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5)

林太太對自己女兒無意,齊二太太都想截給自己女兒。而像琳箐這樣直接拒絕連回去和張世榮商量商量的話都不說,分明是對林公子格外不喜。

但琳箐不是自己女兒,齊二太太雖說奉齊老太太的命為琳箐尋訪着些,也不好直接問出為什麽,點一點頭道:“雖說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要女兒家歡喜了,你既不喜歡,這事我也不去和姑爺講。”琳箐聽到齊二太太這樣說才低頭道:“多謝二舅母關心,只是外甥女……”齊二太太不等琳箐說完就輕輕地拍下她的手:“你也不要多說什麽,你是個好孩子,素日為人我都瞧在眼裏,難得碰到你這樣說不喜歡的。這事我去和林太太說就是。”

琳箐反握住齊二太太的手:“麻煩舅母了。”齊二太太看着低垂着頭的琳箐,心裏也在琢磨,林太太想要個能幹兒媳這是人盡皆知的,可是這能幹兒媳又怎會輕易看上一事無成的林公子呢?林太太這媳婦,只怕還是難尋。

原本齊二太太還想去尋張世榮說這婚事的話,現在琳箐這邊就拒了,齊二太太自然也只把琳箐送到張府門口也不進門就離去。琳箐瞧着齊二太太馬車離開,扶了六巧進門,也不曉得哥哥回來了沒?剛進門就看見慧雲滿面是笑地迎上來:“姑娘回來了,七爺今兒用過午飯的時候就到了家,此時和老爺在書房說話呢。”

哥哥果然回來了,琳箐的唇揚起,也不和慧雲多說就往書房跑去,慧雲還想叫住琳箐,但想了想又停下,和六巧兩人相視一笑就跟着琳箐往書房去。琳箐跑到書房門口時候就聽見宏致的聲音了,宏致的聲音還是一樣沉穩,只是多了幾絲滄桑,不再像是年少時候的童聲。

不等門口的小厮說話琳箐就進了書房,一眼看見張世榮坐在書桌前面,宏致恭敬站在書桌面前,好似在考校學問。琳箐停下腳步按捺住激動心情上前叫聲哥哥就對張世榮道:“爹爹也真是的,七哥剛才回來你就考校學問,也不讓七哥歇息一會兒。”張世榮把手上的書本放下對着宏致道:“瞧瞧,你妹妹都會護着你了,你啊,也別護着你哥哥了,他和長安昨兒就進京了,偏今日才進家門。”

這後一句是對琳箐說的,琳箐悄悄地往自己爹面上瞧了瞧,見他面上有薄怒才悄悄地對宏致道:“你和秦師兄昨兒就進京了?怎麽不進家門?”宏致瞧着張世榮小心翼翼地道:“爹爹,兒子已經說過,是在路上結識了朋友,說家裏藏有前朝的古書,兒子才和長安一起去那家瞧古書,誰知一瞧就入了夜,太晚了不好出門,今兒一早兒子顧不上吃早飯就和長安回來家裏。不然劉兄還約兒子們今日去他家赴宴,兒子和長安不好推脫也只有長安一人去了。”

張世榮面上餘怒未消:“哦,你們有朋友,有古書,要去見識,就不曉得遣個人回來和我說一聲?我什麽時候不許你們去了?你不曉得你妹妹盼你盼了多久,還有你舅母,為你婚事極操勞。你們為了學問要去瞧古書就連這些都抛在腦後?要知道學問事大,可家人也不是不要緊的。”

張世榮發火時候,宏致已經跪下:“是,兒子做的不是。只是還請爹爹不要遷怒長安身上,原本長安要和兒子在這裏一起等爹爹回來,還是兒子說,不好兩人都不去,長安這才去的。”張世榮瞧着兒子:“還曉得護長安了,你們兩個都該罰,就把昨兒看的古書,裏面都有些什麽全都給我記着寫出了,我倒要瞧瞧,是什麽樣的書能讓你們兩個連父親老師都抛在腦後。”

宏致應是,小厮已經進來:“老爺,秦爺在外侯着。”張世榮示意女兒先回去:“你先回去吧。”琳箐行一禮就從另一道門出去,小厮已經把秦長安請進來。秦長安倒乖覺,一進來就跪下行禮:“弟子見過老師,昨日之事,全是弟子撺掇着師兄,本以為幾個時辰就夠了,哪曉得着了迷,竟看到入夜很深時候。今日也該在家裏等着老師一起賠罪的,誰知劉兄再三邀約,弟子怕雙雙不去不好,這才前往劉府,不能等候老師全是弟子的錯,請老師責罰弟子。”

他們師兄弟争着認罪沒有推脫,又說的那麽誠懇,倒讓張世榮心裏的怒氣少了一大半,但不罰是不可能的,更何況秦長安是張世榮心中的女婿人選,更是要百般教導才對。哼了一聲張世榮才把罰的內容說出來,又讓他們倆默寫完了拿給自己看,不然今日的晚飯也就別想了。

秦長安和宏致兩人應是後張世榮這才讓他們起身,讓他們倆坐的遠遠的,各自占着一張桌子開始默寫起來。秦長安只略一思索就下筆,宏致卻先細細想了才開始寫。張世榮看過了兒子的又看弟子的,心裏品評着,雖然宏致出外這一年也有些長進,可和秦長安一比就要遜色多了,不管是什麽方面都要明顯遜色。

看着秦長安的臉,張世榮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女兒若能嫁秦長安也算個快婿,可是秦長安正是少年慕色時候,這一年多在外面,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心上人。畢竟秦長安是沒有婚約在身的。

張世榮在那裏想,秦長安已經默寫的大致差不多了,仔細看了遍正待要呈給張世榮,可看見宏致還在那奮筆疾書,又把要出口的話給咽回去。這個動作張世榮已經看見,不由搖了搖頭對秦長安道:“拿過來吧。你們兄弟義氣本是好事,可是有時也要量力而行,不然有時讓的太多,并不是件好事。”

這句話說的秦長安面紅耳赤,躬身道:“老師教誨,學生記住了。”張世榮看着秦長安默寫的內容才緩緩地道:“我收你做弟子,并不僅是要教你做學問,更望着教你做人。一個敦厚的人好過那種仗着聰明四處賣弄的人。”張世榮很少這般說話,秦長安一張臉頓時紅起來:“是,老師的話,弟子記住了。”

張世榮只大略看了看內容就道:“很好,你先下去歇着吧,宏致要成親,你的房間被你師妹安排在書房旁邊的小院裏,東西也安排在那,你缺什麽就讓小厮說。”秦長安應是後才退出。

又過了一刻時分,宏致才長呼出一口氣,把筆放下捧起寫的呈到張世榮面前:“爹爹,兒子寫完了。”張世榮把這份墨跡未幹的和秦長安寫的對比了下才對兒子道:“你啊,總是不如長安。”宏致的面一下紅起來:“兒子确實拙了些,也只能使些笨鳥先飛的法子。”

張世榮把手上這兩份放下才對兒子道:“曉得這點不錯,宏致,你現在是我的長子,以後要護着弟弟妹妹們,所以要敦厚。”宏致知道張世榮方才的話并不只是對秦長安說,忙應是,接着又急忙道:“父親是怕長安經歷過那些事,怕他在激憤之下走了邪路,才會壞了他這良材美玉,才會時時提點?”

張世榮微微點頭,接着道:“從這數年相處來看,長安也沒有白費我這一片心,只是……”宏致的眉微一皺就道:“爹爹不會想把長安招做女婿吧?”

☆、51 新嫂

這事遲早要和宏致商量,張世榮點點頭:“長安和琳箐年歲差不多,這幾年我瞧着品格也好。你和他也算朝夕相處,依你的性子,若長安有個什麽,你也能瞧出來。我想來想去,給琳箐尋這麽一個女婿是最好不過了。”借着張世榮停一下才道:“不過長安這個年歲,也開始慕少艾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什麽心上人,如果有的話,可不能棒打了鴛鴦。”

宏致心裏也想過秦長安要能做自家妹婿該多好,可這樣的話只敢在心裏說不敢說出來。再說妹妹琳箐也是有主意的人,也不知道她心裏怎麽想。聽張世榮這樣講了宏致點頭:“爹的想法不錯,只是妹妹也是豆蔻年華,誰曉得妹妹心裏怎麽想。”這點倒問住了張世榮,畢竟自己是做爹的,不能直接去問女兒有沒有秦長安。不過很快張世榮就回神過來:“這也不算什麽大事,明年四月曾家的任期就滿,你姐姐定會帶了琳琅回京,到時候讓你姐姐去問問你妹妹的心思,如果你妹妹心裏有長安那就最好,如果沒有,那就另給你妹妹擇婿。橫豎你妹妹明年才及笄,就算那時定親也不算年齡大。你還有半月就成親了,這些日子也別到處跑,好好地在家等着娶媳婦。”

宏致應是後才嘀咕一聲:“爹爹就是這樣,不疼兒子。”張世榮的臉又沉下來:“瞧你說的什麽話,你和你妹妹能一樣嗎?你妹妹總是要嫁出去的人,只有趁她還在我身邊的時候多疼一些,不然等出嫁了,想疼也疼不到。”

宏致聽出張世榮話裏的悵然,收起嬉笑之心道:“爹爹是想大姐了吧,還有小妹。”或者,還有已過世的娘,後面這句宏致不敢說出來,怕一旦說出悲傷就會決堤。張世榮沒有回答這句,只是唔了一聲就道:“明日也去你外祖家走走,你外祖母念叨你很多天了,說都要娶親的人了心還那麽野,還說虧的梅親家不計較,換了她啊,把孫女嫁給這樣人也要掂量掂量。”

宏致不好意思地笑笑,行禮退出,張世榮看着桌上那兩份默寫下的紙張,當年妻子為宏致選媳婦只怕也是費盡心思吧?現在若妻子在,琳箐的婚事是否就是她來操心,而自己只需問詢?張世榮覺得臉上有些涼,把那兩張紙收起來,能讓兒女嫁娶的好,妻子在地下也會安心。

琳箐并不曉得父親和哥哥已經就自己的婚事讨論過,更不知道他們暗地裏如此着急,只是和平常一樣忙碌着宏致的婚事。宏致的新房已經布置好了,裏面只安排了兩個做粗話的丫鬟,別的人按京城的習慣都由新娘由娘家帶來。

婚禮動用的一切東西,大到家具小到席上要用的點心茶水,琳箐都一一查看,就怕有什麽遺漏了。倒是齊大太太笑了:“外甥女你也未免太過小心,這些事都有各自的人負責,交代下去,誰出事了到時尋他們說話就是。事必躬親,不但自己累還讓下人們更多了些繁瑣。”

琳箐的臉不由一紅:“舅母說的有理,只是甥女已經慣了。”齊大太太是曉得琳箐在家鄉時候的處境的,了然一笑就道:“我明白,可你的婚事還沒成,不曉得将來要嫁誰家。這樣兩邊都要準備,不管是嫁到枝繁葉茂的人家做媳婦還是嫁到那樣人口不多的人家都要能活的悠游自在。”

不過齊大太太很快就道:“按了妹夫對你的疼愛,只怕還是願把你嫁給那樣不需還鄉的人家要多些。”琳箐嗯了一聲就道:“舅母方才的話倒讓甥女想起一個道理,不管什麽樣的人家,嫁了都沒有十全十美的,還是要把心放平些,不能只盯住好處就忘了不好處。”齊大太太不由輕輕擊掌:“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倒有這樣心胸,婆婆前兒還在嘆,說你未免少年老成了些。可我現在覺得,少年老成總好過一團孩氣。”

琳箐的臉微微紅一下:“大舅母過譽了,若不是大舅母的話,甥女也想不起來這個道理。”齊大太太不由拍了拍琳箐的手:“十四歲的閨女就曉得這樣的道理,也算難得了。只可惜我沒有個好兒子,再則中表成婚總是幹礙着些,不然我還真想把你娶回去做媳婦。”琳箐這張臉頓時紅的不能瞧了:“舅母總是愛說玩笑話,這些日子若沒有舅母的教導指點,甥女也是忙的暈頭轉向。”

齊大太太哈哈一笑:“也是你心性聰明,若遇到那樣笨人,就麻煩了。”轉眼到了吉日,宏致帶人去梅家迎了親回來,拜堂成親進洞房揭蓋頭坐床撒帳各項都完,宏致出去外面坐席。今日的酒席有齊家人幫忙張羅招呼,琳箐就被分派來在洞房裏陪着新娘。

梅氏今年也才十六,一張圓臉還帶了些孩子氣,她和琳箐早就見過,等洞房裏的人都走了梅氏才長出一口氣:“今日一日我都緊張的不得了,還好一看見妹妹就覺得松了口氣。若人人都是生人,那可怎麽過?”梅氏這話聽的陪嫁過來的奶娘直皺眉頭,但琳箐還在她不好出言阻止,只是咳嗽一聲。

這聲咳嗽才讓梅氏想起自己現在已經出閣,不再是在娘家那種可以由着性子說話,但方才這話已經說出口,再行懊悔也來不及了,一時洞房裏安靜下來。琳箐總是個姑娘家,不曉得怎麽安慰梅氏,想半日才道:“人換了個地方是會不習慣,當日我們從揚州回家鄉時候,我也過了好些時候才習慣,更別提琳琅了。”

梅氏是曉得自己還有個小姑子,不過不在京裏是跟着大姑子住,聽琳箐提起不免又問幾句琳琅的話。跟在旁邊的奶娘見兩人漸漸聊開,不由看了梅氏一眼心裏嘆氣,自己家的姑娘就是有些小天真,這嫁了過來真做了姑嫂和原來沒嫁過來姐姐妹妹可是兩回事。之前就叮囑過,可沒想到第一句還是讓奶娘心都快跳出來,哪能那樣說話。此時見琳箐沒有惱意,奶娘的心又放下一些。

兩人說了幾句,就聽到傳來笑聲,接着一群少婦走了進來,領頭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少婦,這是現任定北侯的侄媳婦趙七奶奶,也是琳箐的表嫂。今日宏致成婚,定北侯的長輩雖沒來,卻也來了定北侯世子夫人和這位。梅氏忙起身相迎,趙七奶奶笑着把梅氏按下去:“今日你是新娘子,在這裏你最大,都快坐着吧,再說大家都是熟人,不過是想瞧瞧昔日的梅三姑娘今兒做了張七奶奶,到底是個什麽樣?”

這話讓那些少婦們都笑了,已有人笑道:“表妹你就這張嘴讓人愛不得恨不得,這樣話說的,沒見新娘子都害羞。況且旁邊還有個你們表妹在呢。”趙七奶奶已經輕輕地拍一下琳箐的背:“表妹才不是那樣聽到什麽就羞的立即轉身的人呢。”琳箐這時候除了微笑,面上也做不出什麽表情,畢竟這些人怎麽都不能算很熟。

雖說是來瞧新娘子,但衆人很快就各自說笑起來,這樣洞房內倒十分熱鬧,還有人笑着道:“別說,方才在外頭瞧見新郎官,我還說新郎官和新娘子長的有些像,倒真是有緣分。”趙七奶奶已經笑着道:“我聽我外祖母說,當初就是兩家見長的有些像,這才結的親,這事當時京城人知道的不少。”提起往事梅氏那張臉紅的更厲害,好在新娘子面上胭脂用的不少,別人也看不出她臉上的紅是什麽樣的紅。

見狀琳箐暗暗松了口氣,應酬這種事情并不是琳箐所長,不然本該做主人的她也不會在洞房守着新娘子,現在各人說笑一會兒也就散去,到那時這樁大事也就算圓滿,沒出什麽岔子。突然琳箐的肩被推了一下:“方才我見你哥哥旁邊還跟了個俊俏英挺男子,那是你麽家什麽親戚?”

俊俏英挺男子?除了秦長安琳箐想不到別人身上去,正待答話又是趙七奶奶說話:“聽說宋太太這些日子在忙着為宋姑娘找女婿,沒想到連宋二奶奶也這樣着急,見了個眼生男子就急忙問了。難道宋二奶奶不曉得我二姨父還有一個姓秦的弟子,除了他還有誰?”原來是張世榮的弟子,宋二奶奶啊了一聲心裏漫上幾分失望,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先得月,張家兩個閨女都沒定親,這做老師的看中弟子把自己女兒嫁過去也是常見的。有這種念頭的不止一人,琳箐身上未免多了些別樣眼神。

琳箐倒沒這些人想的那麽多,俊俏英挺,在荷塘邊的少年倒還真能配上這四個字。聽着周圍人的議論,琳箐的唇不由微微上揚,沒想到不過數年,他已成為別人眼中的快婿之選。

☆、52 痕跡

說笑一會兒,人也漸漸告辭,琳箐把這些人一一送到二門口,說了珍重又接了幾張帖子,約好要去做客,琳箐也就回轉洞房之中。此時天已漸黑,洞房內除了那對高燒的紅燭又重新掌上燈,奶娘正對梅氏說着什麽,梅氏只是低垂着頭,那帕子繞在手指頭上,都快被繞出幾個結子來了。

聽到琳箐的腳步聲奶娘這才住口,琳箐只聽到幾句姑爺的話,想是奶娘又叮囑梅氏和自己哥哥好好相處,倒沒想到別的地方去。可等琳箐一坐下無意碰到梅氏指尖的時候才發現梅氏指尖如火一般熱,不由奇怪問道:“嫂子這是怎麽了,是不是今兒天氣熱,要不再拿個冰盆來?”

琳箐不說還好,一說梅氏腦中就浮現出奶娘方才說的話來,更覺得面紅耳赤手心發燙。畢竟琳箐是未出閣的姑娘家,奶娘自然不好多說,只笑一笑道:“沒事,這人要出閣,這些事是總要經的。”人出閣要經什麽事,琳箐仔細想了想沒想出來,不過既然自己嫂嫂沒事,也就放心下來繼續陪着梅氏說話。

天色已經越來越黑,吳媽媽進來道:“六姑娘,七爺的酒喝的差不多了,這會兒就從席上下來。您忙了這一日,也該回去歇着了。”琳箐笑着起身,對梅氏道:“嫂子你就歇着,等明兒再見。”梅氏見琳箐起身,曉得宏致就要進屋,頓時整個人都覺得火燒火燎的,有那麽一點害羞、害怕,還有那麽一點點期盼,一顆心竟裝不下這麽多的念頭,只覺坐立難安。

奶娘回頭瞧見梅氏這樣,微微一笑就道:“姑娘,是人都要經這麽一遭,有什麽好怕的?”琳箐正好走到門邊,奶娘這聲并不算小,琳箐聽的清楚不由瞧向吳媽媽。吳媽媽抿唇一笑就推着琳箐出門:“我的姑娘哎,這些事你總有那麽一日要曉得的,不過這會兒還太早。”

到底是什麽神秘的事?琳箐既被吳媽媽推出門,曉得這是自己不該問的,既不該問也就帶了六巧往出了這邊往自己院裏走。剛走出院子就聽見宏致在和人說話,琳箐不由嘀咕一聲:“聽這樣子,七哥不曉得被灌了多少杯,這些人也真是的。”吳媽媽笑眯眯地道:“哪個新郎官不被灌酒?等以後……”琳箐不由面一紅,低低地道:“吳媽媽,這還許多人呢,別說什麽以後不以後,我們快些進去吧。”

除了宏致,還有幾個好友送他回新房,只怕有人還要借着這個機會鬧一鬧洞房,這時候自然不能上前去叫人,吳媽媽陪着琳箐快步過了小夾道轉過角門往住處去。

秦長安也陪宏致回來,隐約聽見琳箐在說話,接着擡頭一看就見她的背影已消失在角門處,只能瞧見她裙邊上金線繡的蝴蝶那麽一閃,好像要從裙子上展翅飛起,接着就消失在眼前。不知怎麽的,秦長安的心微微蕩了一下,好似那蝴蝶就這樣飛進自己心裏。接着秦長安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也被摟住:“秦兄,你和張兄向來都是同進同退的,今日張兄都已成親,你哪日請我們喝喜酒?”

少年口裏噴出的酒氣讓秦長安的頭往後仰一下才笑着道:“這種事全靠緣分,再說我父母過世的早,總要等到讀書能成才好想這事。”另一人已經笑了:“秦兄這等美才,下月就要趕秋闱,成為舉人不過遲早的事。到時也可衣錦還鄉,光宗耀祖。”張世榮進京後不久,就為宏致和秦長安納了監生,又請人為他們落了籍,免得奔波回鄉趕考之苦。

此時秦長安聽的提起這事不由淡淡一笑:“京城之中無數俊傑,哪有這樣輕易?”有人哈哈大笑:“張兄的喜日子,都到新房門口了你們還在這講下月的秋闱,敗不敗興?倒是趁這個時候好好地鬧下洞房才是正經事。”一人起哄,自有人跟随,喜娘對這種陣仗是早見過的,笑嘻嘻出來接了,攔住衆人不許進去,衆人要強行往裏沖,喜娘得了張家的銀子自然不會放他們進去,糾纏半響,到底還是宏致被人趁亂推了進去,接着新房的門就被從裏鎖住。

見新房們被鎖住,少年們也只在門前嬉笑,接着門開了個縫,奶娘帶着丫鬟們依次出來,瞧見少年們不肯走奶娘就笑嘻嘻地道:“諸位爺都辛苦了,我們姑爺這會兒也沒空出來招呼各位爺,各位爺還請各自歸家。”奶娘這話頓時又讓少年們哄笑出聲,等笑完了奶娘才對秦長安道:“還請秦爺幫我們姑爺送送諸位爺。”

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衆少年也就嬉笑着離開,秦長安把人一一送出去,也收了許多的問候。等到門前只剩得自己,秦長安才淺淺一笑,成親這種事情,好似從來沒有想過。從小到大,也沒有什麽姑娘能在自己心裏留下過很深的痕跡,若有,也就是那日張家大廳上,趴在張世榮懷裏的琳箐臉上露出的那狡黠一笑。

方才裙上的蝴蝶又在眼前閃現翻起記憶深處那狡黠一笑,這樣的笑,此後從沒在別人臉上見過,更別說琳箐臉上了。秦長安站在那裏,當日那樣狡黠的女童,怎麽會變成這個沉靜端莊的少女呢?還是希望她依舊這樣笑?

張世榮的聲音響起:“在這站着做什麽?你今兒也累了,早些歇息吧,下個月就要秋闱了,宏致我是不指望了,就指望你了。”秦長安忙轉身道:“是,老師的話弟子記住了。只是師兄也很用功,若論起紮實處,比弟子強多了。”燈光混着月色,張世榮瞧着這弟子越發滿意,點一點頭道:“你說的雖有道理,但這回秋闱只想讓你們兩弟兄進進考場,中不中舉都在其次。”秦長安又應是就告辭往自己住的地方去。

張世榮瞧着弟子的背影消失,終究還是沒問出來心底最想問的話。罷了,橫豎現在也沒人暗示自己要對秦長安提親,總還有時間呢。張世榮手一背望向兒子的院子,現在最要緊的是媳婦能和兒子琴瑟和鳴恩恩愛愛,把這管家的擔子接過去,免得女兒太過辛苦。

新婚夫妻總要過上幾日如膠似漆的日子,張世榮對梅氏這個兒媳婦雖不能稱十分滿意,也挑不出什麽毛病。只是有一點讓張世榮有些頭疼,梅氏雖比琳箐還大那麽兩歲,可畢竟是家裏嬌養的女兒,平日言行舉止就能瞧出還帶有些孩子氣,這一下把家交給她管,難免有些強人所難。但要讓琳箐手把手教梅氏管家,別人看起來難免又覺得不太像,畢竟琳箐只是小姑不是大姑子。

張世榮左右為難之下也只有讓琳箐在平日管家理事時候讓梅氏在旁瞧着,希望耳目濡染之下梅氏能早日把管家的擔子接過,但又怕這樣一來梅氏心裏會生了芥蒂。

琳箐心裏想的和張世榮想的也差不多,若要圖方便,自可以把這些統統都交給梅氏,這樣一來到時出了什麽亂子都和自己無關。可這樣自己方便是方便了,卻也是為難了梅氏,況且嫂嫂是要和哥哥過一輩子的人,在她剛剛過門就這樣對待,日後他們夫妻争執起來自己就成罪人了。

于是琳箐依了張世榮教的,平日管家理事時候就和梅氏一起,不時還問着梅氏一些事情,希望梅氏早日上手。梅氏雖有些孩子氣,可心裏也是分得清好歹的,自然曉得琳箐這樣用意,心裏感激琳箐,和琳箐漸漸熟絡起來,兩人也有說有笑的,日子過的比梅氏沒過門前要快活一些。張世榮瞧在眼裏,覺得這個媳婦雖孩子氣了些,卻也是能分清好歹曉得是非的人,這才放心下來。

宏致和秦長安趕過秋闱,卻如張世榮所料,兩人都沒中舉。張世榮本意也就是要他們二人先去适應下考場氣氛,等把卷子拿出來,未免要拿了考卷和他們說一些哪裏的不是,又缺在什麽地方,還讓他們二人在京中會文訪友,不再似原先在家裏時候一味死讀,靜待下科再下場。

日子就這樣平靜如水地過去,十月裏張家收到兩封信,都是家鄉來的,一封是四老爺寫的,說是詹家那位三爺已經在今科中了舉人,不日要上京趕明年春試,若能聯捷中了進士,這家門也有光。信裏托張世榮照顧這位侄女婿,張世榮收到這信倒也沒為四老爺高興,照顧侄女婿也是應分之事。

另一封是張老太太寫的,但琳箐瞧筆跡覺得像是七姑娘代筆而非平日由張大老爺所寫。張老太太在信裏自然也提了詹三爺中了舉人,接着筆鋒一轉,說詹三爺現在已經中了舉人,說不定就要中進士,原先四太太備的那些嫁妝就不夠了,張大老爺已經答應為七姑娘再添上兩百銀子的妝奁,張世榮做伯父的也該表示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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