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二小節
小心躲過巡查的士兵,來到全遠祺的房間,打開全遠祺的房門,進門後,又小心把門關好。高奕瑄剛把門闩插好,腰還沒直起來,就聽到身後全遠祺謹慎的聲音:“是誰?”随即,一只胳膊就圈住了高奕瑄的脖子。全遠祺看清來人,低聲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來拿屬于我的東西!”高奕瑄胳膊肘打在全遠祺的腹部,拉着全遠祺的胳膊,一個過肩摔把全遠祺摔在地上。全遠祺身子輕盈,一只腳先點了地,另一只腳向後一踢,正中高奕瑄的腦門,高奕瑄吃痛松開全遠祺,退了幾步。全遠祺站直身子,笑道:“六爺怎麽了?身體不方便?居然中了我的招。”高奕瑄扶了扶自己的腰,在心裏罵了宇文執千萬遍。
高奕瑄怒道:“把烏月玉還給我!”
“烏月玉從來都不是你的東西,為什麽要給你?”全遠祺說的在理。
“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高奕瑄說着拔出匕首。匕首映着窗外的光,閃着微微寒意。屋內沒有點燈,隐約中只看到匕首閃來閃去。兩人似乎對聲音這件事心照不宣,都把所有的聲音降到最低,生怕被外面巡查的人發現。
燈亮起來的時候,全遠祺已經被高奕瑄別了雙臂在背上。高奕瑄點着一支蠟燭,對全遠祺說:“把烏月玉給我。”全遠祺一言不發。高奕瑄把匕首抵在全遠祺脖子上,威脅道:“你要命還是要玉?”全遠祺猶豫了一會兒,終于妥協。他說:“你放開我,我去給你拿。”高奕瑄看了全遠祺一眼,覺得他應該不會耍什麽花樣,便松開他。全遠祺走到床邊,從枕頭下拿出玉墜子。猶豫良久,遞給高奕瑄。
高奕瑄把玉握在手裏,百感交集。烏月玉較之以前,更溫潤通透了,玉上“烏月”二字還是原來的模樣。只是當時人小,一只手抓它不住,如今放在手心裏都嫌小了。高奕瑄摩挲了良久,緩緩把它舉起來。全遠祺慌忙抓住高奕瑄的手腕,警惕道:“你要幹嘛?!”
“這是我哥哥的東西,我死不能帶走,決不能落到仇人手裏!”高奕瑄說着要從全遠祺手中掙脫。全遠祺按着高奕瑄手腕上的穴位,高奕瑄的手用不上力,玉墜子從手中滑落。全遠祺接住玉就要逃。高奕瑄緊接着一掌打在全遠祺的胸口,全遠祺實實地吃了高奕瑄一掌,倒在地上,手中的玉滑了出去。全遠祺看一眼玉,回頭一看高奕瑄。高奕瑄正把匕首沖着玉墜子投出。全遠祺來不及想,手已經捂在玉上。匕首從全遠祺的手背刺入,貫穿。高奕瑄震驚。
全遠祺用沒受傷的手抓起玉墜子,塞在腰間。看了看自己受傷的手,全遠祺嘆了口氣,站起身,從一旁的櫃子裏取出藥和繃帶。一咬牙,把匕首從手中拔出,血湧出來。咬住繃帶的一頭,一手扯着繃帶,快速在手上纏了兩圈。繃帶瞬間被鮮血染紅了。打開藥瓶,把藥粉胡亂地撒上去,又把剩下的繃帶纏上,系好。
高奕瑄呆立在一旁,看着全遠祺做完這一切。
全遠祺本是江湖中人,以輕功和飛镖聞名天下。用飛镖的人都對自己的手十分愛護。全遠祺的雙手十指修長,骨節分明。平時也注意細心打理。連手指甲都修剪得幹淨漂亮。飛镖高手視雙手如生命。
“為什麽不讓我毀了它?”高奕瑄不理解。全遠祺明明跟這塊玉沒有任何關系。
“因為我愛他。”全遠祺說得雲淡風輕。說完苦笑了一下,高奕瑄根本不會懂,他哪裏知道全遠祺說的是人,而他說的是玉。
“對你來說,這塊玉沒有任何意義,幹嘛要這麽為它拼命?”高奕瑄問。
“或許因為這塊玉價值連城吧?”全遠祺把玉從腰間取出,看看玉沒有任何損傷,雙眼中滿是愛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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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撒謊!”高奕瑄打開門,“不過我會找到真相的。”高奕瑄說罷一躍而去。高奕瑄已經沒有勇氣再去奪那塊玉了。剛剛全遠祺拿自己的手去擋匕首時,他就已經比任何人都配擁有烏月玉了。
天色微明,宇文執半醒半睡間感覺懷裏空了。閉着眼睛摸索了一下,什麽也沒有。宇文執猛地睜開眼,床上空空如也。宇文執從床上起來,邊找邊喊道:“奕瑄?奕瑄?奕瑄……”
“我在這裏呢,大清早的喊什麽?”高奕瑄正從丫頭手裏接過擦臉布來擦臉。回頭不滿地叮囑宇文執。宇文執看到高奕瑄,松了口氣。回內室披了件袍子,走出來。
洗了臉,高奕瑄坐在梳妝臺前,讓丫頭給他梳頭。太陽緩緩升起,溫暖的陽光灑在屋子裏,披在高奕瑄身上,頭發上。宇文執坐在高奕瑄背後,靜靜地看着,有丫頭過來要伺候他洗臉,他擺擺手,讓她走開了。高奕瑄不愛簪子,多是用發帶束發,一根月白色發帶把烏黑的長發全部束在頭頂,露出的後頸上還有昨晚宇文執偷偷留下的痕跡,只是在背面,高奕瑄從鏡子裏看不到。宇文執偷偷一笑。丫頭送來衣服,高奕瑄把昨晚撕壞的衣服脫下來,露出痕跡斑斑的肌膚。丫頭們習慣了這些,臉上沒什麽變化。高奕瑄也沒什麽表示,伸開雙臂,由丫頭們把衣服穿上。宇文執看着高奕瑄裸着的身子,尴尬地別開眼,昨晚鬧得太兇,今早不應再放肆,可是高奕瑄赤條條地站在宇文執面前,宇文執還是需要一些忍耐力的。
宇文執看着高奕瑄衣服鞋子全部穿好,心中歡喜。昨晚高奕瑄出奇的熱情,宇文執還擔心他是不是有什麽不好的打算,如今看來,是自己多心了。昨晚一夜歡好,早上起床後,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高奕瑄洗臉、梳頭、穿衣。這不是普通人家的夫妻才會做的嗎?宇文執越想越開心,在一旁合不攏嘴。高奕瑄瞪了宇文執一眼說:“你還不快點洗臉換衣服,都什麽時辰了?”宇文執這才起身。高奕瑄對一旁的丫頭說:“去準備早飯吧。準備好了送過來。”
“還有我的份,我今早就在洛水謝吃了。”宇文執叮囑道。
飯桌上,高奕瑄突然問:“全遠祺就叫全遠祺嗎?有沒有小字?”宇文執停了筷子,問道:“怎麽突然這麽問?”高奕瑄搖搖頭說:“沒什麽,就随便問一下。”
宇文執想了想說:“他的字就是遠祺,以前的名字是單字一個祤字,只是覺得不好聽,就叫的少了。不過他小時候,他娘好像是叫他舞玉的。”
高奕瑄一驚,盡量讓自己面上平靜,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接着問:“他是哪裏人?”
“是洛陽人。我當初去洛陽,拜他師父為師,這才認識他的。”宇文執說。
“他今年多大了?”高奕瑄問道。全遠祺看起來還十分年輕。
“下月十七,剛好三十歲。”宇文執說,“遠祺對自己的皮膚和裝扮仔細些,現在看起來還是二十幾歲的模樣。”
“那他有沒有兄弟?”
“聽他說好像有個弟弟,可是很小的時候就得了病死了。”宇文執說,“他不喜歡說自己弟弟的事,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個情況。”高奕瑄聽完這些心中着急,坐立難安。昨晚全遠祺拼命護住烏月玉的時候,高奕瑄就有些懷疑這玉墜子對全遠祺的意義。無論這玉有多麽高的價值,任誰都不會像全遠祺那麽拼命的。
“我想飯後去找全遠祺。”
“你想去就自己去吧,我又沒綁着你的雙腳。”宇文執說,“我要去宮裏,不用什麽事都事先征求我的同意。”宇文執吃過之後,就匆匆去宮裏處理戰争中的事了。高奕瑄一早上都沒見到逸銘,想到全遠祺昨晚受的傷,高奕瑄送走宇文執之後,就匆匆去全遠祺屋裏找他。
到了全遠祺的屋子,高奕瑄在門外猶猶豫豫,不知道該怎麽跟全遠祺開口。門沒關,屋內逸銘正在給全遠祺處理傷口。一邊包紮一邊罵:“真是傻到家了,為了塊破石頭,你至于嗎?”全遠祺也不反駁他,只問:“我這手還能耍飛镖嗎?”逸銘一邊把瓶瓶罐罐往箱子裏裝,一邊說:“以前你說打人左眼,絕不會傷人右眼。以後你說傷人額頭,估計他會抱着腳逃走。也就幾尺的差距吧。”
聽了逸銘的話,全遠祺心灰意冷,無力地靠在椅子上,揮揮手說:“你走吧。”逸銘起身囑咐道:“千萬不要喝酒,不喝酒的話,幾尺說不定會變成幾寸。”全遠祺也沒說什麽,逸銘抱着藥箱出來,對高奕瑄微微一笑說:“來這裏找我嗎?我已經囑咐丫頭們好好照顧了。看你的樣子,她們收拾的也挺好。”腳步停都沒停,拍了拍高奕瑄的肩膀走了。
全遠祺知道高奕瑄在門口,卻權當沒看見。起身去關門。高奕瑄手掌擋在門縫裏,不讓他關。盯着全遠祺說:“我有事要跟你說,讓我進來好不好?”
全遠祺白了他一眼說:“我們還有什麽好說的?你走吧。”
高奕瑄低頭道:“對不住,昨晚我傷你是無心的。”全遠祺無動于衷:“就是為這件事來道歉的?既然沒有其他的事,就走吧,我不想看見你。”高奕瑄推着門,怎麽也不肯走。全遠祺手上有傷,也不跟高奕瑄對峙,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轉身進屋背對着高奕瑄坐下來,擦自己桌上的脫手镖。高奕瑄走進屋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直直的盯着全遠祺。全遠祺被他盯得發了毛,怒道:“滾,別在我屋裏亂晃。”
“我是烏月,你知道嗎?”高奕瑄無奈,只能從這裏開口。全遠祺聽到這句話,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心跳加快,手心冒汗,從心底升起一股沖動和興奮,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一動不動地等待着高奕瑄的下一句。