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雨季
一陣嘈雜的聲音将祁江吵醒, 他微微睜開眼睛看着有些昏暗的室內,随意聽了幾句發現好多人都在喊:“蟲子蟲子!”
懷裏的蘇清抱着他的手臂睡得臉頰微紅,祁江伸手小心地把留有些空隙的被子掖了掖,輕輕抽出自己的手滑出被窩, 又回頭仔細掖好被子。
蘇清意思有些模糊地睜開眼睛, 祁江彎腰将唇印到他額上, 聲音因早起有點低沉:“再睡會兒。”
“好吵。”蘇清困頓地看向外面, 打了個哈欠,“外面發生什麽了?”
“我去看看。”祁江低頭再親了他一下, “睡吧,等我做了早餐再起。”
“嗯。”
等蘇清睡着,祁江才到浴室裏洗漱,全程沒怎麽發出太大的聲音, 離開房間也不忘把房門關上。
外面天已經亮了,但天是霧蒙蒙的,死亡毒霧沒散,但已經淡到完全可以看清路的情況。
他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只能根據經驗猜測時間。
前幾天在六點地震停止之前霧氣都很濃, 六點之後霧氣就會變淡許多,依舊是到中午才散去。
今天霧氣變得又更淡了, 既然霧沒散那就應該還沒到中午,派糧點那邊沒動靜, 應該也沒太晚。
雨下得比昨晚還大, 他們是淩晨回來的,那會兒大概是中雨, 比白天小許多, 今天的雨又比昨天大一點, 下得又急又快,沙沙的雨聲中摻雜着呼呼的風聲。
祁江走到陽臺上往外面看,水上漂浮着一些垃圾,垃圾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蟲子,其他無法着陸的蟲子和蟲卵在随波逐流,個頭大小都有,看起來沒一個下腳的地,可想而知這蟲子到底多到什麽程度。
不開窗,他們天碧園這邊一樓的情形看不清楚,但祁江能看到正對面的,不遠處的小區不少人打開窗往外舀水,仔細看水裏都是一些非常細小的蟲子。
按照現在蟲卵的孵化速度,也不知道這些蟲子昨晚是蟲卵還是蟲子,還是早上孵化了順着門縫飄進去的。
亦或者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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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祁江飛出去的時候拿棍子試了一下,積水差不多能到腳踝,今天卻已經沒過了小腿。
從29號開始就一直在不停的下雨,中間沒有停過哪怕一秒鐘,雨也是越下越大,歸功于豐城優秀的排水系統,2號之前街上一點積水都看不見,但之後就沒有那再幸運。
雨越來越大,積水越來越高,昨天中午才能沒過腳背,今天卻已經到小腿肚了。
祁江看目前的雨勢也只是大雨,還沒到暴雨的程度,心裏感覺有點不太對勁,怎麽豐城的排水系統就這麽崩潰了呢?
這真的是號稱全國最優秀的排水系統?
這究竟是名不副實還是另有隐情?
祁江搖搖頭,看了看從樓上掉落下來趴在紗網上又被風雨打掉的蟲子,轉身把衣服收到客廳裏,随後生火做飯。
家裏的物資都放到了蘇清的空間裏面,只在廚房裏留有一些耐放的食材,每天吃晚餐前後,蘇清也都會把第二天的肉和蔬菜拿出來,這樣就能較大程度地保持食物的新鮮度。
早餐做到一半,幾輛由戰寵拉着的物資車出現在遠處,祁江聽到涉水聲就站起來往外看,見是送物資來派糧點便又坐下來。
按照以往的時間,現在大概九點多,以前都是用汽車,今天用戰寵拉車,瞧着應該會比以往晚一點。
祁江之前在野外的時候也碰到了不少蟲子,但也發現火系變異動物似乎天生對這些蟲子有威懾力,他見拉車的戰寵一出現,水面上的蟲子就恐慌地往外跑就知道這些都是火系。
他繼續坐下來做早餐,在下面派糧點安排工作的時候,他的早餐也做好了。
祁江進去叫蘇清起床,順便和他說現在外面的情況,等蘇清穿戴整齊,兩人便坐在外面吃飯。
吃完飯,蘇清走到窗前看外面的雨,陽臺這邊比較涼一點,他只站了一會兒就覺得不舒服,咳了兩聲就被祁江拉進去。
蘇清順從地讓祁江替他披上毛毯,坐在沙發上看着外面:“江哥,今天就別去買菜了吧,水裏蟲子那麽多,防不勝防。”
“到時候看看。”祁江點頭,看着蘇清又長了一點的頭發,“今天剪頭發嗎?現在是沒辦法出門找人了,我幫你剪吧。”
蘇清小心地看他一眼:“你會嗎?”
祁江還真的不會,有些心虛地搖頭:“沒剪過,我盡量小心點。”
他們的頭發是真的很長了,現在已經遮過眼睛,剪頭發這事也說了幾次一直沒時間,現在下着雨也只能自己解決。
蘇清準備好凳子、鏡子、圍布,乖巧地坐下來把剪刀和梳子遞給祁江,不忘叮囑道:“你小心點。”
祁江笑着點頭,回憶以往造型師給他剪頭發時的操作,只覺得記憶裏的托尼老師一頓操作猛如虎就幫他弄好了頭發,他回憶了好幾分鐘也總結不出什麽來。
用梳子把蘇清的頭發梳順,祁江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小縷頭發剪掉,他的動作很慢,蘇清也看不到他是怎麽剪的,坐得久了就打了個哈欠。
許久之後,蘇清有點困了,看着才剪到前面的祁江,聲音困頓:“好了嗎?”
“差一點。”祁江仔細地又剪掉一小縷,“大概半小時就好了。”
蘇清:……
“要不你随便剪一剪吧。”蘇清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用那麽小心。”
祁江輕笑,拿起一縷細軟的頭發:“慢工出細活,總不能剪太醜。”
他說半小時,實際上二十分鐘後就剪得差不多了,又花十分鐘修剪,蘇清期間打了好幾個哈欠。
圍布上的頭發被拍掉,祁江拿起鏡子放到他前面:“新發型怎麽樣?”
蘇清看一眼鏡子裏的自己,輕輕笑着點頭:“好看。”
其實這發型還真算不上好看,只能說中規中矩,也難為祁江還這麽小心又仔細地剪了一個小時。
祁江小心地用毛巾幫蘇清弄掉他脖子上的碎發,幾分鐘後才換他自己坐下。
換成蘇清來剪就不一樣了,他大概記得之前祁江的發型是什麽樣的,便也花了十幾分鐘給他修出了一個差不多的發型,速度快到祁江有些無地自容。
他是全憑細心才給蘇清剪出一個中規中矩的發型,只能說不醜,全靠蘇清顏值和氣質撐着,而蘇清則是全靠技能。
祁江好奇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發型是真的很像他以前那個:“蘇清,你怎麽連頭發都會剪?”
“以前爺爺的頭發都是我幫他剪的。”蘇清抿唇一笑,“我高中的時候,爺爺就開始嫌棄我剪得不好看,我就去跟人學了幾招。”
祁江:……所以他這是繼給了蘇清爺爺版的安全感後又得到了爺爺的待遇嗎?
這邏輯,順暢得令人頭皮發麻。
蘇清收拾東西去放好,祁江則是拿着掃把掃地上的碎發,回頭的時候便發現蘇清從床底下推了一箱子書出來。
“這是?”
“之前去周奶奶那邊買的。”蘇清打開箱子,“這些心法雖然不像世家心法那樣需要特定血脈,但能傳承至今便說明以前的傳播度很高,必定都是精品。”
祁江也不懂這些,便跟着他蹲下來,等着蘇清給他找心法。
之前蘇清去周奶奶那邊的事情也和他說了,他這才知道他家蘇清本事有多大,別人是從現有崗位裏選工作,他是弄出一個合适自己的崗位。
得虧他提前表白了,不然到時候估計他壓根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蘇清從箱子裏找了不少心法出來,金木水土都有,除此之外還有一本不拘任何屬性的。
因為祁江說他對火系那顆獸丹沒有感覺,他就沒給他找火系的心法。
“前面四本是我爺爺特意跟我提過的,聽說都是以前的大宗門留下來的,比較看天賦,最适合單靈根,但現在修行界許多人為了大宗門的名頭在練,難度高反倒練不出名頭來,且這幾本也不太适合多靈根,這也是大多數人無法入門的原因。”
“這十幾本修煉的難度小一些,适合多靈根,但組合繁雜,如今不知道你靈根是什麽,所以我建議不要輕易選擇。”
“這一本《天物通法》就不拘什麽靈根了,是很基礎的一本心法,後續如果要轉修其他心法也方便。”
蘇清大概說了這些書的利弊,也給出了自己的建議:“現在修行界已經不像以前那樣能給人檢測靈根,我建議你不要莽撞選擇,咱們先用《天物通法》引氣入體,等後續再轉修,許多有家學傳承的人也都這麽做。”
祁江自然是選擇聽蘇清的,輕輕點頭,拿過《天物通法》看了兩頁,見都是繁體字和文言文就有些頭疼。
蘇清把其他書都收起來,祁江好奇地問:“蘇清,你是什麽靈根?”
“我以前是火靈根。”蘇清回道。
“以前?”祁江不解,“靈根還能變嗎?”
萬一靈根變了,心法沒變也太危險了。
蘇清輕笑:“許多以血脈為基礎的心法都不看靈根,這些都稱作世家,不過世家傳承至今大多人口凋零,只餘一根獨苗苗的比比皆是,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厲害。”
“那你的靈根是什麽時候變的?”
“變異的時候。”蘇清無奈地搖頭,“之後我就發現多了風水兩種靈根。”
祁江又問了一些關于靈根的問題,修行界的看法大概就是單靈根修煉起來需要的資源比多靈根少,而且修煉比較快,所以靈根越少越好,但如今靈氣複蘇,靈氣問題不需要擔心,靈根越多能用的手段也就越多,也還真說不上靈根多還是靈根少比較好了。
反正蘇清聽爺爺說,很久以前宗門林立的時候,那會兒比的都不是靈根多少,所以這也沒有一個穩定的說法。
蘇清花了兩個小時給祁江講解《天物通法》,說得差不多的時候聽到有人敲門,祁江收起書出去。
外面是全副武裝的陳哥,祁江出來後就把門關上,沒有敞開門和陳哥說話。
外面走廊有不少蟲子,陳哥後面的門也關着,他手上還拿了一個菜籃子:“祁老弟,去買菜嗎?”
“積水那麽深,派糧點現在還開?”
陳哥無奈地點頭:“說是在樓梯口那邊排隊,不過水裏蟲子多,一直在往樓梯爬,我不太放心,估摸着你也不會讓蘇清下去,就想叫上你一起,到時候互相照應。”
祁江輕輕點頭:“那你等我幾分鐘,我換個衣服。”
陳哥應聲,等了幾分鐘便看到穿戴好的祁江走出來,兩人一起結伴下去。
他們走到五樓就聽到下面傳來一陣嘈雜聲,驚慌的尖叫聲不絕于耳,隊伍末尾是四樓走廊,祁江走過去的時候看有認識的人便跟他打聽。
“方哥,怎麽這隊伍這麽長?其他小區也來這邊排隊嗎?”
方哥近視戴着眼鏡,和善地搖頭:“二樓下面的走廊都是蟲子,大家隔得很遠才排那麽長,其他小區也是這麽買菜,不用出門。”
“那一樓的現在是什麽情況?”
“聽說要往樓頂搬,那不是留有幾間空房子嗎?就全都住進去,聽說後面如果積水繼續往上漲,二樓的也得搬。”
現在通知還沒出來,具體是個什麽章程也不知道,祁江點頭道謝,心裏也有所琢磨。
等他們到了三樓樓梯,也就是和二樓交接之處,地上的蟲子果然多了很多,大家都不停地跺腳,也留下了不少蟲子屍體。
除此之外,還有士兵拿着火把往地上晃,惡臭味經久不散,哪怕祁江帶着口罩也覺得十分上頭。
排到二樓,隊伍稀稀拉拉,幾名士兵不停地燒水裏往上爬的蟲子,越靠近一樓蟲子越多,拿着火把的士兵也越多。
一樓的樓梯口前停着一輛戰寵車,上面只裝着米糧和肉,其他物資一概沒有。
本來每月1到3號有水果、雞蛋、海鮮等稀缺食材,現在看樣子是買不到了,祁江便打消了念頭,快速地說了幾樣自己要的東西。
他剛說完,車上就有人快速清點出對應的米和肉,車旁邊一個士兵騎着馬走過來将東西放到祁江的菜籃子裏,随後拿筆在存折上扣去相應的積分蓋上章。
結賬的時候,祁江順便問:“小哥,這積水那麽深,之前我家有個戰寵送去考核,今天正好是接她回來的時間,請問還是咱們去警校接嗎?”
小哥把存折還給他,快速說道:“所有戰寵統一安排,等水退了再送回來。”
他們買東西的時候,樓梯口這邊還站着左右兩個士兵,拿着火把不停地燒蟲子,陳哥排在祁江後面,聽着還有人不停地問為什麽沒有水果和海鮮賣,心裏煩躁,恨不得立馬買了菜就回去。
等他把東西買好,就和祁江快步離開,離開排隊的人群才不滿地道:“這些人怎麽回事?沒有就是沒有,有什麽好問的,待那麽久也不怕蟲子咬。”
“人要作死,別人擋不住。”祁江提着東西搖頭。
“關鍵是還擋路,拉着別人作死。”陳哥很是不忿,說完又忍不住嘆氣,“也不知道這雨要下到什麽時候。”
“下雨還在其次,關鍵是水裏的蟲子。”祁江皺眉,“早上一樓就被咬了不少人,還是駐紮在派糧點的士兵蹚水送去醫院的,一路上只怕不知道被咬多少次,現在一個人都沒回來,哪怕是來接手派送物資的士兵也不是誰都騎着馬。”
陳哥腳步一頓,左顧右盼見沒人,這才小聲地問:“你是怕後面連物資都沒辦法送過來?”
“雨繼續下的話。”
陳哥聞言,頓時感覺這樓梯怎麽都爬不上去,猶豫幾秒就把菜籃子裏的東西放到祁江這邊裏:“祁老弟,你幫我拿回去,我去把我家的額度買完,”
祁江點頭:“那你小心。”
陳哥應了一聲,三步并兩步地往下跑,祁江回到九樓把東西給方姐送去,大概說了兩句,怕蟲子跑進去沒逗留太久便回家了。
“怎麽樣?”蘇清拿着鍋鏟從陽臺走出來,“有打聽到什麽消息嗎?”
祁江放下東西過去幫忙,順便回答蘇清的問題,随後他們都發現,對方擔心的點和自己不太一樣。
祁江擔心的是後續傷患和物資問題,蘇清擔心的是水資源問題。
在祁江看來,物資還能往高處放,想想辦法也可以送過來,更別說很多人家裏或多或少都囤有不少吃的,總不至于大家會餓死。
然而,豐城以前幹淨的水資源是多,可現在下着大雨,各個湖裏的水都被污染了,而且水面還有一堆蟲子蟲卵。
要知道,豐城的礦泉水早就停售了,也就說,各家各戶存的水應該算是目前豐城僅存的幹淨水資源,如果幸運一點,或許地勢高的湖還有留存,但豐城那麽多人,整體地勢也偏低,哪怕是有一兩個湖幸存下來也是杯水車薪。
蘇清這麽一說,祁江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麽,看了看被他們搬空的客廳,他趕緊道:“蘇清,把之前那些空的儲水箱放到客廳。”
“有水的放多少?”蘇清眼底精光一閃,“陳哥家和陳奶奶家和我們關系不錯,尤其是陳奶奶家人口多,我們可以……”
他沒有說完,但祁江懂他的意思。
“我會注意,水先放三箱,剩下都放空箱。”
很快,客廳靠近玄關的地方就放滿了儲水箱,其中只有最靠近陽臺的三箱是有水的。
一切準備好,蘇清回去繼續看火,看着鍋裏翻炒的紅燒肉:“江哥,我們這兩天多煮點飯菜吧。”
祁江把手裏的菜譜放到一旁:“行,那你現在去腌肉,待會兒咱們吃完飯就開始做。”
在大家還在讨論雨水和蟲子的時候,蘇清和祁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財不露白,他們只準備關起門過自己的小日子,也不準備張揚,是以他們這三天都趁機做了不少飯菜。
雖然不多,但在他們幾乎連續三天都不停火的準備之下,這些飯菜也夠他們吃半個月的了。
如果不是家裏的鍋太小,他們還能準備得更多。
轉眼,時間就來到六號,外面的風像是巨人在時刻怒嚎着,磅礴大雨遮掩了視線,“陪伴”大家四月有餘的死亡毒霧終于在大雨中失去了蹤跡。
以前是死亡毒霧阻礙出行,現在是大雨和積水,現在看看水面上到處都是的蟲子,想想還是死亡毒霧好一點。
現在水已經将整個一樓全部淹沒,二三樓雖然還沒被淹,但走廊和窗戶全都趴着一層層的蟲子,這三層的住戶也因此被迫搬到頂樓。
天碧園每棟樓的頂樓也才四套房,一樓一般有兩戶人,加上二樓和三樓也有十戶,可人數卻沒有想象中的多。
之前低樓層的住戶有不少人都被蟲子咬了,還有人是買菜的時候被咬了,全都靠軍隊送去醫院,幸存的人少之又少。
不但住戶倒了一批,連士兵都倒了不少,雖然後者都強撐着繼續救援,卻頂不住天災的無情。
如今低樓層的走廊和牆上都是蟲子,派糧點已經不再從低樓層送物資過來,而是從在頂樓派發,因為物資運送難度高,所以購買額度幾乎一天降低一次,水更是每人只有半瓶。
雖然有不少人抱怨,但被抓走幾個人去充當運物資的苦力之後,有意見的人全都老實了。
到了八號,天上的水像是開了水閘一樣,嘩啦啦地往下倒,一天之內就把整個二樓給淹了,水位直逼三樓。
下雨之前,被蟲子咬的人大多數開了藥就能回來,下雨之後,這些蟲子跟吃了激素一樣,毒性增強,數量變多,這些天被咬的人幾乎很快就失去了意識,送去醫院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派糧點送物資的士兵也換了兩批。
眼看水快淹到家門口了,四五樓的人終于坐不住了,紛紛往上搬,但空房早就沒了,頂樓很快就發生了一場沖突。
血腥味順着樓梯飄下來,伴随着幾道尖叫聲,突然一個人從20樓倒着摔到下面的水裏,撲騰幾下喝了幾口帶着蟲子的髒水,不到半分鐘時間,一個哆嗦就青着一張臉沉到了水裏。
小區管理處的人在前兩天全都被蟲子咬了進醫院,發生沖突的時間是傍晚,派糧點的人前腳剛走,後腳就出了人命。
“殺人啦殺人啦!”
“啊啊啊!我跟你們拼了!”
“把我爸爸的命還來,我殺了你們!”
出了人命之後,下面樓層的很多人才知道出事了,祁江和蘇清本來正在打坐,等動靜鬧大之後才後知後覺地跑到陽臺看向水面,聽着上面混亂的動靜,卻在水面上找不到屍體。
噗通!
他們剛轉身回去,一個黑影又從樓上掉下來,噗通一聲摔到水裏,祁江和蘇清跑到窗邊看,只見無數蟲子一擁而上,黑壓壓的一團包圍着還在掙紮的人影,還沒來得及分辨此人是男是女就見其沉到了水裏。
“怎麽回事?”祁江心髒猛地跳起來,“怎麽突然就出這麽大的事?”
“再這麽繼續下去,只怕沖突會擴大,波及到樓下就不好了。” 蘇清憂心忡忡地咽了咽口水。
阻止沖突是肯定要阻止的,但一下子沒了兩條人們,上面的人肯定都紅了眼,祁江可不敢上去,只能找派糧點的人。
他視力不如蘇清,找不到船便問:“你有看到咱們這個派糧點的船嗎?”
蘇清看向遠處,外面雨太大,他只能隐隐約約看見遠處有不少橙色的氣墊船在水面上游蕩。
幾秒種後,他發現其中有一艘船的标記是TB01,正是他們天碧園派糧點的船。
“距離太遠,來不及。”
祁江聞言,四處掃視一圈見雨幕中似乎有幾個人影便指着問:“那是不是船?”
蘇清順着方向看過去,立馬點頭:“是,距離不遠,我們……”
“你的翅膀太小,估計一出去就被淋濕了,我去。” 祁江打斷他的話,率先打開窗飛出去,在蟲子跑進去之間快速關上,随後一頭紮進大雨之中。
十分鐘後,幾道槍聲在樓下響起,一道怒到極致的男聲借着擴音器朝樓上喊:“樓上的在幹什麽?!都他媽給老子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