好的而已。

遠處的高架橋上開過一輛軍卡，車上的士兵拿着槍追擊一只一人高的黑貓，江邊有好幾隊士兵在巡邏，表情警惕地觀察江面。

蘇清看了一會兒，拉上窗簾回去做午飯，又恢複了自己平靜的生活。

21號這天，大家伴随着槍聲入睡，直到夜幕降臨，槍聲依舊沒有停止，大霧來臨之時，晚睡的人們才沒有再聽見戰鬥的聲音。

與此同時，大家都感覺到無比地安心，所有人都睡了個好覺。

次日，祁江十一點半吃完飯就出門去了，他覺得派糧點裏的肉不新鮮，做臘肉可能不好，準備去養殖場那邊買新鮮的肉回來。

養殖場也是重點保護的地方，安全不需要太過擔心，蘇清也就沒有勸祁江。

祁江出門之後，蘇清去準備腌料。

蘇清跟祁江說了，只買十斤肉就行，所以他準備的腌料不多，一碗鹽加上一些胡椒之類的香料一起炒，炒完就拿出來放涼就行。

蘇清還準備了幾根棉繩，其他的東西就不需要提前準備了。

祁江是下午五點的時候回來的，蘇清聽到敲門聲就知道是他，放下山山去開門，看見祁江肩上扛着的一整個蛇皮袋，整個人都有點懵。

“蘇清，先讓我進去。”

蘇清慢半拍地哦了一聲，看着祁江把袋子扛進來，他趕緊去把地上的貓玩具拿開：“江哥，放地上吧。”

蛇皮袋是幹淨的，祁江把袋子放到地上，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音，一聽就知道裏面的東西不少。

“你這是？”蘇清有點沒想明白。

“這是半扇豬肉。”祁江揉了揉肩膀，解開蛇皮袋，又打開裏面的黑色大垃圾袋，讓蘇清看裏面的豬肉，“我們有冰箱，切十幾斤出來做臘肉，剩下的都放冰箱裏，留着以後吃。”

蘇清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萬一哪天發電機壞了呢？或者冰箱壞了呢？”

祁江一愣，他沒想太多，當下就有些尴尬：“那怎麽辦？”

蘇清有些頭皮發麻地看着地上的這半扇豬肉：“都做臘肉吧，晾久一點，我家裏有真空機，不怕壞。”

“好吧。”祁江松一口氣，“那我把車裏的雞鴨鵝都拿上來。”

“還有？”蘇清刷地擡起頭，聲音不由得拔高了一點，顯得有些驚慌，“你買了多少？”

“我想着到時候把我那邊的冰箱搬過來，就多買了一點，各十只。”祁江有些心虛，“養殖場那邊快關了，以後想買也買不到了，我就多買了點。”

現在派糧點裏的鮮肉都是從養殖場那邊運過來的，因為動物有變異的概率，加上暗土紅蟲也會寄生到動物身上，所以現在豐城各個派糧點裏的鮮肉都是前一天宰殺的肉，只是不用冰箱保存，等到大家去買的時候顯得不夠新鮮罷了。

當然，随着養殖場的動物一天天減少，價格也就越來越高，之前是老板求着別人買，現在是別人搶着買。

畢竟再過幾天，市裏就得吃冷凍肉了，養殖場那邊除了還沒辦法出欄的，幾乎都宰殺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全都轉手賣給了政府那邊管理，以後就只能再派糧點買肉了。

蘇清深吸一口氣，他還沒做過那麽多臘肉，以前爺爺在的時候，他們爺孫倆最多也就做個二十斤。

現在，得有兩百來斤了吧？

不過，祁江是為了以後着想，蘇清也沒資格說他，他自己之前因為有空間保存還不是有多少買多少？

“那你先去把剩下的拿回來吧，我去準備腌料。”蘇清轉身回廚房忙活。

等祁江出去，蘇清掰着手指頭算了算，感覺廚房的香料不太夠，就去客廳那邊把博古架上的幾個罐子拿了出來。

這個博古架是從老家帶過來的，以前爺爺用來放他的那些書籍和用具，後來爺爺去世，蘇清就搬到這邊，爺爺的遺物全部收了起來，平時就用來放香料和花茶。

香料是買的，花茶是自己做的，因為防着以後山山大了爬上爬下，罐子全部被蘇清換成了木罐，這樣就不用擔心摔壞了。

蘇清把拿出來的香料丢進破壁機裏打成顆粒，覺得除非能研究出新材料，不然沒電的時代遲早得來，所以他準備的鹽比較多，大概是十斤肉一斤鹽的量，這樣做出來的臘肉雖然比較鹹一點，但能儲存的時間也更久，吃的時候先泡熱水再做菜也不會鹹到哪裏去。

白酒也得多準備點，蘇清準備了一瓶，感覺是夠了。

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準備好之後，蘇清開始愁這些臘肉要晾在哪裏，之前他是想晾在陽臺，但現在肉那麽多，不做架子估計不夠晾。

這麽一算，工作量頓時多了很多，蘇清深深吐出一口氣，把扒拉蛇皮袋的山山放到籠子裏，又找了一張塑料薄膜出來鋪在地上當工作區。

做完這些，蘇清拿了三個幹淨無水的儲水箱出來，用水洗一遍再擦幹，再用白酒噴灑一遍才放到旁邊備用。

祁江很快就回來了，又搬了一個蛇皮袋上來，直接丢在豬肉旁邊：“蘇清，要幫什麽？”

蘇清正在準備腌料，頭也不回地拿了個砧板再抽出一把砍骨刀出來：“你把豬肉切成出來，大概一條一刀左右就行，盆我給你準備好了。”

祁江意識到蘇清嘴裏的一刀和他想象中的一刀不一樣，拿着刀不恥下問：“一刀是多少？”

蘇清比了一下：“兩指到三指寬一條肉都可以。”

這樣祁江就有數了，拖了一個儲水箱過來，先把半扇豬肉拿出來，看到裏面的豬肝和簡單處理過的豬腸，又回頭跟蘇清報備：“對了蘇清，我跟人家說我要做臘肉，人家把豬腸給我了，說可以做臘腸，這個要怎麽處理？”

正在拆鹽的蘇清回頭，有些苦惱：“你放那吧，這個不好處理，我待會兒再弄。”

很好，還要做一堆臘腸。

蘇清心裏深深嘆氣，回頭繼續幹活。

“豬肝呢？”

“放冰箱。”

祁江把豬肝放冰箱才用手比了一下，這半扇豬肉有排骨還有五花肉之類的不同部位，祁江不太知道要怎麽下手。

“蘇清，要不你來切一遍，我看看。”

蘇清放下鹽走過去，一邊把刀接過來一邊吩咐：“你去拆鹽，把香料放破壁機裏打成顆粒，然後去找幹淨的木頭做個晾曬架。”

這些祁江都會做，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氣，按照蘇清說的去做。

等他把鹽和香料都弄好，回頭的時候，蘇清已經把半扇豬肉都分好了，豬腿兩個，五花肉、排骨等各種不同的肉都分類放好了，速度又快又專業。

只是，蘇清這會兒有點喘，額頭上還出了一層薄汗，祁江心裏又心疼又後悔，但他又實在幫不上忙，暗自罵了自己好幾次。

見祁江過來，蘇清讓他拿了個盆過來，把棒骨、龍骨之類的不能做臘肉的部位放進去：“袋子裝好放冰箱裏。”

祁江放好了走過來：“這些肉要拿去洗嗎？”

蘇清搖頭，看了一眼準備好的鹽和香料，摘下手套讓祁江去做晾曬架之後又去炒腌料。

腌料多，蘇清揮動着鍋鏟，得用比較大的力氣才能翻動，炒了一會兒被味道嗆得咳嗽起來，正在收拾木料的祁江聽見，跑出來幫忙：“我來炒，你在旁邊看着，別累着了。”

蘇清也是有點累了，沒有為難自己，就在一旁指揮，臉色也慢慢好了許多。

腌料炒完盛出來放涼，祁江去做晾曬架，蘇清去處理另一個蛇皮袋裏的雞鴨鵝。

這個就簡單多了，洗幹淨放到一旁控水，剩下的就是把白酒抹到豬肉上。

蘇清幹活利索，奈何時不時就得休息一會兒，所以速度也快不起來，等儲水箱裏壘了一層層的豬肉，腌料還沒徹底涼透，沒辦法開始腌制，蘇清又去廚房裏處理祁江拿回來的豬小腸。

這個清洗比較麻煩，蘇清清洗了七八遍，又放鹽又放醋又放小麥粉，好不容易才感覺洗幹淨了。

洗幹淨之後還得刮腸衣，刮完又倒白酒浸泡着。

祁江在他那邊做晾曬架，蘇清把肉都腌好，臘腸灌好，把儲水箱蓋上推到角落裏放好。

雞鴨這些上面還有水，得再等幾個小時才能腌制，蘇清收拾好客廳就去做晚飯。

天色已經暗了，祁江那邊做了個簡單的晾曬架推過來：“蘇清，這個夠用嗎？”

蘇清回頭看一眼：“不夠，再做一個差不多大的，你明天弄好收拾一下陽臺，到時候放你那邊曬。”

他這邊對面就是各種住宅樓，風不夠大，但祁江那邊的陽臺正對人工湖，人工湖對面的住宅樓離得遠，比他這邊更适合晾曬臘肉。

祁江怕明天有什麽工作要做沒辦法幫到蘇清，就沒準備等明天，把這個架子放到蘇清家的陽臺上，又過去叮叮當當地做架子，蘇清聽到聲音走過去看了一眼，見他那邊用蓄電池點着燈就回來繼續做飯。

晚上，兩人吃完飯，祁江回去繼續做架子，蘇清在這邊腌制好雞鴨鵝才捶着肩膀去洗澡休息。

與此同時，他心裏還想着一件事：以後他再也不做臘肉了，今天真的做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