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雨季
904陳奶奶家, 陳奶奶的二孫女三孫女都沒成年,他們家在第一批就有三個名額。
二子過去的時候,陳奶奶下意識就想把機會讓給自己的兒子或者兒媳婦。
“我一個老家夥, 就不折騰這個了。”陳奶奶拉着二子的手, “小同志, 我把我的名額讓給我兒子, 或者我兒媳也行, 兩孩子那麽小, 身邊得跟着爸爸媽媽呀。”
兒媳婦一愣, 很是感動:“媽,你說什麽呢?這事就這麽定了,別耽擱人家小同志工作, 現在就收拾東西。”
904那邊就沒有那麽互相為家人着想了,兩家的孩子恰好都沒成年, 張叢山還沒回來, 張不畏就打起兩孩子的主意。
他一臉理所當然, 語氣施舍地道:“老妹,我家球球才十二歲,凡事都離不開人, 我不在他身邊不放心。你家小蘿和小理都快成年了,我知道你煩我,這樣,你把小蘿和小理的名額讓出來,正好你和孩子也不用分開, 以後你也不欠我的了。”
他老婆一聽, 本來剛剛吵完架, 這會兒也立馬附和:“是啊, 你和妹夫既然都不想跟我們住了,索性這次一起分開。”
張珍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抱着兩個表情陰沉的孩子:“大哥你什麽意思?你不放心孩子難道我放心嗎?你居然連孩子的名額都想拿走!這些年從我家拿的東西還不夠嗎?我和叢山這段日子供你們吃喝這麽久還不夠嗎?”
“說得好像我沒去工作一樣。”她嫂子很是不滿。
“怎麽?你還覺得吃虧?什麽叫你家的東西?當年要不是你們……”
張不畏又開始翻舊賬,張珍之前還忍他一點,今天是實在不能忍,兩家人又開始吵起來,吵着吵着就開始動手,二子一臉無語地去勸架,結果連孩子都開始打架。
二子威嚴不足,大聲喊了幾聲都沒人聽,剛把人分開,另外幾個又繼續打,把二子累出了一身汗也沒能勸架成功。
張叢山帶着菜回來,聽到家裏的動靜,加快腳步回去,進屋正看到自己老婆被張不畏夫妻倆按着打。
看見丈夫回來,張珍哭喊道:“老公,我大哥說要把小理他們的名額拿走!”
她說完就被張不畏打了一巴掌:“這是你們欠我的!”
張叢山怒不可歇地丢掉菜籃子,大吼一聲沖過來:“你欺負我們夫妻就算了,憑啥欺負我孩子!”
像是發洩一樣,他打起來完全不要命,連二子都拉不住,生生把張不畏夫妻倆打了個鼻青臉腫。
九樓其他男人都去排隊了,也只有902的祁江和蘇清在家,二子是實在沒辦法了,趕緊去找祁江過來,好不容易才把人拉開。
張不畏夫妻倆罵罵咧咧地被二子抓着,張叢山也被死死祁江拉着,紅着眼朝張不畏大吼:“滾!都給老子滾!從我家滾出去!”
張珍捂着臉大哭:“我欠你的還沒還夠嗎?”
“是你們欠我的!”張不畏也紅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兩個老不死的死前叫你們進屋,還給你們留了一筆錢,要不你們怎麽能買得起城裏的房子?如果不是老不死的偏心,你們這些年怎麽可能這麽風光?我明明是他們兒子,卻要住在鄉下的破房子裏!”
“你說什麽?”張珍一頓,崩潰大哭,“不是你喝酒開車,爸媽怎麽可能年紀輕輕就去了!他們叫我們進屋,是讓我和叢山不要怨你,你從小不學好,爸媽死前都不放心你,非得求着叢山照顧你才咽氣,你居然心思都放在錢上!”
“這些年我也算仁至義盡了,孩子的名額是不可能給你的,你也得給我搬出去!”張叢山不再掙紮,沉着臉看向張不畏,“我當初是欠了你,我答應過爸媽,不管怎樣都給你一口飯吃,但這跟孩子沒關系,你想動我孩子的東西,想都別想!今天我反悔了,就當我對不起爸媽,等我哪天死了再去向他們賠罪,但你今天必須滾出去!”
張不畏還要再吵,樓梯那邊傳來幾道腳步聲,二子認得出來,知道隊友來催了,怒喝道:“夠了,再給你們兩分鐘收拾東西。”
說完,他放開手和祁江一起出去。
“怎麽回事?怎麽還待在九樓?”兩個背着包的士兵一臉疑惑,“出什麽事了?”
“一言難盡,你們先帶其他人上去,902那家不用叫,我去十樓通知別人。”
兩個士兵去敲901的門,二子快步離開,祁江回到家裏拿出鑰匙,陳奶奶的聲音就從903那邊傳來:“小祁,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祁江手一頓,回頭問道:“陳奶奶,有什麽事?”
“我剛才聽見你說小蘇不走了,要等你是嗎?”陳奶奶怕來不及,語速比平時慢吞吞的模樣快很多,但說出來的話就變得有些不清楚,“小蘇要是不走,能不能跟我家大丫換個位置?”
祁江從聽得清楚的字眼裏分辨出陳奶奶的一絲,眼神微閃。
按照現在的情況,陳奶奶的兩個孫子三個孫女中,兩個雙胞胎小孫女還有樓上的小孫子都會跟她一起走,還剩下成年的大孫子和大孫女。
903中,陳奶奶的大孫子已經成年,這段時間也快速成長起來,已然可以獨當一面,目前每天都跟着父親和叔叔去排隊買菜,順便認識一些長輩,看樣子家裏是準備讓他當家了。
樓上的1003中,陳奶奶的大孫女雖然還在讀高中,但她小時候生了一場病,讀書晚了一年,現在已經成年,所以是不能一起走的。
大孫子不用擔心,大孫女卻身子骨弱一些,看陳奶奶的樣子,想必剩下兩個孩子中,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大孫女了。
外面一堆蟲子,祁江沒有考慮多久,沒有吊陳奶奶的胃口,很快就答應了:“好,我現在到樓上跟二子同志說一聲。”
既然蘇清不走,那正好跟那孩子換個順序,讓陳奶奶家能多走一個年紀小的孩子,也算賣他們一個人情。
祁江往樓上走,二子正好通知到1003,他立馬說了這件事,屋裏的衆人面面相觑,陳奶奶的二兒媳還有些不敢置信:“小祁,這是真的?你沒騙我們?”
“周姐,這種事我沒必要開玩笑,陳奶奶已經跟我商量好了,我家蘇清就跟你家大丫換個位置。”說完,他看向二子,“同志,您看可以嗎?”
按照原先的計劃,九樓和十樓的撤離順序也沒差太多,加上剛才祁江幫了個忙,二子便點頭改了下名單:“可以,但不能再改了。”
兩個孩子都能離開,周姐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激動得不能自已:“小祁,這件事情就謝謝你了,周姐和你陸哥欠你和小蘇一個人情,以後我們夫妻倆一定還!”
大丫也怯怯地看向祁江:“麻煩祁叔叔幫我謝謝蘇哥哥。”
祁江:……祁叔叔?蘇哥哥?
因為兩個明顯不同輩分的稱呼,祁江回到家的時候還很郁悶:“我長得那麽老嗎?我不就比你大兩歲嗎?為什麽輩分都不一樣了?”
蘇清今年25,祁江也才27,三十都沒到,大丫今年剛成年,叫他叔叔無可厚非,可憑什麽叫蘇清哥哥?
不就差兩歲嗎?!他臉上也沒有皺紋什麽的啊,就那麽老?
而且,他們是一對,他是叔叔,蘇清怎麽能是哥哥呢?這不亂套了嗎?
蘇清看着正在懷疑人生的祁江輕笑出聲:“只是個稱呼而已。”
“這不是稱呼的問題,這是輩分的問題。”祁江皺眉看着面容精致的蘇清,仔細研究他年輕有活力的穿衣風格,再拿出鏡子看自己。
因為他從小就要跟家裏的親戚和父母鬥智鬥勇,成年後進入家裏的公司,商場上的老狐貍也經常欺負他年輕,所以他的服飾都是偏向成熟穩重的風格,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顯得老了一輩?
“要不以後我也多穿你這個風格的衣服好了,不會顯老。”祁江很難接受在外人看來他和蘇清不是一輩人這個事情。
他們是一對,看起來不是一個輩份不就是在說他們不般配?
祁江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的衣服你也穿不下,怎麽換?”蘇清失笑,“你跟個孩子計較什麽?”
祁江沉默以對,并沒有再說什麽,但等蘇清開始打坐的時候,他就悄悄地睜開眼睛,小心回到房間裏打開衣櫃找衣服。
找了許久,他都沒找到一件合适的衣服,想起他剛搬來那會兒,為了更好的靠近蘇清,所以都戴上了眼鏡,可以說,他能長時間維持溫和的氣質,大半功勞都在眼鏡上。
不過,他并不是很喜歡眼鏡架在鼻梁上的感覺。
祁江還在猶豫之中,蘇清帶着一絲痛苦的聲音突然從客廳裏傳來:“江哥……我後背有點痛。”
祁江再也沒心思去想輩分的問題,急急忙忙跑出去,蘇清蒼白着臉蜷縮在地上,一只手放到背上摸着一塊東西:“江哥,我好疼,我好像長,長了個東西。”
“我看看。”祁江小心地把他抱到懷裏,掀開他的衣服,見他的脊椎突出來一塊很尖的東西,瞳孔猛地一縮。
蘇清疼得直哆嗦,臉都皺成了一團,感覺後背像是被人用錐子鑽孔一樣,他不停地吸氣:“江,江哥,怎麽樣?”
祁江怕吓到蘇清,盡量讓自己聲音平靜:“突出來一塊。”
他的平靜成功安撫住蘇清,只單純地問:“那怎麽辦?我以後背上會長骨頭嗎?”
祁江被他問住了,不知道要怎麽辦,不敢亂碰,也不敢把衣服放下來,只緊緊抱着蘇清,避開了他的後背沒敢碰到一點。
他想起蘇清曾經說過,他脊椎處和心髒處都在醞釀一股新的力量,如今這兩處凸起的尖刺應該就是變異所致。
他恨不得幫蘇清承受這份痛苦,但這是蘇清變異的過程,沒有任何人能夠代勞,他所能做的只是陪着蘇清,盡量讓他好受一點。
過了一會兒,一陣疼意襲來,蘇清握緊手抿緊唇,卻還是洩出一絲痛苦的呻.吟。
祁江把蘇清抱得更緊,低頭見自己拉着衣服,怕不小心沒注意到哪裏,衣服碰到那塊地方會讓蘇清更疼,幹脆用力把衣服撕開。
衣服被撕成一塊碎布,要掉不掉地挂在蘇清的肩膀上,蘇清疼得枕在祁江肩膀上,用力緊握的手将指甲嵌進肉裏,他的指甲不長,卻生生把掌心戳得破皮。
祁江把他的手展開和自己交握:“抓着我,覺得疼就咬我,別忍着。”
蘇清顫抖着身體,痛苦地閉上眼睛輕輕搖頭,手不可控制地握緊祁江的手,力氣越來越大,祁江甚至都感覺到手有點痛。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蘇清背上突然又多了一處凸起,就距離剛才差不多一個拳頭的地方。
祁江無措地看着這像是骨刺一樣的東西慢慢頂起蘇清的肉,聽着蘇清的痛呼,只能不停地安慰他:“不疼了不疼了。”
這次的刺痛維持的時間短一點,在疼意散去的那一刻,蘇清急喘了幾口氣,力氣也跟着散去,眼前一黑便軟倒在祁江懷裏。
他們的手依舊交握,祁江小心地把自己被抓得出現了幾道紫色指痕的手和蘇清的分開,放到蘇清的背後,想看看這兩個尖刺到底是什麽東西,将要碰到時又猛地一縮,生怕又給蘇清帶來痛苦。
蘇清的翅膀沒什麽精神地耷拉着,祁江心疼不已,疼惜地親了幾口蘇清的側臉,小心避開那兩處尖刺,将他抱到床上休息。
他身上出了一層汗,祁江端了一盆溫水進來,用毛巾小心地擦拭他的手腳和後背,雖然特意避開了脊椎,擦到旁邊的時候,蘇清的身體還是下意識顫了一下。
“不疼了,不疼了。”祁江感覺自己的安慰顯得蒼白無比,卻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幫到蘇清。
換了一盆水,祁江幫蘇清擦幹淨臉,又心疼地看着他破皮的掌心,見破皮的地方不嚴重才松一口氣。
給蘇清的掌心擦了藥,祁江幫他貼上創可貼便也躺到床上,怕蘇清睡着平躺下來壓到尖刺,祁江小心地将人抱到懷裏,一手将被子小心地蓋到身上。
中途,籃子裏的幼鳥醒來,餓得朝蘇清直叫,祁江怕蘇清被吵到,快速用刀剁了一塊肉放到碟子裏,再把碟子放到籃子裏,随後就提着出去放到如今空着的次卧之中。
他現在沒空搭理這只鳥,很快就回去繼續抱着蘇清睡覺。
物資船之前就已經離開,陳奶奶的二兒子陸二哥在把孩子送上船後,便和老婆提着一袋子東西下來想要說聲謝謝,但敲了好一會兒門都沒人開,這裏蟲子又多得很,他們只能先回去。
時至中午,物資船載着新一批物資回到這邊,依舊是先派物資,然後再按照順序把老人孩子接走。
天碧園的老人其實不算很多,但孩子不少,張隊長他們一趟能帶20個人,看起來似乎挺多,實際上只是兩三層樓的人數。
像是九樓這邊,901有兩個孩子,903有一個老人兩個孩子,904有三個孩子,這一層樓就有八個人,10樓上面也比9樓多一個,加起來就十七個了。
現在第二輪也才輪到11樓的老人孩子,剩下的人算上頂樓那些,估摸着得走六趟有餘。
之前派糧點一天能勉強來四趟,離開前已經是大晚上,但後來雨越下越大,從9號開始,也就是頂樓打架之後的第二天,物資船在一天時間也只夠來回三次。
按照這速度,把老人孩子全都轉移走差不多得花兩天多的時間。
很快,第二輪的人也上船了,因為要用籃子吊下去,所以家屬們都是扶着老人孩子進籃子,等人到了船上之後,又紛紛跑到蟲子較少的十一樓走廊,圍在小窗邊上目送親人離開。
物資船的速度很快,雨幕遮住了衆人的視野,大家站了好一會兒才陸陸續續回家。
蘇清是将近傍晚的時候醒來的,祁江第一時間發現:“醒了?感覺怎麽樣?還疼嗎?”
“不疼了。”蘇清沒什麽力氣地搖頭,輕咳兩聲,“就是感覺沒什麽力氣,還有點餓。”
“那你拿點東西出來吃,我去給你擺桌子。”
蘇清搖頭,虛弱地趴在枕頭上:“沒力氣,我想喝粥,這個不用,咳咳!不用怎麽嚼。”
他空間裏沒有粥,祁江便讓他再休息一會兒,立馬去生火煮粥,放了水和米之後,他又把廚房裏的肉另起一鍋放到水裏煮熟,然後拿出來一點點地撕成肉絲。
蘇清喜歡吃玉米,所以以前他生病的時候,祁江就會給他做玉米粥,這樣蘇清的胃口就會好很多。
今天也是如此,玉米是之前蘇清放在廚房裏的,祁江就一點點把玉米粒掰到碗裏,仔細把玉米須挑走,再把玉米切得更小,和肉一起放到粥裏煮。
蘇清也愛吃青菜,他胃口不好的時候不怎麽愛吃肉,但蔬菜尤其是青葉菜卻能吃不少,祁江感覺粥的能量不太夠,又弄了一盤白灼菜心。
廚房裏放着兩條腌制好的魚,本來是因為許久沒吃魚,準備明天早上吃的,這會兒正好用上。
魚腌制時放的料不多,味道不會鹹,祁江拿來做清蒸魚,之所以做這個還是因為足夠清淡,适合蘇清的口味。
兩道菜做好之後,玉米的香味傳到房間裏,趴在床上睡覺的蘇清慢慢睜開眼睛,肚子叫了一聲。
祁江聽到聲音,把菜端到餐桌上,随後擦了擦手進房裏把蘇清扶起來,手裏還拿着一件衣服。
雖然之前蘇清說了不疼,但那會兒他們沒碰到尖刺,祁江擔心只是沒碰到才不疼,就小心地把手放到他的背上,十分輕地碰了碰其中一根尖刺:“會疼嗎?”
“不疼。”蘇清搖頭,有些驚喜,之前疼得要死,現在碰到了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情況總算不是太遭。
祁江稍稍放下心:“那我先幫你換衣服,換了咱們再去吃飯。”
蘇清沒什麽力氣,大部分重量都壓在祁江身上,在祁江的幫助下換掉身上這件破布衣服後感覺有點不太舒服,微微蹙眉:“衣服好像有點小。”
“是被撐小的。”祁江擔憂地看着他背後将近有七八公分長的尖刺,“要不我給你剪兩個洞?”
他特意拿的比較大的衣服,但沒想到還是小。
最後,祁江拿着剪刀小心地剪了兩個洞才把蘇清扶出去,兩人慢吞吞地走到餐桌前,蘇清看着桌上的菜,感覺沒什麽胃口,轉而看向還在竈上煮着的粥。
他聞到玉米的香味了。
“粥還沒好,青菜我做得比較清淡,裏面還加了一小把玉米,菜葉子上有玉米的香味,你嘗嘗看。”祁江夾了一粒玉米放到他嘴邊,笑着哄,“我喂你,等吃完咱們就喝玉米粥。”
蘇清咳了一聲,想要自己吃又實在是沒力氣,便靠在祁江懷裏,就着他的手一點點把桌上的菜吃完了。
這的确都适合他的口味,他本來就愛吃菜,裏面還放了玉米,他就更喜歡了。
魚肉也蒸的正好,口感很嫩,一點也不老,所以吃到嘴裏的時候,蘇清幾乎都不用怎麽嚼就能咽下去。
果然像祁江說的那樣,吃完菜之後玉米粥就好了,祁江把柴火退出來滅掉,盛了一碗粥慢慢地喂蘇清吃完,粥比較燙,每一次他都吹涼了才讓蘇清吃。
粥裏的肉絲很細,煮得久了又軟又爛,玉米粒也被他切小了,吃起來顆粒感沒有整顆玉米粒那麽強,不需要怎麽嚼,正好替蘇清省了一些力氣。
吃完一頓飯,補充了足夠的能量,蘇清的力氣慢慢回來,伸出手碰了碰後背,眉頭舒展:“真的不疼了。”
見他有了精神,祁江才問今天是怎麽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打坐中突然就疼了一下。”蘇清搖頭,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一點預兆都沒有。”
之前翅膀變異,至少他還會做個噩夢呢,這次卻是很突然。
他當時運行心法還差點岔了道,好險一開始不怎麽疼,所以才能反應過來。
“是不是能量積攢夠了?”祁江感覺變異和能量積攢應該有點關系。
“或許真有可能,也不知道明天還會不會疼。”蘇清又摸了一下背後的尖刺,有些憂心忡忡,“早知道我還不如今天去避難所。”
本來他以為留下來能幫祁江的忙,結果現在卻又成了個拖累。
“你去避難所我也不放心。”祁江倒是慶幸他留了下來,不然像今天這樣,疼到暈過去,避難所那邊還有誰能照顧他?
哪怕有醫護人員,也不可能一直看着,還不如他來照顧。
兩人的心态奇妙地交換過來,祁江想扶蘇清回房間裏歇息,但蘇清不像剛才那樣虛弱,加上也不困,就沒有回去,而是拿了個小凳子坐在陽臺,把鍋碗瓢盆洗刷一遍。
因為手上貼了創可貼,所以一開始祁江還不怎麽想讓他洗,蘇清戴上橡膠手套之後他才閉嘴。
在這期間,祁江坐在餐桌前吃晚飯,吃完出去洗碗的時候随意掃一眼外面,發現一艘物資船隐隐約約在雨幕中出現,距離這裏差不多一公裏左右,就在一棟樓後面。
那邊不是張隊長他們來的方向,所以只能是其他派糧點的物資船,祁江便只看一眼就又低下頭洗碗。
蘇清在旁邊生火熱水準備洗澡,大概半小時後鍋裏的水熱了,他小心地伸手放在蓋子上摸了一下,見鍋蓋溫度挺燙就停了火。
“我去洗澡。”蘇清拿過一旁的桶舀水進去。
祁江應聲,等他進去洗澡就去客廳裏把幾個熱水壺拿過來盛水,裝完之後聽到一陣引擎聲在快速接近,下意識往外面看去。
“嗯?那艘物資船怎麽還在那裏?”
都那麽久了,如果之前是剛到,那物資船上的東西也該搬完了,這會兒應該正在派發物資,物資船也會吊到樓上以免被風吹走。
如果是要離開或者路過,那就更不可能還在那裏了。
祁江感覺不太對勁,仔細看進雨裏,但大雨把他的視線遮擋得太厲害,他根本看不清那邊的情況。
張隊長他們的船很快就到達樓下,大家開始往樓上搬物資,祁江站在窗前朝張隊長揮了揮手。
在雨裏不方便,張隊長只舉起手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他知道了,等他上去再說。
蘇清拿着衣服出來,見祁江皺着眉,好奇地問:“怎麽了?”
“你來得正好。”祁江指向東南方向,“你看那棟樓後面的物資船,待在那快一小時了,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一小時?”那麽久?
蘇清放下盆,順着祁江的手看向那邊,他看得比較清楚,只見一棟辦公樓後的水面上漂浮着一艘橙色的物資船,上面空無一人,但防雨布高高隆起。
“物資還在,人不見了。”蘇清表情凝重,“雨太大了,現在已經淹了一半,估計再過不久就沉了。”
“我已經讓張隊長待會兒過來了。”
蘇清點頭,再仔細看,過了五分多鐘又發現了一點其他的東西:“不對勁。”
祁江立馬問:“怎麽了?”
“這船的編號是TF07,是泰富小區派糧點那邊的船,怎麽飄到我們這邊了?”
泰富小區?那是城南靠近市中心的一個小區,距離他們這裏大概有三十公裏遠。
兩人都意識到出事了,蘇清再仔細看,幾分鐘後一陣大風吹過,物資船劇烈晃蕩了一下,水進得更多,船頭翹起,蘇清得以看清船內的物體,臉色驟變。
“上面有一只斷手,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