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存活+62
第62章 存活+62
被三個洞察力十分敏銳的人盯着, 饒是金九齡也在瞬間汗毛倒立,又出了一身冷汗。
可他除了一開始動作僵硬了一下後,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同, 他溫潤的笑着, 竟比溫潤如玉的花滿樓還要溫和些:“怎麽?諸位不會懷疑我金某人是那繡花大盜吧?怎的突然都看向我……?”
三人又只是看他, 誰都沒有第一時間說話。金九齡在如此安靜的氣氛中,頓時心跳如擂,沒有顯露于桌子上的那只手指尖隐蔽地輕輕蜷起, 生怕下一剎那自己便暴露了。
別慌,他安慰自己。
畢竟,他們又哪裏是還沒有證據便如此挑明了的那種人呢?如此說來,說不準是在詐他!
……別慌,你可是六扇門三百年來的第一高手, 這次又策劃已久, 怎會連一點預兆都未曾出現,便暴露了?若是不認,他們也并無辦法,不是嗎?
如此安慰, 他終于平靜下來,勉強恢複一些往日風度。
金九齡露出了一個正常的笑。
他方才溫和得過了頭, 竟無端讓人有些發憷。實在是他與平日裏大不相同,這笑容不同,哪怕是一個人, 也會表現出不協調。
——那是氣質上的不協調。
這裏一時安靜到了寂靜的程度, 周圍的喧嚣已離他們遠去, 仿佛只剩下了這一桌和四個人。
而原本只是調侃的陸小鳳, 在瞬間意識到金九齡有問題, 他笑容不變,繼續道:“金兄多慮了,我自不會有如此想法,只是要說細心,就屬金兄查案無數,你是再細心不過的人了。”
金九齡頗感心虛,只笑道:“原是如此,倒是我想錯了。”
他深知,若是此刻提到其他幾人也足夠細心,那懷疑便真的可以在他身上安家落戶了。
蘇夢枕:“要說細心,陸兄也實在不落下乘,不然案子便不會自己找上門來;晏先生更是醫者,不止細心,記性也好,恐怕對每一個病人的脈案都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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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亭聽罷,颔首不言。
陸小鳳笑了笑:“的确是這麽回事,金兄芒寒色正,斷不會是那等藏頭露尾的小人。”
金九齡勉力擡了擡嘴角,自覺未曾露出馬腳,應是沒有任何為題,便把方才晏亭所說的問題抛回給衆人:“那既然知曉是拆花而不是繡花,線索也斷在此處,諸位覺得應該去哪裏查才好?”
他這天衣無縫的案子,沒了替罪羊紅鞋子這個組織,又這麽快被認出是‘拆花’,接下來總不能更差了……
至少,他此時還沒暴露身份,是也不是?
“那便去看一看江重威罷。”蘇夢枕對此事也有所了解,更是自薦來查案,他當然也事先做過調查,而幾位受到傷害的人中,屬江重威身份最高,武功亦是最強,也許他知道一些別的事情?
金九齡沒有異議,因為他雖然去問過江重威問題,但的确他同時也知曉若是攔着,他們只會愈發想問,更別說他沒有一個合适的借口。
陸小鳳亦同意了:“也許有一些他以前沒有注意到的事情呢?因為也實在沒有其他的線索了,況且既然晏亭已經在此,那便是說明江重威的眼睛好了,早已重見光明,距離很近,亦是不會浪費時間,便是沒有新線索,也當是去慶賀……如何?”
他說得實在有理,合情合理,金九齡說不出什麽來,而他猛然間又想到那江重威的義妹江輕霞亦是紅鞋子組織的人……這是唯一一個能把目标引到紅鞋子組織裏公孫大娘身上的機會了。
江輕霞雖然并不是繡花大盜的同謀,但他說是,那江椒 膛??鏄??怼?? 睹??跏?? 鄭??嚟輕霞便是了。
只是……
晏亭忽然想起一件事,還是一件大事:“江輕霞也是‘四大母老虎’之一,并且與陸小鳳關系很好。”
他的目光轉到了陸小鳳身上。
陸小鳳摸了摸鼻子,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輕輕颔首承認了:“我們關系的确很好。”
不如說……江輕霞去筆霞庵當了住持,其實是因着與她定了娃娃親的江重威不能人/道,如此年輕的女子去當了道姑,說實話也是很重情義了,這兩位從小認識,關系也實在是很好,變成如今模樣也是造化弄人。
……但她畢竟年輕,因此與許多男人有着來往,說是與陸小鳳交好,實際上就是頗有暧昧,不過江重威倒是很理解,甚至覺得十分正常。
因為江輕霞的外貌實在出衆,哪怕臉色蒼白,但雙眸明如秋水,看着有種憂郁而凄然的美,很是讓人想要呵護她。
陸小鳳又很是個憐香惜玉的人,自然無法冷面對她,只是江湖上只聞她兇名,倒是沒聽說與誰在一起了——自然,她是個道姑,身上又有着多年婚約,也不好與別人一起。
金九齡調侃的看他一眼,有些打趣的意味:“這倒也是平常,作為陸小鳳的朋友,通常會被找上門來,我也實在是習慣。”
他竟如此說,便讓陸小鳳真切的感到了羞愧,不過這份感情亦是很快便消退了。
畢竟他的性格如此,他既改不了,又不會特意修正,就不再多言,只說:“我也沒辦法……”
幾位便不多說。
只是蘇夢枕的想法可能确實比較少見,他看着相當不贊同,嘴角微微勾着,眼睛卻上上下下掃視陸小鳳,忽然笑道:“還好我那小師妹有了心上人,不然要是對你心動了,我的紅袖刀怕是會忍不住出鞘。”
即便是沒有心上人在他嘴裏也要給變成有心上人!
陸小鳳幹笑兩聲,沒再說什麽。但幾位都知曉,他過後至少會收斂一段時日,減少麻煩。
蘇夢枕帶着幾分玩笑幾分認真,接着說道:“出鞘來壓着你們成親。”
金九齡慣是個圓滑的人,更別說他師兄苦瓜大師有一門絕活:能把素齋做成肉的味道,平日裏與人打圓場的事情多了去了,他下意識便打起了圓場。
晏亭亦點頭附和。
蘇夢枕雖在這點上與陸小鳳觀念不同,但他大沒有強加自己看法于陸小鳳身上的意思,只是若涉及身邊親友,是個人就會稍微上心的,不在意也變得在意了,因而只是略微提了一嘴。
若說他真的會做什麽,倒是也沒到那種地步,只是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奇妙心情罷了。
而且,他也不會因為這個真的影響到他們之間的關系——他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
……
他們真的向着平南王府出發了,雖說江重威已經守了平南王府很多年,更是引咎辭職,不再在平南王府工作,但是他恐怕還在平南王封地內,因而要找起來也不是很難,畢竟到處都有着六扇門的人,本地也有府衙。
陸小鳳一直确信,這定是能查個水落石出的。
懸案是很多,但人只要活着,就必定會有痕跡,雁過留痕可不是說着好看的,況且繡花大盜犯下了那麽多的案子,總該有人能看到更多,發覺更多吧?
江湖上符合繡花大盜這個身份特征的人亦是不在少數,如此大案,又牽扯到一部分金鵬王朝的財富,當今聖上可是十分來氣,明面上點了六扇門,暗地裏其實也算是點了神侯府,時日長久案子不破的話,總要有個人來頂罪的。
真的也好,假的也罷,這樁案子必須了結,明面上總要讓當今知曉結束了,讓他安心。
只不過若是真的沒偵破,他們多半會選一個為禍武林的人來頂罪,至于之後要是再有案子發生,那便把之前頂罪那人與如今這人打為同謀,左不過就那麽幾種處理的法子。
這世上雖有賢臣,也有奸臣,但渾水摸魚、屍位素餐之輩更是不在少數,對他們來說,平息帝王怒氣才是最重要的。正所謂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匹夫一怒,血濺三尺……誰也不想上朝之時被遷怒,一個小的過錯被揪着重罰。
他們沒有懷抱希望的去找江重威,并且成功見到了江重威,而這位前平南王府的庫房總管也給出了一個很值得他們跑這麽一趟的線索:雖說沒能看清具體圖案,但是他看到了繡花大盜的腳上穿了一雙紅色的繡花鞋。
“繡花鞋?”
“紅色的?”
陸小鳳和蘇夢枕一人一句,似乎是很是疑惑。
金九齡總覺得如履薄冰,似乎如今說什麽都有點怪,他的心理素質仍然很是強大,只是他前段時間的破綻有些多,合該緩一緩神,繼續好好演戲才是。因而他并未開口,只是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紅色的繡花鞋……”
晏亭來到這邊後,雖說基本上是深居簡出的狀态,但他亦完全可以說得上是走南闖北過的人,因此見多識廣也不在話下,他想起了什麽便直說:“紅鞋子這個組織,似乎是都穿着一雙紅色繡花鞋。”
陸小鳳陷入了深思之中:“若是有些門路的都能知曉,而繡花大盜未曾留下其他的線索,應該是故意引人去查的,所以紅鞋子很可能是個幌子。”
更重要的是,薛冰的腳上……就有這麽一雙紅鞋子!
他從前從沒有聯想到一起過,如今心中暗叫不好,也只能把這樣複雜的情緒壓下。
他沒有要包庇的意思,只是知曉薛冰不可能是那個害人的大盜罷了,況且他也有懷疑的人了。
蘇夢枕贊同道:“應是如此。”
若是在之前得到這個消息,他們的确會很是懷疑全部由女人所組成的紅鞋子,但很可惜的是,他們發覺了‘拆花’而非‘繡花’,那自然是要排除女子身份的人了。
因而他們在猜測,這個繡花大盜是否是在嫁禍給紅鞋子?
因為如果是女子做了僞裝犯案,不過是寥寥幾針罷了,犯不着特意繡好再故意拆針,至少普通人的想法是這樣的。
……也不是沒有反過來的可能。
“如果龜/孫子大老爺還在就好了。”陸小鳳忽而嘆息道。
晏亭颔首,金色的眼眸被微微阖上的眼睑蓋住,也掩蓋住他眼中的不解。
……也不知道大智大通是怎麽比他這個修仙者知道的還多的,這個情報商做得可真謂是太出色了。
蘇夢枕也對大智大通有所耳聞,只是他很難遠行,自然是不曾見過大智大通的——雖然嚴謹來說,應該沒有人見過大智大通——他當然也不知曉若是要找大智大通,便要先找龜/孫子大老爺。
他聽得陸小鳳為他解釋,露出了了然的表情,然後說:“這可真是太可惜了。”
龜/孫子大老爺因為上一次差一點喪命,已經打定主意要躲起來,躲上一陣子,最好躲過那些想要找他的人,若是能躲上一輩子自然是更好——!!
但他終究還是要過活的,更別說他吃喝/嫖/賭樣樣精通,自然那大智大通很快便會再出現,只是……他們查這起案子的期間內,恐怕是不會有機會再見到他了。
而這一點,金九齡自然也是知曉的,江湖上已一月多都沒有大智大通的消息了。
黑發青年的嘴角上揚,維持着得體的笑容,掩蓋着他真實的想法,他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貴公子,矜貴而驕傲。
晏亭瞥他一眼,頓時只覺無端可怖。
*
再早些時候,另一隊人與陸小鳳他們去到同一個目的地。
并不十分寬敞的官道上傳來‘嗒嗒嗒’的馬蹄聲,如同連綿細雨般又急又密,不曾停歇。
擡眼看去,只能瞧見為首之人面若好女,面色嚴肅,背負銀色長/槍,一身錦衣,這時候他瞧着卻不像是個王孫公子了,倒能瞧出他怕是個小将軍,而寬大的腰封束着他精壯有力的腰,也束着他緊繃的神經。
“籲——!”眼見城門近在眼前,這小将一勒缰繩,這一路急行軍過來的好馬便馬蹄蹬地,立時擡高前蹄後停住。
——平南王封地,已經到了。
作者有話說:
溫柔我記得是喜歡蘇夢枕的,蘇夢枕白月光是和奸臣勾結的雷堂主的養女
我:……寄,誰也別想喜歡對方!掐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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