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一小節
宇文執猛地掐住那丫頭的脖子,把她從地上提起來。質問道:“是誰派你來這兒的?”丫頭雙腳離了地,掙紮着求饒。宇文執哼了一聲,道:“不說也罷。”說着就将那纖細的脖子掐斷了。往地上一丢,拍了拍手,叫人去收屍。
夜裏有霧,月光透過霧氣,幽幽寒光灑在屍體上,任誰看了都覺得凄冷。
宇文執開門進屋,高奕瑄已經睡了,只在門口點了兩盞燈。宇文執拿了一盞燭臺,緩緩走向高奕瑄。猶猶豫豫掀開床簾。簾子內并無異樣,宇文執這才放了心。把燭臺放在床頭,坐在高奕瑄身邊,呆呆的看着高奕玹的睡顏。
高奕瑄許是假寐,宇文執坐了良久,他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床頭的燭臺有些暗了,閃爍了幾下。宇文執吹滅了燈,躺在高奕瑄身邊,隔着被子抱住高奕瑄。這個擁抱十分溫柔,似是怕把高奕瑄弄醒。躺了一會兒,低聲道:“我好害怕你會走,我不敢離開大司馬府半步,江陵戰敗報急,我不敢去。新帝登基,拉攏朝中大臣,我不敢出門阻止。從小到大,我想要的,輕易得到,無論是權力地位還是人。可為何我費了這麽大的力氣,還是不能讓你看我一眼?所有人都反對我把你困在府裏。唉……你比天下還難得啊。”
高奕瑄親眼見證了讓人聞風喪膽的大将軍宇文執,也見證了他的糊塗,他的無奈,他的弱小,讓人想不到的是,這些缺點,竟全是因為自己。
高奕瑄突然想到想到自己有一次參加齊陳兩國的戰役,臨近上戰場,獨孤越澤來報,說在處理士兵屍體的時候,發現了一個人手裏攥着一塊寫着“烏月”二字的玉墜子。
聽到“烏月”二字,高奕瑄瞬間沒了上戰場的力氣,不顧手下士兵阻攔,跑到獨孤越澤指的那個地方,找那個手裏抓着烏月玉的人。那場戰争高奕瑄不是主将,但卻是戰略中一條重要的分支,就因為這件事,主将攻城,沒了高奕瑄的呼應,齊國在那場戰役中大敗,割了三座城池給陳國。只要當時高奕瑄定下來想一想哪個重要哪個次要,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但是一聽到哥哥的消息,高奕瑄的理智就消失了。這麽想來,如果宇文執對自己的感情是這樣的話,高奕瑄倒能理解了。
“不到被子裏面來嗎?會冷的。”高奕瑄終于開口。
宇文執聽到高奕瑄這麽說,心裏歡喜,笑笑說:“冷些也不怕,我進到被子裏,怕我自己忍不住。”
“那你在外面好了。”高奕瑄直截了當。宇文執無奈,難得見高奕瑄主動說句話,還是邀請自己,本想再吃點甜頭的,可是高奕瑄太吝啬,竟不給了。宇文執脫了袍子,鑽進被窩,把高奕瑄攬在懷裏。被窩裏很暖和,高奕瑄只穿了中衣,兩人隔着布料,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體溫,分外暧昧。
宇文執的兄弟無恥地擡頭了。感受到宇文執的變化,高奕瑄往後退了退身子。宇文執有些尴尬,吞吞吐吐地開口:“我……我……”
“你想做嗎?”高奕瑄不冷不熱地說了這麽句話。高奕瑄一句話出口,讓宇文執也紅了臉。宇文執呆了半晌,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房間,可聲音确實是高奕瑄的沒錯,身上的觸感,嗅到的味道,也都是高奕瑄的不會有錯啊。今天怎麽像是突然變了個人?
送到嘴邊的肉不吃就不是男人。宇文執猛地一翻身,将高奕瑄壓在身下,含住日日渴望的雙唇。宇文執很快感覺到高奕瑄也起了反應。宇文執有種要喜極而泣的感覺。之前強迫高奕瑄,第一次的回憶可能不太好,但是宇文執都有好好注意沒把高奕瑄弄傷。後來把鄭遠汐關起來,用鄭遠汐威脅他,床弟之事,兩人也做過幾次,但都是高奕瑄極不情願的,宇文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高奕瑄的身體也帶得興奮起來。因為高奕瑄一直不情願,宇文執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碰過高奕瑄了,本來這次來也沒打算做什麽。可是高奕瑄竟然因為宇文執的一個吻,就興奮了。
宇文執激動地在高奕瑄鎖骨上印上自己的痕跡。高奕瑄半推半就地就遂了宇文執的心願。
宇文執沒想到夢這麽快就破了。第二天天剛亮,太後就帶了十幾個精兵來到大司馬府,因昨天晚上宇文執掐死的那個丫頭來讨公道來了。太後也不多跟宇文執辯解,叫幾個士兵去洛水謝把高奕瑄綁起來,就要帶他走。高奕瑄見來綁自己的人是太後,便無反抗之意。太後的做法卻激怒了宇文執,他拿來自己的槍,擋住士兵們的去路,吼道:“誰都不允許帶走奕瑄,誰動手我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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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什麽?!”太後也吼起來,“你沒看到我在這裏?是我叫他們綁高奕瑄的!”
“您說的我都答應了,為什麽還要帶他走?”宇文執雖這麽說,手上的槍卻還指着士兵們。太後親自來抓人,大司馬府的人都不敢動。太後是宇文執的生母,宇文執又很孝順,兩邊打起來,幫哪一邊也是錯。
“你答應我,只要我不帶高奕瑄走,什麽都聽我的安排,昨晚我派到洛水謝照顧高奕瑄的丫頭,是不是你殺的?”太後怒道,“是你毀約在先,怪不得我。”轉而對要抓高奕瑄的士兵下命令:“所有人拔刀!無論用什麽手段,把高奕瑄給我帶走。”
宇文執長槍一揮,沖着第一個沖上來的士兵就是猛地一刺。士兵并不是普通人,輕易躲過宇文執的槍,腳上一踏,一柄大刀砍過來。跟宇文執交上手,二人過了兩招,彼此不相上下。一個就這麽難對付,太後肯定是帶了自己最好的士兵來了,勢在必得。跟宇文執交手的這當兒,剩下的士兵已然沖上前把高奕瑄押起來了。大司馬府的士兵們看不下去,卻都被全遠祺攔住,不允許任何人幫宇文執。全遠祺知道太後不會傷害宇文執和高奕瑄,這麽做只是吓唬他們。宇文執心裏着急,竟亂了章法,手臂上猛地中了士兵一刀。刀身很重,又鋒利,一刀下去,宇文執的胳膊就擡不起來了,鮮血直流。全遠祺有些動搖,手伸進袖子裏,抓着飛镖。他從沒想過太後會跟宇文執真刀真槍地打起來。全遠祺從小沒娘,跟了太後多年,跟太後關系并不比宇文執差,宇文執受了傷他心疼,但是也不能跟太後對着幹。高奕瑄見宇文執受了傷,奮力從士兵手中掙脫,空手接住士兵砍下來的又一刀。一腳将士兵踢出數丈,看了宇文執一眼,問:“你沒事吧?”
“還死不了。”宇文執忍痛說。
“你毫無勝算,還是讓我跟太後走吧。”高奕瑄看着宇文執鮮血直流的胳膊不免心疼,“你的傷不趕緊止血,會要命的。”
宇文執捂住自己的傷口說:“不可能,除非我死了!就算不要江山,我也要你!”
或許傾心也就在這一瞬。
高奕瑄無奈地笑笑,問:“你看看這麽多高手圍着我們,你還想怎樣?”
“只要你一句話。我們逃到何處都是家。”宇文執見高奕瑄态度轉變,語氣變得更加堅定。
高奕瑄來到大司馬府之後,頭一次露出歡喜之色,道:“看你傷成這樣,還怎麽逃?”宇文執把手裏的槍丢給高奕瑄說:“不是還有你嗎?”宇文執接過槍,看了看太後的臉色,太後竟有些難過。高奕瑄為難了一會兒,一手握住槍,一手抓着宇文執沒受傷的手臂,大喊一聲:“小心了!”就沖了出去。若是一對一硬打,宇文執也許跟高奕瑄不相上下,但是一對多,宇文執就遠不如高奕瑄。高奕瑄內力很強,輕功又好,跟十幾個高手直接交手雖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是逃跑還是綽綽有餘的。
見二人逃走,太後就命人不要追了。掩面落了一會兒淚,什麽都沒說,帶着士兵們回去了。二人逃出大司馬府之後,直接出了城,生怕在城裏會被太後派來的追兵抓住。逃到一個隐蔽的樹林裏,宇文執已經因失血,面色有些白了。高奕瑄讓他靠着樹坐下來,撕了身上的布料給宇文執包紮。高奕瑄一邊給宇文執包紮,宇文執一邊笑。高奕瑄拍了拍他的臉,問道:“砍了一刀被砍傻了?笑什麽呢?”
宇文執沉默了一會兒,笑道:“我之前想了很多辦法去得到你,無論是你的人還是你的心。方法想了很多,也失敗了很多次。都快要放棄了。卻突然成功了。果真是踏破鐵鞋。”
“你瞎說什麽呢?”高奕瑄故意加重力道,“看看你的傷口這麽深,如果不趕緊找個大夫幫你療傷的話,你就到黃泉路上去笑吧!”
“那可不成。”宇文執捂着包紮好的傷口站起來說,“我們得先去找個地方住下來,再找大夫。我身上還有些飾物,拿到當鋪去當了,許還能撐幾日。”
“你先別着急。”高奕瑄按着宇文執的肩膀讓他坐下來,“傷治好了以後呢?你總要有個打算吧?”
宇文執笑道:“要不我們去山裏種田吧?我們都是男人,兩個人都種田,收的就多,賣了糧食,日子應該比一般農家過的好些。”
“那你的天下……”高奕瑄說了一半,宇文執就捂住他的嘴,笑道:“現在我們吃飯都是問題,談什麽天下?有你在,跟天下在我手裏,有什麽區別?”說着把胳膊搭在高奕瑄脖子上說:“走,扶着我,我受傷了。”
兩人把身上值錢的物事都典當了,住在一間簡陋的客棧裏,穿着平民的衣服,吃着便宜的素菜,要了一壺小酒。兩人心裏卻都十分歡喜。高奕瑄說:“上次吃這種菜的時候,還很小呢。”
“你一個王爺,能吃過什麽低廉的東西?”宇文執說,“就算再軍中最困難的時候,将軍最差也是吃打來的野味吧?”
“所以啊,如今吃到這些東西才會感慨。”高奕瑄舉杯跟宇文執碰杯。宇文執把酒全數飲盡,猶豫了很久,終于在兩人要睡覺的時候,宇文執開口:“既然逃出來了,你想不想回齊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常常在想,有時候沖動并不是壞事。如果他們真的一時沖動去了山裏種田,就不會有後來的痛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