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三節

華羽先瞥了一眼高奕瑄,心中焦急,想要插話,卻聽得太子提高嗓門繼續道:“聽說城南有一男子,雖是男兒身,卻長了一副柔美嬌娘的臉面,身如弱柳……”太子說到這裏,高奕瑄的臉色已然十分難看。容成耀再也聽不下去。起身道:“殿下,四王爺身長八尺,雖相貌姣好,卻也是大将之才。屬下與王爺一同征戰沙場,王爺的武藝,讓屬下都自嘆不如。想那劉玄德亦是面如冠玉,唇若塗脂,不也巧奪荊州,成一域之主?”

聽到容成耀這麽說,高奕瑄和華羽先都緊張地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容成耀是武将,說話總是口無遮攔,拿一個小王爺與一個帝王相較,已然是犯了皇室大忌。若要深究,容成耀就算有再多的戰功,也改當即處死。幸運的是,太子心思全在高奕瑄身上,并未聽出這話裏的反叛之心。只是滿腔怒氣。咬牙道:“容成将軍說的沒錯,四王爺戰功赫赫,又無妻室,确實該賞賜。”說罷,就叫方良過來說:“把新進宮的女子擇選二十,送到昌黎王府,做昌黎王的侍妾。”

高奕瑄忙起身行禮道:“太子厚賞,小王承受不起。”

太子步步緊逼:“榮成将軍都為你請賞了,你卻不受,難道是瞧不上我的賞賜?”

高奕瑄行大禮道:“小王不敢,二十位女子,送到小王府上,實在是太過奢靡。若太子執意要賞,僅以女子做小王的王妃足矣。”高奕瑄得此機會,必先擁有正室,好以後有理由拒絕太子。

“王妃?”太子鄙夷一笑。雙目中的刺刀已然把殿中的人碎屍萬段。

華羽先怕一時把太子逼得太緊,太子會做出什麽沖動之事來,便起身行禮道:“王妃一事怎可如此草率?還應向皇上請示一下。”

“王妃一事,無需請示父皇。如此小事,我還不能做主嗎?就算請示了父皇,父皇也不會理,還不是交由我來處理?”太子說的是實情,皇上對高奕瑄的私事從不關心,太子向皇上禀報,皇上也只會說:“随你吧。”

太子執意如此,大家也都無話可說,可是高奕瑄知道,事情絕不會就這麽簡單地結束了。當初左丞相想要将自己的女兒許配給高奕瑄,兩家門當戶對,本是一門好親事。高柯卻将那左丞相之女,引誘到家中後院,毀其雙目,踐其尊嚴。讓這婷婷少女再也嫁不了人。自此之後,再沒有人敢向高奕瑄提姻緣一事。

酒席散了之後,太子便回了。容成耀上前祝賀昌黎王的新婚之喜。華羽先猜想事情決沒有這麽簡單就結束,卻也猜不到太子會做什麽,道了句珍重,便與容成耀一同回了。

當天夜裏,太子就傳召賀喜昌黎王。昌黎王府上下聽得消息之後,皆着正裝去恭喜王爺。唯有昌黎王的偏将獨孤越澤知道是太子賜婚,默默嘆了口氣,着手去準備王爺的新婚事宜。

消息自然很快就傳到宇文執耳中,宇文執當即就要提刀去殺高柯。全遠祺慌忙堵在門口,不讓他出門,道:“将軍,這是齊國,太子府哪能是什麽人都能進的?就算您進去了,這齊國太子也是殺不得的啊!”宇文執猛地推開全遠祺怒道:“周國皇帝殺得,齊國太子怎麽殺不得?!”宇文執話一出口,全遠祺驚慌地捂住宇文執的嘴,四下打量無人,才松開自己的手,低聲道:“我的王,有些話是說不得的啊。”

宇文執捏住全遠祺的手腕壓在自己胸口,想将那怒火壓下去。全遠祺忍着手腕上的痛,另一只手在宇文執胸前游走,柔聲道:“将軍,您心裏有火,就讓我來給您消吧。”

宇文執猛地将全遠祺拉入懷中,扯開他的衣袍,施虐般的狂吻就落了下來。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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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執愁了一夜,心中郁結難解,一大早随意披了件衣服,在院中游蕩,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那晚與昌黎王共賞的水池邊。高奕瑄竟然也在這兒,一身單薄的白袍,長發低束,雙目含愁,在清晨氤氲的霧氣裏,不像是人間之物。

宇文執遠遠地望着高奕瑄,心中萬千恨。恨兩人生在異國,不能早些相識;恨如今身在他鄉,地位卑微,不能将心意說與他聽;恨只能隐姓埋名,不能為他排憂解難……

宇文執緩緩走近,在原來自己的坐過的那個假山石上坐下來,默默地看着高奕瑄。良久,高奕瑄才開口,卻是盯着那池中之水,似在自言自語:“你知道這水叫什麽嗎?”

“不知道。”

“叫靜心池。”

“既是靜心之水,為何不建得大些?難道一國的王爺連這點水也引不來?”

“大?大又如何,小又如何?真正想靜下心來的時候,哪怕僅有一盅清水,也是足夠的。”

宇文執嘆了口氣道:“王爺馬上就要新婚了,還來這靜心池做什麽?”

高奕瑄回過頭來看宇文執,心裏萬分失望,雖說兩個人相處時間并不長,可是每次宇文執都能明了高奕瑄心裏的想法,并且一語中的。在這件事上以為他會懂,卻沒想到他是這樣的回答,便道:“我以為你會懂,卻沒想你還來問我。”

然而宇文執并非不懂,而是氣不過,一沖動就開口道:“既然不想每日小心翼翼地過,為何不棄齊國而去?憑你的本事……”

“住口!”高奕瑄猛地站起身,眉頭緊皺道:“身為齊國之子,怎能有思遷之心?你最好收起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本以為高奕瑄怒了,便會離開這裏,卻不想他站了一會兒,又坐了回去。實在是不知道該去往何處了,唯有這裏還能讓他心裏平靜些,唯有身邊這個人還願意看上兩眼。

剛坐下沒一會兒,許斌匆匆趕來,看到王爺還穿着中衣在這兒聊天呢,不禁着急道:“王爺,太子派的裁縫到了,您怎麽還在這裏閑着?裁縫請您去量體裁衣呢。”

高奕瑄嘆了口氣道:“還按照原來的尺寸做就是了,何必再量一遍?”見王爺無動于衷,許斌上來拉高奕瑄,一邊道:“王爺說得輕巧,這可是您娶王妃啊,若是納妾,是可以随您意願,想怎樣就怎樣。正室哪能如此随意?”

高奕瑄無奈起身,随許斌走。宇文執看不下去,起身怒道:“太子硬塞給王爺的,又不是王爺自己想要的。”

許斌恨鐵不成鋼:“你怎麽能這麽說呢?王爺因太子壓制,一直不能娶妻,如今太子終于松口了,咱們應該為王爺高興才是啊!”

“還不知道那太子安的什麽心呢!”宇文執咬牙切齒将這句話攔在了口中。他可以在高奕瑄面前放肆,卻不能在別人面前将自己的脾氣爆發出來。

看着許斌拉着高奕瑄遠去,宇文執心中憤恨,只想将這人快點帶到自己的王國,給他權力,給他地位,給他想要的,不想要的,所能給的一切。可以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不必再受他人壓制。

太子逼婚般急匆匆為高奕瑄辦了婚禮,朝中百官都知道昌黎王與太子之間有嫌隙。為了盡量不得罪太子,能不來參加婚禮的人,都沒有來參加。太子自然也沒來。派人送了賀禮,就沒了影子。來參加婚禮的,除了自己的四位親兄弟,餘下的多是高奕瑄在戰場上的好兄弟,不論貴賤,也擺了三百桌。

王妃迎進門,行了禮。就送到了安和廂,婚禮很順利地進行,并未出現什麽異常。高奕瑄陪好友喝了些酒,微微有些醉。夜裏,酒席漸散。高奕瑄由侍從扶着,來到安和廂。到了洞房門口,早有姑姑候着。見王爺來了,将手中的酒盞奉到王爺面前,道:“這是太子賜的合歡酒。恭祝王爺新婚之喜,祝王爺與王妃百年好合。”高奕瑄并未多想,取過酒杯,一飲而盡。

宇文執并未參加高奕瑄的酒席,一個人取了酒壺,爬上房頂,對着安和廂獨自飲酒。滿腔火焰熊熊燃起。幹脆解了衣帶,迎着涼風,望天長嘆。熱鬧了一天的王府,漸漸靜了下來。宇文執看着高奕瑄由侍從扶到安和廂門口,喝了姑姑手裏的合歡酒,譴開了服侍之人,就進了屋。

屋內紅衣紅蓋的新娘正襟危坐,高奕瑄走近新娘。仔細打量了一下。伸手去掀新娘的紅蓋頭。新娘感覺到了王爺的手伸過來,顫顫巍巍地向後挪了挪。太子賜的合歡酒激得王爺身子難受,難免心急。猛地将那紅蓋頭扯開,丢到一邊。

太子一直對高奕瑄不安好心,高奕瑄在見到新娘之前,想過很多種情況。說不定是面目醜惡的女子,讓高奕瑄看見就心裏難受的醜;說不定是身體殘疾或是癡癡傻傻,讓高奕瑄在衆人面前丢盡顏面;說不定是太子最信任的人,太子派她來折磨高奕瑄,讓高奕瑄不得不休了這王妃……高奕瑄想過很多種可能,在見到新娘之前,他就下了決心,無論是哪種情況出現,自己一定不能遂了太子的心意,無論如何也要陪着這個王妃過完下半生,不能再受太子的羞辱。

高奕瑄怎麽也沒想到,紅蓋頭下是一位絕世美人,說她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也一點不為過。只是面露懼怕之色。縱然是面上無喜,卻也是動人之美,別有一番姿态。高奕瑄懸了幾日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柔聲道:“夫人莫怕,這新婚洞房之事,姑姑都教過你了吧?”說着開始解自己的衣帶。

那新娘越發害怕,額上發汗,身子都抖起來,為難了一會兒,撲通跪在王爺腳下,邊磕頭邊央求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這個這個……好像出現了一個女的……女的……女……的……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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