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一小節

高奕瑄身長八尺半,宇文執身長九尺,體态魁梧。高奕瑄扶着宇文執,就像扶着一根大柱子。到了床邊,宇文執一口血吐在高奕瑄下巴上。宇文執伸手去擦高奕瑄下巴上的血,人緩緩躺在床上,手也從下巴上緩緩滑下,劃過脖頸,勾了勾衣領。緩慢的動作混着溫熱的血液,将兩人之間的暧昧升級,高奕瑄尴尬地将那暧昧抹去,喊人去叫大夫。

大夫及時診治,加上宇文執身子本就強壯,還算恢複得快。這件事被全遠祺知道了,心中思量,宇文執已然被高奕瑄迷惑了心性,便想飛鴿傳書給城外的接應,通知袁慈将軍,派人來邺城城內保護宇文執。考慮到自己跟宇文執的十日之約,也不好再勸宇文執馬上離開,便考慮怎麽從悅川宮救老夫人。

宇文執受了傷,高奕瑄心中過意不去,便一直讓宇文執歇在自己屋內,方便大夫診治,也方便自己時刻關注他的傷勢。鄭遠汐過了那晚之後,更感激高奕瑄,也多來高奕瑄房中,幫助照顧宇文執。

這天高奕瑄去宮裏有事,很晚了還沒回來。鄭遠汐看着宇文執把藥吃了之後,準備離開。宇文執等了許久不見高奕瑄,便問道:“王爺今晚還過來嗎?”

“應該會過來吧?”鄭遠汐說,“王爺不是每天都過來嗎?只是今天去宮裏有事,現在還沒回來,你先睡吧,不用等了。”

宇文執身上有傷,晚上總疼得睡不好,大夫便在藥中加了安眠的成分。宇文執吃過藥之後犯困,可心裏又想見高奕瑄,便對鄭遠汐說:“我現在睡一下,待會兒王爺回來了,你把我叫醒好嗎?無論王爺回來多麽晚都要叫醒我。”

鄭遠汐答應了,宇文執才放心地睡去。

夜裏高奕瑄一身疲憊回來,來到宇文執這裏,官服還沒有來得及換。高奕瑄一進門,看了看床上的宇文執,又看了看趴在桌上犯困的鄭遠汐,把冰涼的官服脫下來,放在火爐旁邊烤暖了,輕輕披在鄭遠汐身上。鄭遠汐睡得不沉,馬上醒了過來:“王爺,您回來了?”

“嗯,回來了。你不用這麽晚了還等我,早點去睡就行。”高奕瑄看着床上的宇文執說,“他睡了?”

鄭遠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袍子,微微一笑說:“嗯,吃了藥就睡了,還要我在您回來的時候叫醒他呢。”

高奕瑄走到床邊看了看宇文執,宇文執睡得不太安穩。高奕瑄給宇文執塞了塞被子,回頭對鄭遠汐說:“不用叫醒他,我們去安和廂睡吧。”

鄭遠汐點點頭,拉了拉身上袍子。旁觀者清,鄭遠汐将高奕瑄對宇文執的關切全看在眼裏。

這天一切如常,用過晚飯之後,鄭遠汐照顧宇文執正準備躺下,王府裏響起了騷亂的人聲。聽那動靜,估計有上百人,皆為帶刀铠甲兵。還能聽到“捉拿周國賊子!”的喊聲。

宇文執心中緊張,忙告訴鄭遠汐說:“外面怕是出什麽事了,我一個下人,住在王爺屋內,被外人看到了,難免閑話,還是先告退了。”剛把衣服穿好,太子帶着幾個兵就破門而入,高奕瑄緊跟其後。

太子沖在前面,看到屋子裏只有宇文執和鄭遠汐兩人,微微一笑,大喊道:“孤男寡女,單獨待在王爺的卧房之內,做什麽茍且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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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奕瑄忙上前辯解:“太子您有所不知,這下人前幾天與小王切磋武藝,不慎被我打傷,是小王安排他在我屋內療傷的。”

“讓一個下人在你屋裏療傷,昌黎王好生仁愛啊。”太子一雙小眼瞪得圓圓的,“還讓王妃親自伺候,如此高的待遇,怕是王爺對這下人有不同于一般人的感情吧?”

“小王只是為了讓他好好療傷。”王爺辯解道。可太子哪裏是講理之人?高奕瑄知道鄭遠汐是男兒身的時候,就知道太子會有這麽鬧的一天。

這時,容成耀手持長槍,擠了進來,宇文執忙捂住自己的胸口,将頭埋低。

容成耀看到如此情景,知道太子又在私事上難為高奕瑄,便站到衆人中央,正色道:“今天守城士卒截獲了一只信鴿,信上寫道,周國重将現在身在昌黎王府,派人前來護衛。末将将此事禀明了皇上,特來王府搜查。王爺可有何線索?”

宇文執立時明了,一定是全遠祺護主心切,才做了如此草率的事。當下兩百騎兵将昌黎王府圍了個水洩不通,一百步兵守住王府內各條路,還有三十名士卒搜查王府各個角落,況且正站在自己身邊的容成耀還熟悉自己的面貌,這下宇文執是在劫難逃了。

好在容成耀背對着宇文執,讓宇文執還不至于馬上就被發現,見鄭遠汐跪在地上等候發落,為了保命,便同鄭遠汐一同跪在地上,身上的傷還沒好,身邊又沒有兵刃,硬逃是怎麽也不可能了。

“你問他有什麽用?敵人會直接告訴奕瑄他就藏在這昌黎王府嗎?”太子的心思顯然不在捉拿細作這件事上,仿佛他召集這麽多人過來,只是為了看場好戲。容成耀卻一門心思在捉拿細作上,叫人挨個屋子搜查。王爺身正不怕影子斜,只管讓他們搜。本來在王爺屋內發現這兩個人,并無可疑之處。太子卻遲遲不肯離開。宇文執跪伏在地上,一直不敢擡頭,生怕一個不小心被容成耀認出來。然而太子卻幫了他的大忙。

太子捏着鄭遠汐的下巴,一雙小眼中透出寒光。別說這張臉,就是連避羞之物下的身體,也早已看過無數遍。如果不是對這個人已經十分熟悉,那女裝扮相的鄭遠汐,任誰都看不出是一個男子。

“王爺讓王妃和一男子單獨待在自己的卧房,卻如此淡定自如……王爺就對王妃和這傭人如此信任?還是說……這其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太子說着,猛然将鄭遠汐推倒在地。當即就要扯去他身上的衣服。王爺沖上去放在鄭遠汐面前。正色道:“殿下,小王與遠汐剛剛成婚,況且還是殿下親自為小王挑選的王妃。難道殿下還不放心?”

“我确實是給你送來一個女人做王妃,但是那個女人是什麽模樣我根本沒見過,誰知道你會不會把我送來的人給換了?”太子欺人太甚,王爺有口難辯。

容成耀實在看不下去了,怒道:“我們是來找藏在王府中的細作的,而不是來管王爺的家務事的。還請太子自重!”

“自重?”太子恨恨地盯着容成耀吼道:“你是将軍,你去找你的細作好了,我是太子,又不打仗,我做什麽還要你管?!”

容成耀剛要反駁,只聽外面亂作一團。雜亂中隐約聽到有人喊着火了。士兵訓練有素,手持兵刃,原地不動。王府內的仆人慌亂地提水救火。救火的人群穿過等候命令的士兵隊伍,沒多久就沖開了一條路。着火的正是王妃的安和廂。火勢很大,容成耀忙命令十幾個自己的士兵過去幫忙。自己也馬上趕到了火場,怕什麽可疑人物趁亂逃跑。

太子見容成耀走了,更加放肆,把宇文執轟出屋子,跟高奕瑄對峙。此舉正中宇文執下懷,宇文執趁着慌亂,從屋子裏溜出來,撲到人群中救火。拿了黑灰抹得自己的臉幾乎辨認不出。

太子此番前來,定是要把昌黎王的王妃是男子一事,宣告于天下。他拽着鄭遠汐的後衣領,把他從屋裏拎出來。猛地推倒在門口。院內百名士卒,全看向這一處。王爺忙追出來,擋在鄭遠汐前面。張開雙手護着鄭遠汐。對太子提高了嗓門:“太子!畜生尚且有羞恥之心,這是我的愛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您怎麽能讓他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棄廉恥于不顧?”

太子哪裏聽得進?抓着鄭遠汐的頭發,去扯他的衣服,鄭遠汐咬着牙,死死抓着自己的衣領。雙眼是滿滿的恨意與悲哀。如果此時他能掌握自己的生死,定然已經迅速自行了斷了。

王爺跪在太子面前,吼道:“太子!您有什麽恨,沖我來!別拿我的愛妻撒氣!”鄭遠汐看着昌黎王,淚流滿面。而王爺的話,讓太子恨意更濃。太子跑到最前排士卒面前,拔了他的刀,架在高奕瑄脖子上。怒道:“奕瑄,我是在為你澄清!你讓一個男子跟自己的王妃單獨相處,我只想幫你檢查一下,這兩個人有沒有做什麽茍且之事。”

太子把刀架在昌黎王脖子上,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高奕瑄苦笑一下,道:“太子如果真是為此,就請太子不用擔心了,我信任他們兩個。”

“信任?你信任他們兩個,但是他們呢?”太子猛地一揮手,指的正是盯着這場鬧劇的士卒們。“他們相信嗎?別傻了,奕瑄,你不能因為一個王妃毀了自己的名聲。讓開!”

高奕瑄咬着牙,任刀逼向自己的脖子,也一動不動。

正在這時,一支匕首從王爺耳邊擦過,正刺在太子右臂上。太子吓得連退兩步,跌倒在地。驚慌失措地捂着自己的右臂大喊:“有刺客!救命啊!救命啊……”衆将士匆忙圍成半圓,護在太子周圍,一支隊伍則向着匕首來的方向追去。容成耀聽到有可疑人物。迅速把救火的人召集回來,全力追尋刺客。

高奕瑄并不關心刺客,抱起淚流滿面的鄭遠汐,送回屋內。鄭遠汐抓着高奕瑄的衣服,臉緊緊貼在他的胸膛,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且說宇文執提了水桶去救火。一桶水剛潑出去,就被全遠祺抓住了手腕,要拉他走。混到救火人群中,沒跑幾步,宇文執就停住不走了。只盯着不遠處高奕瑄跪在太子腳下,而那太子正拿刀架在高奕瑄脖子上。當下就拔了全遠祺腰間的匕首,要刺出去。全遠祺不容思考,取過宇文執手中的匕首就抛了出去,匕首穿過士兵隊伍,全遠祺沒能看到匕首落在何方就拉着宇文執混入人群中,跑向水池。

火終于熄滅了。

容成耀坐在大殿門口。院中空地上是跪着的王府裏所有的家仆。剛剛為了救火,幾乎每個人身上、臉上都粘了黑灰,甚至有些人還燒傷了,連面貌也看不出來。

容成耀喊來幾十個士兵,挨個對家仆們進行搜身檢查。昌黎王從殿內出來,心中的氣還沒消,就看到容成耀正在派人搜查自己的家仆。昌黎王怒道:“大哥,你怎麽能這樣對待我的家仆呢?”

“這是為了太子的安全,為了你昌黎王府的安全。太子中的匕首就是混在這家仆中的人投的。我不能讓周圍的賊趁亂混過去。”容成耀很堅定。

高奕瑄看到那匕首,心裏已然猜到了是誰的,拿匕首刺太子,是高奕瑄敢想卻不敢為的。既然有人懂得高奕瑄的心意,并為他做了,高奕瑄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他大喊一聲:“都住手!”轉而對容成耀說:“我的家仆,都是我仔細考察過的,搜他們實在沒必要。”容成耀有些無奈,低聲道:“這可是關系到國家安危的大事啊!”高奕瑄點頭道:“我知道。如果沒在王府裏找到什麽可疑人,就帶兵回去吧。不要因為一只不知從什麽地方來的信鴿,就毀了我的王府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說,古代的尺要比現在的尺短……他們不是巨人。額……人家還是喜歡個子高的,不過也深愛着兵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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