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破碎

第9章 破碎

操場邊上，青峰手一撐，坐上了最高的雙杠。青峰摸了摸兜，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裏，點上。他深吸了一口，又吐了出來，整個人人籠罩在嗆人的白色煙霧中，變得不甚清晰。

“老大，又有幾家要抄，都是大號封資修，請你去臨場指揮”

青峰跟着手下去了，他現在只有手下，只能抄家，沒想到地點竟然是歸國專家大院。

“你們抄吧，我在外面抽根煙”青峰突然退卻了，他害怕抄到黃濑或者綠間的家。10年前的事，10年前……10年前的青峰還是個在軍區大院裏瘋跑瘋玩的孩子，玩泥巴，上樹，打彈弓，玩彈球，吆五喝六玩着兵匪扮演的游戲，他無法體會黃濑和綠間曾受過的傷痛。

房子裏陸續傳來了碗碟破碎，桌椅倒地的聲音。幾十號熱血沖動的少年砸起東西來還真是不含糊，一會就抄完了。

青峰走進房子裏檢查戰果，原本整潔的房子一片狼藉，玻璃碎片下有一張燦爛的笑臉，卻在碎玻璃上反射出諷刺的光。

“黃濑”青峰彎腰撿起照片，手被劃傷，染紅了照片一角。

這時候青峰聽到書包墜地的聲音，青峰回頭，看見一臉冰冷的黃濑。

“青峰！”黃濑向青峰沖了過來，嘶吼着，漂亮的面孔扭曲着，一腳把青峰踹倒在地，騎在青峰的身上，手腳并用的向他身上招呼。

“老大”青峰的手下叫嚣着要沖上來，他們抄了這麽多家，每家都是戰戰兢兢謹小慎微，還從來沒有哪一家的人像這樣毆打紅衛兵頭子。

“都給老子滾開，我看你們誰敢動他！”青峰對手下吼了一聲，就再也沒人敢上前拉架，即使號人看着青峰躺平任打。

黃濑的拳頭卻沒有任何留情的跡象，與青峰的身體進行一次又一次的親密接觸，發出沉悶的聲響。

綠間聽到動靜趕過來，一把從身後抱住黃濑，捆住他的胳膊，“住手，黃濑。”

黃濑轉過頭，第一次用發狠的眼神瞪着綠間說：“放手”

“你這樣會打死青峰的”綠間不管黃濑怎麽看自己，使出最大力氣，把黃濑箍住，抱走。

青峰仰躺在黃濑家的地板上，周身被疼痛籠罩，可奇怪的事，黃濑打他時他并沒有覺得疼，可是當黃濑被綠間抱開的時候，他真的覺得疼，覺得冷。

“老大，我們送你去醫院”

“滾，離我遠點！”青峰惡狠狠的吼着，然後疲倦的閉着眼睛。

赤司和紫原趕到的時候，青峰呼哧呼哧的喘着氣，鼻青臉腫，鼻孔和嘴角都往下淌着血。

紫原背起青峰往醫院跑，赤司跟在後面。

“峰仔，你怎麽了，峰仔，怎麽不喘氣了”紫原顫抖着聲音嘟囔，一副要哭的表情，拼命晃動着後背要把青峰搖醒，完全忘了下午在教室裏和青峰打架的事。

“你讓我消停會吧，老子疼死了”青峰不耐煩的皺眉，心裏的感動卻已經溢了出來，流向五髒六腑。

赤司看着青峰，他的後背被碎玻璃碴子紮破了，看來黃濑下手還真不輕。

青峰被紫原背走之後，他的手下也都散了。黃濑回到自己都快要認不出摸樣的家裏，一步一步緩慢的踏在狼藉一片的地上，眼淚從他臉上無聲滑落。“我們的童年，我的那些紀念，全都不複存在了”

綠間攬住黃濑的肩膀，掏出手絹遞給他，說：“怎麽會不存在？你還沒記事就認識我了，你的童年，少年時期都有我的份，想賴掉都不行。”

綠間聲音平靜卻溫暖，有讓人安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