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一小節

逸銘再也忍不住了,照這樣下去,就算全遠祺受的傷不足以殺死全遠祺,也會被人打死了。逸銘推開門,大喊一聲:“住手!”兩個下人早就不忍心打了,聽到有人喊停,自然馬上退下。

宇文執不回頭,也不阻止。

逸銘走近全遠祺,蹲下來探了探他的脈象,有些無奈道:“你就不能認個錯嗎?難道面子比命還重要?”

“這不是面子問題。”全遠祺忍着身上的傷痛,開口,“是原則。如果我在這裏……殺了皇帝,你讓将軍……怎麽向天下人交代?”

“向天下人交代是他的事,又不是你的事,你管這麽多幹嘛?”逸銘嫌棄。

全遠祺說:“我跟你這種無論對錯,只服從命令的人講不通,讓他們……繼續打吧。”

逸銘站起身說:“好,你們繼續打吧,我去找人來收屍。”

“将軍,就算了吧。全将軍為了您受了這麽重的傷……”下人也支支吾吾地求情。

宇文執回頭瞥了一眼倒在血泊裏的全遠祺,又回過頭去,說:“把他擡走吧,逸銘你給他瞧瞧傷,別讓他死了。”

逸銘把全遠祺從地上架起來,不用下人幫忙,艱難地走向全遠祺的房間。全遠祺回頭看了一眼宇文執,宇文執正往高奕瑄的屋子裏走。全遠祺苦笑一下對逸銘說:“謝謝你的藥丸啊……不過也……太誇張了……讓我吐那麽多血……”

逸銘在全遠祺脖頸上敲了一下,全遠祺暈倒在逸銘的肩膀。逸銘白了全遠祺一眼說:“受這麽重的傷,還不老實。”

放着大司馬府兩個重傷的人,逸銘第二天一早留了個字條就跑了。“我去看老白”五個字被宇文執在手裏握成團扔到窗外。吩咐人去叫府裏制藥的大夫馬翔原。馬翔原給二人診了脈,并無大礙。按照逸銘留下的方子給二人煎藥。

誰也猜不透逸銘心裏在想什麽。他是難得的好大夫,也是制毒解毒的人才。逸銘常做這種突然消失的事,氣得宇文執好幾次想殺了他,可看在他的才能上一直沒下手。這次一定是因為全遠祺的事讓他不爽了,招呼也不打就走了。不過看在高奕瑄和全遠祺都沒什麽大礙上,宇文執也沒發多大火。叫人趕去白老頭的墓,等逸銘到了,把他抓回來。

宇文執陪在高奕瑄身邊,仔細照看,雖傷得不重,卻耗費了宇文執很多時間。高奕瑄躺在床上養傷,宇文執也不造次,乖乖坐在椅子上照料,寸步不離。期間只問過馬翔原關于全遠祺的狀況,一次也沒去看過他。每日看宇文執趴在床邊睡,高奕瑄也有些過意不去,多次叫他回自己屋裏裏去睡,可宇文執根本不聽,幾天下來,雙眼布滿血絲。

終于這天照顧高奕瑄吃過藥之後準備睡的時候,高奕瑄心軟了。對宇文執說:“你若執意不回去睡,就睡在我旁邊吧,床夠大,可以睡下我們兩個。”宇文執等這句話等了不知多久,聽高奕瑄說完,二話沒說脫衣服上床。

Advertisement

高奕瑄緊了緊自己的被窩,盯着宇文執說:“你可以睡在床上,但必須自己找一床被子,不要跟我擠。”宇文執也知道不能心急,笑道:“我當然知道,櫃子裏有被子,我再拿一床。”宇文執躺在高奕瑄一尺開外,相安無事。

半睡半醒之間,高奕瑄感覺身上很重,睜開眼看到宇文執隔着被子抱着自己,睡的正香。高奕瑄早就明了宇文執的心思,想他又對自己如此照顧,便沒有反抗。

夜裏有宇文執守在高奕瑄旁邊,便吩咐下人都去睡了,夜裏高奕瑄房門前沒有守衛。這天宇文執與高奕瑄睡在一起,又加上連日的操勞,就睡得熟些。意識到有人闖進屋子時,高奕瑄已然中了來人的毒镖了。宇文執起身去追,可是來人輕功極好,宇文執心裏又挂念高奕瑄,見追不上就趕緊回來看高奕瑄有沒有什麽事。

馬上找來馬翔原看高奕瑄的病情。馬翔原只是一個制藥的,根本沒辦法判斷高奕瑄到底中了什麽毒。想問一下高奕瑄的症狀,對症下藥,可是高奕瑄中毒太深,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大司馬府裏的毒都是逸銘配的,也十分熟悉解毒方法,可是逸銘不在,就算給了馬翔原毒藥,他也配不出解藥,只能按照症狀來解救。可病人連症狀都說不住來,馬翔原就沒有辦法了。

取出來的毒镖丢在小銀盆裏,粘在毒镖上的血已然變成了黑色,高奕瑄雙唇泛紫,全身打顫。劇毒若是不及時解救,命在旦夕。宇文執掐起馬翔原的脖子,吼道:“要你有什麽用?!”馬翔原忙求饒:“将軍饒命,将軍饒命啊。不如将軍找個人以身試毒,小的可能還可以制出解毒的藥方,現在六爺身上本就有傷,這毒在他身上根本就找不出解毒的法子啊。”

宇文執丢下馬翔原,拿起小銀盆中的毒镖,往自己胳膊上劃一下,任何人都來不及阻止。毒素蔓延很快,宇文執沒一會兒,嘴唇就開始泛紫,倒退兩步,跌坐在椅子上。馬翔原慌忙跑過去給宇文執診脈,并問他身上哪裏難受。

全遠祺帶着傷,匆忙跑來,看到宇文執以身試毒,盯着床上的高奕瑄,滿目殺意。

宇文執中的毒雖然不重,但也在床上躺了好幾天。高奕瑄的毒,馬翔原只能暫時穩定住,能不能撐過去還是另一回事。宇文執命令所有人去白老頭的墓抓逸銘,并威脅他,如果不回來就挖了白老頭。逸銘才十分不情願地回來。逸銘回來之後,高奕瑄的病情才有起色。

想想在周國敢跟宇文執對抗的也就只有宇文朗了,久未上朝的宇文執,臨近晚上關宮門進宮。宇文朗在禦書房見他,上次見面是在大司馬府,兩個人都想要致對方于死地。今天見了面也不客氣。宇文執問:“是不是你派人去殺高奕瑄?”

宇文朗也覺得沒什麽好隐瞞的,道:“是又怎樣?你把敵國的大将護在自己家裏,本就是砍頭的罪,朕念你忠心國家多年,又在父皇生前十分照顧他,朕才放過了你。”

宇文執聽了哈哈大笑:“照顧?你知道宇文蒼是怎麽死的嗎?”

宇文朗不禁驚訝,原來只聽衆大臣對宇文執十分不滿,但對他照顧先皇這件事上還是十分贊賞的。宇文蒼暴政,失了民心,很多人想致他于死地。在他受傷修養的時間裏,幾乎沒有人去照顧他,但是宇文執一直悉心照料,為了防止小人下毒,每一碗端給宇文蒼的藥,宇文執都會親自嘗了再給宇文蒼,讓任何人都沒有機會傷害宇文蒼。可是宇文蒼受傷太重,禦醫無力回天,只能放棄。臨死前,甚至有心要宇文執繼承皇位,但是宇文執卻只說,不要權貴,若真要做什麽,就拿軍權,保護周國,一統天下。

宇文朗難以置信道:“難道是你在父皇的藥裏做手腳?他可是你的父親啊……”

“父親?宇文撫和宇文揮那樣的傻子才是宇文蒼的兒子,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他只不過是我得到軍權的一個棋子罷了。失去了作用的時候,他就必須死。”宇文執盯着宇文朗,雙眼中的寒光讓宇文朗吓得幾乎喘不過氣。宇文執轉身走出禦書房,回頭對宇文朗說:“你也一樣,沒有利用價值了。”

半夜,宇文執獨自等在全遠祺屋子裏,沒有點燈。在暗中看不到什麽,仔細聽着動靜。屋外有了腳步聲,屋門被打開,随後點了燈。宇文執看了一眼全遠祺,起身去關門。全遠祺受傷不輕,全身是血,步履蹒跚。以前殺過人之後,無論受傷多重,全遠祺總是面無表情的。可這次卻雙目無光,他走進屋子,也不看宇文執,走到床邊,脫下身上的髒衣服,卸下藏在身上的暗器,找出櫃子裏的小藥箱處理傷口。每一件事都有條不紊,看都不看宇文執一眼。

“還順利嗎?”宇文執問道。

“您派給我的任務,沒成功之前,我怎麽敢回來?”全遠祺仍舊不看宇文執。

“李佐和李佑不好對付嗎?你傷的不輕。”

“還好,他們都年紀大了。”

“要不要叫逸銘過來給你看看傷勢?”光看全身的血,宇文執就有些擔心。況且之前全遠祺身上的傷還沒有痊愈。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全遠祺語氣很冷。

“從回來就看都不看我一眼,是覺得我做的不對嗎?”宇文執耐心有限。

“我哪裏敢懷疑您的決定?”全遠祺苦笑,“我只是不理解,那個高奕瑄就這麽重要嗎?受個傷就要人用命來賠?宇文朗他還是個孩子啊……”全遠祺說着,淚水再止不住。當初跟着宇文執,就看中了他有情有義,可他的有情有義卻伴随着冷漠無情……

“對不住。”宇文執抱住全遠祺,“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不是為了他的美貌,不是為了他的才華,但卻真真實實地被他吸引。只要是他的事,我就不能理智,沒有辦法冷靜。”

全遠祺苦笑一下說:“我完全不能理解您的作為,看來我還不夠愛你啊……”話未說完就暈了過去。

國不可一日無君,宇文朗死後,宇文執扶持自己的叔叔宇文健做了皇帝,宇文健一直碌碌無為,做什麽事業躲躲閃閃,很少在宮中露面,膽子很小。他還有個致命的弱點就是他的兒子宇文燦,宇文燦快到加冠之年了,但是心思還如幾歲的孩童。宇文健心疼自己的兒子,只要拿他的兒子威脅他,他就會乖乖聽話。至于刺殺皇帝的刺客,宇文執随便找了個人來做了替罪羊。

新皇帝登記,立即大赦天下,安撫民心,百姓也就不去追究小皇帝的死了。

高奕瑄醒來的時候,周國已然換了一任皇帝。躺了很多天,都把春天躺來了。從洛水謝往下看,已是碧柳扶波。身上的傷也都好了,只是躺的日子太多,身上有些虛。見天氣不錯,就下樓去看看。圍着靜心池走了一會兒,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休息。恰巧碰到全遠祺。全遠祺身上多處包紮,看起來傷的不輕。高奕瑄便去關心一下他的傷勢。

全遠祺說:“沒什麽大礙,休息幾天大概就好了。”

“那天皇上來大司馬府,沒看到你受這麽重的傷啊,是怎麽回事?”

“你中毒镖的那天,我去追想殺你的人,被他打傷的。所以你不知道。”全遠祺按照宇文執的吩咐撒謊。

“多謝全将軍救命之恩。”高奕瑄作揖道。

“不用謝我,我在大司馬府,必然要保護大司馬府裏的人的安全,你倒是該謝謝将軍,你中毒之後,馬大夫不知道該怎麽解毒,是他以身試毒,才配得了解毒的方子。”全遠祺就算不甘心,就算不同意宇文執的作為,就算會嫉妒,但還是會向着宇文執,什麽事都先為他着想。

高奕瑄靜下心來想宇文執。宇文執除了是周國人之外,沒有什麽是高奕瑄不喜歡的,他勇敢善良溫柔,就連兩個人的夢想都是一樣的,統一天下。如果他不是周國人,現在兩人可能已經是生死之交了。高奕瑄本一心想要齊國一統天下,可如今齊國腐敗,怕是難以完成統一大業了。但就算宇文執全身是優點,可他畢竟是敵國之将,不能就這樣贊同他。

想到那天周國國主來大司馬府大鬧一場,高奕瑄不禁擔心,與國主對抗,可是沒什麽好果子吃的。便問全遠祺那天的事處理的怎麽樣了。全遠祺說:“全處理幹淨了。現在周國已經換了皇帝了。昨天登基大赦,現在全國上下正在歡慶呢。”

高奕瑄這下徹底怕了,這個宇文執到底是什麽人?連一國之君都不能反抗他。

高奕瑄來大司馬府已經一個多月了,這一個月來,宇文執連他的手都沒碰到。一個月來發生了這麽多事,宇文執都有些不耐煩了。可總不能霸王硬上弓,便去問逸銘要媚藥。逸銘不屑道:“對付一個男人,需要媚藥嗎?直接上不就行了?”

“我不是怕他恨我嗎?”宇文執無奈。

“他若是知道你用藥,就會更恨你,這種卑鄙手段。”

“那我有什麽辦法?”無所不能的宇文執,對待高奕瑄上,沒了轍。

“喝點酒不就行了?”逸銘說,“酒後亂性聽說過沒?如果事後他找你算賬,你就說你喝多了,死活不承認不就行了?”

“可是這只能成功一次啊,我不能總醉酒吧?”宇文執還想一勞永逸。

“你是想先吃到一次,以後可能吃不到呢?還是想一次也吃不到呢?”逸銘說,“現在高奕瑄剛康複,身子虛,傷不了你,等哪天他身子恢複了,你就算霸王硬上也上不了了。”

宇文執想想也是。便叫人搬來幾壇好酒,當即就在逸銘屋子裏喝起來。逸銘也坐下來,倒上一杯,慢慢喝着,看宇文執拼命灌酒。見宇文執臉泛了紅,逸銘從一旁的瓶瓶罐罐裏拿了一個小瓷瓶丢給宇文執說:“拿着這個,可能用得到。”

宇文執打開瓶子聞了聞,甜甜的玫瑰香味,不解道:“這是什麽?媚藥嗎?”

“是玫瑰花露,高奕瑄不比全遠祺,應該會用到這個。第一次如果不美好,他不會想第二次的。男人,畢竟是下半身動物。感官的刺激也是很吸引人的。”逸銘繼續喝酒。

宇文執邪魅一笑道:“還是你懂。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

逸銘沒有姓,他師父姓白,他想跟着姓,但是他師父跟他說,這輩子都不允許他姓白,他就一直無名無姓,逸銘既佚名。這些在番外會提到,至于番外什麽時候寫,我……我……咦?今天天氣好像不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