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們對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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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言把臉埋在蕭溯懷中不敢擡頭,抽噎聲還在持續,雖然他已經很努力地壓制。

“對不起……下次,下次不敢了……”昭言滾燙的淚在蕭溯衣物上透明的液體暈開一小片無色的花朵,他吸着鼻子道歉,肩膀在蕭溯臂彎中顫得厲害。

蕭溯沉默不語。

昭言再也不敢出聲,咬緊牙關要把淚水憋回去,怕蕭溯反感。

但蕭溯最終還是拉着他一起從地上站起身。

修魔者的仇已報,此地不能久留。他單手環住昭言的腰,帶昭言禦劍飛離此處。

昭言一身衣物濕透,站在符咒化成的劍上時還淅淅瀝瀝地滴着水。

高空風冷,他凍得不住要往蕭溯懷裏鑽,蕭溯卻把他往遠離自己的方向推過去。

昭言嘴角扯出一絲委屈的弧度,濕漉漉的眼簾小幅度掀起,見蕭溯不看他,他又壯着膽子往蕭溯那邊挪了挪步伐。

不知道第多少次拉住蕭溯的衣袖時,蕭溯終于不耐煩地瞪他,眸中怒火未消,眼神卻似霜寒。

昭言被他吓得一愣,扯着對方衣物的手在膽怯中緩緩收了回去。

他垂下頭,身軀在風中止不住打着冷顫。

“你還在生氣……”昭言眼眶漸漸泛紅,“你不理我。”

蕭溯垂眸冷漠地掃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昭言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怔怔看了蕭溯英俊的面龐半晌:“我有點冷,衣服,是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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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本尊有什麽關系。”

昭言可算聽聞蕭溯的聲音,哪怕話語冷漠,他漂亮的眼睛還是燃起了一絲希望。

“你能不能不生我氣……”昭言十指不自在地纏在一起,低着頭懇求。

“爐鼎,這是你第二次逃離。”蕭溯并沒有忘了上次樹林裏遇見昭言的事,他眸色陰沉,“本尊不罰你,但你得寸進尺。”

“可是,我不能發揮爐鼎作用……”昭言發着抖,“你要殺我。”

他棕色的眸前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這是,你對我說的。”

“是又如何。”蕭溯眉目淩厲,言語殘酷,“你沒用,還指望本尊善待你?”

“我怕,所以我要回家……”昭言擡手抹去不争氣的淚,帶着濃烈的哭腔,聲音斷斷續續,“我現在回不了家了……沒有辦法發揮爐鼎作用,怎麽都沒辦法……”

這話聽得蕭溯火冒三丈,他猛地揪住昭言衣領:“你以為離開了本尊你就不會死?你當那群修仙的蠢貨是什麽好心的善人,非等到離開寒山被他們生吞活剝,你才知道後悔?”

昭言一時間被他吼得接不上話。

他緩了一會兒,唇瓣顫抖道:“那我要怎麽辦……回不了家,去別的地方會死,留在寒山也是要死的……”

蕭溯質問:“你說你家在什麽小鎮,但是剛才去的地方是靈溪,你知道欺騙本尊後果,對嗎?”

“沒有騙你……你說,你從靈溪撿到我。”昭言顫巍巍答話,“我以前住在小鎮,一覺睡醒,就在靈溪了……我以為是靈溪把我吸過來……”

得到解釋的蕭溯,怒火稍有平息。

他可算能理解為什麽昭言一副剛從水裏爬出來的樣子,嗤笑道:“蠢貨,你以為你進了靈溪,它就能把你送回家?”

昭言用力點頭:“我跑到水裏面去,但是裏面有靈力,差點把我卷走。”

“呵,活該。”蕭溯罵完,松開了對方的衣領,“靈溪不幫你,你也別指望本尊收走煞氣。”

昭言眉頭蹙起可憐的幅度。

“要麽你就去求雲想衣。”蕭溯扯出一絲諷刺的笑,視線轉移到昭言此刻正被濕透的衣物包裹着的腹部,接着道,“但你絕對不會成功。一旦雲想衣發現你的腹腔空空如也,別說去除本尊的烙印,他甚至會毫不留情地把你丢回靈溪,讓你淹死。”

昭言打了個冷顫。

“他要我做爐鼎才幫我,我不去求他。”昭言堅定地搖頭,他伸手抱住自己的肚子,“也不會去找別的男人。”

這話說的蕭溯心情好了點,他惡狠狠警告:“最好如此。”

昭言抿着蒼白的唇點頭。

回家的念頭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要被抛在腦後,在蕭溯願意放他走之前,不能再次提起。

別說回家,他甚至覺得自己活不久了。

昭言站在原地,垂頭看了會兒自己踩在冰涼劍身上的沒有穿鞋的腳,心底一陣拔涼。

失神之間,胳膊突然被人拉住,緊接着整個人撞進蕭溯滾燙的懷抱。

昭言詫異地睜大眼睛,看向蕭溯的目光滿是不可置信。下一秒,這些震驚盡數化作淚水,從他紅紅的眼眶內流落。

他用力抱緊蕭溯,身軀周遭傳來炙熱的暖意,把他方才萬念俱灰的思緒全部燃燒了幹淨。

蕭溯感受到懷中身軀的顫抖,從掌心浮現的符咒化作好幾團小火苗,沿着昭言四周竄行,見他身上的水漬一點點烘幹。

昭言太暖和了,唇瓣貼着蕭溯的肩膀,漾出的鼻息都帶着抑制不住的感動:“謝謝,謝謝你。”

蕭溯嘆了口氣,伸手扣住他的後腦勺,洩憤似的亂揉一通,把昭言濕透的發揉得翹起來,看上去亂糟糟的。

回到寒山後,蕭溯把昭言拉出懷抱,昭言不願意,蕭溯瞪他:“你再犟一下試試?”

昭言眉眼馬上變得乖順,委屈地松了對方的腰,轉身急匆匆地跑進寝殿,拿了布擦幹淨腳後,脫了衣服縮進床上,用被子把頭蓋得嚴嚴實實的。

蕭溯沒怎麽理會,看了他一眼,便去處理事務了。

一直到用晚膳的時間,蕭溯修行完回來,昭言也沒從床上起來。

他蹙了蹙眉,上前走到床邊,擡腳踢了踢床腿:“爐鼎,不是你整天吵着要用膳?”

昭言迷迷糊糊感受到動靜,因為分辨出蕭溯的聲音,所以舉動緩慢地翻了個身,從被子裏探出半張臉,眼睛半眯着,像睜不開。

“啊……嗯……”昭言面頰緋紅,聲音沙啞得不像話,“過、過會兒……”

蕭溯漆黑的眸中倒映着他不正常的面色,唇邊帶上諷刺的笑:“采撷期?”

昭言搖了搖頭,眼睛又閉上了,似乎是很冷,他又把臉縮進被子。

蕭溯立刻将他從床上拉起來,伸手探了探昭言的額頭。

手心燙人的溫度讓蕭溯眼瞳驟然緊縮。

“你發燒了。”蕭溯面色出現細微的變化,他沉默地盯了昭言紅的不正常的臉蛋半晌,擡手揮出一張符咒,讓風月備藥。

昭言擡手握住蕭溯落在自己額頭上的大手,慘白的,帶着些許幹裂的唇微微張了張,發出舒适的嘆息:“好暖和……”

“嗯。”蕭溯罕見地應了一句如此無聊的話。

昭言很冷,他不受控制地往蕭溯那邊挪了挪,蕭溯注意到他的舉動,依着他在床邊坐下。

昭言馬上貪婪地把頭枕在他的腿上,身體在單薄的被褥下縮成一團,像只病弱地依附在火爐邊上的貓,清秀的眉頭始終舒展不開。

“身體不僅虛,還弱。”蕭溯嫌棄道,“你有什麽用?廢物。”

昭言攥住他的衣擺,腦袋眩暈到遲鈍。反應了半晌沒聽懂對方在說什麽,可他不敢不接蕭溯的話,所以敷衍地“啊”了一聲。

鼻息之間全是蕭溯身上輕微的檀香味,溫暖的,帶着安撫人心的作用。

他越來越暈,越來越想睡覺。

不久後,風月将藥端了過來。

“尊上,這是爐鼎的藥。”風月把碗放到蕭溯掌心,看了眼床上的昭言,擔憂道,“很嚴重嗎?”

“兩柱香後讓寒食殿給他熬碗粥。”蕭溯沒有回答風月的問話,他單手捧着藥碗,另一只手晃了晃昭言的身軀,“起來,喝藥。”

昭言呼吸加重,把前面“起來”兩個字聽得格外清楚,所以堅定搖頭:“不……不想……”

他知道自己是不想從蕭溯身上下來的,一離開這樣溫柔的炙熱,他的身體會比現在冷好多好多。

他會不舒服。

蕭溯沒有耐心同他耗,加重語氣:“起來!”

這回不僅昭言,就連一旁站着的風月都被吓了一跳。

尊上發怒的樣子有多可怕,貼身照顧他許久的風月比誰都清楚。

她急得有些想伸手去拉一把昭言,幸好昭言也是怕的,哪怕舉動緩慢,他還是用胳膊支撐着身體,小心地坐了起來。

他面色通紅,眼睛裏又有了淚水,就這麽眼巴巴的看着蕭溯,似乎是很希望對方抱抱自己,但是他不敢說。

蕭溯舀了一勺顏色濃稠的退燒的湯藥,正欲放在唇邊吹涼,突然聽見風月道:“尊上,要不我來?”

“不必。”蕭溯拒絕,“你出去。”

風月目光在昭言和蕭溯二人之間來回轉了下,兩人之間溫暖的氣氛,一點都不像爐鼎和采撷者那麽簡單。

她唇邊露出絲微的笑,自知不便打擾,連忙應聲:“是。”

風月合上門離開後,昭言也已經含住蕭溯遞過來的湯勺。

他“咕嚕”一下把滋味苦澀的藥咽進肚子,淚水瞬間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滴一滴沿着面龐滑落,甚至落入了蕭溯放在他下巴處,用來防止湯藥滴在床上的碗裏。

“啧。”蕭溯蹙眉,“藥都髒了,你怎麽就知道哭。”

“對不起……”昭言迅速擡手擦去面龐的淚水,“以前生病,沒有人照顧我。”

“你不是說你有家嗎。”蕭溯接着喂他第二口,“你父母不照顧你?”

昭言愣了下,搖頭。

“為什麽?”

“母親,不要我了。”昭言哭得愈發傷心,許是病着,心思變得敏感,情緒波動也格外大,很快便抽噎出聲,“父親也不喜歡我……”

“就這樣你還想回去。”蕭溯将湯勺丢進碗中,語氣不屑中帶着怒火,“為了他們不要命地數次逃離本尊?你賤不賤。”

昭言一邊擦淚一邊懇求,或許是沖動了,他聽見自己這樣說:“你能不能不殺我,你以後說什麽我都聽話……我不回去,他們對我不好……你可不可以對我好一點,那我就不走了……”

這話說的蕭溯來了點興趣。

他太壞了,雖然是捉弄,卻還是捏住昭言發燙的小臉,語氣頑劣:“也不是不行。你現在乖乖趴好供本尊采撷,要是你屁股搖的夠騷,本尊滿意了,便留你一條命。”

昭言聽完他的話,面頰瞬間漲的像熟透的蘋果。

他眼睫羞怯地發顫,十指攥緊衣物,嗫嚅着,聲音含糊:“那,那不行的……”

【作者有話說:感謝:用戶b0441poo+1*三葉蟲,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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