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霧季
昏暗的卧室裏, 僅有床頭櫃的一支蠟燭搖曳着提供光源,床上坐着一個臉色蒼白的青年正拿着勺子慢吞吞地喝粥,眉頭輕蹙, 似乎胃口不是很好。
床沿的男人端着的碗, 溫柔的神情隐沒在黑暗當中。
蘇清喝下最後一口, 總算是飽了。
床下的鍋裏只剩下薄薄的一層粥, 祁江全部盛到碗裏,轉身用勺子攪拌,勺子舀了一勺,擡頭瞧見蘇清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問:“吃飽了嗎?”
“嗯。”蘇清輕輕點頭。
祁江不太知道蘇清平時吃多少, 見他真的不想吃就算了, 自己一邊吃一邊問:“你平時都吃多少?”
“四五碗飯加上一斤肉左右吧。”
蘇清剛變異那天吃的差不多是他所說的三倍, 後面飯量穩定下來就少了許多。
他生病的時候胃口向來不好,感冒那會兒還行,能吃上三碗飯加半斤肉, 發燒的時候就不行了,像今晚,他也就能吃上三碗粥。
“能量夠嗎?我吃不飽會覺得手腳無力。”祁江沉吟,感覺蘇清吃得少,至少比他少很多。
蘇清點頭後,祁江也就放心了, 心裏估摸着可能是因為變異的方向不一樣, 他自己兼具力量,蘇清只有速度, 所以吃得比他少也情有可原。
不過, 既然他們都變異了, 按照他們的飯量, 家裏的物資還真的不多。
當然,他的大部分物資是放在另一個安全的地方,沒有全部搬回來,但他們的飯量都比以前翻了好幾番,尤其是祁江自己,吃的是蘇清的兩三倍,這點物資稍微一合計就顯得捉襟見肘。
祁江有些後悔之前沒買太多吃食,之前他想着食物都有保質期,他和蘇清吃不了多少,就只準備了四五年的,加上其他方便食物,也就七八年,現在一算,滿打滿算估計吃不到兩年時間。
所幸還有一兩年的緩沖時間,他也沒有太過着急,仰頭喝完碗裏的粥就出去洗碗。
蘇清從抽屜裏拿出體溫計量體溫,就着燭火看只是低燒就松一口氣,他睡了一覺感覺舒服多了,雖然還在發燒,但已經沒有那種頭重腳輕的感覺。
身上的姜味很重,加上出了一身汗,蘇清感覺不太舒服,蹙起眉掀開被子下床找衣服,出去的時候還不忘披上毛毯。
走到客廳,外面全是黑的,蘇清的夜視能力只能依靠濃霧,現在還沒到淩晨,沒有霧氣,他在房門口站了一會兒才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家具的輪廓。
蘇清回頭把床頭櫃上的蠟燭拿下來,蠟燭單獨粘在一個小碟子裏,他拿起來的時候,蠟油滴下來,燭火也搖曳起來。
祁江在蘇清家裏洗洗刷刷,餘光瞧見門口有燭光,擡頭朝蘇清看去:“怎麽過來了?小心,客廳東西多,別摔了。”
“我過來洗澡。”蘇清掩唇輕咳,坐到沙發扶手上,四處瞧了瞧,他家客廳确實東西多,“怎麽都搬出來了?”
祁江還是有些緊張的,見蘇清沒有怪他随便亂碰就笑了:“我想搬家,等你燒退了就搬去城南。”
城南?
蘇清一愣,想起城南那套賣掉的房子,又看看客廳裏的東西,躊躇着問:“一起嗎?”
問完,他又覺得自己有些虛僞,尴尬地低下頭咳嗽起來,祁江都幫他收拾東西了,也說等他退燒,那自然是一起。
而且,這不正合他意嗎?
祁江還在洗碗,加上照明不足,并不知道蘇清什麽表情,只是肯定地點頭:“對,一起。”
蘇清抿唇,眼裏閃爍着糾結,他總覺得他和祁江的關系有些虛浮,他知道祁江人好,他也享受着祁江的照顧,可自己心裏卻沒辦法回饋相同的好意。
他很自私,沒有祁江那麽大方。
這對祁江是不公平的。
“我在城南沒有房。”蘇清小聲道,說完又有些迷茫地看着門口,大門都破了,這房子也變得危險起來。
祁江感覺蘇清的語氣有些不對,放下手裏的活,一邊洗手一邊道:“你當然是跟我住一起,我都算好了,我那邊的房子有一百一十平出頭,只比這邊小一點兒,三房一廳,次卧、書房、儲物間、廚房和客廳都可以放物資,挪一挪家具什麽的,我們兩個人的物資加起來應該都能放下,床是雙人床,兩個人睡也不會擠。”
蘇清低着頭:“我知道你人好,可是我……”
“我人不好。”祁江打斷他的話,“我做這一切都是有所求的。”
蘇清:???
見他沒反應過來,祁江輕笑:“我給你倒水洗澡。”
“你剛剛說……有所求是什麽?”蘇清不解地站起來往祁江那邊走了幾步,在水聲中問,“有什麽我能做的嗎?我感覺我跟你住一起都是你在照顧我。”
以前還能做做飯,現在祁江自己都會做飯了。
祁江倒水的動作一頓,不确定現在直說蘇清會是什麽反應,是會覺得他惡心避他如蛇蠍?還是覺得奇怪跟他生疏?亦或者看在他這半個月照顧得好給個面子考慮考慮?
按着蘇清的面子,他應當不會落人面子,第一個應該不可能,大概率是第二個吧。
總之,他是沒把握能那麽好運的得到第三個答案。
思及此,祁江輕輕搖頭,把水提起來:“過段時間再說好嗎?我們先搬過去,等你病好了再說。”
“都搬過去了,怎麽病好再說?”蘇清搭把手,反問道。
祁江不答,他現階段的任務就是和蘇清一起搬到城南住,下階段就是不讓蘇清找到借口搬出去。
兩人擡水到浴室,蘇清沒等到祁江的回複又說:“我過兩天病好了跟小區管理處反饋一下,讓他們幫我裝個門吧,你不用擔心我。”
祁江無奈:“你是非得跟我算那麽清楚嗎?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需要算得那麽清楚。”
朋友嗎?
蘇清眼睛微亮,還有些驚訝,之前祁江幫他買東西的時候,蘇清也覺得他們是朋友,後來确認一番發現是自己自作多情,後續就沒敢再想。
只是,相處兩月下來,蘇清心裏自然是把祁江當朋友的,現在聽祁江這麽說,他心裏也覺得有些開心。
也因如此,蘇清更不想占朋友便宜。
他剛想說什麽,祁江又道:“你是想說親兄弟還明算賬?”
看他的表情,十有八九是想說這類話了。
祁江一邊嘆氣一邊想辦法,過了幾秒才道:“我在豐城沒有別的朋友,也就你一個,如果我們分開了,以後我需要人照顧我也不知道找誰,我看你應該跟我差不多。咱們都沒什麽朋友,也都是變異人,是異類,也是同類,咱倆搭夥過日子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蘇清沉默,掐着指尖想了想,有些被祁江說服了。
只是,祁江還是吃虧。
他又張了張口,祁江實在是不想說謊,不說話又難以應對,怕他又給自己出難題,只得裝作有些不高興:“你再跟我計較,我真生氣了。”
蘇清沉默,有些心虛地搖頭,斟酌着問:“那以後再說?”
“好。”祁江笑了,心裏總算是松一口氣。
等祁江出去,蘇清呼出一口氣,小聲嘟囔:“幹嘛兇我,我又沒說錯。”
他忘了他們的五感得到了加強,雖然說得小聲,卻一字不差地落入祁江耳中,惹得他無聲地笑了。
這就兇了嗎?以後我能更“兇”。
兩人洗漱完已經是晚上九點,祁江拿着被子鋪在沙發上,冷眼看着跳上床得以跟蘇清一起睡的山山,心裏冷笑。
祁江剛剛幫他擦了生姜,蘇清整個後背火辣辣的,但又有點舒服,精神好了許多,這會兒他還不困就半靠着床頭撸貓。
玩了一會兒,他想起什麽:“都九點多了,不是說會有通知嗎?”
祁江一只手搭在腦後躺在沙發上看着天花板,微微搖頭:“可能遲一點,喝水嗎?補點水分,你今天都沒怎麽喝水。”
說着他就坐起來,蘇清趕忙讓他坐好自己倒水,喝了一杯後才道:“明天退燒不反複的話應該就差不多好了,就是不知道感冒得拖多久。”
“病去如抽絲。”祁江又躺回去。
兩人聊了一會兒,蘇清慢慢有些累了,剛想躺下來休息就聽到外面傳來幾道試音,是從大喇叭裏傳出來的。
“喂喂喂?”
蘇清和祁江對視一眼,紛紛打起精神,對方試音幾次之後,大喇叭裏傳出有些失真的,卻又不失穩重的男聲。
“各位市民請注意,請大家先放下手上的工作,認真聽以下通知。”
重複三次後,再等了一分鐘:“為了更好的管理豐城并保護市民的人身財産安全,我市将進行居民內遷工作,具體規定如下。
一,全豐城施行積分任務制。積分可通過任務獲取,後續重要物資只能依靠積分換取。
二,全豐城施行房屋限有制。全市以戶為單位,每戶名下最多能擁有一處房産,多餘房産可按照建築面積換取積分,7號前允許戶主以交換房産證方式進行房産交換,8號前完成所有房産登記工作,15號前完成搬家工作。
三,全豐城施行房屋分配制。名下無房産者,在自願參與房屋分配前提下,按照家庭人口分配住處,每月按照建築面積以積分方式繳納房租。在8號之前,請有意願參與房屋分配的市民積極配合家庭登記工作,15號後開始搬家工作。
四,全豐城實行派糧點工作發放制。從5號開始,所有居民皆可從派糧點領取工作,工資日結,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五,從5號開始,豐城開始修築圍牆,分界線為豐南路、豐……。
六,從23號開始,派糧點內現金購物額度調低,将降低為每人每日1斤米面……加入積分購物額度,初定為每人每日5斤米面……兩種額度不可疊加。
七,從4月1號開始,豐城圍牆線外不再設立派糧點,駐兵後撤至圍牆線內。
請注意,以上工作因個人原因逾期者後果自負。再重複十遍……”
一場大變動即将來襲。
蘇清之前還能聽見他們3棟唉聲嘆氣的聲音,還有一些人因為狼群失去家人的沉痛哭聲,然而當通知一到,這些聲音幾乎都沒了。
一輪通知過去,少數人發出更大的哭泣聲,似乎天都要塌了,大部分人家則聚精會神地聽第二遍,不敢放過任何一個字眼。
按理說,不少受害者都沒從失去家人的哀痛中走出來,他們應該得到安撫,應該給他們更多的時間走出傷痛。
但變異動物的進化不等人,人類并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豐城官方做出這個決定絕對是利大于弊。
雷霆手段之下,人們來不及哀傷就得想辦法為自己的将來打算。
全豐城最安全的地方莫過于市中心和城南,很多人聽到這個通知都決定想盡辦法往這兩個地方靠。
現在是4號,有房子的得趁着最後三天時間運作起來,如果能換到城南或者市中心的房子,哪怕只是靠近就不虧。
沒房子的,那肯定就是開始收拾東西了。
至于不遵從房屋分配的家庭,按理說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必須搬遷到圍牆線內,但世上總有許多無奈。
當然,這種世道能管自己就不錯了,哪裏還能管得了別人?
次日一早,祁江六點多就起來在打包東西,九點多的時候蘇清也起了。
他的精神明顯比昨晚好很多,洗漱之後自己量了體溫,發現退燒了便彎起眼睛笑起來。
祁江聽到動靜,等蘇清過來後便招呼他過來吃飯:“我待會兒開車去城南,你在家小心點。”
“開車?!”蘇清聲音微微大了些,沉吟片刻後道,“我一起吧,別開車了,我們一起搬,白天休息晚上搬家,反正後續搬家的時間也有不少,我們兩個應該能搬完。”
“太遠了。”祁江搖頭。
“開車危險。”
“我能飛,要是汽車失靈,我完全可以飛出來。”
“這只是理想狀态下。”蘇清還是覺得危險,不贊同地看着祁江,“我們可以做個板車,這樣搬的東西也多,15號前肯定能搬完的。”
說完,蘇清覺得不太對,要是用板車,出力的還是祁江,想了想,還是開車好。
“我力氣不大,你搬東西我開車吧,我飛得快,翅膀也不大,在路上你也能休息。”蘇清覺得這樣可行。
“不行,你還生着病,而且開車危險。”祁江無法同意。
蘇清無奈:“你也知道開車危險。”
說來說去,兩人都知道開車很危險,不想讓對方涉險也沒辦法說服對方讓自己開車。
祁江率先服軟,尋找其他方法:“雖然現在情況不好,但許多人家裏都有不少存糧,雖然至少有一周的搬家時間,但如果只靠人力還真不一定能搬完,官方的車自有用處,也許會外租拉車的牲畜,比如馬和驢這些,我記得養殖場養了不少。”
“現在牛馬都是稀缺物資,得用積分租吧。”蘇清皺眉,“不知道能不能用物資換積分。”
“物資肯定能換積分,就是不知道能換多少,我們吃得多,糧食肯定不能動,日用物資現在都沒有再生産,也屬于不可再生資源……我藏了一批煙酒,應該能換不少積分。”
蘇清沒買有煙酒這些東西,但見祁江一心為以後着想的樣子,他也覺得自己得做出一定的貢獻。
“租金我來出吧。”不等祁江反對,他就道,“搬家我出不了什麽力,最多只能幫忙收拾一下屋子,搬點小東西,勞累的還是你,要是連租金都是你來出,我也沒辦法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付出。”
祁江失笑:“都搭夥過日子了,咱們的東西還要分那麽清嗎?”
“不一樣。”蘇清搖頭,“反正我來出。”
“好,你來。”祁江不跟他争這個。
搬家的事情達成共識,蘇清和祁江吃了飯後就開始整理他們的物資,弄到一半的時候,蘇清突然發現他家裏的藥放得不多,便在床底放了好幾箱子,當着祁江的面拖出來。
“我說你的藥都放哪了呢。”祁江一邊看一邊笑。
“我最近心髒沒什麽不舒服的,拿這些藥去換積分吧。”蘇清覺得以後用到這些藥的機會估計是很少了。
祁江下意識皺眉:“還是算了,用別的吧,誰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
他也不是咒蘇清,但以前蘇清的确經常窒息,心絞痛也是常有的事,不備上足夠的藥,祁江怎麽都不放心。
聞言,蘇清也是心有揣揣,他也不敢确定以後不會有事。
不過,他空間裏還有不少,有後路倒是不用慌,
想到這裏,蘇清就低聲跟祁江商量:“那我們留上半箱就行,其他的都拿去換積分吧。說起來我自從變異之後就沒再發作過,算來也有一個多月了,這些藥對心髒病患者挺有用的,我們換出去也能給真正需要的人用。”
他商量的時候語氣有些溫柔,輕聲細語的,配合他冷淡的表情,真的是要人命。
祁江下意識就想點頭,好險剎住了車,盡量維持着嚴肅的表情。
“你平時不是會吃丹參滴丸嗎?這個也拿出去換?”祁江皺眉,“調理身體的就留家裏吧。”
“我衣櫃裏還有。”蘇清斂眸,裝作數箱子的動作回頭掩飾自己的心虛,“我知道需要留多少的,”
說着,他去打開衣櫃門,撥開衣服往裏面放了好幾箱,又像是随手一樣拿一箱出來給祁江看:“我留有不少的。”
祁江走過去數,見沒有救急藥便道:“留一箱硝酸甘油吧。”
這樣也行。
蘇清嗯了一聲,走到床另外一邊,彎腰下來将手伸進床底,又拿了四五箱出來,他自己倒是拿得歡,祁江卻越看越糾結。
“要不,留兩箱?”
蘇清:???
最後,祁江還是敗在蘇清的輕聲細語之下,只保下一箱救急藥。
蘇清家的東西差不多都打包好,祁江快到中午的時候下去排隊買菜,順便去問問租牲畜拉車的事情。
蘇清今天精神好,即便祁江出門前說了等他回來做飯,他還是沒好意思,加上許多東西他搬不動,幹脆就慢悠悠地在家裏做午飯。
等祁江回來,竈上的粥正在那溫着,蘇清也在祁江那邊陽臺上收臘肉。
他們的臘肉沒怎麽吃,從蘇清生病開始就沒動過。
現在溫度開始往上升,但也不熱,還能繼續晾臘肉,繼續晾自然更好,但既然要搬家,加上臘肉已經晾得很幹,蘇清就決定真空打包起來,後續也不準備拿出來晾了。
畢竟,誰知道他們準備的蓄電池什麽時候壞?
而且搬家說不定還會弄髒臘肉,還不如打包好方便。
祁江放下菜走過來幫忙:“不是還能繼續晾嗎?”
聽到蘇清的解釋之後,祁江就沒有意見了。
不多時,這些臘肉就全部打包好,兩人把臘肉放到一個空箱子裏,順便把其他需要打包的東西一起用真空機打包好。
吃飯的時候,祁江跟以前一樣,在餐桌上和蘇清說了去買菜的事情。
“我剛剛問了,牛馬要1積分8小時,驢子要0.6積分,還有其他的差不多在0.5到0.8積分之間,變異動物的話,2積分起步。派糧點那邊有長期的收集任務,10斤米面同等價值的物資換1積分,你的藥我問了兩三種,差不多價格都是5到12粒1積分。”
“變異動物能拉多少東西?”蘇清覺得不算貴,價格可以接受。
“得看體型和變異方向,但至少都能有兩馬之力。租用價格不等,如果我們确定要租,付1積分定金,他們會給詳細的表格,先到先得,車廂自備,到時候會派馴養員跟車。”
這麽看來,租金應該是按照力量來算,差價應該不會太大。
蘇清粗略一算,差不多知道要怎麽租:“我記得你有個小貨車,把車廂拆下來改裝的話,一匹變異馬或者兩匹普通馬就夠了。”
“租變異馬吧,耐力肯定比普通馬要好。”
蘇清一想也是,變異了的确耐力會更好,比如他。
吃完飯,祁江本想拿着藥去換積分,但拗不過蘇清,只能作罷,改而去車庫改裝車廂,蘇清則是去換積分。
他拿了十二箱下去,像硝酸甘油片這類是救急藥,他知道價格會貴就多拿了些,5粒就能換1積分,光是一瓶就能換20積分。丹參滴丸是調養藥,8粒1積分。
他這些藥,加起來正正好4700積分。
因為現在電力不足,積分記錄的方式倒退了好幾十年,等蘇清拿到自己的存折時,差點還以為這是爺爺留下來的那本,也就是比較新而已。
拿到積分之後,蘇清立馬花了1積分定金,拿到詳細的表格一看,上面果然是按照力量來定的價格,蘇清也就租了一匹變異馬,價格2積分8小時,後天開始運貨,預租4天。
之前收拾東西的時候,蘇清跟祁江算過了,以小貨車車廂的載重和體積來算,他們的物資至少得走八趟,光是水就得走五趟左右。
祁江之前去城南就是自己騎自行車,大概花了兩個小時,馬拉車的話,估摸着會慢一點,來回應該差不多六小時,他們還得搬東西上樓,一天就能走一趟。
當然了,他們的車廂有三個輪子,一匹變異馬如果只拉這麽點東西,肯定是利用不徹底,所以祁江準備把車廂加寬加高,這樣也能物盡其用,還能節省時間。
蘇清去車庫的時候,祁江正在拆車廂,手上戴着工作手套,袖子撸到手肘,手上的肌肉繃緊,還覆蓋着一層細密的汗。
因為灰塵有點大,他的臉灰撲撲的,汗順着臉頰滑到下巴滴落在地,汗痕一行一行的,有點狼狽,但又很帥,有種成熟男人的魅力,穩重有力,和他平時溫和有禮的模樣不太像,繃着臉看起來有點兇。
他這會兒沒有戴眼鏡,聽到腳步聲下意識擡頭,銳利的眼睛将蘇清定在原地,很快眼底又恢複溫和,讓蘇清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這邊髒,別過來了。”祁江輕聲道。
蘇清是想拿存折過來給他看,見祁江沒戴口罩又開始擔心他吸入粉塵太多對肺不好,有些責怪地看他一眼,點點頭便從樓梯間上去。
“我去給你拿口罩。”
祁江想說不用,但蘇清已經消失在樓梯間,他搖搖頭又低頭繼續幹活兒,過了好一會兒才品出蘇清那一眼的意思,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差點咧到耳後根去。
原來是氣他粗心,氣他不愛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