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北上，去北大荒

第11章 北上，去北大荒

學校停課，工廠停工，成千上萬的青少年無所适從，每天無休止的揪鬥，毆鬥。終于，領袖一聲令下，到農村去，到貧下中農中去接受再教育。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開始了。

黃濑和綠間是必須要走的，他們這種“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是首當其沖被教育的對象。而青峰，赤司，紫原因為父輩的權勢，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只等工農兵大學招生，部隊征兵再被安排其中，萬無一失。這就是命運。

臨行前幾天，綠間才輾轉通知了赤司他和黃濑要去北大荒的消息，四個人又來到了郊外那個帶糊的公園，唯獨缺了青峰。

黃濑抄起腳邊的石頭，助跑了兩步，奮力的揮動胳膊，把石頭扔進湖心，咚的一聲，漾開漂亮的波紋。

“要走了呢，也沒什麽不好，就是怪想你們的”黃濑轉過頭，對赤司和紫原說，發自內心的笑着。也許脫離這座熱血沸騰，動蕩浮躁的城市，真的沒什麽不好。

“黃濑仔”紫原微張着嘴喃喃的嘟囔着，把腦袋擱在黃濑肩膀上磨蹭着他的脖頸，像個要哭的孩子。

“小紫原不許哭哦”黃濑溫柔的摩挲着紫原柔軟的頭發，笑的燦爛，“聽說北大荒很廣闊，很美。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如果我還能回來的話。

綠間在身邊看着，表情也是溫和柔軟的。

北大荒，聽名字就知道是人跡罕至，寒冷徹骨的地方。赤司熟知地圖，卻也沉默的不遠戳破這美好的謊言，縱容着他們欺騙自己欺騙紫原。

良久，赤司才開口，說：“青峰已經退出戰鬥團了，有些人想利用青峰父親的權勢，他因為熱血上腦受了蒙蔽，那些事并不是他的本意。”

黃濑松開紫原，第一次在朋友面前一本正經的說話，不帶任何笑容：“其實我知道青峰讓人動手的時候肯定不知道那是我家，但就是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關，無法面對他。”青峰只送自己到過院門口，并不知道大院裏哪幢房子是他家，可是黃濑還是怨恨青峰，是青峰的背景讓紅衛兵們有了可以任意打砸的資本，每每想到這他的理性就會褪去，血氣上湧，無法原諒。

回去的路上，四個人一路沉默的騎着自行車，沒有青峰，誰都沒有再唱軍歌，意氣風發的時光一去不複返了。

晚上，紫原告訴了青峰黃濑和綠間要去插隊的事。青峰并沒有太多驚訝，沉默過後對紫原說：“明天給我帶螺絲刀和扳手來？”

“峰仔，有架打嗎？”紫原的眼睛終于恢複了神氣，他最愛的事有三：吃零食，打架，睡覺，缺一不可。

“什麽TMD打架，老子要拆窗戶。”每天被關在家裏，被警衛員和勤務兵看着，這種日子青峰真是過的夠夠的了。再不出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黃濑一面。

“哦”紫原雖然不懂青峰拆窗戶是要做什麽，但是還是為他找來了工具，因為他從來不會拒絕朋友。

終于到了離別的那一天，火車站上人頭攢動，學生們都身穿大棉襖胸帶大紅花和父母親友依依惜別，千叮萬囑。只有黃濑和綠間孤單的立在人群中，傲人的身高讓他們更加顯眼。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來晚了。”紫原拎着兩個大箱子，呼哧帶穿的跑過來，赤司跟在他身後。他們在等青峰，可卻沒有等到，去他家裏找也沒人，這麽一耽擱，來晚了。

“車還沒開，不要緊。”黃濑笑笑，并不在意好友的遲到。

黃濑試着拎了一下紫原拿過來的箱子，第一下竟然沒拎起來，笑着問：“裝的什麽，這麽沉？”

紫原一手攬着黃濑一手吃着零食，依舊是懶洋洋的開口：“都是肉罐頭，聽說那邊什麽都沒有，我怕你們餓。”

整整兩皮箱的肉罐頭，在那個年代大概也只有赤司，紫原還有青峰能搞到。青峰，黃濑不自覺的想起青峰，又抹去，回到場景裏，看着紫原認真的說；“謝謝你，紫原。”

紫原揉亂了黃濑的頭發，嘟着嘴說：“再客氣的話，黃濑仔也一樣碾爆哦”

那邊赤司交給綠間一個餅幹盒。綠間皺着眉不解的問：“赤司，難道是跟紫原混得久了，你這麽也吃起這個了？”

“打開看看”赤司不動聲色的說。

綠間打開餅幹盒，裏面是各種票，糧票，肉票，副食品票，布票，鞋票，滿滿登登的一盒子。

“赤司”驚訝過後，綠間趕緊把盒子還給赤司，這一大盒票證夠普通人家吃兩年的“這個我不能要，再說農村也用不上這些，你們留着以備不時之需吧。”綠間知道赤司紫原青峰也不是絕對的安全，現在這個局面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赤司表情仍然沒有任何變化，話語裏卻充滿着不容反抗的決然：“天大地大，一別無期，權作心意。”

鈴響，火車将要開動，綠間沒有時間推辭，和黃濑登上了北上的列車。

火車緩緩啓動，黃濑從車裏探出身子，不斷的朝人群中的紫原和赤司揮手，幅度大的差點打在車窗上。其實這時候他也是想看到青峰的，如果青峰出現他一定會原諒他，可是直到火車出站他也沒有看到青峰。

終于坐到了座位上，綠間遞給他一方手帕，這時候黃濑才驚覺自己已經滿臉是淚，原來離別的痛苦就是痛到不知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