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風暴來臨

第8章 風暴來臨

期末考試，兩科間隙。綠間看到赤司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就走了過去

“綠間，考得怎麽樣？”赤司雖然這樣問，可綠間看出他的關注點并不在考試上。

“可以”綠間的回答總是中規中矩又留有餘地，即使他對自己的成績有着相當的自信。“你呢”

赤司沒有回答，低頭看着桌面。

綠間也跟着低頭，才發現赤司的草紙上一個字的都寫，幹淨如新。上一科考的是數學，即使是赤司也不能完全不用草紙吧。

“綠間，你不覺得我們的生活平靜安逸的過分了嗎？”赤司擡頭，直視着綠間的雙眼，異色的瞳孔閃着冰冷的光澤。

綠間一怔，這樣的赤司是他從未見過的。

“你的心是否也這樣平靜，毫無躁動呢？”

沒有等綠間回答，赤司好像也根本不想知道綠間的答案，自顧自的接着說：“淤積的狂熱總有一天會徹底爆發，這一天大概不遠了吧。”

“赤司，你說什麽，我不懂，但我覺得你最近有些……悲觀”其實綠間想說最近的赤司越發陰郁，除了在紫原面前，他的目光沒有一點溫度和柔軟，冰冷堅硬到駭人。

赤司頭腦過人，是個走一步看10步的人，他深刻的感覺到建|和諧|國之後這20多年裏，在一遍遍轟炸式的宣傳下，人們心中不斷積蓄着狂熱和躁動，這種情緒一旦爆發，足可以将這個年輕的國家粉碎，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本來他可以不用煩惱，因為他從不在意自己的生存質量甚至死活，但是現在他有紫原，他開始陷入恐懼。

就這樣時間到了66年，赤司恐懼的事情終于毫無征兆的來臨，最先被煽動燃起來的就是這幫高幹子弟，因為他們有着牛逼的父輩，最先得到上面傳下來的思想。

青峰率先被軍區大院的孩子們推舉為延安戰鬥團的總司令，胳膊上套了個紅袖箍，腰上紮的繃緊的武裝帶，威風凜凜，抄家批鬥，在這個和平年代很是過了把司令的瘾。手底下百十來號的中學生，一呼百應，可是身邊沒有真正的兄弟總有些高處不勝寒。

“赤司，來不來我的戰鬥團，讓你當我的參謀長？”青峰意氣風發的邀請。

赤司看着青峰，瞳孔裏面泛着冷：“我不會去，你最好也推了什麽不着四六的司令。”

青峰不明白赤司在說什麽，轉頭剛想再問紫原要不要當他的後勤部長，就聽見赤司打斷他：“也別找紫原。”

“艹，你們倆怎麽這麽JB不夠意思。”青峰現在被人捧太高，根本聽不進勸告，轉身就走了。

可是青峰還是不死心，又去找黃濑和綠間問他們要不要來，職務當然還是參謀長和後勤部長。

黃濑還沒有回答，綠間就擋在前面說：”我們不會去，如果你知道10年前的事，就不會找我們了。”

本來黃濑還想跟着青峰，但是一聽到綠間說的話，也沉默起來。57年，那時候黃濑還很小，卻有着記憶，當年他的父親被打成了右派，被帶走批鬥了整整一年，才被平反。每次一有運動，第一個被波及的就是高級知識分子，這讓黃濑感到恐懼。

“黃濑你也不去？黃濑”青峰有些急了，伸手去拽黃濑的胳膊。他的好兄弟攏共就這麽4個人一只手就數得出來，現在一個一個的都離他而去。

“對不起，青峰”黃濑掙脫了青峰握着他胳膊的手。

然後黃濑看見青峰轉身走了，背脊挺的筆直，将校呢大衣走路帶起了風，腳下的牛皮大頭軍靴踏在柏油路上，“咔咔”作響，想得異常孤獨桀骜。

此後，青峰抄家更加變本加厲，文鬥也上升到了武鬥，真正成了那群血氣方剛卻無處發洩的少年的首領。從前那個樂觀豪爽的青峰變得陰鹜狠戾，生人熟人都勿近。

課堂上，原來還能聽點課的青峰，現在直接趴在桌子上眯覺，耳邊卻傳來“咔擦咔擦”吃東西的酥脆聲響

青峰猛然直起身子，怒瞪着紫原，眼神像是要吃人。

紫原卻還一無所知，舉着一塊桃酥遞到青峰嘴邊，懶洋洋的說：“峰仔要吃嗎？”

“你那破玩意兒離我遠點兒！”青峰一把排掉紫原手裏的桃酥吼道。

“我的桃酥……峰仔我要撚爆你！”平時溫和紫原，一遇到吃的問題就會暴怒，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來呀！”

然後兩個人就像小孩一樣，為一塊零食在正在上課的課堂裏動氣了手，打的桌子和凳子倒了一地。

老師停止了講課走過來勸阻，同學也前來圍觀，女孩子害怕，男孩子卻看熱鬧不怕事大。

中年的歷史老師帶着厚鏡片黑框眼鏡，穿着洗的發白的灰色中山裝。氣得顫抖“你們兩個，這裏是課堂，請你們尊重知識，尊重你們自己”

“臭老九，我還沒鬥你，你還敢來管我！”青峰居高臨下的看着小個子老師，眯起眼睛發狠的說。

不同于現在的學生給老師送錢補課還怕老師，那個年代紅衛兵司令可比老師這種臭老九牛逼多了，可以揚起手就打，掄起鞋底子就抽，因為這是領袖賦予他們神聖的權力。

老師臉漲的通紅，全身顫抖，卻不敢再說什麽。這時候赤司從第三排走到後面，人群自然的給他讓開了道路。

“青峰，別太過分。”赤司語氣平靜，眉梢眼角卻盡顯銳利和冷酷，然後對老師說：“請您繼續講課，我會保證您的安全。”

不僅是青峰，連老師也被赤司的氣場所震懾，走回講臺繼續講課，學生們也散了，回到座位上聽課記筆記。

只有青峰雕塑一樣站在後座，被所以人抛棄，徹骨的冷。

“咣”青峰一腳把鎖着的後面踹開，昂着頭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