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三小節

宇文執躲在側門後面,手握短刀,伺機而動。全遠祺被抓,宇文執相信他無論什麽受到什麽樣的刑罰都不會吐出半個字。但就算昌黎王和太子問不出全遠祺的真實身份,也定然會查出宇文執和全遠祺二人與周國有牽連,依高奕瑄的愛國之心,僅這一條,就足以使高奕瑄殺死二人,絕不猶豫。但全遠祺身手極好,能把全遠祺抓住送到昌黎王府來,太子定然是找了高手。宇文執打量了一下站在方良身後的幾個彪形大漢,眼神中帶着逼人的戾氣。距離這麽遠,宇文執都能感覺到幾個人身上森森的寒氣。

高奕瑄把大漢踩在全遠祺身上的腳踢開,怒道:“本王叫你把腳拿開你沒聽到嗎?!”大漢吃痛提了提腳,放在地上。高奕瑄武功高,這幾個大漢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但是方良身後有太子撐腰,見高奕瑄打自己的手下,便道:“王爺的人犯了錯,王爺不審查也就算了,還打傷太子的人,王爺到底安的什麽心?難道說您跟這小賊是一夥的?”

方良拿太子來壓高奕瑄,高奕瑄語氣竟緩和了不少,他小心檢查了一下全遠祺的傷口說:“本王只是想看看阿全的傷勢。無論做錯什麽,都不能讓他死了吧?”

“王爺還是離這小賊遠一點的好,免得到時候您都說不清。”方良見到高奕瑄語氣緩和了,變得趾高氣揚。

宇文執看着方良的态度,怒火中燒。現在還沒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也不知道全遠祺是在去的路上被抓,還是在城門見到驿夫之後才被抓。也不知道驿夫有沒有被抓,如果驿夫被抓,那麽事情就沒有這麽好解決了。仔細想來,現在沖出去從方良手中救出全遠祺的幾率雖說很小,但至少好過在這裏等死。

宇文執匆忙之中想了一下戰術,拔了短刀就沖了出來。

只聽得一聲悶哼,一個大漢已然倒地。原來是宇文執人未到,镖先到,看準了目标偷襲。接着人追镖而來,短刀一揮又是一人倒地,連反擊的時間也沒有。方良怎麽也沒想到昌黎王府會有人偷襲,馬上命令剩下的三人上前制服宇文執,宇文執雖戰術上先勝了,功夫卻遠不如幾個高手。三個人一起上,當即宇文執就覺得後頸和腰上陣陣劇痛,接着腘窩受到重擊,雙臂被押。背上踩了腳,被迫低頭跪在地上。

方良驚魂未定,顫着手指着昌黎王道:“你……你居然派人偷襲……”

昌黎王并不解釋,只遠遠地盯着宇文執,冷冷道:“你為什麽這麽做?”

全遠祺見宇文執就這麽沖了出來,心想他可能誤解了自己被抓的原因。未等宇文執作答,全遠祺大聲喊道:“王爺,是我偷東西在先,文兄是念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想救我,王爺就放了他吧!”

昌黎王并不答話,只冷冷地看着宇文執,眼神中盡是失望之色。可宇文執被壓在地上,全然看不到高奕瑄的眼神。

“放了他?想得美,他殺了太子府兩員大将,怎麽能輕易放了?押回太子府,直接殺了他。”方良吼起來。

聽到“殺”字昌黎王還是于心不忍,吼道:“是本王吩咐他出手的,難道你還想連本王一起抓走不成?”

方良提高嗓門說了句:“小的不敢。”卻使眼神,讓人把宇文執捆起來。昌黎王只得對押着宇文執的人吼道:“放開他!”

大漢只當沒聽見。高奕瑄不能在一個宦官面前丢了自己的尊嚴,走上前,手指在大漢兩手臂上各彈了一下,看似并未用力,卻正準手臂穴位,大漢卻只覺雙臂麻軟,不得不松開了宇文執。昌黎王手抄到宇文執的腋下,把宇文執提起來。對方良說:“你們抓到人正在偷東西,是你們的事。不管這人是不是本王府中的,都任由你們處置。但這文宇是在本王府中犯的事,本就應該交由本王處置,你且回去,本王會親自到太子府道歉。”

Advertisement

怎麽說方良地位也是低過昌黎王太多,他再不尊敬昌黎王也不敢太放肆。況且昌黎王已然打了他的手下,地上還躺着兩具屍體,方良沉默一會兒,道:“我先把這小賊帶回去,希望王爺能快些來太子府致歉,一來免得這小賊受些皮肉之苦,二來這件事傳出去對王爺府上的聲譽也不太好。”說罷,帶着剩下的人離開了。

高奕瑄抓着宇文執的衣領瞪着他,怒道:“你老實交代,你到底來昌黎王府什麽目的?你和那個阿全到底什麽關系?”瞪了宇文執半天,終是沒有把“你之前為我做那些,到底是出于什麽原因?”說出口,大丈夫當心系天下,不能在這種情感小事上費心。

宇文執不怒也不吼,淡然而堅定道:“還請王爺放手,我必須快點跟上他們,不然不知道他們把他帶到什麽地方,就沒辦法救他了。”

“你還真是大膽,如果我不救你,那大漢踩斷你的脊梁,折斷你的雙臂,也并非難事。”高奕瑄怒了。

“但我知道有你在啊。”宇文執這時還笑得出來。高奕瑄松開宇文執的衣領,頓了好一會兒。語氣帶了絲絲涼意,緩緩道:“你們兩個是不是……”

“王爺的妃子,不也是男人嗎?”宇文執自然知道他要說什麽,“我們都一樣。”

“但我與遠汐并無肌膚之親。”說到這事上,高奕瑄總會有些難為情。

宇文執知道昌黎王話裏的重點,故意偏離道:“您說,我信。但是別人呢?上次太子來就是為了讓王妃是男子的事暴露出來的。一旦王妃是男子的事天下皆知,誰還會去想你們有沒有夫妻之實呢?王爺為了自己還是把那燙手的山芋除了吧。”

“那你呢?你還不是偏向虎山行?”高奕瑄對宇文執的話中,多了些羨慕與無奈。

“他于我有救命恩情,我不能不報。”宇文執頓了頓又道,“王爺,我與他并沒有像您與王妃那樣簡單,我不能讓他死。”說罷就要提刀去王府。

高奕瑄在身後抓住他的手臂,道:“你與他是恩情,那我呢?你還沒有告訴我你來昌黎王府到底是什麽目的。”

宇文執回頭淺笑:“王爺不是一直在懷疑嗎?懷疑我是周國派來的細作。只可惜,我若僅僅是周國的細作,那就好了。也免了你我這些牽扯。”

高奕瑄一聽他真是周國人,心涼了大半。松開他的手臂說:“你走吧,走了就再也別回來了,下次相見,我知道你是周國人,就不會對你手下留情了。”

“我還會再回來的,總有一天,我會回來帶你離開這個地方,且不說你如此才能不受重用,在這裏也太受委屈了。”宇文執萬分自信。

“僅因你這一句話,我就可以殺了你。”高奕瑄手握住刀柄,不去看宇文執的眼神。

宇文執微微一笑:“殺我?下次吧。等兩軍交戰,我們好好打。”

高奕瑄目送宇文執遠去,總覺得兩人此次一別,怕是以後再也難如此平心靜氣,毫無敵意了。宇文執沒一會兒就沒了影子,不是不想回頭看下高奕瑄,而是全遠祺是幫助自己保住江山的不可多得的人才,宇文執必須要去救他,又怕一回頭,心神就全被高奕瑄奪走了,連步子也挪不動。

宇文執走了剛兩個時辰,容成耀和華羽先就帶了十幾個精兵,便裝來到昌黎王府。

“太子派方良押來的人呢?”容成耀沖進昌黎王府就大喊道。

高奕瑄聞聲而來,恭恭敬敬地作揖後說:“大哥說的是太子在太子府抓住的阿全嗎?”

“不止他,還有跟他一起的那個人。”華羽先道。

“大哥說的是文宇?”

“文宇?”容成耀眉毛一皺,“是宇文吧?三弟,你好糊塗啊!”

聽到周國皇室的姓氏,高奕瑄一驚:“大哥的意思是……”

華羽先見高奕瑄仍不敢相信,便道:“三弟,自上次你府上鬧出大火之後,大哥就派人在王府暗中盯着每個人的一舉一動,今天竟然發現你府上有一個仆人在城門外跟一個可疑的人接頭,經過跟蹤才發現,城門外跟他接頭的人是周國安插在齊國的內應。我和大哥仔細盤查,又經過見過文宇的人對文宇的面部描述,發現在你府上的文宇,就是周國的大司馬,宇文執。”

高奕瑄心中鈍痛,猶豫着徘徊了良久,下定決心叫獨孤越澤把自己的十三連和長劍拿來,換上輕便的軟甲,告知容成耀和華羽先二人宇文執的去向。華羽先怕容成耀進了太子府,耐不住性子再生事端,便只與高奕瑄帶兵奔向太子府。

高奕瑄駕着馬,滿腦全是宇文執的影子。從在悅川宮見到宇文執,就覺得他與別人大不一樣,那不同于普通士卒的霸氣與威武确實震懾到了高奕瑄。也正因如此,才會帶他回昌黎王府,并且派人去查他們的底細。可兩國交戰,死傷衆多,也俘虜不少,如此底層的士卒,想要查明底細确實不好查。想到人才不可埋沒,便多次向上推薦,可自己人微言輕,并不得重視。再者,宇文執自己也不想做什麽官,多找借口推脫了。二人說是主仆,倒更像是朋友,一起下棋,一起聊天,排憂解難。全然沒有尊卑之分。只是宇文執每次看高奕瑄的眼神,都分外灼熱。高奕瑄不是傻子,自然懂得那眼神中飽含的欲望。但有太子一事之後,便對這情愛沒了半分奢求,對那眼神,雖有一分期盼,也被九分恐懼給消磨掉了。心裏明知道他是周國之人,明知道應該殺死他絕不留情。可是提起刀來,又不忍心砍下去。高奕瑄在齊國,雖是王爺,卻連一個宦官也瞧他不起。做事總是謹小慎微,宇文執的尊敬與愛護,讓他覺得這個人是朋友,而不是敵人。哪裏還能下手殺他?可愛國之心,不能被私情所蒙蔽。若宇文執只是周國一個普通士卒,那不足為患,但他卻是周國的皇室的掌權人,高奕瑄只能鐵面無私了。

且說宇文執一路跟随方良,到了太子府。太子一心在昌黎王身上,對全遠祺這種家仆并不在意,押回太子府,找了個舊屋子關起來,随便叫了兩個人盯着。全遠祺腿上受了傷,自己根本跑不了,任誰也沒想到,這麽一個家仆,會有周國大臣來相救。

作者有話要說:

同學說,全遠祺有正宮範。那我家小瑄瑄不就成咳咳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