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雨季

今天, 水位淹到了十二樓,張隊長也帶着人去把20樓的大鐵門給安裝到17樓去,随後發動大家把上面幾層樓再檢查一遍, 争取把遺留下來的蟲子蟲卵全都消滅掉。

這已經是他們被困的第二天, 因為所有人都集中在三層樓之中,所以能夠很明顯地發現變異人的數量比之前多得多, 并且每天都有新增的變異人。

變異人增多,物資就消耗得多,不但是食物,還有水和柴火。

前者暫時不缺, 水則是立馬捉襟見肘,昨天還能撐一撐, 今天實在是沒有水了,尤其是有變異人的家裏, 更是早早地就用沒了。

物資船是沒有了, 只能靠他們自己解決困難,張隊長便發動大家上天臺打蟲子, 現在四層樓的蟲子都沒了,但外牆還有,在陽臺接雨水也會被污染, 只能上天臺。

但家裏有變異人的走不開,因為柴火不夠了,大家都在搶,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所以他們也要搶。

昨天不少人搬家的時候把家具扔了, 這正是現成的柴火, 今天柴火不夠就有人開始劈家具, 昨天扔了家具的也反應過來,也加入搶家具行列之中。

大家都跑去搶家具了,張隊長倒是能組織到一點人,但大部分都是家裏沒有變異人的家庭,水資源還能撐一撐,覺得要上天臺可以,但大家一起去。

張隊長也想用物資雇人,但十七樓的物資并不是他的,他也沒辦法做主。

也才一天,張隊長就感覺到他的話就不怎麽管用了。

最尴尬的是,他帶來的物資在昨天都發下去了,現在還得解決自己的溫飽問題。

不只是他的溫飽問題,天碧園其他小士兵的溫飽問題也一樣需要解決,樓上的物資不是他的,只能去水裏找。

因為那些小士兵身上并沒有火系獸丹,所以只能是張隊長這邊下水找物資了。

水裏的物資也是大家搬家時留下來的,大家拿走的都是好保存的能飽腹的食物,剩下的水一泡,能吃的就少之又少。

張隊長三人下水拿十件上來都不一定有一件是能吃的。

祁江偷偷拿着這兩天的髒衣服出去洗,洗幹淨就用塑料袋裝好放到包裏,準備背回去讓蘇清偷偷收起來,等以後再拿出來晾。

回去的時候見張隊長三人濕漉漉地從樓下上來,懷裏還抱着一些餅幹,他眼神一閃:“張隊長,你們這是?”

“去找點吃的。”張隊長笑了笑,“你這是?”

“我去下面找點柴火。”祁江随口扯謊,随後把話題扯回去,“水裏的餅幹被泡過,就算有外包裝也不一定幹淨,我家還有不少物資,以後來我家吃飯吧。”

“這不合規定,而且你和蘇清都是變異人,留着你們自己吃吧。”張隊長搖頭婉拒。

“好久沒聽到這話了,以前我們搬過來的時候,幫我們拉車的小林也這麽說。”祁江輕笑,“吃的東西不用擔心,而且你這點餅幹也不夠那麽多人吃吧?天碧園有五棟樓,要讓十來個人吃飽,只怕你們得一天都泡在水裏。這些餅幹的外包裝也不幹淨,萬一哪個生病了也是個損失。”

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張隊長也想到了其他人,再看看他們懷裏的餅幹,有些心動。

“你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有空不如找一些空瓶子,把銀色鱗片的作用寫到紙上放進去,多往水裏放幾個空瓶子,說不定會更快地把這個消息傳出去。”祁江随便舉了幾個例子,“亦或者組織大家上天臺打蟲子,或者看着正在搶家具的人以免出事,不管做什麽都比一天泡在水裏強多了,還不會生病。”

祁江沒有提十七樓的物資,其實他和方哥他們到底有十幾個人,聲量也有,如果他們提出要從十七樓撥一部分物資出來維持張隊長們的基本生活,還是有不小的希望會讓大家同意。

畢竟張隊長三人都是普通人,也吃不了多少東西,他們這邊同意了,再用點方法游說旁邊幾棟的住戶,另外八個小士兵的三餐也能解決了。

但祁江就是故意不提,既然大家都看着眼前的利益對此視而不見,那這便宜他就撿了。

在祁江的勸說下,張隊長又跟着他去看了祁江和蘇清的物資,而且祁江也私下保證他們藏有一部分物資,确定夠吃之後,張隊長最後還是紅着臉同意了這件事。

早飯時間已經過了,祁江也不好現在生火,就拿了一些幹淨的方便食品出來給張隊長他們應急。

除此之外,祁江也分了一批物資給張隊長他們,雖說之前他說的是叫張隊長幾人來家裏吃飯,但屋子裏到底地方小,那麽多人不方便,張隊長他們不自在不說,還可能招惹是非,不如就讓他們自己煮。

天碧園的幾棟樓之間都套有繩索,吊籃也是放在上面,以前用來運物資,現在用來通信。

祁江也想掌握其他幾棟樓的基本情況,張隊長送食物過去的時候他也跟着去了,也聽張隊長說了一些消息,其中還有不少關于避難所的事情。

甚至,他還打聽出了一些關于銀色鱗片的信息,這些都是他之前不好問的,現在反倒是能很自然地問出來。

祁江曾經短暫接觸過銀色鱗片,他清楚這個東西對自己的好處,而且他和蘇清的變異方向裏都有水,如果能拿到一些,他們的變異進度就能實現彎道超車。

人類的變異進度普遍低于動物,變異動物把持着類似佛手山石頭和銀色鱗片的資源可以走捷徑,他和蘇清也算是第一批變異的人類,變異時間也比許多動物快,按理說進度特應該比較快,但現在卻落後了。

落後就要挨打,落後就可能死亡。

佛手山火山口被一些精明的變異動物把持着,上面的石頭他拿不到,現在水裏的魚比較蠢,銀色鱗片他必定得想辦法得到一些。

而且,有關于避難所的情況也是他所要了解的。

這就是張隊長他們身後隐藏的價值,對于現在的他們來說,這些消息是非常寶貴的。

比如,祁江現在就知道,只要把旗子換成紅色,那就有人來救他們,或者變成白色,也有人會來給他們送物資。

但這樣有點自私和缺德,祁江倒是可以接受,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估計蘇清心裏會不太舒服,他雖然看着冷,心腸卻比許多人要軟。

如果祁江真的這麽做了,前者可能導致其他紅色危險區的人無法及時得到救援,進而導致幾十甚至上百人的死亡,後者會導致前來送物資的物資小隊死亡。

這都不會是蘇清想要看到的。

左右現在還不會死,祁江就當不知道。

除此之外,祁江還知道軍隊已經派人去豐外山,也就是佛手山往外那一大片山脈尋找合适的定居地點,也知道軍隊正在派人造大船,知道避難所出了幾個特殊新職業,也知道水面上的紅色蟲子是第四代暗土紅蟲等等新的消息。

送飯回來,祁江給蘇清一個事情已辦好的表情,左右沒有別的事情做了,距離吃午飯還有點時間,就也躺到床上睡一會兒。

在他休息的時候,張隊長在做漂流瓶,樓裏的人也還在搶家具,甚至連下面好幾層樓都空了,說是蝗蟲過境也不為過。

蘇清今天看了會兒書,吃完飯就躺到床上睡覺,祁江也差不多睡了一下午。

一天時間就這麽過去,夜幕也很快降臨,樓裏的火光依舊明亮,全家都是普通人的家庭已經吃完飯準備睡覺,家裏有變異人的家庭還在繼續做飯。

入睡前,方嫂捂着胸口皺眉:“唉,不知道是不是人多鬧的,今天總覺得胸悶。”

“可不就是人多鬧的嘛?”上鋪的方姐輕嘆,“地方就這麽小,我今天下午出去散心,在上面三層散心嘛,走廊是人家的地盤,停下來就被人罵,去下面十七樓嘛,烏泱泱都是人頭,往下走又都是蟲子,唉。”

不止是方嫂和方姐這樣,很多人情緒都不是很高。

僅僅是一天沒有物資船過來,大家的精氣神明顯和之前很不一樣,之前還有點盼頭,每天看到船來了就精神百倍地去排隊,現在大家整天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知道要做什麽。

現在大家的事情也沒有多少,也就吃了睡,睡了吃,可能小部分人會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但大部分人也只有到飯點才動起來,整棟樓顯得很是安靜,整體氛圍也有些喪。

蘇清低頭喝下祁江喂過來的水,咳了兩下,看向眉宇沒有一絲煩悶的祁江:“江哥,你悶嗎?”

祁江也是坐不住的性子,以前在宏家園就經常出門,來了天碧園也一直在奔波,鮮少有停下來的時候。

蘇清有些擔心他。

“你悶嗎?”祁江反問。

蘇清搖頭:“倒是還好,我以前也很少出門,習慣了。”

就是以前他看書會在陽臺的小花園或者客廳,現在變成在床上,以前家裏寬敞明亮,現在狹窄昏暗。

但蘇清還受得住。

祁江也是如此,且頗有些怡然自得:“給自己放個假挺好的。”

更何況還有老婆在身邊,美中不足的就是老婆生了病。

蘇清笑了下,移開唇搖搖頭:“你不悶就好,我不喝了。”

祁江看杯子裏還有幾口水,仰頭自己喝完,把杯子收好便躺到床上,彎着唇攬住蘇清:“那休息吧。”

“嗯。”

樓裏也很快徹底陷入瓶頸,火光逐漸熄滅。

這樣無聊且難熬的日子又過了三天,也就是到了19號,早上大家一起來,先看的就是水淹到了哪裏。

果真如張隊長所說,水位還真的沒有繼續上漲,昨天是15樓,今天還是15樓。

大家齊齊松一口氣,但缺水也讓大家格外難受,張隊長也借此機會再次提出上天臺清理蟲子的事情,終于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

因為現在天臺風太大,人走出去甚至有可能直接被吹走,但變異人對此适應良好,或多或少都能找到一點辦法應對,所以只能讓他們上去清理。

因為并不是每家人都有人參加,所以報酬是未參加家庭來出,如果之前放了物資在十七樓,那就從十七樓出。

張隊長也早早地安排好了輪班,每家出一個人,一輪上去30個人,每輪半小時。

前面幾輪蟲子多,肯定是比較辛苦,但直接安排也不好,張隊長幹脆抽簽。

祁江和蘇清家自然只能祁江上去,但他運氣是真的一般,這次抽到第一輪,十五分鐘後就得走。

蘇清躺在床上,有些虛弱地窩在被子裏,他現在偶爾還會咳嗽,這點病不會讓他走不動道,但他因為變異的事情,從三天前開始就一直沒力氣,連自己坐起來都做不到。

現在他背後的脊骨凸出來很多,後腦勺和尾椎骨那邊各有九根呈鏡像分布的骨刺,或者說,這兩處的骨刺更像是小型的翅膀。

随着脊椎骨的外凸,祁江和蘇清已經确定,他的身體的确正在孕育屬于自己的武器,這把武器也跟祁江所猜測的那樣,是一把弓。

并且,是一把很精致的弓。

這把弓的兩頭,也就是蘇清後腦勺和尾椎骨所在,都各自長有一雙翅膀,像是雕刻上去的一樣,後面八根羽毛緊緊挨在一起,看起來很像翅膀,其根部長在一起,就在第一根的三分之一處,所以呈三十度銳角。

如今,第一根已經有25厘米長,根部露出,大概不會再長。

其餘弓身镂空,像是由精致的羽毛包裹着,如今弓身距離外界只有撐得幾乎透明的一層皮,像是随時會破體而出,在外面甚至能清晰地能看到上面的花紋,是非常優美的彎刀羽毛形狀。

他們猜測,這應該就是日後蘇清翅膀上的飛羽形狀。

最中間,也就是最開始的兩枚骨刺中間的位置是最纖細光滑和樸素的地方,那就是握弓和搭箭之處,一開始看的時候比較窄,但這兩天似乎正處于調整階段,距離正在一點點變大,最後應該是最适合蘇清的距離。

不過,這把弓的花紋和樣式雖然看起來都很好看,實際上卻是森然的白色,而且祁江沒有發現弓弦。

不過,最後會成什麽樣,估摸着這一兩天就會有答案。

并且,這兩天蘇清的翅膀也在快速變大,現在翅膀比前幾天大了一倍,雖然依舊毛茸茸,但不像之前那樣圓嘟嘟,已經有了很基本的翅膀形狀,翅膀根到翅膀尖大概有50厘米,一邊翅膀大概和一個14寸電腦差不多。

所以,他現在的翅膀已經沒辦法收到衣服裏面,而且根據他們的經驗總結,蘇清的翅膀應該會即将進入瓶頸期。

祁江是翅膀先進入瓶頸期再大幅度進化力量,換句話說,等蘇清的武器孕育成功,他身體裏的能量就會去供給第二種力量的成長,大概也是蘇清心髒處力量的顯露之時。

或許之前蘇清的翅膀發育這麽慢就是因為武器也在同時孕育,等武器差不多成熟了,剩餘能量就湧入翅膀,這才導致他這兩天的翅膀在快速進化。

也或許是蘇清的變異就是那麽特殊,畢竟祁江真的沒聽過有誰的變異連武器都包了的。

總之,這兩天是蘇清變異的關鍵時期,祁江可以說是寸步不離,生怕被人打擾,只是現在卻不得不離開。

好在只是半個小時,祁江就拜托大家幫他照顧蘇清。

大家也知道輕重,紛紛點頭。

“祁哥你就放心吧,交給我們,這半小時肯定不會讓別人進來打擾小蘇哥。”方有為拍着胸脯保證。

祁江自然不能完全放心,但他問過張隊長,這事不能讓別人替他,畢竟就半小時,替來替去,光是登記換人就夠了,有這時間還不如快點把蟲子處理幹淨。

沒多久,祁江就出了門,一邊整理身上的雨衣一邊往上走。

風太大,怕蟲子被風從衣服領口等地方吹進去,他就穿了一件全封閉型的雨衣,上來後發現大家都是全副武裝,不少人都在忙着紮領口和袖口。

張隊長站在陽臺往下看,水面波詭雲谲,浪高達一兩米,越看他的心越往下沉。

“張隊長,有什麽問題嗎?”祁江走過來問。

“現在這天氣,只怕走不了船。”張隊長有些失望地嘆氣,“就算避難所發現了我們的漂流瓶也過不來。”

“盡人事,聽天命。”

祁江說完,看大家都在準備了,便也走過去按照順序在腰間系上繩子。

很快,天臺門被打開,一陣陣嗚嗚叫的妖風吹進來,風順着樓梯往走廊吹,地上擺放的杯子碗筷不停地晃動,一邊晃還一邊在地上滑動,被東西擋住才停下來。

“快快快,快關門!”

“先出來,後面的先出來。”

“草!一堆蟲子!還好我弄了個面罩!”

上去的人一陣口吐芬芳,三十個人走了三分鐘才全部出去,關上天臺門後,衆人面面相觑。

“各幹各的吧。”祁江沒心思去組織人,直接上腳踩,看起來步履輕松,就跟天臺上的風是假的似的。

三十個人裏面也不是所有人都舉步維艱,變異方向有力量的,自身體重增加也就站得穩,不會輕易被風吹走。

還有一些速度變異的,雖然走得也比較艱難,但都能找到比較适合的角度躲避風。

按照祁江的觀察和打探,速度變異裏面有單純提升身體的速度變異,也有變異方向為風的速度變異,前者速度見長,後者兼具速度與靈活,他和蘇清就是後者。

同時,後者在面對這樣的大風天氣也更加輕松,比如他就能面不改色地幹活,其他人雖然能各顯神通,但都沒有這麽輕松,甚至有幾個人連動都不敢動。

當然,大家也并非那麽難堪,每個人的變異方向都有自己的特點,尤其是有獸化跡象的人,這些特點更加鮮明,一場大風的考驗并不能說明什麽。

所以,祁江也不至于因此沾沾自喜。

三十分鐘工作下來,成果一般,但也清理了一些蟲子,樓梯裏站着三十個人,等天臺門一開,就跟他們之前那樣罵罵咧咧地走出去。

祁江下來之後,先是檢查一遍身上的雨衣沒有蟲子才放心地脫下來。

因為上去踩了蟲子,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腥臭味,好幾天沒接觸蟲子,祁江有些不适地皺眉,但很快就發現味道和之前不太一樣。

為此,他特地湊近雨衣聞了一下,剛移開鼻子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道嫌棄的“哎惹”。

他看了眼對方,随後面無表情地下樓回家。

這雨衣都臭了,不能拿回去,放在外面估計不到半小時就沒了,只能拿到陽臺晾。

和別的衣服晾在一起,其他人肯定也會有意見,祁江就挂在角落的欄杆上,半件衣服掉在地上,他随意把衣服踢到更裏面才回去。

方有為已經上去了,祁江回來跟方哥等人打了個招呼,随後洗手回去坐在床邊。

感覺到他回來了,蘇清睜開眼睛,彎起唇角:“回來了?”

“嗯,感覺怎麽樣?”祁江點頭,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冰涼的臉頰,“還疼嗎?”

“不疼了。”蘇清微微搖頭,“你身上的味道是什麽?有點腥。”

“是蟲子屍體的味道,和以前不太一樣。”

是啊,不太一樣,之前的味道是惡臭,現在是腥臭。

“蟲子進化了?”蘇清輕咳一聲,“你沒事吧?”

“應該不是進化了,上去沒發現什麽異樣,可能有別的事情我們沒有發現。”祁江笑了笑,“你不用擔心。”

蘇清嗯了一聲,又道:“外面風好像又大了,感覺靈氣有點凝結,是不是要變天了?”

“變天?”祁江不解,“怎麽突然這麽說?”

蘇清搖頭,也不太确定:“只是突然有這麽個想法,我對天氣變化比較敏感,但這天再變……”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就沒太敢說下去。

祁江不知道什麽是靈氣凝結,蘇清精神不是很好,他就沒有追着問,只道:“那我中午的時候看看外面的天有沒有什麽變化。”

“嗯,要是有變化,要早做打算。”

才說了幾句話,蘇清就覺得脊椎骨又在微微作疼,皺了皺眉,随後就沒什麽力氣說話,怕祁江擔心,幹脆閉上眼睛:“有點困。”

“那睡吧。”祁江替他掖好被子。

因為風太大,清理蟲子的進度一般,一天下來也沒把所有蟲子清理掉。

祁江喂蘇清吃完晚飯,看天還亮着就走到陽臺往外看,一直在想蘇清說的變天一事,但這烏雲還是那麽黑,他看不出什麽來。

要真計較,那就是比昨天黑,但這天上的烏雲本來就一天比一天黑,雨也一天天變大。

“呃……”

屋裏一道熟悉的呻.吟聲将他的思緒拉回,祁江三步并兩步跑回房間裏。

蘇清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額頭沁出一層細汗,眉頭緊皺,雙目緊閉,緊緊抓着被子弓起身,頸側的青筋像是要爆出來。

身體裏有一樣東西即将破體而出,蘇清張開雙翅飛起來,祁江眼皮一跳,趕緊抱住他,這才沒讓他撞到床板。

對面躺着發呆的方哥有點被吓到:“這是怎麽了?”

祁江沒心思聽別人在說什麽,撩起蘇清的衣服,看見他體內的弓要強硬地破開皮膚鑽出來,下意識伸出手,卻又不敢碰,頓時停在半空中。

他不知道幫蘇清劃開皮膚會不會影響到他的變異。

“蘇蘇……”

外面的風雨似乎更大了,蘇清後背猛地一痛,疼得他睜開眼睛,緊緊抓着祁江的手,急喘幾聲:“藥,箱子,藥……”

祁江從兜裏掏出一瓶藥,倒了一顆喂到蘇清嘴裏,剛放進去就掉出來,他以為是自己沒放進去,又喂一顆,又掉到被子上。

“蘇蘇,你嘴裏……”有風……

祁江突然想起什麽,回頭看向緊張得不敢出聲的衆人:“方哥,你們先出去。”

方哥幾人連忙應了,趕緊走出去,順便帶上門。

“蘇蘇,你嘴裏有風,喂不進去。”祁江有些慌,但還算冷靜,“你心髒怎麽樣?”

蘇清聽不到他說話,他只能聽到自己的心髒跳得很快,痛到幾乎要爆掉一樣,但上面卻覆蓋一抹溫潤的涼意,怎麽都不讓他死掉。

他的後背浸滿了血,體內有一把滿是血跡的白骨長弓在艱難排出,蘇清臉上的臉色也越加蒼白,無論祁江怎麽叫都沒有反應。

祁江一開始以為是他處于變異中所以身體自動排斥外物不能吃藥,現在卻又被吓到重新拿起藥不停地給他喂,卻怎麽都喂不進去。

“蘇蘇……”

“咔嚓!”

強大的風卷起浪濤,空中烏雲孕育的東西似乎已經成熟,一道電光劃破天空。

祁江敏感地感覺到空氣中的靈氣突然變得活躍起來,濃度也在快速增加,蘇清急促的呼吸突然一松,體內的白骨長弓啵的一聲沖出來。

本來只有七十來公分的白骨弓迅速拉長變大,同時吸去蘇清背後的所有血跡,弓身迅速染上金紅之色,一條金紅色的,像是帶着火焰的弓弦若隐若現。

“嗬!”

像是回到了現實,蘇清重新聽到外界的聲音,身子猛地一松往地上摔,下一秒就陷入黑暗之中,只聽到一道慌張的聲音:“蘇蘇!”

祁江把人抱住才松一口氣,擔憂地垂眸看向他的傷口,卻看見一抹藍綠相見的光芒将傷口迅速愈合,蘇清的心髒處也亮起同色的光。

“木靈氣?”祁江不解,“蘇蘇怎麽會有木靈氣?”

他不是水火風三靈根嗎?哪來的木靈氣?

祁江小心地伸出手往蘇清心髒處碰了一下,一道綠光突然射向他的頭頂,祁江突然感覺頭皮有點發涼。

他,不會是……禿……

突然腦袋一陣鈍疼,祁江伸手一摸,指腹碰到一股微涼的觸感,一道細微的電流将他的手電得下意識抽走,過了一秒才反應過來。

他的頭上似乎真的禿了兩塊。

不,不對,他好像要長角了。

“是那道綠光?”祁江低喃,驚疑不定地看向蘇清懷裏快速消失的光,心裏咯噔一下,“不會跑我這邊了吧?”

那蘇蘇怎麽辦?

轟隆隆!

雷蛇肆虐大地,祁江抱着蘇清,擡頭往窗外看,似乎印證了蘇清說的那句話。

要變天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