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車窗開了半扇, 窗外夜空明亮。

偶爾還聽見幾聲晚夏才有的蟬鳴。

煙火撩人,樹枝随風在搖。

寧櫻吹着風發呆,她忽然想起來問:“你的鑰匙是落在家裏還是掉了?”

江措滿不在乎, 笑了笑:“不知道啊。”

寧櫻漸漸蹙起眉,她認真想了想, 說:“如果你鑰匙找不到了, 以後怎麽辦?”

難道都要來找她拿鑰匙嗎?

雖然他現在每天都在接送她上下班,但是沒有鑰匙畢竟不方便,萬一臨時有情況需要回家呢?豈不是很麻煩。

江措聽見她的問話,懶洋洋笑了聲:“來找你不就得了?”

寧櫻抿直嘴角,聲音倒是軟的:“那你也不能天天來找我呀。”

江措眉眼淡淡, 随性潇灑,“怎麽不能?你嫌我煩了?”

她不是這個意思。

她只不過是出于正常人的關心。

寧櫻假咳兩聲:“我沒有嫌棄你。”

江措低笑。

寧櫻感受到無形的壓迫感, 這個人無理取鬧起來确實還挺難纏的,為了緩和即将僵硬的氣氛, 和證明自己真的出于好心,她誠摯提出合理的建議:“可以花五塊錢去配把新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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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配幾把。”冷冷淡淡,都聽不出來是不是故意。

“……”

寧櫻停頓幾秒, 欲言又止, 就沒有再說話。

江措其實也沒生氣, 只是他這個人冷着臉沒表情就像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場, 将人逼迫的難受。

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江措騰不出手接電話,看了她一眼,“幫我接下。”

來電顯示是舅媽。

寧櫻接通電話後打開了擴音, 乖乖的将手機貼在他耳邊:

“江措!你就是條放屁的狗!怎麽會有你這種連第幾個路燈都報出來打小報告的狗賊!活該你被甩了!我下次叫個屁的嫂子, 你做夢去吧!”

傅欽拿着母親的手機罵的很兇, 小刺頭在被他母親從燒烤攤逮上了車, 現在正在去理發店的路上,手機和錢包都已經被沒收。

江措聽見罵聲反而笑了出來,滿不在乎啧了聲,“小黃毛,你再罵句試試?”

傅欽其實也怕這個表哥,別看他平時笑吟吟,家裏最不能惹的就是他。

傅欽閉上了嘴,憋屈的挂了電話。

通話結束後。

寧櫻擡眼,江措好像還挺雲淡風輕的樣子,被罵了也沒真的生氣。

她才發現,他好像剪短了頭發,到眉眼的軟發剪得很短,幹淨利落,黑眸銳利。

“我就說他會怪你。”寧櫻的聲音本來就軟,溫聲細語說話更是軟糯糯的,“下次還是不要騙小孩子,他會傷心。”

江措好像根本就沒有在聽,車子停穩,他聲音沙沙啞啞:“寧櫻。”

兩個字低沉的字就撩撥的心弦,像是落在緊繃的琴弦,氣場壓迫。

“你嫌我煩,我也會傷心。”

寧櫻微擡起臉,漂亮的雙眸漆黑明亮,定定看着他,沒有逃避也沒有謊言。

“我真的沒有嫌你煩。”

“行。”

下了車,電梯裏又沒什麽好說的了。

寧櫻從包裏找鑰匙的時候,江措就乖乖站在她身後,等着她開門。

寧櫻第二天抽空去了躺警察局。

她很漂亮,陽光底下站着兒更顯得細皮嫩肉。

她走進去,找到當時辦案的警官。

寧櫻面對不熟悉的人,有點輕微社恐,鼓足勇氣才走到警官面前,說話之前指甲都被她用力掐白了,她的态度很好,“你好,我是和璟小區上次報警家裏被偷的當事人,我想問下案子有什麽進展了嗎?”

問完這句話,她緊張的心情稍稍松馳些許。

辦案的警官似乎有些詫異,擡頭看向她,“早就結案了啊。”

寧櫻怔了怔,漆黑的圓眼睛睜大了,“什麽時候?”

她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呀。”

警官放下手中的圓珠筆,停下手頭的工作,聽見她的話就更吃驚了,“你丈夫沒有告訴你嗎?之前就結案了,人已經抓到,還讓他來警察局簽字了。”

寧櫻先是解釋:“我們不是夫妻。”她想了想,“他是房東。”

警官噢了噢,“我以為他告訴你了。報案人是他的名字,所以結案也是通知他來簽字。”

警官十分體貼:“至于你損失的東西,已經被小偷賣掉,我們盡可能會幫你追回來,幫你挽回損失。”

寧櫻低聲道謝,“辛苦了,謝謝。”

警官:“不用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從警局裏出來,寧櫻站在樹下的隐蔽處發了會兒呆。

樹葉擺動的簌簌聲,頭頂刺眼的陽光。

她的臉色看起來有點白,任由穿透枝葉的日光打落在她身上。

白皙精致的側臉看起來像是鍍了層細碎的光芒,襯得皮膚越發細膩。

寧櫻前幾天問江措小偷抓到了?

他的回答都是——沒有。

義正言辭,面不改色,底氣十足。

她完全沒有看出任何撒謊的痕跡,和心虛的神情。

江措甚至能理直氣壯打個問號來反問她。

寧櫻是佩服他的。

他為什麽要騙她呢?

她好像能猜到答案。

寧櫻心裏亂糟糟,江措是……

真的還喜歡她吧?

可是江措。

也不是會遮遮掩掩的人。

當初,他和她告白的時候,恣意嚣張。

半點都不在乎被別人知道,被別人發現。

寧櫻嘆氣,懶得再亂想。

徐茴說的沒錯,如果還喜歡他就去把他追回來。

她雖然沒有經驗,但是可以慢慢學。

一點點試探。

如果這段時間。

他對她只是像溜貓逗狗似的随意逗弄,她也認了。

但是寧櫻相信江措,他不是那種人。

寧櫻打車回了家。

江措這幾天下班都很早,他的上班時間很随意,有時候都不一定會去公司。

白天睡覺,晚上通宵。

晝伏夜出,日夜颠倒。

寧櫻坐在沙發上聽見開門聲,忍不住看了過去,等他換好拖鞋,她裝得很平靜:“小偷抓到了嗎?”

江措耷拉着眼皮,好像還很困,他手裏提着剛從超市買回來的新鮮蔬菜,“沒有呢。”

寧櫻掀眸,認認真真觀察他的表情。

他胡說八道的本領已經爐火純青,說謊真就連個眼睫毛都不帶動的。

他都不會心虛的嗎!

他難道一點都不怕露餡嗎?!

寧櫻咬唇,沒有拆穿他的謊話。

“噢。”

“晚上喝魚湯。”

“好。”

寧櫻看着他提着袋子去廚房忙活的背影,心裏更是煩亂。

她心裏靜不下來就回浴室洗澡。

換上幹淨的家居服,心情也跟着舒爽輕松了許多。

衣領還有洗衣粉的香氣。

鈴蘭花香,淡淡的。

寧櫻吹幹頭發,慢吞吞朝廚房的方向走過去,鍋裏炖着湯,白霧朦胧。

江措在陽臺接電話,腰窄腿長,身材優越。

神色懶洋洋站在黃昏裏,有點冷。

他本來就不是什麽熱心腸的暖男。

清冷的眉眼,猶如覆了層冷淡的皚皚白雪。

寧櫻聽見他和顧艦明在打電話。

顧艦明這些天在部隊快要忙瘋了,抽空關心江措的舔狗生活。

“你那天都說要親人家,也沒有順勢幹點什麽?”

“你以為我是精蟲上腦的禽獸嗎?”

“……”

江措好像一點都不怕被她聽見,從陽臺朝她走來,眼底漆黑,上下掃過她全身。

男人又去浴室找了條幹毛巾扔給她,聲音又沉又啞:“頭發沒吹幹,擦一擦。”

寧櫻被毛巾兜了頭,遮住了眼前的視線。

她匆忙摘下毛巾,心不在焉擦着發梢。

顧艦明那邊吵得很,沒聽見他跟寧櫻說的那兩個字兒。

“江措哥哥,你這不行啊。”

“沒吃藥,确實不太行。”

“……”顧艦明服了江措這沒皮沒臉的性格,“我最近也快被任務折磨的不行,媽的,那幫新來的狗崽子真踏馬的是一點不讓人省心,擱在以前老子見一個弄死一個,都是煞筆東西,訓練不好好訓練,成天就想着家裏的女朋友,沒出息!”

顧艦明罵完心裏舒坦多了。

江措輕飄飄的,嗤笑道:“不行你也趁早吃藥。”

顧艦明破罐破摔:“你給我點。”

沉默幾秒,江措說:“我自己都不夠吃。”

盡管顧艦明和江措認識這麽多年,每次都還是會被他的不要臉刷新認知。

電話被挂了。

江措挂的。

他随意把手機扔在沙發裏,對傻乎乎在擦頭發的女孩兒招了招手:“過來,江措哥哥為你服務。”

寧櫻的臉有點紅,“已經快幹了。”

江措主動往前,接過她手裏的毛巾,低垂眉眼,眉眼裏存着溫柔至極的神色,輕輕幫她擦拭潮濕的發梢。

隔得很近,他的胸膛硬邦邦的。

冷冽的氣息、濃烈的氣場朝她壓迫。

她的後頸,被灼灼的熱氣掃過,薄嫩的肌膚泛起滾燙的醉紅。

寧櫻心跳越發的快。

砰——

砰——

砰——

她緊張咽了咽喉嚨,低垂眼睫,濃睫顫顫,“你和顧艦明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

江措嗤的笑了出來,“生氣了?”

寧櫻說:“沒有。”

“他讓我主動點。”江措說。

寧櫻抿唇,過了一會兒:“你別欺負我。”

怎麽能當着她的面讨論吃不吃藥這種問題。

就是故意想看她出醜。

“啧——”

江措随手将毛巾放在一旁,仗着體力優勢,扣住她的手腕,擡高她的手腕,不容置疑抵在牆面。

他笑了,懶懶散散又不像很随意。

“寧老師,你講講道理,我哪兒欺負你了?”

她被他強勢的逼問弄得喘不過氣,面色發紅,脖頸也紅透了。

耳朵燙的像是快要掉下來。

體內火熱。

江措居高臨下欣賞她面紅耳赤的拘謹倉促,指骨用力幾分,漫不經心揉捏她的後頸,膝蓋趁勢擠進她的雙腿——

男人嗓音低啞,充滿磁性:“見識過真正的欺負是什麽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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