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王者岳幼魚
因為知道了面具人就是解蒼廉,葉铮铮半夜都沒睡着。
她氣的捶了一下床板,但凡她剛才揍了那混賬一拳頭,也不至于氣的在床上打滾。
她一出聲,葉溫夢見她還沒睡着,敲了敲窗子。
葉铮铮立刻跳起來,衣裳也不記得披,打開窗戶。
葉溫夢眼疾手快,将窗戶重新掩上。
“入了秋,夜裏風大,小心着涼。”
葉铮铮又要開門,讓哥哥進來說話。
葉溫夢将門拉住,眉心直跳:“隔着門說就好。今日是解蒼廉接你回來的?”
葉铮铮無精打采的應了一聲:“是啊,我現在還沒睡着呢。”
葉溫夢抿了抿唇:“我該提前通知岳将軍去接你的。剛才我在宮裏,見到了解蒼廉,新帝任命他暫時接手宮禁,魏将軍掌管京畿守衛。”
葉铮铮靠在門上,無意識的敲着門板。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禍害遺千年。
葉溫夢本來就是急匆匆回來,沐浴過後,換了身衣裳,又要進宮。他沒什麽時間和葉铮铮多說,叮囑她好好睡覺,好好吃飯。
葉铮铮見他這樣忙碌,心思也從解蒼廉身上轉過來,擔心起哥哥來。
一連過去五六日,葉溫夢都沒有出宮,葉铮铮心知新帝登位忙碌,便耐着性子守在家中。
這日黃昏時分,家中卻又來了稀客。
魏安世來了。
魏安世下巴青黑,胡茬一叢叢的。
他歷來只知道忠君,從不和懷王來往,沒想到懷王坐上這個位置,反将要緊的京畿守備交給了他。
但現如今,懷王承繼大統,成了他要忠的君。
葉铮铮端着面碗,看他這個樣子,也挺不忍心的,忙給他挑了一碗雞絲面,還沖了一碗米酒釀蛋。
“先喝口甜酒,提提神,吃飽了飯,回去好好睡一覺。”
魏安世一口氣喝了大半碗,壓下疲乏,不無欣慰的笑了笑。
“還是铮铮貼心。”
魏安世一口接一口,面條都沒咬斷,就吃完了。
“方才出宮前,陛下召見我,解蒼廉——也就是你之前那個夫君也在。陛下提起以前你和他的婚事,有意再次撮合你們。”
葉铮铮沒出聲。
魏安世雖然心虛,但還是把話說完:“當初你和他結緣,就是因為先帝的一道賜婚聖旨。陛下的意思,倘若你和他再次結緣,陛下願成人之美,再次賜婚。”
葉铮铮眼皮一擡:“魏将軍,您還是走吧。”
魏安世見葉铮铮送客,急忙站起來:“铮铮,這是陛下的意思。解蒼廉屬實心誠,據說他為了求這樁婚事,和陛下苦求許久。陛下也有意撮合安慶伯府和解蒼廉,是樂見其成的。”
解蒼廉是新帝心腹,而魏安世一向只忠君。雖說陛下是開玩笑一般說的,但他只當金口玉言,沒有反駁。
魏安世不知是為了說服葉铮铮,還是說服自己:“從前他是有些錯處,但他向我立下誓言,必定全都改了。何況,如今他也知道,你是我和魚兒的愛女,斷然不敢對你不好。你是女孩兒家,總是要嫁人的,解蒼廉也算是知根知底……”
葉铮铮剛要說話,魏安世嗷嗚一聲,慘叫起來。
岳幼魚黑着臉,站在他身後,**的尖頭戳在他屁股上。
岳幼魚劈頭蓋臉打了魏安世一頓,提着搶就走:“你放什麽屁?我女兒怎麽就一定要嫁人?她不願意嫁那就不嫁,要嫁也不會嫁給解蒼廉這種玩意兒!什麽東西?”
魏安世這些天一直跟在岳幼魚身後,好不容易軟化了一些,今天又把她惹生氣了。
魏安世:“這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陛下怎麽了?陛下要我保家衛國,那我就沖鋒陷陣。可我嫁女兒,就算他是陛下,他也管不着!你給我爬開!你要愚忠,你就去告訴陛下,你願意把自己切了,嫁給那個臭狗屎!”
“喲喲,我仔細看看,你刮了胡子,長的也不醜,把那玩意兒一切,除了不能生孩子,你什麽都行,解蒼廉一定願意。”
岳幼魚不愧是軍營王者,越罵越髒,因為顧忌女兒,還沒發揮三成功力呢!
罵到後來,她太生氣了,大庭廣衆,又打了魏安世一頓。
魏安世被岳幼魚揪着耳朵拎回去了。
葉铮铮:“……”
哦吼,學到了!√
只要這樣那樣,就能收獲一個聽話的夫君。
一關上門,魏安世就老老實實跪到鵝卵石地板上,苦着臉巴巴的求情:“我錯了!”
岳幼魚柳眉倒豎,提着魏安世的耳朵,恨不得拽下來:“錯,錯,錯,你就知道認錯,你改了嗎?解蒼廉那麽害我的女兒,你不去剁了他給女兒報仇,還要再次嫁女?”
魏安世有些時候,真的遲鈍到欠打:“他跪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說真心對铮铮。我又想,铮铮之前已經嫁過他了……”
“快把嘴閉上吧你!”岳幼魚越想越生氣,又打了他一頓。
魏安世走後,葉铮铮讓人閉門不出,不久,葉溫夢就回來了。
可他不是一個人回來,身後還跟着兩個禁軍,進門就像門神一樣守着。
“陛下有令,葉大人即刻出京,前往戆州赴任,切莫耽擱。”
葉铮铮跟在葉溫夢身後,見他收拾行李,連忙問:“哥哥,是因為我的婚事嗎?”
葉溫夢:“我去戆州是為了水利農田,和你無關。你也和我一起去。”
葉铮铮轉憂為喜:“好。”
葉溫夢見她雀躍,不免失笑:“長途跋涉,遠離繁華京都,也這麽高興。”
葉铮铮:“反正是和哥哥一起,哪裏都行。”
葉溫夢也沒瞞着她:“陛下見我,提起你的婚事,有意再次賜婚你和解蒼廉,又說你們之前便有婚約。”
葉铮铮一點也不擔心,笑嘻嘻問:“那哥哥怎麽說的?”
葉溫夢:“我說,嫁給解蒼廉的是魏良玉,和我妹妹葉铮铮有什麽幹系?”
葉铮铮幫他疊衣服:“後來呢?”
“後來陛下問,那葉铮铮願不願意嫁解蒼廉。我說不願意,所以陛下讓我趕緊滾出京城。”
葉铮铮:“啊?”
真是因為她的婚事。
葉溫夢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還不去收拾?你和我一起滾。”
葉铮铮又高興起來。
管她呢,哥哥反正是不會怪她的。
二人的行禮都不多,葉铮铮帶了一些閑書路上解悶,葉溫夢将管事留在家中,只帶了一個機靈、有幾**手的車夫黃芒。
剛出門,禁軍跟上來,神色古怪。
“陛下有口谕,讓葉大人步行出城。”
車夫牽着馬,葉铮铮葉溫夢跟在旁邊,蔫頭耷腦的走着。不時還有街坊過來問候。
“葉姑娘,小葉大人,要出門了?怎麽不上馬車?”
葉铮铮:“……哥哥,我覺得我們好像傻瓜。”
葉溫夢拍拍小妹:“陛下動怒,所以罰我。幸好,陛下沒真的讓我‘滾’出京城。”
葉铮铮算了一下,到城門口還要走一炷香,也不由慶幸:“幸好我們住的近。”
解蒼廉今夜輪值,聽說葉溫夢頂撞天子後,真的帶着葉铮铮離開了京城,這才有點急了。
他深吸口氣,裝作無意,再次去見陛下。
陛下頭也不擡:“葉溫夢走了?”
解蒼廉道:“是。他對陛下不遜,并無悔過之意,不止離開了京城,還帶走了葉姑娘。”
安如山朱筆一揮,将奏折啪的合上,便撂在一旁。他行為做事,既有文人的狡黠,也有武夫的征伐之氣,就算批閱奏折,也是大開大合,不拘小節。
安如山“呵”了一聲,解蒼廉脊背一涼,便生出幾分不明所以的寒義,拱着的手更低了幾分。
安如山:“你來見朕,無非還是不死心。可人家不願意,朕也不能強求。說起這個,你莫非就不好奇,當日你窮途末路,朕遠在千裏之外,為何讓人救下了你?”
解蒼廉心裏咯噔了一下。
難道不是看中了他的才幹?
安如山擡起眼,總算正眼看了他一回:“你回來之後,還從來沒回去過吧?去見見你娘吧。”
解蒼廉頓時生出一種難言的抗拒。不是因為不想見童游絲,而是擔心接下來他會知曉的真相。
安如山聲線渾厚,大殿之中仿佛有回聲:“你和葉家姑娘的婚事,是你所求,朕不介意幫你一回。可朕令葉溫夢去監管水利,與此無關,而是因為他的确有這方面的才能。”
“自然,此人懷才桀骜,又不願意真心為朕所用,朕是要打磨一番,但與你、與葉姑娘無關。”
“下去吧。”
解蒼廉交接之後,出了宮門,馬不停蹄去見童游絲。
童游絲恍如驚弓之鳥,守在燭火邊,見到是他,反而松了一口氣。
這些時日不見,童游絲神色憔悴,連頭發都沒有整理,泛出花白,毛毛躁躁的披在肩頭。
解蒼廉縱然再無情,也忍不住問了幾句:“您怎麽了?”
童游絲張了張口,似乎說不出口,最終還是告訴了他:“你父親,和你弟弟,都病了。”
“病了?家中雖然出了事,但也有不少家底,什麽病只管請大夫便是。”
童游絲顫抖着,深吸口氣:“你還記得你表妹嗎?”
表妹童新柳,被她設計,做了解父的妾。
“她跑了!可之前她不知從哪裏找來一個女子,和你父親好上了。那女子是有病的!你弟弟也不争氣,偏偏也動了她……”
解蒼廉皺眉,這才多久的光景?
“既然病了,那就治病,家裏怎會這個樣子?”
童游絲擦了擦眼淚:“你知不知道,這個病是治不好的?若是好好養着,或許還能緩解,可你父親越發瘋了,說自己沒幾天好活,拿了銀子出去賭,什麽好玩玩什麽。什麽家當能容他這麽糟蹋?”
“這便罷了,他見不得我好,說自己兩個兒子都廢了,是因為娶妻不賢。他,他還想來找我,要我也得了這個病才好。”
童游絲說來都羞恥,再沒有往日的倨傲和驕橫。
她深深的嘆了口氣:“其實,我偶爾也在想,這種日子是不是就是我的報應。”
解蒼廉沒說什麽,也不知如何安慰她。他眼見如今這府邸,像一座活墳,待的久了他自己也想發瘋。
他問:“陛下令我來問母親。”
童游絲跟着爆開的燭花,一起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