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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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練下去沒有成果。”折墨音色安靜,“你沒有給他指引,他的姿勢不準确。”
“沒法指引。”折羽搖頭,“爐鼎資質太差,聚一年的氣都不會有任何長進。”
“你有偏見。”折墨擡眸看向折羽,幽深的眼睛看似毫無波瀾,“因為折夕?”
折羽心思被戳中,表情頓了下。
折墨把他的反應盡數納入眼底,身側的手微微收緊,聲音聽起來卻毫無起伏:“你跟我說,你已經放下了。”
折羽不願探讨這話題,陰美的臉上露出不耐煩:“都是同門弟子,折夕還是我們的師兄,我關心他又怎麽了。”
“尊上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折墨道。
折羽不喜歡這話,眉頭霎時緊蹙:“為了一個爐鼎罰折夕跪寒冰不夠,還關他三個月禁閉,不是被色'欲沖昏了頭腦,能有什麽道理?”
折墨察覺他情緒的波動,後退一步,轉身,往昭言的方向走過去。
“你去幹什麽?”折羽叫住他。
“爐鼎體內透支,你不叫停,與體罰何異?”折墨開口。
折羽上前攔住他的去路:“師兄,我勸你別多管閑事。”
“你既然知道我是你師兄,就該明白,我也有管轄弟子的權力。”
“夠了!”折羽提高音量,眸中怒火閃爍,“心疼一個外人都不心疼折夕,你争風吃醋的樣子實在醜陋!”
聽聞此話,折墨安靜的面容終于裂開一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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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纖長的眼睫輕微顫動,卻強忍着,将心底的不适壓下去。
折羽聽聞他加重的呼吸,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我……”折羽頓了頓,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麽來辯解,“我胡說的,你別放心上。”
折墨深吸了口氣,偏過視線不再看他:“既然一直沒放下,又為何來招惹我。”
說完,他甩開折羽拉着他胳膊的手,繼續朝前邁開步伐。
昭言第無數次擡手擦去面龐的汗漬時,突然被傾覆而來的陰影吸引了注意。
他緩緩擡起眼簾,對上折墨靜如湖面的眸時,微微怔了一下。
“坐下休息會兒。”折墨從腰間取出一塊手帕,遞到昭言面前。
“謝、謝謝……”昭言雙手接過折墨的手帕,有些為難,“不過,其他弟子沒有休息,我也不能,休息。”
折墨淡淡開口:“我是折墨,尊上的二弟子。”
昭言明白了,原來是教他的師傅:“我叫,昭言。”
“嗯,其他弟子的修行與你不同。”折墨解釋,“你是爐鼎,此刻又處于修行起步階段,急進只會事倍功半。”
“好,那我,休息一會兒。”昭言得到折墨的許可,終于放下了酸痛不已的胳膊,扶着一旁的樹坐下身。
他的腿站僵硬了,如今彎曲時,他幾乎能聽到骨頭的“咔咔”聲。
“你修煉姿勢需要調整。”折墨提醒,“腿分開與肩同寬,收氣時要并攏。”
“我會記住的。”昭言一邊擦汗一邊點頭,他對折墨笑道,“謝謝師傅。”
“我不是你師傅。”折墨背過身,“你只屬于尊上,我們只暫且教授于你。”
昭言緩緩垂下眼簾,“屬于”這二字過于親密,帶給他很奇怪的感覺。
“休息一炷香後再繼續。”折墨道,“遇到困難去前面找我。”
“嗯!”雖然對方說話的語氣像折夕一樣冷漠,但昭言能察覺到,對方對自己并無惡意。
他認真點頭,捏緊折墨的手帕,見折墨要走,他迅速開口:“你的手帕,我晚上洗幹淨了,再還給你。”
“不要了。”折墨回絕,見前方有弟子修行不順,前去指引。
折羽立于衆人最前面,目光死死盯着折墨修長的身影,美麗的面容多了幾分陰翳。
昭言給自己的胳膊按摩了許久,手臂的酸痛感才有所好轉。
只是許久未進食,肚子一直叫個不停。他擡手按壓了下自己的腹部,希望它鬧得別那麽厲害。
過了好一會兒,折墨和折羽下令讓衆弟子休息時,昭言從地上站起了身。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靠在樹邊目送兩人遠去。
二位師傅一走,修煉的弟子們立刻活躍起來。
他們說說笑笑,昭言一個人在很遠的地方看着他們說說笑笑。
他嘆了口氣,垂下頭看向自己掌心的手帕。
同一時刻,一只握着白色饅頭的手伸到了他的眼底。
“你沒吃早飯吧。”舉着饅頭的黑衣弟子道,“今天早上你來晚了。”
昭言微微睜大眼眸,他看了看弟子掌心的饅頭,又看了看弟子唇邊的笑意,不确定地問:“是,給我的嗎?”
“是給你的。”弟子肯定道。
“謝謝,但是,不用了。”昭言很餓,但是他搖頭拒絕。
他與眼前人素未相識,陌生人給的東西,他不是很想要。
“為什麽?”弟子見他不同意,蹙了蹙眉,“你怕我下毒?都是同門弟子,沒必要這麽見外吧。”
“不是。”昭言連忙否認,“我沒有這麽想。”
“那你接着。”弟子拉過昭言的手,将饅頭放在他掌心,“剛才有人找我要,我都沒給呢。”
昭言被迫握住饅頭,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簾:“可是,你為什麽要給我……”
弟子笑了下:“因為你長的好看。”
昭言聞言,身軀一瞬間陷入僵硬。
他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與對方拉開距離,卻禮貌性地回話:“……謝謝。”
“你不吃嗎?”弟子見昭言對自己充滿防備,眼神晦暗下去,“該不會是因為你是尊上的人,就看不起我們。”
“不是,我沒有看不起你們。”昭言跟不上對方的腦回路,視線落在手中的饅頭上,眼睫為難地顫了顫。
“算了,本來你就是尊上的人,高我們一等,也沒必要彎下腰同我們這些人相處。”弟子說着,惋惜地嘆了口氣,“我想同你做個朋友,既然你無意,那我再強求,似乎顯得我很讨厭。”
昭言捏緊手中軟綿綿的食物,飽滿的唇瓣微微張了張,小聲道:“我想,跟你們做朋友的。”
弟子一聽這話,頓時喜笑顏開:“太好了,那這饅頭算作我給你的見面禮。”
“啊……謝謝……”昭言點點頭,話都說到這份上,他再不收,反而顯得自己很冷漠。
他将饅頭送到了自己嘴邊,在弟子的注視下,咬了一小口。
弟子笑了出來:“你先吃着,呆會兒師傅要回來了,我得去隊伍裏站好。”
“嗯。”昭言捧着饅頭應聲,饅頭很甜,雖然只是咬了一點,但其在味蕾裏泛開的甜膩滋味,容易讓人上瘾。
人對甜味是充滿向往的。
他看了眼弟子歡快跑走的背影,反而覺得自己有些多疑了。
昭言眼底泛出一絲輕微的笑意,又咬了一口饅頭,瞥了眼方才折墨離去的方向。
如果師傅們要回來了,他得吃快一點才是。
還剩一百次調息聚氣的動作,任務很艱巨。
等咬第三口的時候,昭言表情怔了下。
怎麽,有一種奇怪的味道,在嘴裏,冰涼涼的,像是咬破了什麽飽滿的小生物,帶來些許令人作嘔的不适感。
昭言低頭看向手中本該白花花的饅頭,裏面冒出的好幾條似乎是缺了一半身軀的黑色的小蠕蟲,有的死了,有的還在往外鑽。
昭言臉色頓時慘白一片。
“嘔——”
他漲紅了臉,迅速吐掉嘴裏的東西,丢了剩下的大半個饅頭,手腳因為驚悚而發麻,發冷。
水霧迅速浮現于眼底,模糊了本該清晰地看清他人戲弄的雙眼。
不适的津'液溢出唇角,他扶住一旁的樹,胃裏翻江倒海,惡心難耐。
“哈哈哈哈哈。”作惡的弟子一直注意着昭言的反應,見到昭言此時一副被惡心壞了的模樣,哄堂大笑。
他周圍的一圈人分明是與弟子串通好的,跟着笑得歡快。
他們看了眼地上剩的比想象中要多的饅頭時,惋惜道:“可惜,吃的太少了。早知如此,應該多放幾條進去。”
昭言聽見了他們并不刻意回避自己的談話,擦去唇邊的液體,呼吸逐漸加重。
他揉了揉泛紅的眼睛,努力想把淚水憋回去。
原先風月說過的,折夕因為自己被罰,所以要自己小心一點。
但是自己沒有聽……
太蠢了……怎麽就蠢成這樣……
這裏哪有人會喜歡他……
昭言被捉弄之後,一上午都魂不守舍。
熬到訓練結束,本該跟着弟子們去寒食殿吃飯的他,一想到早間的饅頭,就怕得胃部痙攣,沒有絲毫胃口。
他停在寒食殿門前,猝不及防對上了早間那位弟子的視線,吓得打了個冷顫。
“進來啊,你的食物,我們給你準備好了。”弟子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招呼昭言,“尊上囑咐的事,我們可不敢怠慢。”
“可別。”有其他弟子拉住說話弟子的胳膊,有意無意嘲諷道,“小心人家跟尊上告狀,說你陰陽怪氣。”
“哈哈哈哈哈,怎麽告狀,一邊翹着搖着屁股,一邊哭着告訴尊上,說我在他飯裏給他加料了嗎?”
他們旁若無人的對話,讓昭言垂在身側的手顫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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