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雨季

因為地上還躺着幾個生死不知的人, 所以頂樓的所有人都只被教訓了幾句,只留下一個士兵看着剩下的人。

等受傷的人被送去醫院一小時後,天碧園派糧點的人就運着新一批物資回來了,發完船上的物資, 頂樓剩下的人也全都被帶走。

派糧點的人在幾棟樓之間綁了繩索, 繩索間吊着一個籃子, 籃子又可以用繩子拉動。

現在樓梯都是蟲子不能走人, 所以無論是派糧點的人還是物資都是用船送到繩子下面,然後再用籃子拉到樓上。

看起來比較麻煩, 但這樣被蟲子咬的概率低,所以比較安全。

上去的人是從籃子走,下來的人自然也是坐籃子下來。

大家看着籃子被拉過來拉過去,鬧事者一個個被吊到船上, 各家各戶都在竊竊私語。

次日一早,蘇清比祁江先醒,起床後發現自己不咳嗽了,頭也不暈,身子也變得松快了。

他這次感冒總算是好了。

因為這陣子都是祁江做早餐, 所以蘇清現在病好了也想回報一下,哪曾想剛一掀開被子, 祁江就睜開眼睛。

“怎麽醒那麽早?”

蘇清抿唇,回想之前祁江醒後都會給他一個早安吻, 看着不是很清醒的祁江, 他尋思着自己作為男朋友,是不是也應該主動一點?

見他不答還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 祁江有些疑惑, 手肘半撐着身子欲要坐起來。

“等等!你別動!”蘇清立馬道。

祁江僵住, 身子要懸不懸,手肘撐着腰部停在空中,不知道要睡下去還是順着力道坐起來。

蘇清把手放到祁江身側,微微歪着頭找角度,很快就果斷地在祁江額頭上印了一吻。

因為剛醒,他的唇色并不像平時那樣淺,粉色看起來氣色很好,印在皮膚上的時候也帶着一絲暖意,柔軟的觸感讓祁江的眼神立馬變了,眸色顯得幽深而危險。

學着祁江平時做的樣子,蘇清移開唇微微勾起笑:“我先去洗……”漱。

他的話還沒說完,後頸就覆上一只溫暖的大掌微微用力将他的頭往下壓,祁江快速躺下來調整姿勢,仰頭印上蘇清的唇,愉悅地看着蘇清,心道果然比剛才一觸即離的感覺軟得多。

蘇清瞪大眼睛,撐着身體的手軟了下來,雙唇被磨得有點疼,他發出一聲輕哼,想讓祁江放開:“江……唔!”

他被驚得屏住呼吸,緊緊抓着被子,沒幾秒就因為呼吸不上來而微微喘氣。

祁江眯起眼睛,手安撫性地在蘇清後頸摩挲,知道蘇清喜歡他的氣息,一個轉身便把人壓在自己的枕頭上。

果不其然,蘇清沒多久便放松下來,因為剛才憋着氣而有些難受的表情也變得有些迷離。

舌尖有些酸,蘇清的呼吸有些急促,祁江微微退開一點,吻去他嘴角濕潤的唾液,看着被他親得豔紅的唇,祁江感覺喉嚨又有些幹澀,舔了舔唇,看着蘇清有些呼吸不上來的樣子有些心疼,卻又忍不住低下頭不停地啄吻。

蘇清的呼吸慢慢平緩,有些驚魂未定地看着祁江:“江……唔……”

祁江将人按在他的枕頭上欺負了好幾次,只要蘇清呼吸不上來便放開,等他緩一緩便又繼續攻城略地,直到把人欺負得反咬他一口才低沉地笑出聲來。

嘴角被咬破,祁江興致更濃,但也知道過猶不及,意猶未盡地親了親蘇清的唇,溫柔地啄吻好幾下才不舍地離開。

“抱歉,沒忍住。”他親完了才道歉,卻不見臉上有一絲反悔。

蘇清急喘着氣,白皙的手指摸着紅腫的唇,懷疑自己的皮都被親破了,只感覺嘴巴泛着酥酥麻麻的疼,他吸了幾口冷氣,舌根也跟着泛起一絲絲疼意,讓他心裏有些懊惱。

他就不該親那一下早安吻!

祁江低斂着眸掩去眼底的不滿足,視線劃過蘇清淩亂的領口處露出來的精致鎖骨,舔了一下受傷的唇角。

啧。

他仔細地整理好蘇清的衣領,替他扣上紐扣,随後便走下床:“我先去洗漱。”

蘇清沒好氣地道:“那你快點。”

在浴室門口的祁江腳步一頓,勾起唇洩出一絲笑,意味深長地道:“那估計沒辦法。”

意識到祁江要做什麽,蘇清不知道要回什麽,下意識抿唇,紅腫發麻的唇頓時又泛起疼意,他倒吸一口冷氣,有些郁悶地出去倒了一盆熱水兌好,把一條毛巾放進去泡了一會兒,浸透了便拿起來擰幹放到唇上熱敷。

熱毛巾敷到唇上,細密的疼慢慢散去,只餘下一絲麻意。

熱敷十分鐘後,唇上的不适感淡去許多,蘇清把毛巾洗幹淨晾起來,見沒事幹便在客廳裏揉面擀皮剁餡,做好準備工作後就開始包薄皮包子。

他的速度很快,桌上擺放的包子越來越多,一個個皮薄餡大,在外面還能隐隐約約地看到裏面的餡料,每一個看起來似乎都一模一樣。

等祁江出來後,桌上已經擺了好幾盤包子,一個竹編盤就是一張桌子大,目測裏面的包子一兩百個。

祁江有些餍足地站在蘇清背後,側頭親了一下他的側臉,帶着笑意低聲問:“要幫忙嗎?”

蘇清現在有點怕他的親近,卻又有些好奇地看着祁江的唇:“你嘴巴不疼嗎?”

“要不你摸一下?”祁江小聲誘哄。

蘇清抿唇,又小小地吸了一口冷氣,有些不平衡地繼續包包子,還有些不解。

大家一樣是親嘴,為什麽祁江看起來一點也不難受?

盆裏的餡還沒包完,祁江坐下來想幫他,但蘇清現在看他很不順眼,見他包得不好看便嫌棄地把他趕去生火。

祁江對他的情緒照單全收,蘇清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很快就在蘇清的指揮之下學做生煎包。

他們食量大,鍋又沒辦法一次性煎太多個,兩人便打算邊吃邊等。

蘇清蓋上還有餡料的盆,用溫水洗好手便進去洗漱,因為刷牙的時候口腔哪哪都不舒服,本來情緒已經散去大半的蘇清一出來又瞪了祁江一眼。

感受到一股莫大的惱意,祁江只能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表示他錯了,但心裏卻道:我下次還敢。

他們在一起的那天蘇清還生着病,雖然心裏渴望,但他也不至于那麽禽獸欺負尚未痊愈的蘇清,本來是想等蘇清身體痊愈一兩天後再循序漸進地誘哄,哪曾想他家老婆膽子那麽大。

大早上的,正是火氣旺盛的時候,這時候居然還來撩撥他。

雖然又是一件超出他計劃的事情,但既然開了頭,祁江是不可能剎車的。

而且,他得讓蘇清熟悉他的吻,他才好跟他做更親密的事情。

竈邊的祁江賢惠地把一鍋生煎包盛出來,新的生煎包在鍋裏煮着,他坐在蘇清旁邊夾了一個放到碗裏夾開吹涼。

蘇清自己也夾了一個,吹了好幾下才小心地咬開,碰到嘴上感覺比想象中的燙,又不忿地看祁江一眼。

祁江輕笑,交換兩人的碗:“你吃這個,我給你吹涼了。”

說完,他便夾起蘇清的生煎包咬了一口,蘇清哎了一聲:“我……”

他才說了一個字,祁江就已經咬下去了,蘇清總覺得他是故意的,表情微妙地吐出後面幾個字:“咬過了。”

祁江充耳不聞,兩口吃完一個包子,聽到鍋裏傳來滋滋的聲音便端着碗走出去:“我去看火。”

蘇清吃着碗裏的生煎包,偶爾看一眼外面的祁江,本來不覺得有什麽,但見他一邊吃還得一邊放油煎包子,那忙碌的模樣讓蘇清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小氣了?

其實只是親一下而已,他也不用氣那麽久,都把祁江逼得出去吃飯了。

反正,他們都是戀人關系了,親吻也是正常的事情。

他在屋裏反省自己,覺得祁江是因為他不高興才出去,殊不知外面的某人此時卻在一心多用。

一邊吃包子,一邊煎包子,也不忘時刻關注他的狀态,更不忘在心裏琢磨怎麽把人給吃幹抹淨。

雖說早上蘇清瞪了他好幾眼,但他清楚蘇清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真的生氣,這不過是因為他害羞罷了。

他出來是怕自己又忍不住占便宜,想借此機會讓自己冷靜下來,等蘇清緩過這一輪他才好開始下一輪的攻勢。

新的生煎包再次出鍋,祁江端進屋裏,快速挑了幾個進碗裏,見他又要出去,蘇清趕緊叫住他,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在屋裏吃吧,我沒有生你氣,只是心裏不自在而已。”

祁江:???發生了啥?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祁江立馬坐下來,一秒之間,心思千回百轉,得寸進尺地問:“那待會兒我還能親嗎?”

蘇清:???

“不能。”他臉上的愧色頓時消失。

祁江輕咳一聲,有些遺憾地低下頭,看來是早上欺負得太狠,下次得輕點了。

吃完早餐,外面昏暗的天又亮了一點,祁江看向外面,發現水位又升高了許多,比昨晚又了一米有餘,四樓被淹了差不多一半。

可按照昨晚的雨勢,按理說水位不至于漲得那麽嚴重,再仔細算,這些天的雨勢其實也不至于讓豐城的水位升高那麽多。

這場雨還有下面這些積水,從一開始就顯得不正常。

“派糧點的物資快來了吧。”蘇清感覺時間差不多了。

祁江點頭道:“我待會兒買菜的時候順便打聽一下昨晚的事情,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雨這麽大,按理說這會兒早就有方案了才是,可現在派糧點也不說把家裏被淹的人安置在哪裏,更不說後續怎麽安排,要是待會兒派物資的時候沒提到,你再想辦法探探那邊的口風吧。”蘇清也提醒道。

昨晚出了那麽大的事情,大家肯定會更恐慌,頂樓就四間房,安置不了太多人,如果到時候還沒有一個妥善的處理方法,低樓層的還會再炸一次。

雨再這麽下下去,就算不把人安置到其他地方,也該重新分配樓裏的房間才是,但派糧點一個類似的動作也沒有,他可不信豐城沒有對應的計劃。

半小時後,派糧點的人送物資過來,兩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從樓梯口跑上去,很快便跑到頂樓開始拉物資上樓。

隊長在下面的船上,他也不閑着,頂着大雨舉着揚聲器大喊:“所有人請注意!”

“針對昨晚四五樓住戶和20樓住戶打架鬥毆的事情,現做出以下處理!”

“所有鬧事者一律充作苦力十天,每人罰100積分,并加入黑名單之中,老少不限!日後再發生類似的惡劣事件,一律重罰!如果對任何事情有疑問的住戶可以及時向我們反饋問題,我們一定會盡快向上反饋,并給你們一個妥善的處理方法……”

祁江在通知聲中出門,蘇清在陽臺上仔細聽,看向水裏的時候發現了一些小東西,立馬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水裏多了一些紅色的蟲子,而且居然不怕物資船?!

這些紅色蟲子數量不多,但之前水裏的蟲子大多都是黑色或者黑褐色,淺一點的顏色便是灰色,突然多出一絲紅色自然就很顯眼。

蘇清确定這些紅色的蟲子昨天還沒有,其個頭比米粒還小,差不多只有沙子那麽大,這個頭看着就很麻煩。

其他蟲子怕水,碰着東西就想爬上去,物資船是一個很大的目标,但船劃過的時候,水裏的蟲子卻很少有爬上去的,大多都會躲開。

但蘇清發現這些紅色蟲子卻根本不躲,反而在物資船停下來的時候往船上爬。

橙色和紅色顏色相近,加上數量不多,個頭又小,船上的士兵并沒有發現。

蘇清心裏着急,随手拿了一根柴打開窗丢下去。

噗通!

托這陣子他力氣變大的福,蘇清精準地把木柴丢到了船邊,同時大聲喊:“蟲子!紅色的!船尾!”

船上的幾個士兵立馬淩厲地看過來,風聲雨聲讓蘇清的聲音變得十分模糊,但大家對“蟲子”兩個字實在是太敏感,拿着擴音器的隊長立馬看向木柴漂浮的地方。

因為船上的士兵在搬物資,所以物資船在晃蕩,水波将木柴送走,距離船大概十公分左右便有一堆蟲子爬上去。

隊長有些疑惑地看向木柴那邊,感覺不對,又看向船上,也沒發現蟲子,剛想問清楚就聽到有個隊員指着船尾喊道:“隊長!紅色的蟲子!”

隊長還是看不到,但因為有些蟲子個頭太小,為防萬一,物資船都會配上一個變異方向為視覺的變異人,此時喊話的這人就是。

“消毒水液沖一下!”隊長立馬吩咐道。

蟲子也是讨厭消毒液和殺蟲劑的,雖然殺不死,但很快就讓這些蟲子重新爬回水裏。

隊長擡頭看向陽臺,這會兒已經看不見蘇清的身影,他回頭問其中一個隊員:“剛剛那是902的住戶?”

“是,隊長!”

“昨晚通知宙元居派糧點的人也是902的吧?”隊長又看了樓上一眼,十分感興趣:“剛剛就是昨晚那個人?眼神不錯啊,還能飛,等水退了找個機會拉到隊裏來。”

蘇清并不知道隊長誤會了,此時他已經回到屋裏把玩兩枚獸丹。

與此同時,樓上的祁江也在陳哥幫助下打開了大家的話匣子。

說起昨天的事情,自然是18樓和19樓的住戶知道得比較清楚。

“話說起來,昨天晚上真是把我吓到了,我老婆正煮着飯呢,一個人就從樓上掉下去,把我老婆吓得連陽臺都不敢去了,今早還是我煮的飯。”

“我也奇怪啊,這也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啊,怎麽就突然打起來了呢?”

樓上的人都覺得事情沒那麽十萬火急,十分不理解樓下的行為,排隊的人也有低樓層的住戶,倒是能夠理解。

“水都淹到家門口了,害怕也正常,送去醫院的人一個都沒回來呢,萬一被咬了,家裏老小可怎麽辦?”

高樓層的人搖頭道:“說不定去醫院的人是安置在其他地方了,不然那麽多人一起回來,哪裏住得下?”

不少人紛紛點頭,但也有幾個低樓層的人并不認同,話裏透着一絲不滿:“你住高層當然不心急,又沒淹到你家。”

其他高樓層的住戶一聽,頓時也不高興了:“晚上物資船還會再來一次,樓下的人真要搬上來,找派糧點的隊長說不就好了?我看他們就是故意等物資船離開才上來,眼看一二三樓的住戶大多不在家,仗着人多欺負人少。”

大家說着說着開始吵起來,這本就是別人家的事,按理說大家也不至于三言兩語就聊出火氣來,但這些天大雨封路,物資短缺,每個人都有些心浮氣躁,這才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

祁江怕又動起手來,還在想怎麽勸便瞧見陽臺上在拉物資的兩個士兵看過來,他立馬輕咳一聲:“人來了!”

嘈雜的人群頓時一靜,衆人見兩個兵哥哥面色不善,心裏也虛,怕自己被抓去做苦力,頓時該道歉的道歉,該和好的和好,顯得十分心平氣和。

在談話聲中,大家也漸漸知道了昨晚是怎麽回事。

一開始是四五樓的住戶一起上來要上面的人騰地方,他們人多勢衆,一開口就要三間房,原本住在這裏的人自然不答應,兩撥人對峙了幾分鐘,下面就有一個女人跑上來說水淹到樓梯口了。

水到樓梯口,下一步不就是走廊?不就是家門口?

這還得了?!

樓下的人頓時心急起來,強硬地闖進去搬東西,随後在推搡之間,有個住在頂樓的老人被推倒在地,他的兒子頓時氣得紅了眼。

之後沖突升級,大家也打出了火氣,本來19樓還有個人上來勸架,被打了一拳之後就跑回家了。

頂樓本來就是派發物資的地方,為了運物資,陽臺防盜網和窗戶全都拆了,這些人打着打着跑到陽臺,一不小心就把一個人推了下去。

後面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打紅眼的人壓根收不了手,好幾個人腦袋被開了瓢。

本來是在聊昨晚的事情,說着說着大家也很擔心水位繼續上漲。

現在四五樓基本騰空,昨晚被抓走的人大多都是青壯年,家裏剩下一堆老弱病殘和幾個女人,這些人現在就住在頂樓。

現在也才早上,水就把四樓淹了一半,雨也越下越大,明天就該輪到六七樓火燒屁股了。

頂樓房間不多,到時候也住不下那麽多人。

沒多久,下面的物資和人全都運上來,大家開始拿着存折買菜,很快便有人問。

“隊長,要是水位還要漲,我們怎麽辦啊?”有個六樓的住戶焦急地問道,“這頂樓也住不下那麽多人啊。”

“是啊,你們都能把下面樓層的人帶走,能不能也把咱們低樓層的人安置到其他地方去啊。”

“對啊,總不能每次都等水淹到家門口了再處理啊。”

隊長聞言,思索片刻後道:“這件事上面已經在安排了,這幾天不跟你們說也是怕你們亂傳謠,最多兩天就會給大家一個答複,這兩天被淹到的家庭可以先住在頂樓,但房間的分配必須在我們晚上離開前确定下來,有問題第二天再說。”

大家竊竊私語,過了一會兒又有人問:“那家裏的東西呢?能不能也找個地方給我們放啊,總不能真的讓水淹了啊。”

這個隊長就管不了了,只道:“我們會先保障大家的人身安全”

隊長的話暫時将大家安撫下來,随後大家又說缺少食物的問題,主要還是變異人在問。

購買額度一再降低,今天每個人只能買到半斤米,半瓶水和二兩肉,這點東西還得分三餐吃,只勉強夠一個普通成年人吃半飽的程度,放在變異人身上,最多墊個肚子。

不過,這個事情隊長還真沒辦法解決,雨越來越大,物資運過來的難度增加,每天都得忙到晚上才能勉強供應少量食物,這還是因為樓裏少了很多人。

小區裏有好幾棟樓,天碧園派糧點也要管好幾個小區,他們小隊就那麽幾個人和幾艘物資船,連普通人都吃不飽,更別說讓變異人吃飽了。

不過,家家戶戶都囤有糧,沒有菜吃白飯也能吃飽,所以樓裏的變異人見隊長是真沒辦法也就放棄了。

祁江買完東西就回來,見蘇清在研究獸丹,他也放下東西在一旁打坐。

大概到中午的時候,祁江被餓醒,睜開眼睛和蘇清一起吃午飯,這才有時間跟他說早上排隊聽到的事情。

蘇清聽完大概明白現在他們這棟樓裏是什麽情況,低樓層的住戶暫時還炸不了,至少得等到兩天後才知分曉,這兩天時間裏肯定會比較平靜。

随後,蘇清也跟祁江說紅色蟲子的事情,他有點懷疑是第四代暗土紅蟲。

“的确有這個可能。”祁江也覺得有這個可能性,畢竟第三代暗土紅蟲已經擁有在水裏生存的能力,現在進化出第四代也不意外。

“我記得你之前說,物資船上面放有火系獸丹是嗎?”蘇清又想到這件事情。

“嗯,你是有什麽想法?”

這件事是之前祁江去買菜的時候發現的,那會兒隊長正從籃子裏走出來,跨進陽臺的時候因為躲避蟲子不下心踉跄了一下,口袋裏的火系獸丹掉出來,祁江這才知道為什麽蟲子害怕物資船。

蘇清也是早上把玩獸丹的時候才有的一個想法:“你說,無論那紅色蟲子到底是什麽,既然不怕火系獸丹,是不是意味着紅色蟲子也變異了?先是動物再是人類,現在會不會到昆蟲變異了?”

祁江皺眉,感覺後背發涼。

其他動物都能變異,沒道理昆蟲不行。而且,個頭小才更麻煩,看看現在鋪天蓋地的蟲子,個頭大的就夠惡心了,個頭小的那些簡直是防不勝防,大多數人被咬也是因為這些小蟲子。

如果昆蟲也能變異,那水裏那麽多蟲子……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打了個冷戰,立馬讓自己停止這種可怕的想象。

他們吃完飯便一起打坐,因為沒有什麽事情做,晚上吃了飯洗漱完到床上也打坐了好幾個小時才入睡。

他們能夠安心入睡,樓裏很多人卻沒有絲毫睡意,有些人是擔心水位上漲睡不着,有些人則是因為受不了這種沒水的滋味。

從3號街上出現積水開始,湖裏的水就被污染了,他們沒辦法去湖裏打水,在陽臺接雨水卻因為蟲子太多沒敢開窗,哪怕是開了窗,風一吹也會把蟲子和蟲卵吹進桶裏,許多人和蟲子鬥智鬥勇一整天都接不到一盆幹淨的雨水。

去天臺也沒辦法,天臺上也全都是蟲子,人一上去就被蟲子爬到身上,人不在天臺看着,等過段時間去拿桶也會發現桶身全都是蟲子。

沒水就無法洗漱洗澡,家裏的水也早就喝完了,每天派糧點送來的水也就那麽一點,總之家裏是哪哪都缺水。

如今五天過去了,有些人便開始打起借水的主意。

但別人也不傻,別說沒水,就是有水也得緊着自家用,怎麽可能往外借?

“13樓那臭娘們,每天打扮得光鮮亮麗,今天去排隊的時候我還能聞到她身上的牙膏味,居然跟我說沒有水。”一個瘦高的四眼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低聲罵道。

四眼旁邊的三人是他平時的好兄弟,以前幾人就沒有什麽正經工作,因為臭味相投,他們經常一起去“混江湖”,打架鬥毆是常有的事,身上都有案底,連局子都蹲過,拘留更是家常便飯。

如今被拘在家裏這麽多天,不給出門,吃不飽,水不夠喝,連用點水都得斤斤計較,他們早就受不了了。

家裏爹媽靠不住,他們就打起借水的主意。

幾人一開始去找樓裏那些老人借水,但這些老家夥人老成精,連門都不開,問就是沒有水。

無法,幾人就改為去找年輕女孩兒借水,想着這肯定好騙,誰知道現在的女孩也不傻,單身的不開門,家裏有人的開門也不怕你搶。

總之,這水越借火越大,而且還借不到!

聽着四眼的抱怨,旁邊一個胖子關心地問道:“13樓那個女收銀員?她平時不是挺好說話的嗎?”

感受到兄弟的關心,四眼更加大聲的罵道:“就是她!老子好聲好氣跟她借,說破了嘴皮子才借到一杯水,就這點夠個屁用!要不是見她家裏人多,老子才懶得跟她講道理,早就自己進去拿了。”

聞言,剩下兩人也生氣地說了自己借不到水的情況,罵了好幾個人,各種污言穢語從嘴裏蹦出來。

等差不多罵得解氣了,其中一個長着獸耳和尖牙的高個男人突然道:“9樓那個姓祁的剛剛搬來,家裏才兩個人。”

其他三人一頓,四眼平時不太關注新來的人,便好奇地問道:“你知道他家的情況?”

“怎麽不知道?之前搬來那會兒,運了一車水過來呢,他們家肯定還有水。”獸耳男人眼裏滿是惡意,“他家裏還有一個姓蘇的病秧子,天天咳嗽,他們剛搬來沒多久,就算咱們搶了也沒人會幫他們。”

“可是派糧點那些孫子……”四眼有些害怕。

“怕什麽?我可是變異人,咱們晚點去,開門就進去搶,把人丢進水裏,神不知鬼不覺。”獸耳男人冷笑。

“他們家也經常買很多肉回家。”胖子也提供自己的情報,“而且一買就買完額度,家裏鐵定也剩有肉。”

四眼剛因為獸耳男人大起的膽子頓時又變小了:“買那麽多肉,不會是變異人吧?”

獸耳男人冷哼,十分不屑:“切,哪個變異人不長點東西?姓祁的搬來那麽久,也沒見他像其他變異人那樣多穿幾件衣服,倒是那個病秧子經常穿外套。”

胖子也笑出聲來:“那個病秧子?就算變異了估計也走不了幾步路吧?哈哈哈。”

胖子和獸耳男人都很有信心,四眼還在猶豫,但見兄弟們說得這麽斬釘截鐵,膽氣也漸漸起來了。

四人之中,圓臉三角眼的青年一直沒有說話,等其他三個兄弟談論今晚要去九樓“借水”的計劃時,他突然捂着肚子說疼:“不行了,我家裏的老頭子給我吃了過夜的菜,拉肚子了。”

其他三人頓時嫌棄地讓他趕緊回去,還說今晚再叫他出來。

圓臉捂着肚子跑開,低着頭往家裏跑,跑到樓梯那邊眼底精光一閃,小心翼翼回頭看一眼角落裏還在制定計劃的兄弟,見他們沒注意,腳步一轉就往15樓跑。

“七哥,快開門,我有事和你說。”四眼敲門的動作又急又快,還不忘四處張望。

幾秒後,一個滿臉橫肉的花臂大漢打開門,一臉不善:“幹什麽?叫魂吶!”

圓臉表情一僵,露出讨好的笑:“七哥,您不是說要是我能去借到水,您就在船上加我一個名額嗎?”

花臂大漢眯起眼睛,吐出嘴裏的牙簽:“怎麽?你借到水了?”

圓臉幹笑:“沒借到……”

見七哥眼裏帶上一絲惱意,他趕緊一股腦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七哥的表情也越來越和善,眼裏滿是貪婪:“九樓是吧?你确定真有一車水?”

“是是是,您知道我那幾個兄弟的,他們絕對不會騙我,現在還在商量今晚要怎麽去借水呢。”圓臉連連點頭,堆起一臉笑,“我知道跟着七哥有前途,所以馬上就來告訴您了。”

七哥輕哼:“算你識相。”

“那名額……”

“放心吧,只要你的消息準确,保準有你的一個名額。”七哥大手一揮笑呵呵地道,看着圓臉無法掩飾的喜色,眼底卻快速閃過一絲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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