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存活+74
第74章 存活+74
赫連春水遞進京城的情報哪怕并不是向邊關戰報一樣的八百裏加急, 卻也算得上是六百裏加急了。
這樣重要的信件傳書全靠驿站。每隔二十裏便有一個驿站,這驿站又分為水驿、陸驿、水陸兼并三種,各個驿站都有驿舍, 也都配備了驿馬, 驿驢、驿船與驿田。而只要傳遞的公文上有‘馬上飛遞’的字樣, 按照搞定最慢也要一日三百裏。
赫連春水這種情況緊急的公文,已經是四百往上,甚至六百往上了。
他寄的時候說過:“雖并非八百裏加急, 但也有六百裏加急那樣重要。”
于是驿站的驿丁便死命的跑,頂着刺骨春風,為了不耽誤信息而被處刑,跑死了好幾匹馬,日夜兼程也沒有超過三日便送達了。
當年安祿山叛亂的消息便是六日之內便讓遠在三千裏外華清宮的唐玄宗知曉, 這三日已然是正常速度, 至少官家就對這個速度還算是滿意。
他很快的便回了密诏,這次的信件便由之前從青衣樓收編的人來送,并且他指名是八百裏加含#哥#兒#整#理#急。
他那叔叔的腦子雖然并不是很好,但是晚一分, 也許便會讓他們發現,從而狗急跳牆。
若是因為這讓百姓受了苦, 那實在是沒有必要的,最好要讓這種事情被扼殺在搖籃之中。
只是這信件一來一回,就要五日還多。算上第一日赫連春水去了白雲城, 而晏亭來去不急, 花費兩日解決自己的事情, 此刻赫連春水也應該已經回來……這也還要兩日, 那密诏才能到。
随在密诏後面到來的, 大抵還有暫管平南王封地的官員或者是該被封賞的王侯。
此次來的王侯并非與米有橋米公公表面上有聯系,私下裏倒是并不清楚。
這米公公學了淮陰侯将‘風刀霜劍’一千零一式歸納而成的‘朝天一棍’,因其武功高深,被皇帝賜名米有橋,而後他私下裏與諸多官員勾結,弄了個有橋集團。
這其中不為人知的是……神通候方應看才是真正的幕後之人。他們在後面斂財,也給那些官員送財,如此財神,又有誰會不與他們交好?
他最終目的是要與手握重兵的丞相蔡京分庭禮抗。
沒錯,他如今還沒有那要取代皇帝的不軌之心,可他卻想要手握兵權,拿錢來與蔡京抗衡。
此舉竟不知說是天真還是如何?
但這一點只有米有橋知曉,哪怕是官家……也只是覺得方應看很有野心,想着多少要提防,善于用他罷了。
因此這次的人選赫然就是方應看!
而這一點,幾位在平南王封地裏的人還并不知曉。
*
晏亭既然答應下來,他當然不會丢下郭嵩陽先走一步。他把郭嵩陽領到那家保密性還不錯的客棧——想必有人私下交代過了——把這位嵩陽鐵劍介紹給幾人認識。
恰巧臨近飯時,幾人都在客棧裏。
蘇夢枕這個京城裏實際掌一部分權的蘇大樓主即便幾乎不出門,也只看了一眼,便憑借自己腦中的江湖儲備信息瞬間認出了他:“嵩陽鐵劍郭嵩陽?”
郭嵩陽看向他:“夢枕紅袖第一刀。”
蘇夢枕認下:“不錯。”
郭嵩陽颔首:“亦然。”
陸小鳳瞧上去十分閑,他吃着煮花生,喝着酒,對面坐着另一藍衣人,瞧着溫潤有禮。他道:“陸小鳳。喝酒麽,郭兄?”
對面與他一同飲酒的楚留香同樣略微颔首:“在下楚留香。久聞不如見面,郭兄與傳聞中一般出色。”
“赫連春水。”,赫連春水手中也有一小酒杯,他伸出另一只手點了點空置的酒杯,“若是無事,能飲一杯無?”
說着說着,他提了半句白居易的詩。
郭嵩陽本就想與晏亭痛飲,只是之前晏亭實在不便,說要先回來再提,而現在顯然是一個大好機會!
他痛快的應聲:“自然能!我如今最大的事情便是要與晏亭痛飲一頓!”
他甚至更加痛快的說出自己來意:“我本就是為了與晏亭喝酒才會跟來,現下看來我能得償所願了。”
也算是間接打消了赫連春水與蘇夢枕升起的些微防備。
晏亭在四人看過來的目光下颔首承認:“他與我切磋後說想要一同飲酒。”
郭嵩陽是個敞快人,他毫不猶豫并且絲毫不遮掩的揭了自己的短,順勢改了口:“是我技不如人,晏兄手下留情放過我幾次,我理應記下恩情。”
即使他外表比晏亭看起來年長一輪。
赫連春水幾人一下子便明了了,紛紛點頭,還招呼他:“來!既然已經是朋友了,便一同喝!”
說話間,晏亭也已經落座,還招呼郭嵩陽一起。郭嵩陽也便一同坐下,把鐵劍放于手邊,端起蘇夢枕為他倒好的酒水:“幹!”
“幹!”
赫連春水即便有些男生女相,可稱得上昳麗,但他對朋友的真心卻是真的不能再真了。便是他認定了的朋友,他就會很用心的對待,絲毫沒有世家公子的傲氣。
若是不知曉他身份的人,恐怕只以為是個家教不錯的江湖一流高手。
誰能想到他是那赫連樂吾将軍的兒子?
跳脫又懂禮數,熱情又知分寸,信任又有底線……不如說,在那個出了名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赫連樂吾将軍手下長大的赫連春水,會被糾正成這樣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了。
而他懂得讓朋友感到與他相處時十分舒心,也懂得讓他自己開心,是個再好不過的人了。晏亭的那杯便是他給倒的:“晏神醫,耽誤了你的事情,這實在是對不住了,若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他沒有說完,但意思是再明顯不過了。
他說的誠懇,晏亭便也聽着,只是他聽過就一笑而過——沒錯,就在方才他笑了一下,淺淺淡淡卻驚心動魄——他道:“無妨,并沒有什麽大事。”
他神色認真:“是我想看到此事了結,不能怪你。”他反倒是話鋒一轉道:“我該多謝你允許我參與此事才是。”
待得久了,就連他的心裏也不禁為此而動容,開始希望百姓有着更好的生活。
他到底是以天下為己任的劍宗出來的劍修,哪怕如今是個醫者,他也在小世界意識的注視下,盡可能的幫了一些無傷大雅的忙,但到底沒有太過出格,不然他現在哪裏能好好的在這裏喝酒?
而本來說是不喝酒沒滋味的晏亭,也在氣氛的烘托下放軟了心,陪同好友一起。
不過陸小鳳可不同于蘇夢枕那樣沉穩與疏離,他聽晏亭說完,立刻便怪叫一聲:“你方才又笑了!”
“是麽?”,晏亭呆愣一息,“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楚留香道:“的确如此。”
晏亭:“還是好到足以一同涉險的朋友。”
蘇夢枕噙着微笑颔首:“是這樣沒錯。”
晏亭:“那便是至交了。”
赫連春水也笑:“是了。”
就連郭嵩陽的眼中都有幾分動容。
他們四個已經猜到晏亭要說些什麽,臉上的笑意是壓都壓不下去的。
果不其然,晏亭道:“既然如此,我笑又有什麽奇怪的呢?”
言下之意,他有如此好友,有什麽不值得笑的?
江湖本就如此直白,大多數的俠客都是直來直去的,既有為親友報仇不問緣由的,也有一見如故便是一生好友的,更有為天下公義而忍辱負重、養精蓄銳的,還有用熱情捂熱了寒冰的豪爽人們。
晏亭便是那塊被捂熱了的堅冰。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為朋友兩肋插刀,這并不是說說而已的事情。他們能夠做到,卻不以此要求他人,他們是真正的大俠。
幾位聽了晏亭話的人頓時感到熱血沸騰,豪氣沖天。
畢竟他們誰沒有年輕過?誰沒有正值大好時光?
會有所觸動那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晏亭拿起酒杯,又一次滿上:“如此,不該幹了麽?”
“那便依晏兄所言,我先幹。”
“好!幹!”
他們一一喝過,喝完便再滿上,誓要不醉不歸。
不過話雖然是如此說的,但是有些人千杯不醉可不是白白傳出去的,比如陸小鳳,再比如楚留香。
這兩人的酒量大抵是不相上下的,他們喝趴了一片,只有晏亭因着這酒度數實在太低——畢竟他平日裏喝的都是真正的仙家釀造的酒水——一點醉意都沒有,反倒是只有臉上有幾分緋紅。
他的面具還牢牢地扣在臉上,可露出的半截挺直的鼻子與白皙臉上飛上的酡紅實在是給人沖擊太大,平日裏他面無表情時候的冷硬因此被中和了幾分,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安靜的世家公子。
還帶着些憂郁與脆弱之感,就仿佛他是琉璃做的人一般。但這樣的假象很快被打破,楚留香和陸小鳳也反應過來,從那奇怪的氛圍中脫身,起身幫扶不宜多喝酒而微醺的蘇夢枕,又拽起還有點意識但是不太想動的赫連春水。
郭嵩陽呆呆坐着沒有反應,顯然是已經醉了,只是他醉着,手也放在了他的鐵劍上——因為這家傳鐵劍已經與他的生命同樣重要。
晏亭扶起他,悄悄松了口氣。
……方才那兩個千杯不醉的人發愣并不是意外,只是他放松之時那種族特有的、只對普通人有點作用,對修仙者無效的魅惑天賦稍稍起了點用。
所以他異常心虛,把郭嵩陽扶進房間後連忙帶好門溜進了他自己的房間,意外的有些鬼祟。
還好沒被發現,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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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這次喝酒以後,他們愈發親近。楚留香畢竟只是來視察自己的鋪子賬目,翌日便離開了,他們又在此待了兩日,終于,官家的密诏到了。
作者有話說:
驿站是查後總結了一下,只是具體哪個年代我不清楚,查的是宋朝驿站
突然想起明天高考了,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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