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
家來求親,可也委實被刁難一番,這才叫做爹娘的舍不得女兒出嫁,要難為一番才能松口。
張世榮那時只覺得妻子這樣做有些矯情,可這會兒雖然秦長安是自己心裏十分滿意的弟子,但要這樣輕輕的就把女兒嫁給他,還是有些難以言說的情緒。張世榮這時才真切體會到妻子當年的心,不是要擡高女兒的身價,而是不這樣刁難一番,怎麽才能消掉嬌養長大的女兒出嫁的那種難過?
秦長安匆匆回到自己小院,只覺得心都快跳出來,這種感覺還從沒有過,只想一想她的容貌她的名字,就怕被人窺破內心,害怕別人會笑話她。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麽感覺,好像書本上從沒有過,宏致也沒說過,究竟是什麽?秦長安推開自己的房門心裏還在想着這些,但一看見面前情形就怔在那,月香竟似半躺在詹三爺懷裏,詹三爺一支手像摟着她,低頭瞧着什麽。
聽見開門聲月香忙把詹三爺推開,對秦長安道:“秦爺,方才奴婢做活時候有灰進了奴婢眼裏,詹三爺說給奴婢吹一吹眼睛。”吹眼睛需要靠這麽近嗎?秦長安心裏懷疑但沒問出來,只淡淡地嗯了一聲,詹三爺可比月香鎮定多了,笑嘻嘻地說:“要不是幫我把衣衫縫一下,月香的眼也不會進了灰,我三伯父尋你去做什麽,可是要給你發壓歲錢?”
秦長安的眉皺一下:“衣衫縫好了沒?縫好了就讓人拿去。月香,你既是我房裏的丫鬟,就該守着本分,不然鬧出點別的什麽事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瞧。”月香的臉頓時徹耳紅起來,詹三爺手裏拿着衣衫嘴裏就啧啧兩聲:“秦長安,你別給我在這裝什麽,你不過是張家收留的,論起來,我這個張家女婿比你在這還要名正言順一些。大姐姐只不過是見你沒人服侍才讓月香過來的,你也該尊重她些,還真把自己當月香的主人了,你也不想想,你配嗎?”
說着詹三爺還用眼去瞧月香,一臉的有我呢,你別怕的神情。月香此時又羞又氣又急,只得上去推詹三爺:“七姑爺,您先請出去吧。奴婢原本就是七奶奶吩咐過來服侍秦爺的,秦爺說我兩句,也是當的。”詹三爺趁機又捏兩下月香的小手,才走出去。等詹三爺一走月香就走到秦長安身邊:“秦爺,七姑爺總是,奴婢也不敢違逆,這才……”
秦長安的眼只瞧着書本:“說完了,說完了就記得我說的話,若不然我就去回了七嫂,讓你去服侍詹三爺去。橫豎他那邊家大業大,帶你回鄉也不是什麽難事。”做丫鬟的勾搭上這家裏沒成親的姑爺是什麽下場,月香又不是不明白,忙跪下道:“秦爺,奴婢并沒這樣念頭,奴婢就只想着好好服侍秦爺。”
秦長安也沒叫她起來,這屋裏炭盆燒的暖,這青磚每日打掃,幹淨着呢,冬日穿的厚跪一跪也好,能讓人冷靜一些。詹三爺雖離開屋子卻沒立即回自己的屋,而是在窗口聽着,聽到月香和秦長安的對話,心裏更是恨秦長安,呸,這樣的人還和我争什麽?想進屋去把月香拉起來,可又怕秦長安真捅到琳钰她們面前,那樣可就撈不到什麽好。在窗口聽了半天,等到秦長安讓月香起身又訓誡她兩句,詹三爺這才輕手輕腳回到自己屋裏。先前對月香不過是好色的話,現在可就一定要弄到手了,可要給秦長安瞧瞧,誰才是這家裏正經的親戚,誰才是來投靠的,可要分的清楚。
秦長安心裏可沒想那麽多,等安靜下來想到張世榮對自己說的話,不由暗自下決心,下回老師問的時候,一定不能遲疑地請求老師把女兒許配給自己。理由,理由就是琳箐和姐姐交好,姐姐一定會喜歡琳箐,只要姐姐喜歡,自己肯定點頭。
可是這回秦長安失算了,張世榮雖在之後也找過他,但都不過是問些學業上的事,并沒再說婚事的事。秦長安不免心裏揣上失望,連除夕大家聚攏在一起守歲都有些沒情緒。宏致還取笑他是不是想家了,說男兒志在四方,自當心懷天下,哪能只想着家。
秦長安當然不能說出實情,可是瞧着一邊微笑着看向他們的張世榮,秦長安又覺得自己的心事是不是被老師看出來了?老師會不會生氣,畢竟老師是一片好意,可自己竟然想着他的女兒,還是在自己一事無成的時候?此時秦長安只有暗自祈禱自己恩科時候能一次中舉,到時就好向老師開口求娶琳箐。
這樣的念頭在心裏浮現時候,秦長安才覺得,心裏有個地方有什麽東西啪一下裂開,一些從沒想透過的事一下想透了,這是不是就是姐姐說的,不能輕易動心,但一旦動了心,許下了,就不能變?
張世榮看着那邊談笑着的宏致和秦長安兩人,笑着敷衍一邊的詹三爺幾句,宏安不時在屋裏屋外竄來竄去,不是叫姐姐就是叫哥哥,他一個人倒比這麽多人都熱鬧,隔了一層屏風,不時傳來女兒們的笑聲。一家子湊在一起熱熱鬧鬧說說笑笑,這樣就夠了,但願明年兒媳能給自己添個孫子,畢竟外孫和孫兒還是有差別的。
屏風後面的笑聲勾的詹三爺特別想過去瞧瞧,心裏不住腹诽家裏也沒這麽多的人,為何還用屏風把裏外隔開,卻不曉得若沒了他,這道屏風都不用設。但現在還要仰仗這位伯岳,也只有陪着說笑。畢竟主考老師的學生太多,自己這麽個名次不算特別高,家事不算特別大的學生并不能被他另眼相待。送去一百兩銀子的禮也不過被他召見問了幾句話罷了,還是提起自己是張世榮的侄女婿才有了幾分親熱,但也僅僅多了那麽幾分。在這京中,銀子不算太多,仗的勢力不算太大真是難行。
琳钰和妹妹們說笑着,梅氏現在也沒原先那麽拘謹了,琳箐說了個笑話梅氏正要笑出來,突然覺得一陣頭暈,接着有些想嘔忙用帕子遮住嘴。奶娘忙上前扶了她一下,梅氏定了定才笑道:“大姐姐莫怪,可能是這些日子忙了些,這會兒一閑下來,就有些乏。”
☆、62 熱鬧
琳钰的眉微微皺一下,并沒接她的這句話,反而把奶娘叫過來:“你們奶奶的信期,可還準不準?”問出這話梅氏一張臉頓時有些紅,瞧了眼旁邊正在猜謎玩的琳箐姐妹倆,小小聲叫了聲大姐姐。奶娘正待回答,見梅氏一副羞澀樣子,上前一步湊到琳钰耳邊說了兩句,琳钰聽的眉都展開,梅氏的臉此時紅的就像地上炭盆那燒透的炭,感覺到琳钰握住自己的手才低聲道:“不過遲了四五日,只怕連日忙碌推遲幾日也是有的。”
奶娘可沒有梅氏那麽羞澀,她巴不得梅氏這個是孩子,瞧了梅氏一眼就眉開眼笑地道:“大姑奶奶也是生過的,七奶奶您身上近日有些乏,方才還想嘔,依小的來瞧,有七八分了。另外兩三分只等請來號下脈就知道了。”琳钰并沒開口說話,今日過年,明兒是初一,都不好請醫,不過恰好後兒是初二,琳钰想定主意就輕輕捏下梅氏的手:“這幾日過年都不好請太醫過來,我想着,初二這日總要歸寧的,到時不如請親家太太先幫忙瞧瞧。”
這個大姑子果真是個體貼人,梅氏心頭生起感激,輕聲道:“多謝大姐姐想的這麽周到。”琳钰并沒放開握住梅氏的手:“這家裏沒有女長輩,萬事還要你多操心,你又是初次,讓親家太太幫忙瞧瞧是最好不過的。”琳钰說的這樣篤定,梅氏也不由用手撫住肚子,肚中真有那麽個小娃娃了嗎?想到丈夫曾和自己說過的話,梅氏一張臉又紅了,禁不住往屏風外面瞧去,現在最該的是丈夫陪伴在自己身邊。
遠處鼓樓傳來午夜來臨的鐘聲,新的一年悄然來臨,正在和琳箐猜謎玩的琳琅第一個站起身叫道:“新年了,新年了,我要去放爆竹。”說着琳琅就要往外跑,琳钰忙拉住她:“要放爆竹也要小心些,好好跟着人出去,可別摔了。”宏安聽到琳琅的話已經探進個頭來:“九妹,哥哥帶你去放爆竹,不會吓到你的。”
宏致的腦袋也在宏安身後冒出來:“大姐姐,一起去放爆竹,熱鬧熱鬧。”雖然嘴裏叫的是大姐姐,但宏致的眼卻瞧着梅氏。梅氏見丈夫邀約,轉頭去瞧琳钰,琳钰搖頭:“你們啊,一個個這麽大了玩心那麽重,六妹,你去不去?”琳箐雖然心裏挂念着秦長安,但一想到走出去就遇到詹三爺這個讨厭的人,這麽大過年的,還是別給自己添堵的好,搖頭道:“我就不去了,大姐姐,到時你給宏安琳琅都記着數,誰放的最多誰就贏了,我這有個新做好的荷包當做彩頭。”
琳钰笑眯眯地應好,宏安一雙眼轉啊轉:“六姐,只有荷包嗎?”琳箐裝作無奈搖頭:“裏面還放了對小金珠呢,你要能拿到,就不愁沒錢買果子吃。”宏安一本正經地搖頭:“我又不是小孩子只曉得買果子吃,我啊,要留着買書。”琳钰摸摸弟弟的腦袋:“說的就跟你是大人一樣,你六姐有彩頭,我也有,再往荷包裏面添對銀锞子,你要真能拿到,可是連買書和吃果子的錢都有了。”
宏安歡呼一聲,搶先跑了出去,琳琅也不甘示弱跟在後面,琳钰搖頭一笑也走了出去,屏風內頓時就只剩下琳箐和六巧兩人,琳箐往炭盆裏丢一塊炭進去,笑着對六巧道:“想看爆竹就出去看。”六巧搖頭又給琳箐倒上一杯茶:“爆竹沒什麽好看的,等正月十五鬧花燈才好看,姑娘,我們還是像去年一樣出門去看花燈嗎?”
琳箐接過茶剛要說話就聽到外面傳來張世榮的聲音:“長安,你也去瞧瞧他們放爆竹吧,年輕人別總是陪着我老人家。”原來爹也沒走,還有秦長安,想到秦長安琳箐不由站起來走到屏風邊低聲問道:“爹爹也沒出去瞧爆竹嗎?”
張世榮回答之前先瞧了眼秦長安,見弟子不知什麽時候起面色有些局促,這個弟子也不是毫無所動嗎?想到這張世榮頓時心情大好,對琳箐招呼道:“只有我和長安在外面,琳箐,長安也不是外人,出來和爹爹說話。”
方才琳琅在那說着要放爆竹的時候,秦長安只覺裏面一片莺莺燕燕之聲,還想分辨一下裏面哪個聲音是琳箐的,但聽了許久都沒琳箐的聲音,最後終于聽到她聲音時候卻是她不願意出去看爆竹,今日還是見不到她啊。秦長安心裏不由有幾分失望。當張世榮喚琳箐出來時候,秦長安一顆心突然狂跳起來,已經能看到屏風後琳箐的粉色裙邊,那裙邊在慢慢搖動,她要出來了,馬上就要出來了。秦長安覺得自己會十分失态,斷然站起身對張世榮道:“老師,我還是出去看爆竹吧。”
說完秦長安像逃一樣離開屋子,仿佛還聽見了張世榮的笑聲,這笑聲讓秦長安有些後悔,不該這樣逃出屋子的。心随意動他轉頭往屋裏看去,屋內燈火通明,已能瞧見着杏色外衫的少女坐在張世榮身邊,只可惜門遮住了一半,只能瞧見她柔美的鼻子和櫻色菱唇。
她臉上的笑是什麽樣,她戴了什麽樣的首飾,什麽都瞧不見,唯一知道的大概就是,自己不在屋裏,她會更随意一些吧?這樣看着,會不會被誤解?秦長安的臉很快火辣辣熱起來,飛快地轉身往放爆竹的地方走去。
除了宏安琳琅,放爆竹的還有張家的下人們,梅氏站在琳钰身邊,不時用手捂住耳朵,宏致站在梅氏身後,悄悄地伸手出去替梅氏捂住耳朵,梅氏察覺到丈夫溫暖的雙手,把自己的手放下沒有擡頭望向丈夫,但臉上的甜蜜笑容已經洩露她心裏的歡喜。秦長安走到這邊就看見這幕,本想叫住好友的他悄悄停下腳步,換個方向往曾敬業那邊走去。
曾敬業正在陪小舅子宏安放爆竹,瞧見秦長安來就把手裏的火石遞給他:“來,來,長安,你也幫宏安放放,這小子,怎麽比我家裏的那孩子還皮。”琳钰遠遠聽到就笑了:“說的就跟你小時候不皮一樣,婆婆說,你小時候有一回過年,可是差點讓爆竹炸到眼睛。現在長大了,就把那些全給忘了不成?在家嫌你兒子皮,現在又嫌弟弟皮。”
琳钰難得有這樣時候,曾敬業不由笑出聲對琳钰抱拳:“娘子,那些話都是舊事,娘子就別揭我的短,等兒子進京了,我再好好陪他放爆竹可成?”這話讓在場的人都笑起來,連一向端莊沉靜的琳钰也有這樣嬌俏時候,不曉得琳箐私下是怎麽樣的?秦長安手裏雖拿着火石在給宏安打火,但心裏轉來轉去卻都轉到琳箐身上。
“哎,秦大哥,這爆竹不是這樣玩的,我們要加快,不然就被妹妹超過了。”秦長安在外面是聽到琳箐說的彩頭的話,見宏安一臉焦急,忙收回思緒笑着說:“來,看你秦大哥給你玩個不一樣的。”說着把兩支爆竹疊在一起,放在地上飛快地點好就拉着宏安跑開,宏安見最頂上的爆竹直飛上天,樂的拍手大聲叫好,又要秦長安再玩別的。
琳琅在百忙中不忘指着宏安大叫:“哥哥你耍賴,要自己玩,不能讓秦大哥幫你玩。”宏安嘴裏嘀咕一句,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聖人果然不欺我就繼續跑去自己點。爆竹一支接一支的點燃,連琳钰都記不得琳琅和宏安誰點的多些,等爆竹放完,還是收管爆竹的管家說算了下,宏安拿的更多一些。
聽到這個消息,宏安高興地往屋子裏面沖去,嘴裏還叫着贏了,要姐姐給彩頭。一群人跟在後面都有些哭笑不得,秦長安這會兒才發現人好像不對,小聲問宏致:“怎麽不見詹三爺,方才他也一起出來的。”
對這位七妹夫宏致也沒多少好感,打着哈欠道:“只怕是去茅房了,或者幹脆酒喝多了回去躺着了,反正已經交過歲,守不守的也沒多少意思。”可能吧,秦長安見宏致不在乎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一群人回轉守歲的屋子,宏安已經拿到彩頭,在那得意洋洋地說自己放的如何如何好,夾雜着琳琅在屏風內和琳箐撒嬌不依說就少了三支的話語,真是十分熱鬧。
既交過歲,張世榮讓下人們又暖了酒上來,大家共飲一杯也就各自回去歇息,明兒還有許多事要忙。張世榮也發現詹三爺跟着出去沒一起回來,當然要問一句,還是管家在那說了一句,說詹三爺的小厮已過來說過,詹三爺不勝酒力回去睡了。張世榮也沒放在心上,飲過酒各自散去。
初一拜年初二回娘家,不拜年回娘家的也要出門逛逛,過年可是名正言順不用做事的時候。初二梅氏回了娘家,不到午時那邊就傳來消息,梅氏的确有喜了。
☆、63 玩笑
消息是梅氏的奶娘親自回來告訴琳钰的,琳钰長出一口氣,對奶娘道:“還請媽媽回去告訴親家太太,就說這邊沒有婆婆,凡百事情請親家太太多照顧一二。”這是自然,奶娘連聲應了,琳钰又對奶娘道了辛苦,讓人去齊府報喜。
琳钰又安排人随着奶娘去梅府小心接梅氏回來,這樣的喜事很快就傳遍全家上下,過年的濃濃喜意裏又添上一層喜悅,來往服侍的下人們臉上也多了些笑。吳媽媽走進來笑着給琳钰道喜,又說:“老爺那邊已經曉得了,說知道了。還說讓我們小心服侍着。”張世榮是做公公的,即便十分喜悅也不能像做婆婆那樣表現的萬分關心。琳钰明白這個道理,不由想起琳箐來,琳箐若真嫁了秦長安,娘家婆家都是沒有娘照顧的,到時生兒育女這些事情,就要比別人辛苦。
想到這琳钰不由嘆口氣,雖說上面沒有婆婆日子就輕松許多,可有婆婆也有有婆婆的好處,能手把手教些東西。聽到琳钰嘆氣,吳媽媽的眉不由皺一下,瞧這屋內只有自己和琳钰二人,還是湊到琳钰耳邊:“大姑奶奶,年三十的時候,只怕詹三爺那有些不妥當。”吳媽媽這句讓琳钰想起年三十出外放爆竹的時候半途消失不見的詹三爺,眼微微一眯:“是月香那裏?”
吳媽媽點頭,琳钰把手爐放下冷笑一聲:“真是不知……”猛可想起還是新年大節的,不能說這樣不吉利的話,收了口道:“先由着他去,下個月就是春闱之期,他還這樣胡鬧,這樣的人,真是沒法言說。”吳媽媽應是後又道:“可要真出什麽事,到時七姑娘定會怪老爺沒有管好詹三爺。”
琳钰差點把手裏撥炭的銅簽給撇斷:“真是不知道理的人,真出了什麽事,也好讓七妹妹看清她要嫁的是什麽樣的人,若能醒悟過來,退親另尋也不算誤了終身。就算真的要嫁,有這麽個把柄嫁過去也好拿捏,如果真的執迷不悟,反過來怪東怪西,也只有由她去了。”吳媽媽應是方道:“可惜大姑奶奶您這份心,七姑娘怎麽會明白?”
琳钰冷笑:“不過是為的都姓張,爹爹歷來都覺得長年在外不得孝順祖母,若不然為她想做什麽,就依了她那性子,若是我親妹妹,早幾巴掌打的她回轉。”門外響起琳琅的笑聲,接着琳琅就挑起簾子走進來,眼珠在眼眶中轉了轉:“大姐姐,你和吳媽媽說誰呢?還說什麽若是你親妹子就打幾巴掌。可我沒挨過你巴掌。”
琳钰把琳琅牽過來在自己身邊坐下:“你這麽乖,我怎舍得打你,不過是在說你七姐姐呢。”琳琅哦了一聲就道:“七姐姐也不用說她了,被祖母慣壞了,方才我還在和六姐說呢,八姐姐性子那麽好,怎麽祖母和四嬸子就不喜歡她?難道說長的不美,可是八姐姐生的也只比七姐姐差了那麽一點點,比起別人還是很出挑的。”
琳钰笑着道:“你啊,又忘了姐姐說的話了?”琳琅嘻嘻一笑:“不是不記得,只是覺得,天下既然連做爹娘的都會偏心,那還能怪別人對你不好?所以我說,一定自己要對自己好,這樣才能對得起自己。”琳钰不由點妹妹額頭一下:“就曉得些歪理。”
琳箐也掀起簾子走進來:“琳琅比起原先更愛說話了,方才在那煩我煩的不得了,聽說七嫂有了喜,她已經在那算着要拿些什麽料子做些什麽衣衫給那肚子裏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曉得,要怎麽做?”琳琅的唇揚起:“這有什麽難的,男女都做了,這回用不上,下回怎麽都要用得上了。”
齊老太太曉得外孫媳婦有了喜,派了身邊一個姓朱的嬷嬷來幫着照料梅氏,宏致頭一回當爹,在梅家就高興的不得了,等回到家中被大家說幾聲恭喜的話,更是樂的咧開嘴笑。梅氏既有了喜,這家裏的事又交到琳箐手裏,梅氏只需要從旁幫忙料理些小事就可。
上下都在高興,這讓月香那忐忑不安的心安定幾分,畢竟大家的眼都盯在梅氏肚子上,就沒人會來注意這小院裏的自己。可是畢竟詹三爺是這家裏的姑爺,到時若他赴過春闱就走,自己的終身還不是就誤了?想到這月香忍不住掉淚,恨自己怎麽就聽信了詹三爺的甜話坐下那等事?可一時又覺得,詹三爺怎麽說也是有身份的人,不會做那種不體面的事。
門吱呀一響,月香還以為是秦長安回來,忙要擦淚起身,身子已經被人抱住,接着那手就往平日摸慣了的地方摸去,熱乎乎的嘴就到了唇邊:“怎麽又哭了,爺不是和你說過了,等考完試爺就去和三伯說,把你要過來。”月香雖不大信但還是擡起淚眼問道:“真的?”
詹三爺只往那軟玉溫香處摸去,那手已經在扯衣帶:“比珍珠還真。我的好月香,昨兒一夜我都在想你,快些給我親親。”說着那嘴就往月香臉上啃去。月香急忙躲閃:“三爺,秦爺出去了只怕就會回來,還是……”說着月香被摸到緊要處,不由嬌吟出聲,這一聲更讓詹三爺覺得身上火一般熱,嘴在月香臉上亂啃就說:“那個呆子,成日只曉得讀書,這會兒跟七哥出去會什麽文去了,只怕要到晚間才回來。月香你別怕。”
月香只覺身上更加不好受,還是勉力推着詹三爺的肩:“三爺,這裏總是秦爺的屋子,還是……”也是,這裏除了書就是書,一點趣味都沒有,詹三爺眼珠一轉就抱着月香出去:“那去我屋子,你放心,有小厮守着呢,不會誤了你的事。”說着就往月香臉上又親幾下,月香到了此時,身不由己只得随詹三爺去了他屋子,任由詹三爺在那胡天胡地,直到臨近晚飯時候才被放回來。
好在秦長安還沒回來,月香忙打來一盆水洗了臉重新上了脂粉,瞧着水盆裏映出的一張俏麗面容就在那心酸地想,為何秦爺對自己就一點也看不上。讓自己冷了心才和詹三爺在一起,可是這個詹三爺,誰知道穩不穩妥?罷,罷,既已到了這個地步,也只有把詹三爺哄好的,免得兩不靠。
月香和詹三爺鬼混的這些事,秦長安并不知道,現在的他一心只想着八月的秋闱,等到時考中了就可以讓老師把愛女嫁給自己。可現在到八月還有那麽長時間,琳箐已經十五,萬一這中間定親了怎麽辦?一想到這個,秦長安就覺得書有些讀不進去,可要怎麽去和老師說?說出來後老師會不會覺得自己太過輕浮,不好好讀書沒有功名卻想着怎麽娶他的女兒?
宏致雖然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梅氏的肚子上,可是也知道岳父家滿門書香,自己沒有功名是不夠看的,也在書房裏苦讀,只盼着八月時候能和秦長安雙雙金榜提名。這日兩人讀了一會兒,宏致伸個懶腰放下書見秦長安好似心不在書上,碰下他的胳膊道:“你在想什麽,難道又接了你姐姐的信?等你有了功名回鄉,到時你族內也不好再說什麽,你也能把你姐姐接出庵。還有,我可和你說,你啊,頂好是在這京城裏就成了親,免得回鄉時候又要被你族人硬塞給你個什麽人。”
成親?這個話題最近出現的未免太過頻繁,秦長安瞧一眼好友才道:“成親的事,哪有這麽容易,我這什麽都沒有,族人還在旁虎視眈眈,哪有……”說着秦長安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或者就是因為如此,老師才不願把女兒嫁給自己吧?
宏致本還在等着秦長安繼續說下去,可是秦長安很快就沉默下去。宏致的眉皺起,接着就拍拍他的肩膀:“你啊,長的一表人才又文采出衆,假以時日定會一飛沖天,這會兒不過偶然落了平陽。就算沒人肯嫁你,我可還有兩個妹妹,到時我把妹妹嫁你。”
說完這句話宏致就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秦長安,琳箐四月就要滿十五,這個年紀再不定親着實不算小了,若秦長安真是對琳箐毫無念頭,那也只有另外定親。而琳琅,難道秦長安對琳琅有意思,那可不成,琳琅今年才十歲,小了秦長安足足七歲,若秦長安真的對琳琅有意,宏致已經捏起拳頭,準備秦長安只要提琳琅一個字,就要把秦長安打出去,觊觎自己年齡那麽小的妹妹,好友也不行。
秦長安整個人呆在那裏,自己沒有聽錯吧,宏致說要把妹妹嫁給自己,而他的妹妹不就是琳箐。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充斥着秦長安全身,那遙不可及的目标此時就在手邊,只要自己點頭就可以得到。秦長安努力讓聲音平靜下來:“宏致,你莫開玩笑了。”
☆、64 妹夫
宏致的眉頭一挑,就嘆了口氣:“哎,我就知道你有心上人了,不然我都說到這樣了,你還是不肯。”不,不是這樣的,秦長安沖口而出,宏致臉上頓時露出促狹神色:“那是什麽樣的,我可和你說,我妹妹們……”秦長安唇邊露出笑容:“我知道,老師為人這麽好,他教的女兒也是很好很好的。”
宏致得意洋洋地往後一靠:“那是,別說在家鄉的時候,就算是在京城裏面,我兩個妹妹都是出衆的。”秦長安眼裏的笑意更濃:“所以,這麽兩個出衆的姑娘該配上更好的人。”這峰回路轉的,讓宏致的嘴張在那不曉得說什麽了,秦長安已經起身對宏致長長一揖:“今年恩科,我要考中了才敢開口求娶令妹,若不能,”
宏致沒料到事情竟會這樣,從椅子上站起來,那句就算你不中舉我爹也會把女兒嫁給你還沒說出來就聽到秦長安如同發誓一樣:“不,我一定能考中的。”擡起頭,宏致看見的是秦長安熠熠生輝的眸子,宏致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麽,只是上前拍拍他的肩:“哎,考場一時挫折也是有的,我外祖父做到如此高位,不也是二十六歲才進的學。你啊,別把自己逼的那麽苦。”
好友的心意秦長安當然能明白,但就算明白也不能辜負,秦長安勾唇一笑:“我曉得,你是怕我萬一受到挫折會一挫不起,不會的,姐姐為我吃了那麽多的苦,我哪能就此消沉?再說,”秦長安想起什麽一樣唇邊笑容十分溫柔:“我還要等金榜題名時候和老師求親,娶令妹過門呢。”
有那樣狡黠笑容的少女,該是被人好好珍視的,秦長安眼裏的溫柔越來越深,一舉成名天下知,絕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宏致只覺得心裏一塊大石放下,點頭道:“好,有你這句話,我妹妹多留半年又如何?”說着宏致唔了一聲:“是六妹琳箐。”秦長安壓根就沒想過琳琅,聽了這話還奇怪地眨了下眼:“你家裏也只有這個适齡女子啊。”
宏致自然不能說出方才心裏的那些想法,手擺一擺就道:“不說了,總之,現在我們好好地念書,我可不能比你差太多。”目标觸手可及的感覺實在太好,秦長安也坐下:“這是自然。”
不錯,能刻苦讀書不驕不躁,這個妹夫當然要比別人能入自己的眼。況且和這妹夫這麽熟,就算妹夫想欺負妹妹,自己這個做哥哥的也可以出來說話。宏致美滋滋地想着,并不知道自己已經在腦中把秦長安劃在妹夫一欄。
張世榮很快知道秦長安和宏致的談話,只淡淡笑了笑,琳箐的婚事能如自己的意是再好不過的,等琳箐的事一了,就是宏安,然後是琳琅,這些事都了了,自己也能告老還鄉。到時在鄉間築一別墅,只有老仆跟随,每日種花看書,何等逍遙?宏致還當張世榮有些許不滿秦長安沒有直接說出,笑着道:“長安是個忠厚人,說了就一定會做到,爹爹,”
張世榮擡一擡手:“長安是什麽樣人我是知道的,我只是想很快就要到考期了,你七妹夫這些日子準備的怎樣?有沒有好好讀書?他剛來京時候不也成日四處亂逛,到處鑽營?”原來是問這事,宏致還是有準備的:“七妹夫這些日子也不出門了,每日就關着門在房裏,想來臨陣磨槍也是有的。”
張世榮哦了一聲:“只要他不出去闖禍就好,也不知道你四叔怎麽想的,給女兒尋丈夫不好好打聽打聽,雖有幾分才學,品性卻十分輕浮,這樣的人把女兒嫁過去,難免會吃些苦頭。”這些事宏致自然不能插嘴,只立在一邊聽父親的教導,張世榮說完就道:“你讓那些下人服侍的時候再盡心些,畢竟是你四叔的愛婿,總不能怠慢了。”
宏致連聲應是,詹三爺的舉動也是入不了宏致的眼,不過因是親戚不得不忍了。現在就想着詹三爺趕緊把這考試給考了,到時落榜也好,中了也罷,趕緊回家鄉去,免得在這京中礙眼。
春闱之期很快就到,月香比別人還要更盼着春闱之期到來,詹三爺已經許過她,等考完了就去和張世榮說,讓她到自己身邊服侍,還要帶她回家鄉。雖說在月香瞧來,這許諾只怕也做不得十二分準,可是女人一失了身,一顆心也只有系在別人心上了。
張世榮再不滿詹三爺,詹三爺進考場這日也要囑咐他一番,又用車親自把他送到會試之所,瞧着他進去了這才離開。三日之期轉眼就過,雖張家預備的場食考籃樣樣齊了,但詹三爺走出考場還是面無人色,回到張家後只說了幾句就回到屋裏足足睡了一日。
醒來就見月香在身邊,月香手裏還端了碗湯,見詹三爺睜眼月香就把這湯端到他唇邊:“這是老爺吩咐專門熬給三爺您的,快些喝了吧。”有美人喂着,詹三爺的手就伸去握住月香的手:“月香,你待我真體貼。”
月香等的就是這句話,等喂完湯詹三爺還要來摟抱時候月香身子一閃掙出他的懷抱:“三爺,您也赴過了春闱,該去尋老爺說我們的事了,不然我心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