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繡了舊荷包

葉铮铮這是第二次見到魏老夫人,也是第一次見到魏府的其他人。

魏老夫人大概在戲班子進修後,見到葉铮铮,抹淚不已:“我的良玉,你可算回來了。”

魏珺瑤虛虛攙扶:“良玉姐姐,祖母日夜想你,茶不思飯不想,可算把你盼回來了。”

該配合演出的葉铮铮極其冷淡:“嗯,我也想祖母。”

魏仲懷一拍桌案:“三娘,你怎麽和祖母說話?你攀了高枝,眼裏連娘家人都沒有了?”

葉铮铮一臉疑惑:“這位大叔是?”

魏老夫人道:“這是你二叔,你出嫁時,二叔不在京中,昨日方才回京。”

葉铮铮擰眉不解:“二叔?我和你素未謀面,今日是第一次見,您怎麽就要給我扣這麽多罪名?”

“知道的明白我是你失散十多年的親侄女,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審問犯人呢。”

解舒禮笑道:“魏二叔也确實嚴厲了些。”

魏仲懷資質平庸,一把年紀才在吏部混了個閑差,本領差,人品更差。他見解舒禮發話,連忙賠笑。

“這孩子不知輕重,長輩面前言行無狀,才想教導她幾句。我也是一番好意。”

葉铮铮瞥他一眼:“多謝二叔的好意,但二叔教的不對,我就不聽了。”

魏仲懷氣的差點跳起來:“什麽不對?”

葉铮铮道:“二叔剛才說,我攀了高枝,這話不對。這門親事,是我父親安慶伯和老侯爺定下,指腹為婚,也有賜婚聖旨,明媒正娶,門當戶對。二叔說攀高枝,是我攀了解世子,還是安慶伯府攀了平寧候府?”

葉铮铮看着魏仲懷拍解舒禮馬屁的架勢,點點頭:“嗯,依我看,幸虧二叔不是女人,不然,二叔就要親自上了。”

魏老夫人隐晦的瞪了魏仲懷一眼,讓他帶解舒禮去前院吃酒,留葉铮铮下來說幾句體己話。

葉铮铮借口要照看謝世子,進門不到一炷香,就原路返回了。

魏老夫人對着庫房裏的回禮,連臉上的老人斑都顯得特別陰沉。

魏仲懷推門進來,被他老娘這副要吃人的樣子吓了一跳。

“娘,沒想到沖喜真的有用哈?”

“你說,是不是三娘的八字真那麽好?大哥昨天寄信回來了,好像還不知道,我們找到了三娘,而且三娘還成婚了。”

“要是大哥大嫂知道了,會不會生氣?還有,這個丫頭真的是當年走丢的三娘嗎?”

魏老夫人拐杖駐地,氣怒大罵:“生氣?他氣什麽?我替他找到了女兒,他不謝我,有什麽可氣?”

“就算陛下問起來,我們嫁過去的,也是魏氏長房嫡女!他要理論,去找陛下理論吧!”

魏仲懷最怕老娘發火,悻悻的摸了摸胡須:“原來這個是真的三娘。可您把她嫁了,也沒知會大哥,總有點說不過去。”

“哼,他把小丫頭片子當個寶,別人眼裏算什麽?一個流落在外不知禮數的鄉野丫頭,要不是侯府要沖喜,這樣的親事輪得到她?”

魏仲懷想想也是:“這倒是,娘,您瞧瞧那丫頭,牙尖嘴利,目無尊長,和她那個娘一個樣。對了娘,剛才我看見,珺瑤那丫頭又出去了?”

說到這裏,魏老夫人眼裏流露出幾分得色。

“珺瑤才是最有福氣的,和她小姑姑一樣。”

解舒禮騎馬跟在馬車旁邊,滿腦子都是葉铮铮,生的嬌嬌弱弱,說起話來冷冷淡淡,帶着一點咄咄逼人。

怎麽就這麽讨喜呢?

一句話,生的好,幹什麽都好看,罵人都那麽得勁兒!

解舒禮隔着車簾子,沒話找話:“嫂嫂和魏家,似乎不算親近?”

葉铮铮聽見了,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兒才慢慢道:“我被魏家找回去,還不到十日。”

解舒禮秒懂:“是了!嫂嫂剛回魏家,就嫁到了我家,能有多深厚的感情?魏二叔為官糊塗,為人蠢笨,還想教訓嫂嫂。”

解舒禮天生愛看美人,美人說什麽話,他都覺得有道理。

葉铮铮突然掀開簾子:“二弟。”

解舒禮:“……!!!┗|`O′|┛ ”

美顏暴擊!

解舒禮嬌羞問:“嫂嫂有什麽事?”

葉铮铮見他一驚一乍,哪知道是為什麽。

“夫君說,他有個青梅竹馬的心上人,是否魏家四娘魏珺瑤?”

解舒禮以為她為這事煩心,立刻安慰:“嫂嫂放心,魏珺瑤只是個身份不明的養女,哪比得上你?魏家也不會讓養女給嫡女做妾,而且,她哪有你好看?”

“假如夫君有心,一定要有情人終成眷屬呢?”

解舒禮撓撓頭:“那我就不知道,除非……”

解舒禮住嘴了。

除非葉铮铮死了,魏家有心再嫁一個女兒過來。

他剛想轉移話題,突然被葉铮铮打了一拳,他向後仰倒,摔下馬去,頭暈腦脹的爬起來。

還沒來得及找葉铮铮算賬,餘光看見對面樓上,兩個黑衣人嗖嗖往馬車裏射了一波冷箭。

解舒禮寒毛直豎:剛才要不是葉铮铮把他打下馬,他已經被冷箭射死了。

來人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馬車裏他嬌弱可人的小嫂子!

解舒禮連滾帶爬起來,掀開車簾:“嫂嫂!你沒事吧?”

葉铮铮縮在馬車角落,吓的說不出話,眼淚要落不落。(誤會

解舒禮抹掉鼻血(被她打的),把人護送下馬車,又派人去京畿府報案。

解舒禮進了家門,侯夫人就迎上來,見他滿臉血污,心頭大急。

“二郎,你受傷了?怎麽這麽多血?犯人抓住了沒有?到底是哪裏傷着了?快去請大夫!”

解舒禮連忙道:“娘,孩兒沒事,這是鼻血。”

他添了一句:“幸虧嫂嫂救了我,不然我就被射死了。”

侯夫人仍然心疼,遷怒道:“要不是為送她回門,哪裏會碰到這種事?天子腳下,有沒有王法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解舒禮本來還一頭霧水,想起葉铮铮今天問自己的話,突然有了幾分猜測。

——天子腳下,他嫂嫂這樣一個單純無辜的女孩子,又沒有得罪誰,什麽人冒這麽大的風險,來刺殺嫂嫂?

解蒼廉剛換完藥,一陣接一陣的疼痛襲來。

解舒禮闖進來:“哥!是不是你讓人去刺殺嫂嫂?”

解蒼廉瞥他一眼:“冒冒失失的,什麽時候才能有個穩重樣子?”

解舒禮關上門,壓低聲音:“哥,你和我說實話,是不是你讓人幹的?”

解蒼廉哼了一聲:“魏氏是我的妻子,我讓人刺殺她?瘋了嗎?”

解舒禮指着解蒼廉冷笑:“哥,我和你一母同胞,你別想騙我。你這個人冷血冷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喜歡魏珺瑤,為了和她長相厮守,自然要除掉占了你正妻之位的小嫂嫂。”

解蒼廉擰眉,再次擰成了“艹”。

這個臭弟弟,還真是挺了解他的。

不過他不能承認,而且也真不是他幹的。

“胡說八道!我真要殺她,留下把柄,不怕陛下對我不滿嗎?”

恰好這時,前院來傳話,京畿府尹抓到刺客。刺客招認,是葫蘆山餘孽,因為解蒼廉剿滅了葫蘆山,因此進城報仇,刺殺解蒼廉的新婚妻子。

解蒼廉慢條斯理的躺回去:“你聽見了?不是我……”

解舒禮拍案叫絕:“好啊!大哥,你連替罪羊都找好了。以你的能耐,找兩個死士刺殺,不論成與不成,往山匪身上一推就行了。”

解舒禮連連點頭:“你可真是心狠手辣!哥,你有沒有想過,今天護送嫂嫂的人是我,差一點我就被你的刺客射穿了腦袋。”

“要不是嫂嫂打了我一拳,我命沒了。”

解蒼廉簡直無語:“我都說了不是我。”

解舒禮白眼:“誰信?”

解舒禮走後,何唯仁進來回話。

“世子,屬下辦事不利,沒有得手。”

“嗄?”

解蒼廉俊美的眉毛擰到打結。

“真是你幹的?不是讓你給她下藥?”

何唯仁:“今日魏氏回門,屬下想到,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因此私自動手。沒想到二公子随行護送,十分……用心。屬下擔心誤傷二公子,草草收手。”

解蒼廉略一琢磨:“若是得手,的确省了許多麻煩。可惜解舒禮礙手礙腳。罷了,再尋時機,你先去給她下藥。”

不多時,宮中內監又來宣旨,賜下不少珍寶,都是給葉铮铮的。

葉铮铮沒放在心上,消息傳到魏珺瑤耳中,卻有些不順心。

這門親事,是魏珺瑤自己不要的。當日解蒼廉渾身是血,氣若游絲被擡回京城,她大好年華,憑什麽要給一個将死之人沖喜?

若是解蒼廉死了,她下半輩子難道要守寡?

何況,和那位爺比起來,平寧候世子又算得了什麽?

現下解蒼廉醒了,今日葉铮铮回門,解舒禮親自護送,回門禮貴重就不說了,就連皇後都親自嘉獎,賞了不少金貴之物。

魏珺瑤試着今日才得的明珠耳珰,順口叫女使把一個舊荷包剪成碎布,再包起來,送到謝世子那裏。

解蒼廉聽說魏府來人,喜不自勝,等看見絞碎的舊荷包,卻心口一痛,一時傷感難言。

緋葉柔聲問:“世子,您臉色怎麽這樣不好?”

解蒼廉道:“這個荷包,是以前瑤兒給我繡的。”

緋葉不解:“怎麽這樣舊?”

解蒼廉心中湧起無限柔情:“她繡了一個多月,還沒繡好,我就去了軍中。”

緋葉:“……”

這什麽針線活?一個荷包繡了一個月都做不好?

解蒼廉沉浸在自己對魏珺瑤深沉的愛裏:“她對我日思夜想,哪裏還有心思繡荷包?”

“後來,我再次回京,瑤兒才重新動起針線。可沒過多久,我又要走了。”

緋葉:所以是繡了小半年還沒繡好嗎?

如此反複,總之解蒼廉始終沒收到魏珺瑤親手繡的荷包。

解蒼廉情難自已:“瑤兒對我如此用心,一個荷包都這樣精細。可萬萬沒想到,荷包已經繡好,她卻沒有立場再送給我了。”

解蒼廉俊美絕倫,刀削過一樣的面容上流露出傷感:“瑤兒,她此時一定和我一樣,傷心不已。”

他一定要盡快掃清障礙,讓瑤兒明白他想和她長相厮守的決心!

砰~~!

葉铮铮推開了門,恰好此時,解蒼廉眼中的晶瑩滑落。

葉铮铮跑到他面前,驚訝萬分:“夫君,你哭了?”

“不會吧?不是說夫君是百戰百勝的大将軍,流血不流淚嗎?你真的哭了?為什麽哭了?是傷口太疼了嗎?”

解蒼廉閉了閉眼:“滾!”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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