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新爐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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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溯收回手,重新握住勺子,将藥汁送到昭言唇邊:“你既不願付出,又憑什麽指望本尊待你好?”
昭言含住勺子,把藥汁盡數咽入肚子。過高的體溫燒得他腦袋暈乎乎的,看向蕭溯的目光越來越迷離:“……因為,我不會搖屁股。”
“我是一個保守的omega。”昭言答話的聲音輕飄飄中帶着堅定。
蕭溯失笑:“爐鼎,保守?”
昭言用力點頭,啞着聲音重複:“保守。”
蕭溯漆黑的眼瞳中倒映着對方紅撲撲的小臉,那副仿佛已經燒傻的樣子,讓蕭溯唇角的弧度越挑越高。
他終于放棄了折騰對方:“行了,喝你的藥。”
昭言高興,一點點往蕭溯那邊挪,直至鑽進對方的懷抱,靠在了蕭溯溫暖的胸膛上,把被子盡數拉上來蓋好自己的身體,才氣喘籲籲道:“你,你喂吧。”
蕭溯長眉挑起一點算不上責備的幅度,他有些粗魯地把勺子塞進昭言嘴裏:“就這樣還保守?你看看你的樣子。”
昭言眯着眼睛笑,看上去神志不清。蕭溯的懷抱格外暖和,他十分喜歡。
蕭溯瞅了他半晌,沒忍住,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下。
本以為藥效過會兒就會發揮,卻沒想到它遲遲沒有作用。
夜間昭言的身軀持續發抖,在床邊入定的蕭溯緩緩擡起眼簾,再次将目光轉向昭言。
昭言出了一身冷汗,額前的發絲盡數黏在臉上,雙頰通紅,唇瓣卻蒼白到毫無血色。痛苦的低吟斷斷續續地從口中溢出,呼吸粗重。
蕭溯眉頭緊蹙,他不解撥開昭言額頭上的發絲,再次探了探對方的額頭:“高燒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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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他從被子中拉出昭言濕漉漉的胳膊,為他把脈。
感受到昭言體內不僅壓制了他煞氣,還在放肆地四處穿行探尋爐鼎內蘊道法的靈氣時,找到源頭的蕭溯怒火暴起。
“雲想衣給你注入了靈力?”蕭溯眉間橙紅火苗的色彩中泛着黑氣,他一把将昭言從床上拉起,吼出聲,“你敢瞞着本尊?”
昭言難受地低吟出聲,他能聽見蕭溯的聲音,可他睜不開眼睛。身軀無力地靠倒在蕭溯懷中,衣服濕乎乎地黏着肌膚,像剛從水裏撈上來的生命垂危的魚。
蕭溯怒火悶在心頭,欲爆發,可眼前人虛弱的模樣又讓他一口氣堵在心間。
好像他的東西被人染指,那本該只擁有他一個人烙印的爐鼎,鼎腔內卻被其他人的靈力占據,探索。
煞氣四起。
黑霧缭繞。
狂躁暴漲。
蕭溯的拳頭“咔咔”作響,因為捏得太緊骨節處都在泛白。
他忍着,一把掀開昭言的被子,昭言凍得打了個冷顫,瑟縮着要往回鑽。
蕭溯制止了他的舉動,眸色陰沉着将他從床上抱起,轉瞬之間将他帶到了藥室。
風月見到蕭溯,連忙跪地行禮:“尊上。”
“讓折夕、折墨、折羽三人部署守衛,加強寒山防備,凡見到靈山的人格殺勿論!”蕭溯威嚴的聲音壓得風月頭都不敢擡。
“尊上,折夕師兄在關禁閉。”風月提醒。
“放他出來。”蕭溯丢下這句話,便帶着昭言往藥池內走去。
他将瑟縮在他懷中的昭言拉出來,舉動迅速地扯去對方濕透的衣物,露出那纖細又潮紅的軀體。
“不要……冷……”昭言乞求着蕭溯,要把衣服拉回來。
“忍一忍。”蕭溯随即脫下自己的勁裝,抱着昭言一起進入藥池。
昭言雙目緊閉,軀體被冰涼的藥水包裹的瞬間,他凍得啜泣出聲。
“蕭、蕭溯……”昭言哭着叫他的名字,“好冷……”
蕭溯低頭吻他的額頭,手背覆上他單薄的背脊,往內源源不斷地輸入自己灼熱的煞氣。
“雲想衣修為在本尊之上。”哪怕知道昭言聽不懂,蕭溯還是出聲安慰,“現在本尊要強行将他的靈力從你體內驅逐,本尊不想弄傷你,所以聽話點。”
昭言不答話,淚水還是一顆接着一顆往下落。
滴在蕭溯的肩膀上,炸開一朵朵滾燙的花。
蕭溯加大了煞氣的輸入,糾纏住昭言體內那股冰涼的,讓昭言不舒服的靈氣。
若冰與火在交戰,彼此絞殺,彼此吞噬,昭言的肉體凡胎無法承受兩股靈力帶來的巨大沖擊,痛得整個人在蕭溯的臂彎不住發顫。
“好……痛……蕭溯,痛……”昭言哭得厲害,眼睛沒法睜開,但一直斷斷續續地叫着對方的名字,不知是在乞求蕭溯停下折磨,還是在尋求憐憫。
蕭溯知道他難受,漆黑眼底內的怒火再也沒有辦法持續下去。
他收緊擁着昭言的臂彎,用自己熾熱的身軀暖着對方冰涼的軀體,腹部緊貼,胸膛彼此交互心跳。
蕭溯俯身吻他鹹濕的淚,吻他漂亮的眼睛,吻他幹裂的唇。
他在哄他。
可昭言沒有力氣回應,他知道蕭溯在親吻自己,他聞到了蕭溯身上好聞的檀香,因此哭得更加厲害。
雲想衣瞬間注入的靈力,蕭溯卻耗費了數個時辰才剔除。大乘和渡劫的差距看起來不過一階,其間巨大的鴻溝卻不是短短百年可以彌補。
他抱着在劇痛中昏迷過去的昭言在藥池呆了很久,雙臂緊緊圈住對方瘦小的身軀,包裹住對方的煞氣頭一次顯得溫柔。
第二日。
昭言躺在床上緩緩擡起眼簾之時,入目的只有花紋古樸的天花板。
“蕭、溯……”昭言沒有看見蕭溯,叫他的名字,聲音過分幹啞。
“你醒了?”在桌子前為昭言擺放白米粥的風月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連忙端起茶杯,上前将昭言從床上扶起。
昭言腰酸的有些立不住,軟綿綿地靠在床頭,才穩住身軀。
“來。”風月将茶杯遞到昭言唇邊,“喝點。”
昭言捧住茶杯,迅速将水從喉中灌了下去,嗓音終于恢複正常。
他道:“謝謝。”
“身體感覺如何?”風月探了探他的額頭,舒了口氣,“終于退燒了。”
“好多了。”昭言眼睛彎起微小的弧度,棕色的眼眸恢複神采,“有一點累,很快就能好起來。”
“那就好。尊上讓我陪你把粥喝完。”風月道,“你昨晚沒用膳食,餓壞了吧。”
“蕭溯……”昭言說到一半改了口,“尊上他,去哪兒了?”
風月聞言,表情怔了下,有些遲疑道:“尊上有事情要處理,你先別關注他,養好自己的身體。”
“嗯。”昭言聽下去了,他點點頭。
蕭溯有事,他不能打擾,否則蕭溯會不高興。
可是昭言太想他了,喝粥的時候蕭溯的身影不停地在腦海中轉啊轉,以至于他不住擡頭往門口瞄了好多眼,但蕭溯都沒有出現。
“風月姐姐,我一會兒得去修煉嗎?”昭言開口,他抱着一絲僥幸,希望蕭溯看在他大病初愈的情況下,放他一馬。
可是風月點了點頭,回話:“尊上讓你有空就去,但今日修行的話累了就休息。”
昭言抿了抿唇,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簾:“好。”
“放心,修行有助你早日恢複身體。”風月安慰,“你是尊上的爐鼎,昨天又跟尊上雙修了一夜,修為增進會很快。”
昭言面頰一下子紅了,喝粥的時候差點嗆到:“啊……我跟他,昨晚,沒,沒有雙修……”
“可我都聽到了啊。”風月肯定道。
昭言:“?!”
難怪他腰那麽酸,原來是……
風月笑出聲:“尊上的煞氣通過雙修傳給你才是最快的方式,你高燒不退,尊上心疼壞了。你不用擔心,就算今天有人給尊上進獻了新的爐鼎,尊上也不會答應。他在乎你,我都看得出來……”
風月說着說着,似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立刻住了嘴。
昭言還是聽到了。
他詫異地看向風月,震驚道:“你說,尊上有,新的爐鼎……”
風月對上昭言的視線,瞥見對方眼底的恐慌後,急忙開口:“我就随口一說,這是常有的事。尊上制服妖尊之後,妖尊經常給魔尊進獻爐鼎,但尊上從來都沒有接受過。你是尊上修魔至今唯一的爐鼎,還是千年難遇的上等爐鼎,尊上既然認定了你,自然不會輕易抛棄。”
昭言握着勺子的手有些發顫,他眼簾低低垂了下去,許久後才應聲道:“嗯。”
怎麽可能不擔心……
他并不是爐鼎……
蕭溯遲早會發現,然後抛棄他。只是昭言沒想到這件事會來的這麽快……
“哦,對了。”風月想起重要的事,囑咐,“折夕師兄結束禁閉了,他對你有偏見,你修行時盡量和折墨師兄呆在一起,不要跟折夕師兄接觸。”
“……好。”昭言應聲,卻有些魂不守舍。
一個人去後山修行的時候,注意力也沒法集中,腦子裏都是“新的爐鼎”這四個字。
想着想着,眼睛就泛了紅。
他站在樹下,遠處一幹修行人的身影逐漸模糊。
蕭溯會像抱他一樣抱其他的人嗎……
他不想蕭溯和別人在一起,一點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