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朋友一生一起走,誰找哨……
第44章朋友一生一起走,誰找哨……
事實證明, 只要軍部想,他們的效率能高的吓人。
晏菀青的全部家當已經在黑街的洪水裏毀于一旦,她在首都人生地不熟, 又身無分文, 連找一家破敗的小旅館将就一晚都做不到,可這一切在搭上軍部以後就完全不同了。
她剛走出法院的大門就被塞進了早已備好的馬車,被直接拉去了訂好的旅館休息,第二天早上起來, 剛踏出房門,同一輛馬車已經等到原地, 不同的是, 這一次裏面多了一個人和兩只行李箱。
“這只箱子裏放着換洗衣物, 我是按照首都最新流行買的, 軍部有你畢業時的體檢數據, 大小應該合适。”
負責護送她去綠風塔報道的是一名活潑的女哨兵, 她看起來比晏菀青大不了幾歲, 藍黑色軍服上的肩章表明了其上尉的身份。
“至于這一只嘛, 裏面裝的是一些日常用品, ”女哨兵指着剩下的箱子說道, “我平日裏跟那些大老粗打交道的時間長了,不知道現在的小姑娘都喜歡什麽, 就看着買了一些,如果還有想要的,可以以後再補。”
說到這裏,她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錢夾,伸手遞給了女孩,“一號大人自掏腰包給你墊了所有費用, 買完這些東西,還剩下了一點,你拿去花吧。”
晏菀青聞言吓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把錢夾給推出去,奈何她怎麽可能反應快的過哨兵,很快就被對方反手握住塞了個滿手。
拿着燙手的錢夾,腦子不受控制的閃過“拿了這五百萬,離開我兒子”和“你想要的不就是錢嗎,五百萬夠不夠”,還有不能錯過的“你到底要多少錢才肯離開他,開個價吧”,晏菀青只覺得自己噩夢成真。
女哨兵自然不知道她腦子裏的亂七八糟,她見女孩拿穩了錢夾才松了一口,十分爺們的順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收着吧,一號大人找個兒媳婦不容易,你可勁兒花,千萬別跟她老人家客氣。”
這跟電視上演的不一樣啊。
晏菀青低頭看着鼓鼓囊囊的錢夾,發現自己準備好的“将錢甩她臉上以明志”完全沒有機會上演,頓覺一號哨兵不可理喻,也不管她是不是王國的偶像了。
于是她慫慫的收下了一號的心意,屈服在了“窮”這一世界難題面前。
見到女孩把錢夾收進衣兜,女哨兵的笑容更熱情了些,她親切的抓住了晏菀青的手拍了拍,陡然上升的親昵感讓女孩心中警鈴大作,還在之後的路上女哨兵僅僅是周到的為她介紹了一下首都和綠風塔,完美的扮演了稱職導游這一角色。
作為王國最出色向導的聚集地,綠風哨塔的準入條件不可謂不苛刻,要麽在學習期間保持每個學年都穩定在年級前二十名直到畢業,要麽就經歷層層選拔,與無數競争者搶珍惜的選調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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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嚴苛的條件自然也代表着優良的資源和環境,因此,當晏菀青看到首都郊區那座高聳入雲的潔白哨塔時,滿腦子想的就是“這一趟真是沒白來”。
她就算是純旅游,這一眼都值回車馬費了。
單從肉眼來看,綠風塔足足有二十多層,加上附近的警戒區,占地面積恐怕得有一座中型城鎮,如果說這就是軍部親生待遇的話,晏菀青呆了一個周的星空海鹽簡直就是老爺第十三任妻子帶的拖油瓶的二表妹了。
雖說綠風塔附近守衛森嚴,載着晏菀青和女哨兵的軍部馬車依然在這裏一路暢通,女孩眼看着白色巨塔離自己越來越近,就連底部的爬山虎都清晰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平穩的停下,女哨兵幫她拉開了車門。
“按照規矩,我身為哨兵是不能随便入塔的,我們就只能送你到這裏了。”
女哨兵拍了拍兩只箱子,對晏菀青笑了笑。
女孩聞言站起身,一只手提上一只箱子,在對方的注視下邁出了馬車,然後腳下頓了頓。
“上尉,琛哥……還能出來嗎?”她的聲音輕的幾不可聞,若不是哨兵聽力發達,幾乎要錯過。
哨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只是輕輕關上了門,拉車的馬匹在車夫的控制下發出了一聲嘶鳴,車輪轉動,黑色的馬車在她身後緩緩駛離。
晏菀青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提着兩個略沉的箱子大步走向了敞開的塔門。
或許是早就接到了通知,她順利接近了有着士兵守衛的哨塔,并且在踏入塔門時聽到了久違的呼喚。
“菀青!菀青!這裏!看這裏!”
比一樓大廳內簡潔裝飾更先撞入她眼簾的是一個嬌小的身影,分別了一周的靳藍正一跑一跳的向她靠近,只見她穿着一身白色制服,肩膀上有着屬于下士的徽記,精神向導安哥拉兔則窩在頭頂,随着她的動作被颠的夠嗆。
“我就知道是他們搞錯了!”
跑過來的靳藍親昵的挽住晏菀青的胳膊,順手接過她的一個提箱。
“想也知道,叫星空海鹽的怎麽可能是哨塔,陳洛那個老男人一定是早就看出來了,還拿什麽海鹽冰淇淋哄我們。”
不,海鹽冰淇淋是真實。
心中暗暗為招牌菜叫屈,晏菀青通過好友的三言兩語也差不多摸清了軍部對此事的說辭:
無非就是軍務處工作失誤弄錯了分配證書,星空海鹽塔和黑街都将于沉默中埋葬。
“稍早的時候,軍部的人已經來幫你辦好入塔手續了,”重新跟閨蜜團聚的靳藍顯然興致很高,“我已經跟室友說好啦,讓你跟她換一下床位,咱們還跟以前一樣住一起!”
白天的綠風哨塔裏人來人往,他們大都穿着和靳藍同款的白色制服,差別只在于身上的軍銜徽記,不少人對拖着行李的晏菀青投來好奇的目光,可更多的人則是來去匆匆,從太陽剛升起,這裏就進入了緊張有序的氛圍。
“還好他們趕在新人上前線之前把你給送來了,”靳藍一邊開門一邊吐了吐舌頭,“要不然咱們就湊不到一起了。”
二人的宿舍位于二樓右手走廊的拐角處,地角比較偏僻,但勝在安靜,晏菀青跟着靳藍進入屋內,就看到兩張單人床分放在房間兩側,左邊放滿玩偶的屬于靳藍,右邊空空蕩蕩的則明顯等待着主人的到達。
晏菀青把行李箱放到床邊,走到共同的書桌前,對着随便堆着的雜物翻了起來。
“一會兒帶着你去領一下內務用品和制服,咱們就去吃午飯……”靳藍這邊關好門,轉過頭就看到好友在書桌上東翻西找,不由得出聲詢問,“菀青?你在找什麽?”
“找紙和筆,”女孩頭也不擡的回答,“我要寫信。”
”信?你要寫給誰?”靳藍迷惑不解的問,在她的印象裏,晏菀青能夠寄信的家人早就相繼去世了。
“男朋友。”
“哦,原來是男……你說什麽?!”
靳藍後半句的音量堪稱魔音貫耳,連帶着她頭頂的安哥拉兔都一蹦三尺高。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一個箭步蹿上前,嬌小的向導以餓虎撲食之姿抓住好友的雙肩拼命搖晃。
“你不就去冰淇淋店打了一個周工嗎?怎麽連男友都蹦出來了?!”
說到這裏,靳藍猛然收回手,大大的眼睛裏霎時間就蓄滿了淚水,只見她作捧心狀,用顫抖的聲音說道:“你怎麽能這麽對我?你忘了你以前是怎麽對我承諾的嗎?”
于是她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的深情說道:“朋友一生一起走,誰找哨兵誰是狗!”
晏菀青想了想,覺得好友叱責的很有道理,于是她萬分坦然的擡起頭,“……汪!”
靳藍想打死她。
晏菀青想給房其琛寫信倒也不是心血來潮,她潛意識總覺得這場審判并不是結束,也隐隐察覺故事背後的漩渦蘊含着怎樣的危險,可說來也奇怪,她偏偏絲毫沒有就此分手的意思,反而産生了一絲揮之不去的好奇和興奮。
我一定很愛他。
自我感動了幾秒鐘,晏菀青總算找到了幹淨的紙筆,可真到要落筆了,卻又有了些猶豫。
她很清楚,她想要書寫的內容,可能永遠也無法被房其琛讀到,因為他進的是煉獄島監獄——一座專門關押哨兵和窮兇極惡犯人的特級監獄。
煉獄島監獄位于王國領海裏一座孤島上,為了防止島上的犯人越獄,全島足足設下了近百道關卡,确保能在這群危險分子重獲自由前就讓他們灰飛煙滅。
然而這些內容也不過是書本上冷冰冰的記載,用來吓唬氣血方剛的小哨兵們,讓他們在肆意妄為之前停一停、想一想。
起碼房其琛在嗅到海風特有的鹹腥氣味後就回想起了久違的學生時代,這其實很沒必要,畢竟接下來的數年,他都要在這裏消磨時光。
這麽想着,他幾步走到飛艇的窗邊向遠處眺望,負責押解的哨兵們耳觀鼻、鼻觀心,像是在飛艇上自由活動的家夥并沒有被判170年的有期徒刑。
經過一夜不眠不休的飛行,此時已經他們已經距離的目的地很近了,憑借着過人的目力,房其琛能夠看到遠處海島上的一座座炮塔,正調轉着炮口對向逐漸靠近的飛艇,準備一有不好就将其擊落。
煉獄島。
這個名字在他舌尖上滾了滾。
唯有經過煉獄,惡鬼才能重返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